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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曉曉清了清嗓子, 提議道,“你問過楊老師了嗎?”

常煙搖頭,“老師帶隊去苗寨采風, 電話打了沒人接,微信也不回,聽教務處的人說,要下個星期才能回來。”

事情越來越複雜,令人頭痛欲裂,兩人喝完咖啡便各自回家。

常煙在超市買了隻三黃雞,揮舞著菜刀將完整的雞骨剁成段,好似要把所有的煩惱都在這力氣中發泄出去。

雨越來越大,龍須筍浸泡在雞湯裡咕嘟著,熱氣和香氣漸漸盈滿了整間屋子,她終於在天黑前繡完整條黑紗裙上的鳶尾花形。

金色的絲線在黃昏下閃爍著奇異的光。

同時間的幻影,埋首於文件資料裡的男人,已經恨不得長出三頭六臂,桌上的三台座機不間斷的響著,電腦屏幕還有十幾個人的視頻會議在進行。

韓琳敲門進來,把今天的行程單遞上。

“劉總跟您約在今天晚上七點鐘,金美達酒店六樓6012。”

年關前正是應酬最忙碌的時段,連遲放下手頭的事情,把單子接過來,最近幾天安排滿了飯局,就是不知道家裡那個小家夥該怎麼辦。

他頷首,叫人離開,便擱置所有的事務,首先撥了個電話。

對麵很快接通,隱約還有爐灶上燉煮東西的聲音,男人霎時心中滿是愧疚,斂眸小聲道,“我今晚有應酬,可能會晚點回去了,你……先吃吧。”

聽出他語氣中的抱歉,常煙反而十分痛快,大方地回應道,“好啊,你少喝點酒,彆傷了胃。”

便利索的……掛斷了。

掛斷了?

連遲難以置信地看了眼通話時間——00:06。

六秒鐘,放個屁的時間都比它久。

平日裡難舍難分的依戀沒有,說自己會害怕的撒嬌小脾氣也沒有,也沒有嘴饞的讓他打包回來,甚至連悶悶的鼻音都沒有!

視頻會議裡十幾個人在等待著老板的下一步指令,卻無從得知,老板現在心裡慌得一匹,甚至有點想關掉電腦立馬回家去。

應酬多的自然不止幻影的老板,整個臨市的商界都抱著年根的尾巴互相走動,幾家大酒店也因此火爆起來,包廂供不應求,不提前一周預訂根本沒有位置。

連遲到的晚,屋裡已經坐了七八個人,做東的劉總在主位拿著瓶白酒在吹噓,身邊坐了位貌美的年輕女孩。

“我這可是85年的茅台,現在是市麵上太多假的……喲,連老板來了,趕緊趕緊,服務員!餐具快給擺擺好,菜催一催。”

在座幾位都是臨市說得上話的商人,也皆都比連遲歲數大上不少,對他卻都是以禮相待,起身相迎,寒暄熱絡。

他點了點頭,跟大家握手回禮,便坐在了空位上。

劉總是本地最大的煙酒經銷商,手上好酒都是些貨真價實的,早前連遲也樂意赴他的局,為的就是過過嘴癮。

隻是今日酒已過三巡,他杯中才剛剛空下來。

劉總眼睛毒,頓時就不乾了,趁著醉意大聲嚷嚷,“哎,你這,不給麵子啊,我們都喝了三杯了,你這才啄完一小杯。”

說著就要換大酒杯,親自給他斟上。

中國式典型的酒文化,在飯桌上嘰嘰歪歪乾不成大事,連遲心裡忍不住苦笑,偏生今天還遇到個糊弄不過去的。

左右不能大過年的得罪人,來年的生意還得仰仗大家互相扶持,他個初出茅廬的小子,仗著家世背景在臨市打下一片天來,卻也隻能加著小心。

他仰頭,一整杯白酒下了肚,辣氣從口腔到喉嚨又返回鼻腔,嗆人又刺激。

眾人見他如此給麵子,氣氛不免又熱烈了幾分,帶著各自的目的和算盤,你敬我我敬你,白酒見了底,時間也見了晚。

常煙喝了整整兩大碗雞湯,雖然擔心的不行,也氣的不行,時鐘走到十一點鐘,人還不見蹤影,連個電話都沒有。

她忿忿把勺子扔到水池裡,想象中把他撕成好幾段,卻也認認真真煮了一鍋醒酒湯。

快淩晨,家門口終於有了動靜,她圾拉著拖鞋去看,隔著幾步遠,便被酒氣熏得捂住了口鼻。

連遲一改往日嚴謹的打扮,領帶扯鬆,扣子解開幾個,萎靡著模樣,隨便褪下鞋子亂踢到旁邊,步伐虛浮地就要往她身上靠。

“哎哎哎,去沙發上。”

她將人扶住,被高大身軀的重量壓的寸步難行,憋著氣將人半拖著扔到沙發床上,重重的喘了口氣。

偶爾他也有些應酬,大多都是九點多便回來了,稍微吃點酒,人還很清醒自持,像今日這麼萎靡,還是頭一次見。

早上小火溫著醒酒湯,常煙拿出青花瓷的碗,盛了半碗遞給他。

“喝點兒,不然明天頭疼了。”

醉酒的人半眯著眼睛,顫顫巍巍接過碗,張嘴閉嘴一股的酒氣,隨意吹了吹,咕咚咕咚兩口便喝了進去。

半醒半睡的,常煙也不指望他洗澡了,隻能拿來睡衣,費儘九牛二虎之力給人換好。

這套工程下來,人被累了個半死。

她嫌棄的把不斷攀在自己身上的胳膊推開,“你緩一緩,自己去屋裡吧,我架不動你啊。”

抱不到人,他便手閒地去拽她睡衣上的兔耳朵,扯來扯去,捏在掌心反複揉搓。

客廳裡隻掌了盞落地燈,暖黃色的光隻照著小半個客廳,在他頭上靜靜垂射,那雙內雙的丹鳳眼因醉而水霧迷蒙。

忽而開口道,“我給你買輛車吧。”

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常煙費解,“我沒駕照啊。”

哦,對的,她還不會開車。

醉鬼又沉默,半晌磕磕巴巴地說,“我給你買套房子吧。”

“……買了誰住啊,我們分居嗎?”

金主角色沒塑造成功,連遲又半躺在沙發上,仰頭想了很久,又出聲道,“給你的卡怎麼不刷?今天的消費記錄隻有三十五元。”

“對啊,買了隻雞,燉了。”

常煙嗑著瓜子,隨手指了下灶上的白陶瓷小砂鍋,“可惜你沒回來吃。”

她的態度顯然比平常有些另類,卻也說不出哪裡錯了,有問必答,體貼溫柔,還給他煮了醒酒湯,著實……挑不出毛病。

連遲醉酒的大腦即將關機,他猛地坐起身,搖搖晃晃回到臥室。

常煙跟著過去,他已經躺在床上,見她跟進來,又問,“我今天回來這麼晚,你怎麼也不生氣?”

氣啊,怎麼不氣,恨不能跟你大吵一架。

常煙恨得牙根癢癢,麵上卻笑意盈盈,溫柔賢淑,“你也是為了這個家才如此辛苦,我怎麼會跟你計較呢。”

那笑容,無懈可擊,卻不達眼底。

連遲被晃了眼,心裡越發的不是滋味,希望她哪怕跳著腳跟他大鬨一場,哪怕是把他鎖在門外不準進門也好,也比現在這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好看多了。

他%e8%88%94%e8%88%94嘴唇,啞聲道,“雞湯還有嗎,幫我端來一碗。”

不多時,冒著熱氣的湯便擺在了床頭櫃的桌麵上,湯上飄著幾根龍須筍,和薄薄一層淡黃色的油脂,香氣撲鼻。

他望著,卻突然打了個哆嗦。

裡麵這散碎的雞塊,讓他有了種錯覺——

該躺在砧板上的不是雞,而是他。

作者有話要說:連遲:老子長這麼大,沒這麼怕過。

再通知一次哦,明天因為千字榜停更一天,希望大家見諒,感恩。

第28章 你是壞蛋(雙更)°思°兔°網°

臨市的雪一日比一日大, 在這所城市顯得格外稀罕,無數的孩童拋棄了書桌上的寒假作業,歡呼著衝出了屋子, 帶著厚實的手套感受冬天的饋贈。

汽車艱難而緩慢的行駛在著泥濘的街道上, 到處響徹著刺耳的鳴笛聲。

連遲穿著一成不變的黑色大衣, 麵不改色地看著手中IPAD,上麵密密麻麻地都是數字報表,指尖輕輕掠過,便又是新的一張晦澀內容。

前方的車流半小時如一秒的不動如鐘,他抬眸看了眼車上的電子時鐘。

“跟羅智那邊打聲招呼, 我們還得晚會兒到。”

韓琳聞言便微微頜首, 立馬照做, 她坐在副駕駛, 喃喃地與今晚飯局做東的人溝通,之後,車廂裡便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連遲望著窗外步履艱難的車隊,眸中晦澀難明。

他的手機就放在身側, 音量開到了最大, 卻始終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仿佛是塊板磚, 靜默的平躺在真皮椅座上, 令人看了便莫名惱怒起來。

難以控製自己,他拿起來,將屏幕點亮, 卻在那個頭像上停留了許久。

最終,像是賭氣般,扔向了更遠的方向。

捏了捏眉間,他眼中沉沉似皚皚雪山,車子終於前行,大片的雪花被雨刷移開,在司機的麵前空出一塊可以看清道路的麵積。

這已經是第四次了。

自從他在劉總的飯局上喝了個酩酊大醉,至今已是第四次外出應酬,可無論哪次,多晚歸,家裡那位也都是不聞不問,笑意融融地煮個醒酒湯照顧著。

兩人各自秉著股氣,誰也不願意認輸,各自為營。

車子停在琳琅軒門口,他回過神,將手中的東西放下,整理了下外套的褶皺,便帶著人匆匆趕往酒場。

常煙知道今晚又要一個人用晚餐,心裡也明白連遲在賭氣。

她坐在餐桌的一邊,勺子輕輕撇開湯上的油脂,吹了口氣送入口中,溫度剛剛好,鹹淡正合適,配上落地窗外的雪景,人生實在舒服到令人喟歎。

反正總有一方會先忍不住,誰輸誰贏,也不急著見分曉。

她將碗裡的花菇湯喝了乾淨,在廚房準備了點醒酒湯和明天要用的食材,又切了一小盤西瓜,便盤腿坐在客廳看美劇。

手機放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女主角正為了自己的辯護人慷慨激昂,所有的矛盾點在這半集迸發,她看得入神,聽到震動聲的時候,來電已經響了好幾聲。

來電顯示一串座機號,她是再熟悉不過,瞬間便皺起了眉頭,難得不見耐心溫和的神色。

“煙兒,”對麵的人顯然也很不適應這種通話模式,聲音裡帶著遲疑與畏縮,“是媽媽。”

她們母女倆已經很久沒通過話了,在常煙婚後,因為沒有了債務的交涉,似乎也沒了其他的話題,彼此沒了音訊,竟然也絲毫不想念。

常煙將劇集暫停,聲音低了點,“嗯,怎麼了?”

她下意識去看窗外,高層的雪花更大,在上俯視低下,有種跌入深淵的窒息感,聽筒那頭,磕磕巴巴地有人在詢問,“你……回家過年嗎?”

要說母親發自內心的因為親情而想讓她回家,常煙是一百萬個不信的。

但這通電話背後的故事,她也猜透了七八分。

聲音霎時由疏離變成了冷淡,甚至有著點恨意,“不了。”

似是沒想到她拒絕的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