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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有了幾分自信,如何好戳破她的幻想……

正猶豫間,視線一直望著樓下的衛含蘇卻瞪著雙眼道,“冉冉你看,那是不是顧家郎君?”

顧家郎君?

……衛含蘇能認識哪個顧家郎君?

除了之前日日來找她的顧昀然,還會有誰?

衛含章怔了下,順著她視線望了過去。

第119章

……果然,物以類聚這話是不會錯的。

渣男都抱團出行了,一樓角落裡坐著的三名男子,衛含蘇全認識。

一個是逼死柔娘的顧昀單,一個是休棄新婚妻子的趙俊生,還有一個就是她自己的前未婚夫,如今是長公主乘龍快婿的顧昀然了。

“……冉冉?”衛含蘇擔憂的望著她,關切道:“要不,咱們先回去吧?”

“回去做什麼?”衛含章笑了笑,冷聲道:“難不成我還怕了他們不成?”

早在柔娘死時,衛含章就打定主意下次見道顧昀單,定要將柔娘跳樓的原因弄個清楚。

還有她的溫柔似水的大表姐……

思及此,衛含章揚聲喚了梅姑進來。

指著樓下幾人,咬牙道:“去,把顧昀單和趙俊生請上來,就說我有話要問。”

梅姑顯然是認識顧昀然的,聞言微微頓了頓,放才點頭道:“諾。”

二樓包間視野開闊,隻見梅姑走到顧昀單麵前,不知道說了什麼,那三人紛紛抬頭望向這邊,衛含章躲也不躲,勾了個冷笑。

清晰可見顧昀然神情微微一怔,猛地飲儘了杯中茶。

…………

不一會兒,包廂門被叩響,衛含章道了聲‘進’。

梅姑率先進來,福身道:“姑娘,人已帶到。”

她身後三人聞言,也齊齊躬身行禮,道:“見過衛九姑娘。”

衛含章微微頷首,目光看向梅姑身後三人,正巧和顧昀然的視線碰撞在一起,她毫無波動的移開,定定的望著他旁邊的顧昀單。

比起幾月前那次相見,顧昀單瘦了許多,整個人瞧著的確是一副受了巨大打擊的模樣。

難怪顧昀然當時連她托他問的話問不出口,是啊,在他看來柔娘不過是死了,自己族兄可是大受打擊呢。

衛含章心中冷笑,他不問,那她自己來。

“顧昀單,你可知道我為何叫你上來?”

顧昀單恭敬的回到:“還請衛姑娘明言。”

“明言?”衛含章訝異道:“怎麼,你竟然真的不知嗎?柔娘的死,你就已經拋之腦後了?”

“也對,你如今已經嬌妻在懷,如何能想起死去的青梅未婚妻被你逼到墜樓。”

她神情一冷:“你說你既然已經成婚,另覓新歡,為何還要去打擾柔娘?她從天之驕女一朝零落成泥,活著本就不容易,你卻非要逼她去死?”

這是她最恨的一點!

曹心柔本是沒有死誌的,就算教坊司裡的日子過的再苦,她還是堅強的活了下來,隻要活下來,就總有希望能有重見天日的時候。

偏偏,這位負心郎的出現,不知道說了什麼,或者做了什麼,叫她……

衛含章摔下手中的茶盞,怒喝:“給我說實話!你當日在教坊司,究竟對柔娘做了什麼?”

她突然的發怒,叫眾人嚇了一跳,對麵的衛含蘇肩膀都縮了縮,唯恐被人留意,隻有梅姑不疾不徐,拿了個新茶盞,給主子重新續上。

顧昀單定定的站在那兒,久未吱聲。

見族兄被逼迫至此,顧昀然微微上前一步,正要開口相勸,被衛含章一眼掃過去,頓時呆立原地,止住了話頭。

衛含章眸色冰冷至極,道:“我瞧著那日教坊司裡客人不少,總有些人見過事情原委,你現在從實告知,我看在柔娘對你一片真情上,不為難你,若是你敢說假話,他日我自己查出實情……”

言至此處,她微微一笑,道:“雖然太子妃不掌政權,但你信不信,你的前程,也就是我一句話的事兒。”

有大靠山不用白不用。

前程對一位寒窗苦讀的學子來說有多重要,她的這句話顯然直中命門,顧昀單掀眸瞧了過來,艱澀的動了動%e5%94%87,道:“我年初便來了京城,赴了許多詩會,結交了不少各地書生學子,那日我受幾名好友相邀去京城教坊司見識世麵……”

他頓了頓,艱難道:“他們說,教坊司裡有許多家中父兄犯了錯的高門貴女倚樓賣笑……近期來了幾位江南犯官家眷,比京中貴女更添幾分風韻,說帶我去嘗嘗……”

‘啪’的一聲脆響。

梅姑不知何時走到顧昀單麵前,順手便掌了他一耳光,口中倒還算客氣,麵不改色的淡淡道:“我家姑娘當麵,還請顧公子好生說話,汙言穢語莫說出來遭了貴人耳朵。”

“是,”梅姑是習武之人,這一掌的力度不輕,顧昀單被一婦人當著兄弟好友的麵掌摑,%e5%94%87角痛到微微抽搐,卻連捂臉都不敢,漲紅著麵繼續道:“……我進教坊司前,不知柔娘在裡麵。”

憶起當日,他眼眸帶了些淚意,猛然閉了閉眼,“逼死柔娘並非我本意,隻是……隻是她性子太烈了。”

“閒話少說,”衛含章不耐煩見他流鱷魚的眼淚,冷聲道:“直接說,當日都發生了什麼?”

旁邊一同進來的顧昀然和趙俊生顯然也不知道當日發生的事,早已聽的入神。

顧昀單定了定神,難以啟齒道:“那日帶我去教坊司的四名好友裡,有三位都曾是照顧過柔娘生意的恩客,我們入了包廂,他們叫來了幾名妓子,其中一個就是柔娘,她見到客人裡麵的我……”

衛含章赫然起身,眼睛不由自主的瞪大,做夢都沒想到曹心柔當日遇到的會是這麼個境況。

她甚至想過,是顧昀單知道前未婚妻成了官妓,特意上門羞辱,也沒想過……會是這樣。

“她見是我,除了最開始時微微怔神外,很快恢複如常,並不同我相認……”顧昀單雙拳緊握,似痛苦不已,悔恨道:“我當時也懦弱,覺得若是叫好友們知道這麼個官妓曾是我的未婚妻乃奇恥大辱……”

衛含章動了動%e5%94%87,卻連催促他繼續說都開不了口。

她的柔娘,都經曆了什麼啊。

“後來,幾杯酒下肚,那幾位好友手腳愈發不規矩,開始%e8%84%b1妓子們的衣裳……”言至此處,他記起梅姑的那一巴掌,謹慎的收斂後續話語,道:“柔娘不堪當我麵受辱,選擇奪窗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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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滿室寂靜。

就連顧昀然都沒想到會是這麼個情況,更彆提衛含章了,她呆站良久,如%e8%84%b1力般,頹然坐下。

衛含章知道曹心柔把和顧昀單的感情看的有多重,自然能懂她被顧昀然看見自己淪落風塵的絕望。

更絕望的是,四個人裡麵,有三個人是照顧過她生意的恩客,顧昀單為什麼會知道?

還不是那些人拿作談資,在那間包廂裡當眾說出來的。

評頭論足,從容貌身段,到皮膚手感,乃至……床榻功夫,平日裡再儀表堂堂,風光體麵的公子哥兒,道那

種風月場所,聊的不就是這些嗎?

可這些話,跟當著顧昀單的麵,撕破她最後的遮羞布有什麼區彆。

一時之間,衛含章甚至能理解曹心柔的做法了。

她是活不下去的,唯一支撐她活下去的心氣已經斷了。

換做她是曹心柔的處境,她也活不下去。

旁人的千般折辱,都不及心上人的一個眼神。■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顧昀單當時的眼神定然是嫌惡,乃至厭恨。

恨不得她不早死,非要淪落至此。

衛含章伸手捂住眼睛,緩了良久,她的嗓音嘶啞至極,一開口都是哽咽聲:“梅姑,帶他們出去。”

“諾!”

梅姑打開包間門,道:“三位公子,請吧?”

顧昀然看著那邊手心捂住眼睛的姑娘,眼裡都是心疼,被族兄使勁一瞪,拉著袖子往外走。

落在最後的趙俊生腳步遲疑,在踏出房門前,似下定了決心,回頭道:“……衛姑娘,可以請問一下,琴娘何時能回來嗎?”

此言一出,梅姑停住了驅逐的動作,就連顧昀然兄弟二人都跟著回頭。

滿室寂靜中,衛含章緩緩放下手,一雙通紅的眸子直直的瞪過來。

她微微笑了笑,道:“趙俊生,你是出於什麼身份問這個問題?”

她的聲音堪稱輕柔,卻讓趙俊生脊背都發寒,他僵硬的露出一個笑,道:“自然是琴娘的夫君,您千萬彆誤會,當日休棄琴娘實非我本意,若是江伯父此番能從嶺南安然回歸,我願意重新迎她入門。”

“是嗎?”衛含章指尖輕扣茶桌,漫不經心的盯著麵前的‘大表姐夫’。

她外祖母就是出身徐州趙家,身為江家老夫人地位尊崇,多年姻%e4%ba%b2關係使得趙、江、兩家來往密切。

趙俊生跟顧昀然一樣,來江家就跟回自己家差不多,比起不怎麼來江家走動的顧昀單來說,衛含章對趙俊生更熟悉。

印象中,這是個溫馴有禮的少年人,可如今聽到他說什麼?

琴娘的夫婿?

真是恬不知恥,令人作嘔。

衛含章怒極一笑,趙俊生見她笑了心頭放鬆下來,卻聽見她道:“掌嘴!”

梅姑聞聲便動,‘啪’的一聲,又是一道清脆的掌鳴。

“真是大言不慚,你也不照照鏡子,”衛含章起身走到他的麵前,嘲道:“你當我大表姐是什麼人,任你想要便要,想休便休?”

趙俊生捂住臉,眼裡有著怒意,道:“……您又不是她,又怎麼知道她會不願意?她已經是我的人了,除了我,還能有誰要她一個被休……”

‘啪’的一聲。

是衛含章沒忍住自己動手的聲音。

給旁邊隨行出門的梅姑嚇了一跳。

“姑娘,您何必%e4%ba%b2自動手。”梅姑急忙捧著主子的手查看,急切道:“瞧瞧,這手都紅了,懲治人的活兒,您發話就行,奴婢保準給您收拾的妥妥的,哪裡用得著您吃這樣的苦。”

“……”衛含章滿腔怒意被梅姑這麼一攪合,都消的差不多了。

想當初江家大姑娘更是自幼同趙家嫡長子訂婚,%e4%ba%b2上加%e4%ba%b2的姻緣,不說固若金山,那也是受兩家長輩祝福看好的金玉良緣。

結果,這一切浮於表麵的美滿,都在江家入獄而告終。

三朝回門那天,江家出事,趙家當即休棄新婦,這作為何止是讓人齒冷。

眼下,趙俊生口口聲聲說著願意重新迎江知琴進門,有幾分是念及舊情,又有幾分是……看重了江知琴有她這個太子妃身份的表妹?

真念舊情,當日又怎麼會將她無情休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