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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頓了頓,溫聲道:“這件事你沒有錯,你是個重情義的好姑娘。”

“……”衛含章發現這真是個妙人。

她笑了笑,沒有言語,轉身離去。

…………

馬車上,綠珠拿出馬車裡為著赴宴,而準備的備用衣裙,道:“姑娘換身衣裳吧。”

她身上都是血汙,真這麼回府,江氏怕能嚇暈過去。

更衣時,瞧見侍女神色惶恐,衛含章歉道:“不妨事,家裡真有懲罰,我一並擔了,一定護住你。”

綠珠綠蘭兩個是她自小的貼身侍女,從徐州跟她來京,今日綠蘭留在府中,綠珠隨她出門赴宴,若真因為今日之事讓綠珠受到責難,衛含章心中難安。

“婢子不怕,”綠珠手巧的係好腰帶,一麵說:“婢子是擔心姑娘,方才教坊司門口,人多眼雜,消息恐怕都傳回府裡了。”

“不是什麼大事,”衛含章做不在意模樣,笑著安撫道:“你也聽見剛剛那人說的了,我是重情義的好姑娘。”

…………

衛含章走後,蕭君湛立在原地靜靜的站了會兒。

春日的夕陽不算明亮,悄無聲息的照在他的麵容上,微黃的色澤讓他疏離的麵龐柔和了些,猶如被染上世俗之氣的神祗,無人敢驚擾。

直到天色暗淡,夜幕將要來臨,他身後那位始終不曾說話的仆人道:“殿下,該回宮了。”

蕭君湛嗯了聲,回身上了馬車,拿了道奏章翻閱。

麵白無須的仆人低聲道:“那衛家女郎的玉佩就在馬…”

聲音消失在他家殿下的眼神裡。

第19章

蕭君湛垂眸看他,聲音很輕:“寧海,她許是你日後的主母。”

喚作寧海的仆人怔在原地。

蕭君湛將手裡的奏章放回案幾上,自袖中拿出一枚暖玉,緩緩摩挲上麵的刻字:“冉冉…”

他輕輕喚道:“衛含章…”

聲音中夾帶著幾許繾綣,令寧海眉頭更低了些。

…………

衛含章馬車停在府門口,進門時正好遇見永樂候同他的世子在衛府門前下馬,沈瑜在父兄後頭低眉順眼的跟著,額上還有一道紅痕。

看著這父子三人是準備上門來致歉了。

見到衛含章,永樂候世子拱手致禮道:“衛九姑娘。”

他身後的沈瑜似十分羞慚,隻拱手致禮沒有說話。

衛含章嗯了聲,也屈膝對著他們福了福身子,問了聲‘安’。

她臉上沒有嫌惡,但看上去的確不像是高興的樣子。

永樂候父子也不意跟閨閣女子過多交談,很快被門房迎入外院。

衛含章盯著這父子三人的背影,心裡替衛含霜委屈,這麼好的姑娘,嫁給沈瑜這麼個毫無擔當的渣男。

他的表妹也是官宦人家之女,雖父族中落,但有一層%e4%ba%b2緣在,嫁給嫡%e4%ba%b2舅舅家二表哥也算不上天方夜譚。

若沈瑜有擔當,那就拒了這樁婚事迎娶表妹。

若沈瑜不是渣男,便不應該無媒苟合,讓表妹這麼沒名沒分的跟著他,還懷了孩子。

按照衛含章的想法,這樁姻緣是大大的不好,衛家但凡有一點心疼姑娘,便應該將這父子三人打出府去,莫要讓進門汙了院子。

可她不知衛含霜今年已經十七,兩年前和沈瑜定下婚事,如今六禮都過了,連婚期都定好,隻待出嫁。

真論起來,衛含霜已經是半個沈家人。

這樁婚事不是單純的兒女婚事,就像衛含霜自己說的,這是衛家和沈家的聯姻,隻要衛氏女嫁沈家,至於沈瑜後院有多少妾氏,妾氏是他的表妹還是表姐都不重要。

嫡妻的身份是衛氏女才是最重要的。

今日這事衛家最大的憤怒甚至都不是這個珠胎暗結的表姐,站在衛家利益角度想,最氣惱的是沈家不應該把他們家八姑娘也搭進去,每一位姑娘都代表著一段姻%e4%ba%b2,哪怕是庶子的嫡女。

沈家父子三人上門正是為了此事協商解決方法。

衛含章心裡也清楚,即便她六姐真和沈家退婚了,下一樁婚事未必就能更如意。

世道便是如此。

可她還是替衛含霜委屈。

回到靜雅堂,江氏果然不在,今日赴宴發生這麼大的事,衛家幾位當家夫人必然是在柳氏那裡商議的。

也不知道她在教坊司外的行事何時能傳入府裡,這麼提心吊膽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受。

越想越頭疼,衛含章懊喪著臉,心裡怕的很。

偏偏怕什麼就來什麼,一婢女匆匆而來,低聲道:“九姑娘,侯爺喚您往怡興堂去。”

怡興堂乃侯府正院,侯夫人柳氏的住所。

祖父見過永樂候父子了嗎?竟然就要喊她去,可是已經知道了她今日的行事?

衛含章心裡惴惴不安,乘坐軟轎到了怡興堂,門口婢女衝她微微福身,挑開垂簾打了個手勢。

才進門,就聽見裡頭細細的啜泣聲,是衛含玉的。

正堂裡,忠勇侯衛平端坐上首神情冷銳,侯夫人柳氏坐在他旁邊愁苦著張臉。

如當日衛含章回府時一般,大堂擠了滿滿當當的人。

見衛含章來了,忠勇侯掀眸朝她看來,“跪下!”

下首坐在衛恒身側的江氏捏著帕子欲求情,被衛恒使了個眼色阻止。

衛含章頂著滿屋子視線,端端正正的跪下。

衛平道:“你可知你今日行事會對府中招來何等大禍?”

衛含章心頭猛的跳了下,有些疑惑,她自覺今日的事不過就是有礙自己名聲,怎麼就會為忠勇侯府招來大禍了

衛平見了,冷笑道:“徐州曹家滿門男丁流放,女眷入教坊司,家主曹士仁施斬刑,此案乃太子殿下禦筆%e4%ba%b2判。”

“今日犯官之女跳樓尋死,連裡頭的大夫都不欲施救,你卻當場嚎啕大哭,請來大夫,若是被有心人拿來攻殲,旁人不會管其他,隻道我衛家對太子殿下的判罰不滿。”

屋內燭光明亮,清晰可見衛平蒼老的臉色閃過一絲惶恐,他是真的十分擔心此事被政敵攻殲,讓太子心裡記了自家這筆。

衛含章垂眸沒看見祖父的臉色,她心中滋味難言,沒想到就這麼點事兒,在衛平這個政客眼裡居然能放大到這一步。

如果那個太子真如旁人所說那麼寬厚仁慈,又怎麼會計較兩位女兒家的情誼,再往大了說,也至於扯上對太子殿下判罰不滿吧?

他祖父為何草木皆兵到了這個地步?

她定了定思緒,輕聲道:“祖父多慮了,太子殿下英明神武,我與柔娘自小手帕交,她身死,我哭上…”

“夠了!還敢頂嘴,你竟是如今還不知錯嗎?”衛平赫然起身,滿臉鐵青怒斥:

“教坊司是何等地?你居然也敢往裡闖,那女子乃一妓子,你眾目睽睽之下將她抱起,是還嫌咱們府上的名聲不夠熱鬨?”

衛平神情一冷,道:“府裡已經有了個被歹人擄走的姑娘,受多少人恥笑,你們不知謹言慎行在外維護家裡顏麵,出趟門一個落水,一個與妓子稱姐道妹…”

衛平越說越怒,揮袖摔了茶盞,轉頭對江氏道:“好好教教你女兒規矩,這麼乖張頑戾,日後出嫁,被戳脊梁骨的可是衛府。”

話裡隱喻江家沒教好他們衛家的女兒,讓江氏臉色一白,福身稱‘諾’。

連累江氏吃了掛落,衛含章心裡又愧疚又氣悶,兩隻手握的死緊,她知道今日之事有些衝動,但真沒想到她的祖父竟是這樣的人。

到底是政治敏[gǎn]度高,還是被那個太子嚇出陰影了?

一點芝麻大的小事,都能擔心惹得太子不快?_思_兔_網_

忠勇侯衛平連連斥了幾句後,捂著心口坐下,接過侯夫人柳氏遞來的茶盞,不再言語。

第20章

2023

柳氏看著跪了許久的小孫女,揮手道:“起來吧,你年紀已不小,日後行事千萬穩妥些,戒驕戒躁,不可再衝動了。”

衛含章頷首,道了聲:“是”

依言起身,走到江氏身後站好。

“咱們家近兩年也不知是不是犯了太歲,家中姑娘一個接一個出事,”

柳氏輕歎口氣,對著衛含霜道:“你們姐妹幾個這段時間如非不必要少出府遊樂,嫌無聊,便邀請好友來家中玩耍也是一樣的。”

衛含霜輕聲應道:“是。”

她論顏色算不上出眾,但勝在儀態端莊,人也清麗穩重,柳氏對這個嫡孫女實在滿意,思及她的婚事,便又安撫道:“你放心,沈家對這樁婚事的誠意十足,日後你過門,他們絕對不會薄待你半分。”

果然…

衛含章心中一冷,果然這婚事還是要繼續。

如果衛含霜的婚事繼續,那麼衛含玉肯定是不能這麼嫁給那位‘表少爺’了的。

她看向衛府這位連抽泣都隻敢小聲的這位八姑娘,衛含玉已經換下了白日裡的衣裳,坐在她娘%e4%ba%b2身邊,像頭失去庇佑的幼獸,她的娘也在低頭拭淚,母女緊緊依偎在一起,倉惶的神色瞧著很是可憐。

直到離開正堂,衛含章問過江氏才知道,衛含玉的婚事自她落水至現在,不到兩個時辰便已經定下了。

六叔衛懷昔年有位關係不錯的同窗,在越州任長史,衛含玉的婚事是指給他的二子。

長史是五品官,並且還是偏僻州縣的五品官,這對於出身京城侯府的貴女來講,嫁給這麼一戶人家,無異於晴天霹靂。

因為她在眾目睽睽之下濕身被男子抱住,在京城再難尋一戶門楣相當的人家,小門小戶的姻%e4%ba%b2忠勇侯看不上,最重要的是衛府不願意留這個沒多少價值的孫女在家太久。

不如遠嫁他鄉,眼不見為淨。

這就是衛含玉的命運,已成家中棄子。

甚至衛含章懷疑,如果不是她身上還有跟顧昀然的婚事在議,憑借她今日在教坊司門口的事,等待她的下場好不到哪裡去。

……也不一定。

她這張臉還是有點價值的…

都說一入侯門深似海,直到此刻,衛含章才明白了高門大院裡對%e4%ba%b2情的冷漠。

一家三口回到靜雅堂,衛恒知道她們母女二人有私房話要敘,輕聲撫慰幾句後,便移步去了妾氏房裡。

對於幼女今日的所為,衛恒初初聽聞時自然也有氣怒,但見她在正堂已經受了教訓,當著闔家的麵,被祖父嚴聲訓斥,在這麼大的姑娘身上,是很沒臉的事。

自己身為父%e4%ba%b2,如何還能再斥責於她。

衛恒的一片慈父心腸衛含章根本體會不了,她挽著江氏的手臂道:“爹爹可是又去了沈氏房裡?”

“冉冉!”江氏本就打算好好說說她,聽到她的話後急聲道:“你一個未婚姑娘家,為何總盯著父%e4%ba%b2房中事?那個沈氏究竟哪裡有不妥,讓你這些日子來,三不五時都要提及?”

江氏一腦門子的疑惑,她這個在娘家養大的姑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