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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授什麼秘技,隻需跟在她身邊,看著她如何施針用藥,就能讓大家獲益良多。她治療病人的手法十分獨特,講究快速、穩妥、高效,遠非當世醫者可比。

臨到傍晚,她治好腸癰患者的事跡已被路人傳揚開來,聲望隱隱有趕超吳萱草的趨勢。

薛伯庸離開軍營後未曾回薛府,而是直接來了杏林春,一入後院便道:“聽說你今天治好了一例絕症?”

“腸癰算不上絕症。我的老祖宗擅治急症,平生遇見二十二例腸癰患者,均能治愈。我吸取了老祖宗的經驗,手法自然比尋常大夫高超,也是占了家族傳承的便宜。”林淡正在搓洗床單,一雙手凍得通紅。

來往於醫館的皆是病人,這個嘔一口血,那個大小便失禁,弄得床單一片臟亂,每日都要清洗更換。

薛伯庸挽起衣袖,自然而然地接過床單,柔聲道:“我來洗,你累了一整天了,歇著去。”

林淡搖搖頭:“我行醫隻需坐診,你卻在軍營裡摸爬滾打,到底誰更累?”

薛伯庸低聲一笑:“我倆都累,要不乾脆雇幾個仆婦吧,平時也好照顧你。”

林淡聽了這話立刻擦乾淨雙手,回屋拿了一個小本本,一行一行指給他看:“我們的醫館這個月才開始賺錢,頭幾個月既要購買藥材,又要支付租金,當真不是一筆小數。這個月好不容易賺了一些,卻都被我拿來聘請學徒和坐堂大夫了。病人一多,消耗的藥材也多,這方麵的支出少不了,而且流動性很大,我們必須保證錢袋子裡隨時備有五百兩銀子用來周轉……大哥你算一算,我們哪裡還有餘錢去請仆婦?”

她一口一個“我們”,儼然已把此處當成了她和大哥共同的家,言辭間少了疏離,多了親密,倒叫薛伯庸愉悅起來。他望著林淡,目中全是溫柔,歎息道:“既如此,我便早些回來幫你乾活。”

林淡也沒同他客氣,指著水盆說道:“咱倆合力把床單擰乾,然後你去劈柴,我去煮飯。大哥你放心,杏林春的生意隻會越來越好,等我有錢了便多請幾個仆役,絕不會再讓你乾活。大哥,這些天真是辛苦你了。”

在薛府,大哥從來不用乾活,然而到了她這裡,卻得洗衣、劈柴、做飯,弄得一身狼狽。大哥屈尊至此全都是為了她,她如何能不領情?她原本也想拒絕,卻又不得不承認,一個家若是沒有男人支撐,光憑她一個人真的忙不過來。

薛伯庸完全可以自己出錢替林淡請幾個仆婦,卻沒有那樣做。他喜歡每天趕回來幫她乾活,如此,他就能慢慢融入她的生活,變成這個家裡不可或缺的一份子。他與林淡一人握住床單的一頭,慢慢擰乾,然後掛在晾衣繩上。合力倒掉滿盆臟水,兩人一個劈柴,一個進廚房做飯,分工十分明確。

幾名侍衛躲在門外探頭探腦地看,卻不敢走進去,發現將軍衝這邊使眼色,連忙跑了。離開杏林春後,他們歎息道:“你說將軍這又是何苦?好好的豪門公子不當,卻來林姑娘這裡當長工,仿佛還上癮了。”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替心上人乾活乾久了,自然能成一家人,將軍這是在使攻心計呢。林姑娘起初還讓將軍回薛府,不用管她,如今將軍一天不來,她就得去軍營裡找,可不就離不得將軍了嗎?”

“原來如此,但願將軍早日修成正果吧。”

一行人一邊議論一邊嬉笑,顯然很看好這一對。

…………

林淡的日子好過了,吳萱草的日子卻艱難起來。沒有鄭哲坐鎮,她一個人很難支撐萱草堂。來看病的人若是平頭百姓,她還能以鑽研醫術抽不開身為由,把他們推給彆的醫者治療,若是遇見身份貴重的,卻得親自接待,否則就是給臉不要臉。

這些人隨隨便便一句話,就能讓萱草堂毀於一旦,也能讓吳萱草身敗名裂。她不能躲,也不敢躲。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這日,與她頗有一些淵源的武安侯夫人前來看病,說是自己的右上肢冷痹發麻,酸軟無力,還時常伴有頭痛、抽搐、昏厥等症狀。她原本是一名身材豐碩的女子,現在卻瘦得隻剩下一把骨頭。若非兩名侍女一左一右攙扶著,她恐怕隨時都會倒下。

武安侯夫人兩月前在街上暈倒了,是吳萱草及時替她進行救治才蘇醒過來,自然而然的,她對對方便十分信任。走入內堂,聞見濃濃的藥味,她頓時安心很多,柔柔問道:“萱草,我這病不難治吧?”

“我先替您把完脈再說。”吳萱草早已學會把脈,此時倒也鎮定,然而下一瞬,當她把指尖覆在武安侯夫人的手腕上時,卻變了臉色。

“萱草你怎麼了,可是我的病很嚴重?”武安侯夫人雙目泛紅,麵露絕望。她其實已經看過很多太醫,也吃過很多藥,卻總不見好,這才親自來萱草堂問診。若是連吳萱草都治不好她的病,她真不知該找誰去了。

吳萱草搖搖頭不敢說話,越發努力去探脈,卻探到一片虛無。武安侯夫人活生生地坐在她麵前,她卻摸不到她的脈搏,這是什麼病?未穿越前,她隻是一個普外科的醫生,若說什麼病都了解也什麼病都能治,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沒有脈搏是什麼原因?她腦海中瞬間出現了很多選項,有可能是主動脈出了問題,也有可能是血虛氣虛,還有可能是心臟病。動脈出了問題又分很多情況,有硬化、夾層、栓塞等等,而心臟病的種類就更多,簡直一口氣說不上來。

這些病,最簡捷最高效的治療方法無疑是手術,或清除栓塊,修複夾層,擴張血管;或搭橋、置換,甚至是移植心臟。這些療法,在這個落後的年代根本沒有實現的條件,就算能實現,吳萱草也沒有那個技術。

武安侯夫人的病,她治不了!

第146章 神醫30

武安侯夫人久病難愈,聞聽吳萱草的盛名,自然會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然而此時,對方卻麵露難色久久無言,顯然是沒有把握。她立刻緊張起來,試探道:“萱草,我這個病應該不嚴重吧?”

吳萱草立刻回神,艱難開口:“回夫人,您的病我探查不出,實在是抱歉。”

“你也探查不出?不能吧?”武安侯夫人很難接受現實。她的肢體越來越麻痹,竟漸漸有癱瘓的跡象,再這樣下去,恐怕會變成一個廢人。若是能好好地活著,誰想做半死的廢人?她很難想象那樣的場景,心裡的恐懼比之身體的不適還要更甚。

“你再好好看看。”她語帶懇求地說道。

吳萱草隻好再次把脈,然後表情凝重地搖頭。

武安侯夫人眼圈一紅,差點當場落淚。

吳萱草為了掩飾自己的難堪,立刻衝幾名坐堂大夫招手:“你們都過來看看,夫人的病十分蹊蹺,大家集思廣益,或許會有辦法。”

幾人立刻圍攏過來,輪流替武安侯夫人把脈,麵色一個比一個古怪,最後一個把完,竟已是滿堂皆寂,不敢開腔。

武安侯夫人再遲鈍也看出了問題,急促開口:“幾位大夫,我到底得了什麼病?你們莫要為難,隻管告訴我,我能接受。”

幾人湊在一起嘀咕了一陣,搖頭道:“夫人,並非我們查不出您得了什麼病,而是您根本就沒有脈搏。我們從醫數十載,還是頭一次看見這種奇症。沒有脈搏,人應該已經死了才對,而您卻還活得好好的,這實在是匪夷所思。”

吳萱草見識比他們廣,自然知道沒有脈搏不算奇怪,卻也無法把自己的懷疑說出口。若是不說,她就能假作治不了,然後把事情推脫掉:若是說了,人家看見希望,豈非纏著她非要她治?她是普外科的醫生,根本不會做此類手術,即便會做,也沒有實施的條件。

思及此,她遺憾擺手:“夫人,很抱歉,您這病我們治不了,您還是另請高明吧。宮裡的太醫見多識廣,應該會有辦法。”

“可是太醫已經給我治了一個多月,沒有好轉我才來找你。若是連你也治不了,我還能去找誰?”武安侯夫人滿臉惶惑。#思#兔#在#線#閱#讀#

吳萱草無言以對,站在她身後的一名學徒卻低聲道:“您可以去對麵的杏林春,小林大夫的醫術很厲害,她或許會有辦法。”

“杏林春?”武安侯夫人病了很久,根本沒有心思去打探外界的消息,自然不知道最近才名聲鵲起的林淡。

她的侍女立刻附在她耳邊說道:“回夫人,小林大夫日前救活了一位腸癰患者,又把鄭大夫差點治死的病人救活了。為此,鄭大夫已遠走京城,去外地曆練。小林大夫的醫術,應該在鄭大夫之上。”

“呀,我兩月未曾出門,京城竟然出現了這樣一位神人?你們怎麼不早說!”武安侯夫人重新燃起希望,立刻催促道:“快扶我去對麵看病,快。”

兩名侍女連忙架著她的胳膊,匆匆朝對麵走去,竟是連一眼也懶得多看吳萱草。

吳萱草心裡極不舒服,卻還是站起身跟了過去。她倒要看看,這次這位沒有脈搏的病人林淡又該怎麼治。中醫難道真能勝過西醫?不可能的!

萱草堂的學徒和坐堂大夫也都跟了過去,臉上滿是期待。

“哪位是小林大夫?小林大夫,快給我家夫人看一看,她病了兩個多月了,目前連路都走不了了。”兩名侍女不斷掃視內堂,終於在角落裡找到了正在擂藥的林淡。

“哦?把病人攙扶到這邊來,”林淡擦乾淨雙手,嗓音平緩:“這邊光線比較明亮,方便我看診。”

兩名侍女連忙把武安侯夫人扶過去。杏林春內的坐堂大夫但凡手裡得空,就都站起來,把二人圍成一個圈。林淡最近迷上了炮製中藥,除非病得快死的患者,一般她都不會出手,所以大家也就少了很多學習的機會。

如今重症患者送上門來了,他們哪裡敢錯過,自是忙不迭地跑來觀摩。不僅杏林春的大夫如此,連萱草堂的大夫也是一樣,可見林淡的醫術已經得到了業界的廣泛承認,倒是吳萱草的種種行跡越發惹人懷疑。

林淡似乎習慣了萬眾矚目的感覺,表情始終沉穩。武安侯夫人卻有些不自在,卻也不敢抗議。

“把手放上來。”林淡拿出一個洗乾淨的脈枕。

武安侯夫人立刻把手腕放上去。

“病了多久,都有些什麼症狀?”她一邊探脈一邊詢問。

武安侯夫人一一回答她的問題,並同時觀察她的表情。

林淡眉梢微微一挑,又很快平複下來,解說道:“你這是無脈症,乃腎陽虛弱,淤阻經脈所致,需補血壯暘,化瘀通脈。我先給你開一服烏蛇湯喝著,七天後來複診。”話音未落,她已寫完一張藥方,交予學徒。

幾名學徒連忙來爭搶,卻被幾個坐堂大夫截了胡,把藥方奪走一邊研究一邊抓藥,表情如饑似渴。萱草堂的學徒和大夫眼饞得很,卻沒臉在人家店裡鬨,隻能巴巴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