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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依酒 賞飯罰餓 4623 字 2個月前

若有什麼不對勁,待我回來時再細說。”

見他對案子並不推%e8%84%b1,老者自是喜不自禁,一麵作揖,一麵又是老淚縱橫:“好好好,多謝官爺,多謝官爺……”

“夜裡?”初然聞之表情就陡然扭曲起來,轉頭看他,眉毛糾在了一起,“怎麼又是夜裡去啊……”

穆信半是無奈半是好笑地側過身去:“我又沒讓你來。”

“可是……”說起來是這麼一回事,但思及剛剛那小孩兒講的故事,初然仍耿耿於懷,她揚起臉來,試探性地問,“我就去瞅瞅,也沒什麼的吧?”

*

冷風吹在林間,風裡夾雜著些許濕意,今夜可能會落雪,也有可能是下雨。

初然裹了件厚厚的大氅縮在一塊被風吹得光亮的大石後麵,探出頭往外麵看,林子裡黑漆漆的,什麼也瞧不見。就算是鬨鬼,也不會夜夜都有的吧?

一旁的小捕快百無聊賴地打著嗬欠,對於這種案子似乎提不起興趣,一個勁兒地哼哼唧唧,坐立不安。

與他們兩人的精神狀態相比,穆信就顯得警惕許多,從方才到現在一直蹲在那邊,一動也不動。不過都快一個時辰了,也沒見有什麼鬼火,初然實在是覺得悶得慌,便悄悄挪過去找他說話。

“穆大哥。”

穆信也沒回頭:“嗯?”

“你聽過……賣灌湯包老伯的故事麼?”

分明看到他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聽他道:“沒有。”

見他說沒聽過,初然倒是來了精神:“是這樣的……”

她把白日在早點攤旁邊那小娃娃所講的故事一字不漏的說給他聽,包括動作口氣神情皆是模仿得繪聲繪色。

語罷,初然正要緩口氣兒,就見穆信轉過頭來,眉頭皺得死緊。

“怎麼成日裡老聽這些小孩子說些不著邊際的話?”

“……我就見這些小娃娃瞧上去小小個的,很可愛,不由多注意了一陣。”初然忽然覺得有些心澀,“小孩子說的話就不能相信了麼?”

“……”

她雙眉微顰,表情似乎有些不滿,一對眸子在夜中格外清晰,這一瞬穆信才想起……似乎也就是得知無法生養孩子的那日起,她才對周圍的孩童越發的留意。無論是幾日前宿家宅子,還是今日早上的這個故事。

興許正是因為知道得不到,才不知不覺開始注意那些在街上打打鬨鬨的孩子吧……

穆信登時覺得自己方才的話說得有些不對,正斟酌著將怎樣解釋,驀地卻聽那小捕快低聲道:“大人,快看!”

他二人齊齊向那林中瞧去,隻見幽暗的樹林裡隱隱約約有一點亮光在晃動,光芒時明時暗,看上去仿佛是在朝前跑隨即又往後退。

“鬼……鬼火?”初然忙躲到他背後,不料穆信卻伸手將她拉住,語氣不容置疑:“去看看。”

“啊?”不等她反應,自己已是被穆信扯著從大石塊後出了來。

涼風習習。

比起初然,那小捕快的膽子還要大幾分,竟一馬當先地走在最前麵。

腳下的路越走越不平坦,大概是枯葉的緣故,每走一步便覺得有股潮濕的氣息襲來,涼意也越發的重了。為了儘量不出聲兒,三人都走得急慢。

眼見離那光亮近了,這時卻平白起了一陣風,正好吹了沙子入眼,初然伸手去揉,餘光見得那亮點之處竟是在一座墳墓旁邊,而墓的一側仿佛蹲了個什麼人,背對著他們不知在做什麼。

這一幕穆信和小捕快皆是瞧見,三人麵麵相覷,猶豫著該如何是好。怎料還沒來得及商議出對策,那人好像發現了他們,站起身來,頭也不回就往林子深處跑去。

“遭了。”

穆信暗道不妙,顧不得他們二人,雙腳一蹬追上前去。

換做平常初然也是要跟著去的,可一想著方才的人影,一時又有些遲疑。正巧那捕快輕功不好,跑了幾步,眼看是跟不上穆信,索性退了回來,同初然一起在這兒呆著。

“……”

前麵就是一座墳墓,周遭的空氣裡帶著一股寒意。初然下意識地縮了縮肩膀,原想挨著那捕快近些,豈料他一轉頭,忽的就往前走,登時把她嚇了一跳。

“誒,這個燈盞……”

他倒是絲毫不畏懼地在那墓碑旁蹲下,從地上撿起一個光芒微弱的紙燈籠。

初然走到他身邊,也俯身下去看,燈架中間的蠟燭燒了一半,約摸是剛才起了陣風,眼下已經熄了,她抓了抓後腦勺,狐疑道:

“該不會,剛剛那個鬼火就是這個吧?”

“有這個可能。”小捕快裝模作樣地翻看著這個燈籠,“按理說鬼火應該是綠色的,而咱們之前看到的卻是黃光,說不定是哪個走夜路的沒看清,誤打誤撞跑到人家墳地裡來了。”

初然懷疑地低頭瞅他,明顯不信:“……話雖如此,可就算再沒看清,也不至於在墓邊兒蹲著呀。”

小捕快張口就道:“人家走累了,找個地兒歇一會兒唄。”

正說話間,前方林子裡,穆信揪著個人慢慢朝這邊行來。

初然和那小捕快忙站起身,待得走近時,卻見得他手裡押著的是個青年男子,年紀大約三十,胡子拉渣,頭發蓬亂,身形也有些瘦小。

“咦?……”小捕快虛了虛眼睛,走上前去看,隨即愣道,“你不是鐵匠鋪的那個張鐵匠麼!”

男子垂頭喪氣地跪了下來,哀求道:“二位官爺,饒了我吧,小的以後再也不敢了。”

他%e8%85%bf上隱隱滲著紅色,似乎還有傷,不知是被穆信傷的,還是自個兒逃跑的時候給刮到的。初然隻聽他這話好奇,歪頭問穆信道:“他犯了什麼事兒?”

穆信還沒開口,此人就老老實實地認罪:“小人是城東的一名鐵匠,這年生意不好,卻又迷上了賭錢,欠了一%e5%b1%81%e8%82%a1的債還不上。媳婦兒跟人家跑了,老娘也被氣死了,討債地還要來要我的命……實在是沒了辦法。

前幾日見那譚府裡的夫人去世,知曉她定會帶許多值錢的東西下葬,故而……故而就來‘借’一些。”

“借?”初然聽著就笑了,“這說法還真是有趣,你向死人借東西,那準備何時還?”

不想這人理直氣壯地抬頭應答:“這還用說?當然是等死了之後再還她了。橫豎現在還了,她也使不上。”

他所說的細細揣摩起來的確是很有道理,初然竟找不到話來反駁,一時噎住,旁邊兒的小捕快倒沒她這聊天的心思,手腳麻利的將其綁好,拍了拍身上的灰,叉腰對著他道:“死人的事兒,那是閻王爺處理,你如今是活人,可就要讓咱們開封府府尹大人好好審審了。走吧走吧,這會子牢飯估計還剩一點兒。”

正押著他要走,穆信突然上前攔住。

“先彆急,且問問他譚氏夫婦二人屍首的下落,也好讓那老伯安心。”

“哦哦,對對對。”捕快一拍腦門兒,“您不提我還差點忘了。”他轉身就對著那人嗬斥道:“還不快說,你把那兩個人的屍體藏哪兒去了。”

鐵匠被他問得有些蒙,低頭想了一會兒,訥訥道:“什麼屍體?”

“裝什麼裝,譚家夫人的屍體和譚家老爺的屍體都沒了,不是你偷的還會是誰。”捕快不耐煩地擺擺手,“趕緊交代了,我也好回去睡覺。”

“官老爺,這……這天大的誤會啊。”那鐵匠說著又“撲通”跪下來,“我是前日譚家家丁掘墓後夜裡才來偷東西的,那屍首往哪裡去的,小人也不知道啊,我還一直以為……是他們自個兒把屍體盤回去了。”

“你不知道?你怎會不知道!快些如實招來,否則我……”捕快說著就抽了刀作勢要動刑,穆信伸手將他住:

“且慢動手,我有話問。”

捕快隻好又把收回去。

穆信上前一步,低頭看那鐵匠。

“依你此話……你來盜墓,這是第二次了?”

鐵匠默默點頭:“頭一遭,我以為那點東西已經值價了,怎想變賣之後還差一點,所以就……”

“你拿了些什麼東西?給我看看。”

“都在我腰間的袋子上。”鐵匠側過身,示意一旁的初然去取。

她趕緊上前解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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袋中東西並不多,想是上一回已被他拿了不少了,鬆了係袋的繩索,裡頭零零碎碎的是些翡翠,瑪瑙,和玉石。僅僅這一點兒就夠好幾百兩了,怎會不足還債,想是這鐵匠貪心不足,又來撿便宜。

初然撇了撇,一臉鄙夷,手上卻仍舊在袋子裡翻著,忽而碰到一張扁平的東西,觸?感有些光滑,比玉石要溫暖一點。

“這是什麼……”

她拿到火把前一看,手裡躺著的一塊薄薄的薑黃色麵具。

穆信眉頭微微皺起,輕聲道:“人皮麵具?”

“譚家夫人要這東西陪葬作甚麼……又不值錢。”初然翻來覆去看不出此物有什麼稀罕之處。

頭頂的雲層慢慢移動,將月亮隱入其中,四下裡再無月光,隻有手裡的火把尚還在風中跳躍。

遠遠的有人騎馬走來,聲音漸漸近了,分明聽得是在喚他們。

“官差大人!”

初然眯著眼睛看去,等看清來人時,她不由一怔:“這不是……譚家的那個老仆人麼?”

那老伯從馬上下來,連馬也來不及拴好,就急急奔過來,表情甚是喜悅:

“官差大人,多謝,實在是多謝你們了!”

初然莫名其妙地和穆信對視了一眼,繼而道:“……謝我們做什麼?”

“自然是謝你們將老爺和夫人的屍首給尋回來了呀。”老伯自然而然道。

“尋回來了?”穆信上前一步,臉色有些暗沉,“你是說,屍首找到了?”

“是啊!”老者笑著點頭,“適才我出門小解,等回來的時候,棺木裡老爺和夫人就在那裡麵了,我想定然是你們。”

說完他深深鞠了一躬:“老朽代譚家上下,感謝幾位恩人。”

“……”

四周寂靜,久久無人言語。

初然表情複雜地看向穆信,後者神色亦是古怪,她複低頭瞧著手裡的東西,不自覺地咽了口口水。

寒風刺骨,她卻滿背冷汗。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這就是一個純粹的……鬼故事。

啊哈哈哈,給大家開個玩笑啦,想寫得輕鬆一點。

謝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支線劇情結束了,前方就是本文的最終卷^_^

果然還是主線寫起來比較有動力一點呀。囧rz

☆、【三千紅塵】

臘月三十,除夕。

白日裡下的雪,到傍晚就停了,街上還積著厚厚的一層。正陽樓下通明的燈球懸掛,這燈架都有丈許,極為碩大奢侈,紗罩之上繪了寒梅和嫦娥奔月的圖樣,在照射下流金濺玉。

禦街上,因佳節來臨,來往的行人比及尋常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