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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化十四年 夢溪石 4355 字 2個月前

也認得他和唐泛,不僅感激地向陸靈溪連連道謝,還%e4%ba%b2自過來跟唐泛道謝。

“多謝二位恩公相救,先前恩公不讓奴家上船致謝,沒想到今日又遇上了,兩番搭救之恩,實在是無以回報。”少女盈盈拜謝道。

唐泛道:“你出門怎麼也不多帶幾個人,不是每次都能僥幸逃過的。”

少女黯然道:“奴家家中父母雙亡,家道中落,原本是準備到蘇州投%e4%ba%b2的,沒想到去年鬨了一場饑荒,%e4%ba%b2戚家已經家破人亡,連人都找不著了,奴家隻好先找了個地方安頓下來,又因為囊中羞澀,養不起更多的家仆,不得不遣散幾人,如今就隻剩□邊這一名丫鬟了。”

唐泛很是同情:“屋漏偏逢連夜雨,你這境遇,也的確令人唏噓!”

少女淚盈於睫,忍了又忍,還是沒有落下,而是扭過頭,似乎不想讓唐泛看見自己的窘迫。

然而她卻不知道,這般楚楚之態,反倒更加惹人愛憐,更加能夠激起男人的保護欲。

唐泛再君子,總歸也是在男人的範疇內。

“敢問姑娘高姓?”唐泛問道。

少女行了一禮:“奴家姓肖,單名一個嫵字。”

果然清新嫵麗,媚質天成,這柔弱纖纖的女子,本該被人珍而重之地藏在金屋裡寵愛,而不該出來經受風吹雨打。

唐泛道:“肖姑娘如今可找到住所了?”

肖嫵咬了咬%e5%94%87,搖搖頭:“此地租金太貴,奴家如今,如今已……”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終於沒有說下去。

唐泛自然也不會去揭穿人家的窘迫,反是體貼道:“若肖姑娘不棄,可暫住官驛中,再慢慢另尋住處。”

肖嫵抬起頭,呆呆地瞅著唐泛,眼中流露出感激而又矛盾的神色,顯然是自尊心作祟,不想平白接受彆人的幫助,可目前的處境的確難堪,所以才左右為難。

唐泛也沒有催促,之前還匆匆往官驛趕的他,現在反倒耐心地等待起對方的回答。

陸靈溪不由道:“唐大哥,讓她官驛隻怕不方便罷?”

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讓肖嫵聽見。

後者難堪得漲紅了臉,立時朝唐泛二人斂衽禮,轉身便要走人。

情急之下,唐泛竟然伸手抓住對方的衣角:“肖姑娘且慢,我這小兄弟年紀輕,說話不細想,其實他不是針對你,隻是因為官驛裡現在還住著其他人,就是那天與我同船的另外兩個,你也見過的,我兄弟怕唐突了你罷了,他沒有惡意,你莫要多想!”

肖嫵低著頭想扯回自己的衣角,沒奈何唐泛抓得死緊,她的臉色慢慢地紅了起來,與之前那種難堪的紅卻不大一樣。

“我,我沒多想,隻是不希望給你們添麻煩……”

唐泛笑眯眯:“不麻煩,一點也不麻煩,既然二度相逢,便是有緣,對你來說是幫了大忙,但對我們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還請不要拒絕。”

什麼舉手之勞,明明是被美色所惑!陸靈溪在心底嘀咕道,肖嫵再美的容貌,此時在他眼裡也成了禍水。

但唐泛執意留人,他也不能再出口阻攔,否則就是在削唐泛的麵子了。

肖嫵見唐泛真心相留,加上自己的確已經走投無路了,便終於接受唐泛的建議,鄭重行禮道:“那奴家就叨擾大人幾日了,此大恩德,感激涕零,不知如何說才好。”

唐泛笑道:“那就什麼都不必說了。”

這個小插曲耽誤了一些時間,等唐泛他們回到城中官驛時,時辰已近晌午。

錢三兒正等在大門口左顧右盼,滿臉憤怒外加憂心忡忡,一見唐泛回來,立馬就上前告狀:“大人,您可算是回來了!曾培和吳宗那兩個龜孫子……”

唐泛擺擺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錢三兒也是機靈,隨即意識到說話場合不對,立刻住了嘴。

唐泛對陸靈溪道:“益青,你帶著肖姑娘她們先去安頓。”

肖嫵並未多問,隻是再三向唐泛道謝,這才隨著陸靈溪離去,饒是如此,一路行來,她那驚人的美貌也早就引來不少注目,連錢三兒都失神了半天才反應過來,瞅著肖嫵的背影結結巴巴道:“大,大人,這位姑娘與您認識啊?”

唐泛搭救肖嫵那夜,錢三兒進城買東西了,沒有在場,此時正是頭一回看見肖嫵的真容,自然驚呆了。

伴隨著肖嫵的腳步,許多灼熱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不過官驛終究是官驛,縱然這女子傾城傾國,人身安全還是可以得到保證的,隻不過唐泛他們有朝一日若是回京,以肖嫵這樣一名弱質女子,必然惹來許多覬覦,容貌往往是禍非福。

唐泛將錢三兒的腦袋扳過來:“跟我進屋!”

錢三兒這才如夢初醒,那頭唐泛已經大步走向自己的小院,快得差點讓人追不上,完全不像是奔波了一天一夜的人。

回到屋裡,唐泛沒顧得上洗把臉,當即就問:“發生了什麼事?”

錢三兒怒道:“就在您出去的這段時間裡,蘇州商會派人送禮過來,我怎麼也不肯收,但曾培和吳宗那兩個龜孫子卻以您的名義收下了,我死守著這個院子不讓他們將東西抬進來,他們就放在院子外頭然後走了,我算是看出來了,這是要往您身上潑臟水啊!”

聽完他的話,唐泛卻沒有生氣,反倒露出深思的神色。

“大人?”錢三兒惴惴不安。

“東西現在放在哪裡?”唐泛問。

“就在院子外頭,是個小箱子,挺沉的!”錢三兒忙道。

“去抬進來。”唐泛道。

錢三兒:“啊?”

唐泛不悅:“愣著作甚?還不去!”

錢三兒急了,生怕他一時腦筋不清楚被算計了:“可他們這是要造成您受賄的既定事實啊!要是抬進來,不就,不就……”

唐泛笑了:“難道你現在放在院子裡,我就沒受賄了?去將箱子拿進來,你一個人拿得動罷?”

錢三兒:“拿是拿得動……”

唐泛:“那就去啊!”

錢三兒沒有法子,隻得小跑出去,將箱子搬了進來。

“上麵有鑰匙,不過鑰匙就壓在箱子底下,我一並拿進來了,您看……?”

“打開。”唐泛道。

箱子打開的那一瞬間,差點沒閃瞎錢三兒的狗眼。

他倒抽了口氣:“這,這……?!”

裡頭滿滿地是一小箱的金元寶,空隙處還都被指頭大小的珍珠填滿了。

金元寶就不說了,連珍珠亦是個個大小等同,圓潤剔透,玲瓏可愛,錢三兒從前也曾走南闖北,還下過宋帝陵,如何看不出這些東西的價值。

但他卻並沒有絲毫的高興,因為對方送的禮越重,就意味著唐泛的麻煩越大。

“大人!”錢三兒很著急,“我們現在怎麼辦!難道您真要收……”

“收,怎麼不收!”唐泛笑道:“真是想睡覺就有枕頭遞過來,這麼大一筆錢財,要是收下了,後半輩子可就不用發愁了!”

錢三兒張大嘴巴,看著唐泛的眼神就像是他得了失心瘋一般。

唐泛卻沒有搭理他,隻是伸出手去撫摸那些金元寶,還拿起來仔細端詳,仿佛已經沉醉在那滿眼的金黃色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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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三兒急得在旁邊抓耳撓腮。

大明官員收受商人孝敬不是不正常,恰恰相反,這實在是太正常了。

甚至許多大商號背後,都會有朝廷官員在為他們撐腰發聲,這甚至已經成為一件心照不宣的事情。

但這件事發生在唐泛身上,就怎麼看都讓人覺得古怪了。

在唐泛看著那些金元寶,慢慢露出笑容的時候,錢三兒終於忍不住了:“大人……”

唐泛打斷他:“接下來我說的話,你要仔細聽著。”

錢三兒神情一凜,顧不得方才的事,下意識挺直腰板:“大人請吩咐!”

唐泛從懷中摸出一塊腰牌和一遝銀票放在桌子上:“這箱子東西,還有這些銀票,你都帶走“

錢三兒驚異道:“帶去哪裡?”

唐泛道:“拿著腰牌去找蘇州衛所的蔣千戶,讓他不要耽擱,立馬將這些東西全部送上京城,交給汪直。”

錢三兒:“大人,那個蔣千戶可以相信麼?”

唐泛頷首:“可以,他是廣川的人,我會讓益青與他一道上京,憑他跟懷恩的關係,也可以多一條門路。”

錢三兒又問:“我這就馬上出發,大人還有什麼話需要交代麼?”

唐泛想了想:“你稍等。”

房間裡有現成的筆墨紙硯,連墨都不需要磨,他坐了下來,攤開專門用於寫奏疏的紙張,思索片刻,當即提筆寫下一封奏疏。

錢三兒在旁邊看得張大嘴巴,他原本認的字不多,但自幫唐瑜打理鋪子之後,也漸漸學了許多,但要像唐泛這樣動輒就能下筆寫出文采斐然的奏章也是絕對不可能的。

這使得他對唐泛的崇拜又更上一層,不過錢三兒並不知道,這些都是大明官員的基本生存技能,雖然許多人平時都有師爺幕僚代筆,不過這並不代表他們自己就寫不了了。

不多時,奏章寫就,唐泛等上麵的墨跡乾掉,就將其合上,交給錢三兒。

“奏章和銀票都放進箱子裡,將這些東西帶上京交給汪直,汪直自然會知道要怎麼做。”

錢三兒遲疑道:“大人,陸靈溪的身手比我強多了,他若不在,誰來保護大人?曾培和吳宗那兩個龜孫子欺上門來的話,我怕我壓不住……”

唐泛伸了個懶腰,不在意地笑道:“不在才好,你們要是在,我還怎麼跟美人%e4%ba%b2近?”

錢三兒目瞪口呆,過了好一會兒,忽然口不擇言道:“那,那隋鎮撫使怎麼辦?”

唐泛:“……”

錢三兒:“……”

唐泛:“……趕緊拿著東西給我滾。”

錢三兒:“……是是!”

陸靈溪很快就回來了,聽錢三兒一說,他立馬就反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