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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像個甚少離家、不諳世事的小姑娘,目中不由露出淺笑。說起來,林淡今年也才十七歲,比他的徒弟賀雨菲還要小一歲,卻已經看遍世態炎涼。

未曾感受過最深沉的絕望、未曾經曆過最痛苦的掙紮,誰能做到無心無情?但林淡做到了,她把自己的心硬生生挖了出來……思及此,白岩目中的笑意緩緩退去,許久未曾產生波瀾的心竟微微疼了疼。

恰在此時,街邊的一家藥店傳來喧嘩聲,又過片刻,一名年輕男子被兩名壯漢扔了出來,又掙紮著爬上台階,淒厲喊道:“求求你們給我一顆吧!我實在是找不到合適的藥引,附近的人家都搬走了,不老城附近全是荒山野嶺,絲毫沒有人煙……”

林淡放下手裡的布老虎,朝那年輕男子看去,目中露出沉思。這人不提她竟然沒想起來,不老城附近的確荒無人煙,她一路走來竟連一處小村落都沒撞見。但是按理來說,在大城池的附近總會圍建許多小鄉鎮,因為人是群居動物,喜歡聚在一起生活。反觀不老城,占地如此廣袤,城內如此繁華,卻像一座孤島,方圓千裡竟連一戶人家都沒有,這就很奇怪了。

再者,藥引又是什麼?剛思及此,林淡就愕然地發現那年輕男子的黑發正迅速染上霜華,不過眨眼之間就已完全雪白,又過片刻竟然俯臥在地死透了。再看他%e8%a3%b8露在外的皮膚,竟滿是皺紋和斑點,像一名七八十歲的老人。

林淡上前一步想看個究竟,卻見一列差役走過來,把男子的屍體抬走了。圍觀的路人臉上絲毫不顯驚駭,反倒幸災樂禍地指指點點:“看呐,那就是找不到藥引的下場!咱們努把力,去更遠的地方找一找,若是今年完不成城主大人交代的任務,咱們就領不到丹藥了。”

林淡默默記下這些話,然後走開了。回到客棧,熱情的店小二早已為她備好午餐,還推薦她去東城玩一玩,那邊是不老城最繁華的地帶,處處都有酒肆和食肆、人來人往非常熱鬨。

林淡無可無不可地點頭,吃罷午飯又小坐片刻,這便前往東城,剛走出客棧就見賀雨菲氣喘籲籲地跑過來,口裡直喊:“師父,我終於找到你了!”

林淡側過身子讓她撲向白岩。原主最憎恨和最心愛的人,如今都跟在林淡身邊,卻也影響不到她分毫。隻是擦肩而過的時候,她注意到四周的人看向賀雨菲的目光有些古怪,仿佛對她十分垂涎,看向自己時也是一樣,隻不過礙於她手裡的鋼刀,稍加收斂。

林淡眸光微暗,麵上卻絲毫不露,繼續向東城走去。

自那日一彆,賀雨菲施展全力追趕二人,卻依然被拋得遠遠的,好不容易抵達不老城已是精疲力儘,連站都站不穩。她掛在白岩身上,嬌聲嬌氣地抱怨:“師父,你竟然丟下我自己走了,我好傷心呀!”邊說邊古靈精怪地嚶嚶兩聲。

白岩垂眸睨視她,沉聲道:“此處危險,你先離開。”

“什麼危險,哪裡有危險?”賀雨菲連忙站直了四下亂看,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滿是狡黠的神采。

“罷了,你愛跟便跟上吧。”眼看林淡越走越遠,白岩無法,隻好讓賀雨菲留下。

東城果然十分繁華,街上人來人往、摩肩擦踵,吆喝聲、唱曲聲、喧鬨聲,彙成一片盛世景象。林淡就行走在這浮華之中,目光清冷,表情淡漠。她在觀察周圍的人,也在觀察周圍的景,越看越覺古怪。街上沒有老人、孩童,來來去去全是青壯年男子,女子很少,隻零星的幾個,而且全都麵露興味和好奇,顯然是外來人員,這就很詭異了。

白岩眉頭微蹙,徐徐遊走。

賀雨菲卻毫無所覺,看什麼都新鮮,玩什麼都有趣,拽著白岩的衣袖流連於攤販之間,還不斷央求他幫自己購買精致小巧的物件。白岩隻管掏銀子,雙目卻死死鎖定林淡的身影。他知道不老城有古怪,但他最重要的任務是看好林淡,彆的都要靠後。

瞥見林淡走入一間布坊,他立刻把賀雨菲也推進去,淡淡道:“去挑幾件衣衫。”

賀雨菲誤以為他要幫自己買衣服,笑容越發甜美,脆生生地應了一句是,然後跑了進去。看見同樣在挑衣服的林淡,她露出一抹膽怯,卻也知道師父跟著對方肯定有他的理由,便也沒多想。

“林淡,需要我幫忙嗎?”她硬著頭皮詢問。

“不用。”林淡拿著一套黑裙走入試衣間。

掌櫃給白岩上了一壺熱茶,又給賀雨菲挑了幾套漂亮的裙子,把她推進另一個換衣間。這是東城最大的一家布坊,做的全是女裝,賣的也全是花哨的女布,不做男人生意。

林淡盯著懷裡濃香四溢的黑裙,眉梢微挑。另一頭,賀雨菲喜滋滋地攤開裙子,正準備往身上套,下一瞬卻暈了過去。聽見她倒地的噗通聲,林淡也從善如流地“暈”過去。兩刻鐘後,發覺賀雨菲清醒過來,林淡便也睜開雙眼。二人已被關押在一座地牢,四周彌漫著濃烈的腥臭味,更有斷斷續續的哭聲傳來,氣氛十分可怖。

“這是哪裡,我師父呢?”賀雨菲揉著劇痛不已的太陽%e7%a9%b4,少頃又驚駭不已地叫道:“我、我的功力沒有了,你們把我怎麼了?”

“吵什麼吵,進了不老城,你還要什麼功力,乖乖給我們生孩子吧,哈哈哈……”兩名青衣武者舉著火把走到牢門前。借著火光,賀雨菲總算看清了地牢裡的景象。

似她這樣的牢房,周圍還有很多個,一排排,一列列,裡麵均關押著三到四名年輕女子。她們雙目無神,手腳發軟,有的在低聲哭泣,有的在痛苦呻[yín],還有的挺著一個巨大的肚子,不知死活。

第46章 天下無雙8

林淡無需借助火把也能在黑暗中視物,所以早就看清了周圍的情況。與其說這是一座地牢,不如說是畜牧場,而那些大著肚子的女人就是被蓄養的牲畜。她們均被灌了軟筋散,身體毫無力氣,隻能用哭泣或喊叫來宣泄痛苦,連尋死都做不到。

她們顯然遭遇過許多摧殘,身上的衣衫早已破敗,懷孕者隨意一數竟占了大半。身穿青衣的武者在地牢裡來回巡視,給她們的肚皮打上標簽,注明月份,像對待貨物一般對待她們。

這樣的慘況,與外麵的繁華喧鬨一比,竟不啻於人間地獄。

林淡收回視線,看向自己空蕩蕩的懷抱,那裡本該躺著修羅刀,但如今它已經不在了,應該是被這些武者拿走了。作為自己的半身,林淡可以清晰地感知到修羅刀的存在,它就在此處,並不遙遠。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想乾什麼?我師父呢,你們把我師父帶到哪裡去了?”賀雨菲撲到牢門邊質問。

青衣武者嬉笑道:“你師父麵皮白嫩,長相俊美,已被我們城主要去了,以後必定吃香的喝辣的,過得比我們還舒坦。你就安安心心待在這裡給我們生孩子吧。來,把這枚多子丹吃了,讓我們爽快爽快。”

“什麼鬼東西!”賀雨菲想把丹藥打掉,卻發現自己的手腳越來越軟,竟一絲力氣也沒有了。她這才發現牆壁上的燭燈正散發出一股奇異的香味,把濃烈的血腥味都掩蓋了,應是軟筋散一類的迷[yào]。

幾名青衣武者見她終於軟倒,而林淡自始至終靠坐在牆角,一副放棄掙紮的模樣,便打開牢門走了進來,指著賀雨菲說:“這麼漂亮的人畜,我已經許久沒見過了,先嘗這個吧。”

“其實那個也不錯。”另一名青衣武者指著林淡說道。

林淡的容貌雖然比不上賀雨菲,卻也算得上豔麗奪目,如今慘白著一張臉,嘴唇卻鮮紅似血,竟透出一股妖異之感。她原本坐在暗處,又身穿黑衣,故而並不顯眼,如今被亮光一照,竟似夜裡的螢火,十分不容忽視。

領頭的武者看看她,又看看賀雨菲,遲疑道:“聽周二說,這人入城時滿身都是鮮血,還拿著一柄鋼刀,應該是個狠角色。”

“再狠的角色又如何,吃了我們的化功散,聞了我們的軟骨香,連半步宗師都得倒下。我就愛玩這種狠角色,帶勁!”=思=兔=在=線=閱=讀=

“那好吧,把多子丹給她喂下,我們慢慢料理。”領頭者話音未落,旁邊的牢籠就傳來一陣淒厲的嚎叫,緊接著所有女人都躁動起來,哭的哭,喊的喊,宛若地獄。

“有人畜要生了,快把她架出去!”一行人立刻跑出牢籠,連門都忘了關。

賀雨菲眼睛暴亮,卻發現自己連小指頭都動彈不了,更何論逃出去。她艱難地轉過頭,死死盯著敞開的牢門,心裡充斥著不甘和憤怒。可是很快,眼前的慘狀就讓她連憤怒都忘了,隻餘深深的恐懼。

隻見那些人把一名肚皮碩大的女子綁在刑架上,不停用棍子碾壓她的腹部,一股血水飆射而出,下麵用盆接住,然後便是噗通一聲響,一個小小的胎兒掉出來,手腳微微動了動,卻被羊水堵住口鼻,哭不出聲。這些人並不管胎兒的死活,繼續用棍子碾壓女子的肚皮,於是接連幾聲悶響,竟又有三四個胎兒掉進血盆裡,肚子上還連著長長的臍帶。

“還有嗎?”領頭者問。

“應該還有。”其中一人答道。

他們繼續用棍子碾壓女子,直碾得女子慘嚎連連、鮮血淋漓。兩刻鐘後,她已經暈死過去,下麵淌出一股股血液,氣息逐漸變得微弱。青衣武者並不在意女子的死活,隻管摸索她的肚皮,確定裡麵再無胎兒,這才用一把鉤子將胎盤勾出來,連著一盆鮮血一塊兒抬走了。

賀雨菲看得目疵欲裂、膽破心寒,直到此時才明白這些青衣武者為何管那些女人叫人畜。她們被關押起來就是為了不斷地生產胎兒,與那些不斷下蛋的母雞沒有任何區彆。再往深處想,沒準那些胎兒也與雞蛋一樣,被這些青衣武者拿去吃掉了!

賀雨菲被自己的想象嚇到了,轉過頭來不斷乾嘔,嘔完又開始默默掉淚。太慘了,這些女人真的太慘了!她們被毒害、摧殘、淩辱,等最後一絲生命力被壓榨乾淨,便似垃圾一般被丟棄。這哪裡是一座地牢,分明是一個地獄,而那些青衣武者就是魔鬼!

哭泣間,那女人的屍體果真被人拖走扔掉,還有隱約的對話傳來:“這個生產了多少次?”

“兩次。”

“才兩次就死了,真不耐用。以後還是得找身體強壯的人畜,最好是練過武的。”

“今天就來了兩個,待會兒你們去交配,七個月之後便能產崽了……”

交談聲漸漸遠去,但那些可怕的信息卻把賀雨菲嚇壞了。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哭得滿臉都是涕淚,她知道再過不久,自己的命運便會與那些女人一樣,但是她沒有辦法逃出去,她現在純粹是一隻待宰的羔羊。

“師父你在哪兒,快來救我哦!”絕望中,白岩是她唯一的希望。

但白岩始終沒來,那些青衣武者處理完屍體卻來了,獰笑著走進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