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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遭受勳貴圈的嘲諷和輕視,反而引起了熱議。若是早知道三跪九叩便能讓林仙長親自開門迎接,他們也願意呀,袖子裡暗藏的厚厚一遝香油錢急等著往裡送呢!

總而言之,林淡這個出身低微的棄婦,現如今已成了站立在權力巔峰的人物,而原本想算計她的許祖光和萬秀兒,這會兒即便是搭了人梯也夠不著她的一片衣角。

深知內情的萬禦史為了不得罪山頂上的那一位,做出了和上輩子一樣的選擇。於是在初冬的某一日,萬秀兒的姨娘被萬禦史逐出家門,罪名是惡嫉、多言、盜竊等,她生下的一雙兒女,也就是萬秀兒及其弟弟,均被萬禦史從族譜上劃掉了,落得個比上一世更狼狽的結局。

萬秀兒的姨娘帶著兒子找到許家求助,但許祖光自顧尚且不暇,又哪裡有餘力救濟他們。說一句不中聽的話,現在已經不是他要不要放過林淡的問題,而是林淡會不會與他計較的問題。

林淡是皇上親封的南鬥真人,又收容了瑾親王,日日與其形影相對、交情匪淺。許祖光這六品芝麻官在她眼裡算個什麼?她若是想起曾經的新仇舊恨,亦或者忽有一日感到意難平,隻需張張嘴就能把許祖光碾成齏粉。許祖光還能逍遙多久端看她的心情而已。她若是心情好了,或許能把這號人物給忘了;她若是心情差了,許祖光頃刻間就能灰飛煙滅。

許祖光自己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近日來根本睡不著覺,每天都活在恐懼和不安中,又哪裡還有心思去妄想上輩子的榮華富貴。萬秀兒的狀態更糟糕,整日把自己鎖在房中,連母親和弟弟來了也不見。

起初,她房中還會傳出瓷器碎裂的聲音,到後來,一貧如洗的許家已經沒有瓷器供她砸了,她才徹底安靜。折騰了許久,她肚子裡的孩子卻還是平平安安地降生了,是個男孩,長得很瘦弱,若是不好好養,說不定哪一天就去了。

都說為母則強,這個孩子的到來徹底結束了萬秀兒的自我折磨。她像換了一個人一般,不但走出了昏暗的廂房,還開始認真打理家中產業,試圖給這個孩子留下一點東西。與之相反,她卻連多看許祖光一眼也嫌煩,這一對兒曾經無比恩愛的夫妻,不知怎的就走到了視如陌路的地步。

許祖光漸漸意識到萬秀兒也重生了,想想上輩子的她,再看看如今的她,許祖光忽然明白過來,若非她被林淡踩在了腳下,成了一個地位卑賤的妾,又失去了家族的照拂,她不會對他曲意奉承、溫柔體貼。他們所謂的深情厚誼,隻不過是一種無可奈何之下的相互欺騙而已。

她明明也記得上輩子,卻瞞著他,試圖站在道德的高地挾持他,又借助母家的權勢拿捏他,最後還哄騙他把那幾個最賺錢的鋪子轉在了她的名下。可是到頭來她得到了什麼呢?她得到了一大堆債務和一場空夢!

看著這個破敗的家,許祖光極其不甘,於是當上峰讓他參與科舉考試的安排時,他沒能經受住誘惑,拿了考生的銀子,把試題泄露了。這件事沒過多久便被上頭發現,而他重蹈覆轍,再次下了大獄。當衙差把枷鎖和鐵鏈子套在他身上時,他怕得發抖,剛走了兩步就尿了一地,成了所有人的笑柄。

萬秀兒抱著孩子躲在房中,未曾出來送他,更未曾說過一句寬慰的話。

許祖光帶著一身尿騷。味入了牢房,與他同住的還有另外幾名犯官。他們小聲嘀咕著什麼,依稀能聽見“疏通關係、撈人、洗脫罪名”等字眼。看管人犯的獄卒嗤笑道:“得了吧,這次是皇上和瑾親王親自出手徹查科舉舞弊,你們洗乾淨脖子等著砍頭便罷,彆做這些不切實際的美夢。能把你們全須全尾撈出去的人根本不存在,頂上那兩位已經忍到頭了,誰的麵子都不會給。”

另一名獄卒把一枚香丸置於鼻端,一邊陶醉萬分地嗅聞一邊說道:“這話你可說錯了,京中還是有人能打通那二位的關係。”

“你說誰?”先前的獄卒好奇地發問。

“手段通天徹地的人物,在咱們京中隻那一位吧?”

“嗐,你說了不是等於白說嘛!那位活神仙可不會管這種破事兒。”

“我知道她不管這些俗事,我的意思是,那位才是京中最有臉麵的人物。”

“那可不,連皇上見了她都要行禮呢。”

兩人說著說著話題就跑偏了,開始討論起林仙長的種種神跡。絕望中的許祖光忽而眼睛暴亮,忽而又咬緊牙關,撓心撓肺。在難言的煎熬中,他昏睡過去,似遊魂一般行走在一座富麗堂皇的宅院中,隻覺得這處莫名熟悉,那處無比親切,一草一木都可愛多姿、令人留戀。忽然,一名身材瘦弱的婦人埋頭走進垂花門,入了廳堂便把手裡的醫藥箱隨意一放,歡喜地說道:“相公,杜將軍的暗疾我給治好了,放心吧,他不但死不了,還能長命百歲。你的事他拍著%e8%83%b8脯答應下來了,你且在家等著好消息吧。”

婦人抬起頭,露出一張雖然帶著笑,卻無比滄桑的臉。

“林淡!”許祖光猛然驚醒,努力回憶片刻,終於記起了許多被他刻意遺忘的細節。

原來那不是一個夢,而是上輩子真真切切發生過的事。為了幫助他重入仕途,林淡每天走東家竄西家,為各式各樣的人治病。她舍了臉麵,舍了安逸,甚至舍了名節,終於換來了他的一場富貴。她能把他踩進泥裡,也能把他捧到天上,她擁有太多常人難以企及的本領,可笑他竟一直覺得他能過得那般順遂靠得全是自身的實力和才華。

重生而來,林淡用決絕的離開教會了許祖光一個道理——沒有我,你什麼都不是!

思及此,許祖光徹底崩潰了,先是捂著臉嚎啕大哭,然後又用腦袋一遍一遍撞牆,竟完全不想活了。

與此同時,萬秀兒把家中的財物儘數收攏,坐車逃走,連母親和弟弟都沒帶。她要離開這裡從頭開始,她還有孩子,等將來孩子長大了,考了科舉當了高官,他一定會為母親報仇!

這個想法非常鼓舞人心,但不幸的是,車夫慢慢把車駛入一片密林,又停靠在一塊野地,然後頭也不回地跑了。許微白和許玉玲從灌木叢裡鑽出來,手裡各自握著一把尖刀。他們行動非常快速,一個上來捂萬秀兒的嘴,一個上來搶她的孩子,而萬秀兒還在月子中,根本沒有力氣進行反抗。

“你們,你們想乾什麼?我有銀子,我給你們銀子,求你們放過我和孩子!”萬秀兒嗚嗚咽咽地說道。

許微白陰冷地笑了笑,然後毫不留情地掐死了孩子,臉上滿是癲狂和猙獰。許玉玲用尖刀抵著萬秀兒的脖子,譏諷道:“為了這個孩子,你不是準備除掉我們嗎?怎麼樣,現在你心痛嗎?”

萬秀兒癡癡。呆呆地看著已經死透的孩子,瞳孔反複縮放,已然失了魂。過了好一會兒,她忽然癲狂地笑起來,一字一句說道:“許微白,你還記得萬靈嗎?她與含光寺的和尚聚眾。%e6%b7%ab。亂懷了孩子,找到我,跟我說想嫁給一個家世低賤又好拿捏的男人,以便繼續與那些和尚廝混,我想也不想就推薦了你,可是你娘太有本事了,她一眼就看出萬靈懷了野種,打死也不同意。可她無論怎麼對你說,你都不相信,反倒斥她造謠生事,徹底與她反目。是我啊,是我離間了你和她的關係,是我想讓你戴一輩子的綠帽,給人當王八爹!可笑你還對我感激涕零,口口聲聲喊我娘親,你知道我當時有多痛快嗎?我做夢都能笑醒,哈哈哈哈哈!”

許微白氣得臉色漲紫,然後按住劇烈起伏的%e8%83%b8口,仿佛隨時會撅過去。

萬秀兒看向許玉玲,陰惻惻地道:“許玉玲,你還記得黃郎嗎?他也是我專門為你準備的,隻可惜你娘看得緊,讓你私奔失敗了。知道他什麼來曆嗎?所謂的耕讀世家、才高八鬥、溫文爾雅都是假的,他就是個吃喝嫖賭五毒俱全的混子,隻一張麵皮好看罷了。被他弄死在床上的女支子一隻手都數不過來,還染了臟。病,沒幾年好活了!我原本還打算等你們走了,過個幾年再去小山村裡給你收屍,沒想到你運氣那麼好,竟然躲過一劫。看見你怨恨你娘,日日與她作對,你知道我心裡有多痛快嗎?每次你回家小住,我都能樂得多吃幾碗飯!”

萬秀兒看向虛空,哈哈大笑:“看看如今的你們,再看看如今的林淡,你們發現自己有多蠢了吧?她現在可威風了,是皇上親封的南鬥真人,是大啟國人人敬重的活神仙。沒了你們這兩個蠢貨拖累,她活得比上輩子更風光!哈哈哈,你們真蠢啊,一來就把這麼大的一個靠山撇掉了!上天讓你們重生,就是想要讓你們親眼看看你們是怎麼蠢死的!哈哈哈,呃呃呃……”╩思╩兔╩網╩

萬秀兒的瘋言瘋狂語戛然而止,儘沒於許玉玲割喉的尖刀,一柱鮮血噴薄而出,染紅了所有人。

萬秀兒倒下了,臨死時緊緊抱住兒子的屍體,用儘全力發出了最後一聲嘲笑,卻不是衝許微白和許玉玲,而是衝自己。可笑她以為重生一次就能搶先毀掉林淡,然後重新擁有曾經的一切,甚至更多。可是到頭來她卻發現,上輩子的那些富貴榮華、錦衣玉食,不過是林淡的一場施舍罷了。沒了林淡,他們這幾人活得比豬狗都不如!

若是沒有重生,那該多好呀!這個想法不約而同地浮現在三人腦海。許微白癱坐在血泊裡,表情麻木,許玉玲一把一把揪著自己的頭發,呢喃道:“娘,我悔了!娘,我不該不聽您的話!娘,我不恨您了,求您原諒我吧!”

回應她的唯有呼嘯而過的山風,像是惡鬼的哭嚎,嗚嗚嗚,嗚嗚嗚……

第466章 最後一個任務1

南鬥山是京城最高的一座山, 入冬之後自然也是最冷的一座山,屋外的北風呼呼地吹著,像是山魈的咆哮。

屋內, 穿著厚厚幾層棉衣的瑾親王蜷縮在地上瑟瑟發抖,雖然滿身都是大汗, 體表卻冷得像冰塊,原本俊美的麵容此時一片青白,竟已不人不鬼, 半死不活。幾名侍衛緊緊按壓著他的四肢, 以免他在掙紮的時候傷到自己。小皇帝站在一旁看著他,眼睛早已被淚水浸透了。

“林仙長,求您救他,求求您一定要救他!”少年說著說著就跪下了, 驚地殿內眾人也都紛紛下跪。

唯獨林淡依然站在桌前,認真清洗一套金針。她沒有回答少年的話,準備好治療工具後便伸出手,準備去脫瑾親王的鞋子。瑾親王已冷得快要失去知覺, 卻猛然縮了縮腳,低低喊了一聲不要。他不想讓林淡看見自己殘缺不全的身體。

“彆怕,有我在, 你會沒事的。”林淡輕柔地安撫他, 一遍又一遍地給出承諾。

掙紮中的瑾親王慢慢變得安靜了, 雖然眼睛被寒氣侵蝕, 什麼都看不見, 卻還是仰起頭,儘力尋找著林淡所在的方向。林淡握住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