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繩索掙斷,臉沉如墨地站起來。他原本想等到深夜再動手,如今卻忍不得了。

“你你你,你怎麼把繩子弄開了?”小竹等人張口結舌地看著他。

“你們先待在這裡,我去救林掌櫃,聽見哨聲你們再出來與我彙合。”怕幾人胡亂跑動驚到土匪,俊偉男子給幾人鬆綁後特地叮囑一番,而後徒手扯斷門栓上的鐵鏈,又稍作還原,循著肉味最濃的方向潛去。

林淡正在翻炒牛筋,芍藥和杜鵑把捶爛的牛肉捏成丸子,放入牛棒骨熬好的奶湯裡。看見推門而入的男子,三人均微微一愣,還是林淡反應最快,立馬將對方扯進來,反手掩好房門。

“你怎麼來了,小竹他們呢?”她壓低音量詢問。

“我來救你們。”男子的武器已被土匪收繳,這會兒正在廚房裡挑揀廚刀,語氣十分沉穩,“我先送你們離開山寨,入了山林千萬彆亂跑,沿著小溪下去,在山腳的空曠地帶等我,我和小竹幾人隨後就來。”稍後的場麵會有些血腥,不適合女子觀看,小竹幾個留到最後再救也無妨,還能幫他清理一下屍體。

想罷,男子便去拉林淡的手腕,卻被她輕輕推開,“寨子裡有三十幾個悍匪,你隻一個,怎麼應付得來?你且坐著吃點東西,稍後我們便能下山。”邊說邊端來一盤蔥爆牛肉,又把碗筷塞進對方手裡。

男子下意識便接過碗筷,狼吞虎咽地扒拉幾口,目中閃爍著饜足而又享受的光芒,轉瞬又僵硬地頓住,語氣略顯尷尬:“現在可不是吃東西的時候,你們快隨我走!”

“走什麼,坐著吃!”林淡輕輕拍開男子伸過來的手,嗓音裡帶著輕淺的笑意。

男子看看自己麻癢的手背,又看看林淡笑顏如花的臉蛋,不知不覺便沉默下來,眼瞼低垂。

芍藥和杜鵑看著鍋裡被舀空大半的燉牛肉,抱怨道:“跟他們說了肉沒燉爛,還得再熬一會兒,他們偏要舀出來吃,真會糟蹋東西!”

“隻糟蹋東西不糟蹋人,已經算是萬幸了。”林淡側耳一聽,眼中笑意漸濃,“沒有喧嘩聲了,咱們去看看吧。”

男子立刻放下碗筷站起來,卻被林淡壓著肩膀摁回去,“你坐著,我們去就成。”話落與兩個小丫頭一人端著一盤熱菜,不緊不慢地走出去。即便碰見土匪,她們也能用上菜的借口掩飾,完全不怕的。

男子摸了摸肩膀,表情有些古怪,隨即緊緊跟上。一行人順順利利地來到大廳,隻見地上躺滿了土匪,還有幾個趴在桌上,鼾聲如雷。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化不開的酒香,門一推便沉沉撲過來,叫人走不動道。另有幾棟房子也都傳來鼾聲,可見這些土匪終究抵擋不住千日酒的誘惑,已醉死過去。

芍藥和杜鵑踮起腳尖看了看那口擺放在大廳中央的酒甕,咬牙切齒道:“一壇酒全被他們禍害了!”

林淡摸摸兩個小丫頭的腦袋,還是那句話:“沒禍害人便好,咱們收拾東西走吧。”

男子看看滿地醉漢,表情驚訝,萬沒料到不費一兵一卒,林掌櫃竟把事情解決了,根本無需旁人來救。

林淡繞過男子,徐徐道:“在我這兒,沒有什麼事是一頓飯解決不了的。”話音剛落,山寨外竟傳來一陣馬蹄聲,隱隱有成群的火把向此處靠近,也不知出了什麼變故。

第13章 廚娘12

聽見響動,男子立刻安撫道:“你們找個地方藏起來,我出去看看。馬蹄聲整齊劃一,應是訓練有素的士兵,此處離蒼山大營不遠,半個時辰便可來回,想必趙六和鐵頭找不見我們去搬了救援。”

林淡點點頭,目送他出去,為防意外,與兩個小丫頭找了一處隱蔽的地方藏好。片刻之後,山寨的大門緩緩打開,男子與一名身材高大,胡須虯結的將領走進來,身後跟著趙六和羅鐵頭。

“操他娘的,大半夜被你們弄來這荒山野嶺救人,結果還白跑一趟!我帶出來的這些可都是親兵,折損一個我心裡刀剮一般疼,今日雖無打鬥,我們卻也做好了鏖戰的準備,你們可得記這份情!”大胡子將領口沒好氣地抱怨。

“將軍,這幾個是我們從柴房裡救出來的,沒受傷。”一列士兵跑過來稟報情況,後頭跟著千恩萬謝的小竹等人。

“掌櫃呢?你們不是說還有一個林掌櫃無論如何都要救出來嗎?”大胡子四處查看,表情不耐。

“我在這兒,多謝各位將士前來救援,林某拜謝!”林淡立刻從暗處走出來,深深鞠躬,芍藥和杜鵑也誠惶誠恐地作揖。

大胡子仔細打量林淡,發現她隻是身段婀娜,並無姝色,頓時有些掃興。他還以為趙六和羅鐵頭千交代萬叮囑,說一定要全須全尾救出來的林掌櫃是多傾國傾城的一位佳人,卻原來不過如此。

“算了算了,起來吧。”大胡子越發不耐煩,“兄弟們白日裡辛苦操練,大半夜的又跋涉而來,明兒也不知要躺下幾個。早知道是這麼小一個土匪窩,我們壓根不會來!”

趙六和羅鐵頭露出訕訕的神色。若是早知道這幫土匪還未成氣候,他們也不會火急火燎地跑到山下去搬救兵。頭兒武功高強,肯定能自保,但林掌櫃和兩個小丫頭就懸了。土匪向來沒有人性,搶到女人就玷汙,搶到男人就割了舌頭賣去西山煤窯,他們哪裡敢耽擱時間,立刻就找齊人馬殺了上來。

“土匪呢,都被你解決了?”大胡子看向俊偉男子,絲毫不懷疑他有那個實力。

“都被林掌櫃解決了。”男子指了指大廳。一行人連忙走進去查看,然後驚住了。

“操他娘的,”大胡子在人堆裡來來回回轉了幾圈,又跑到那口空了的酒甕邊用力嗅聞,臉色越來越黑,“這是什麼酒,也太他娘的香了吧?”

小竹驕傲地答道,“這是千日酒,我們掌櫃自己釀的。”

“千日酒?劉玄石喝的那種千日酒?”大胡子音量拔高,表情震驚,然後顧不上臟亂,拿起被土匪用過的一個酒杯,將裡麵僅剩的一點酒液倒進嘴裡,不斷咂摸唇舌,發出誇張的滋滋聲。

“好酒,果真是難得一見的好酒,夠香、夠醇、夠烈,入喉順滑,入腹灼熱,辛中帶甘,回味綿長……這是老子喝過的最好的酒,不愧為傳說中的千日酒!”大胡子一邊喟歎一邊把桌上的酒杯一一舉起來往嘴裡倒,連那僅存的一滴兩滴都不放過。

他帶來的親兵大多與他一樣嗜酒如命,也都紛紛查看酒壺,希望能找到多餘的酒水。隻可惜土匪向來性情貪婪,有好東西都已被他們糟蹋得一乾二淨,又哪裡會剩?

“沒了,娘的,又沒了,少喝一點你們會死嗎?”大胡子找不見酒水,隻能拿醉死過去的土匪出氣,忽然想到這酒是林掌櫃釀的,連忙轉頭去看對方,一雙銅鈴大的眼珠子比火把還要灼亮。

林淡遺憾拱手,“回將軍,這酒極難釀造,我耗時三年也隻得了一甕,再無多餘的了。”

大胡子灼亮的眼睛瞬間熄滅,隨手便把大甕舉起來,用力晃了晃,然後驚喜道:“裡麵還有薄薄的一層酒液,快快快,快給我拿一個空壇子過來!”

俊偉男子露出無奈的表情,卻也飛速給他拿來一個空壇子裝酒。大胡子在甕底拍了又拍,酒液依舊隻有那麼一點,巴掌大的空壇還未裝滿就沒了,當真是少的可憐。⊿思⊿兔⊿網⊿

大胡子看看被自己托在掌心的小壇子,又看看原本裝得滿滿當當的大甕,再看看喝得酣暢淋漓已醉死過去的土匪,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逮著其中一個土匪狠狠踢踹,口裡罵罵咧咧:“操你奶奶的,搶劫搶到老子的地盤來了!等你們醒了,看老子不整死你們!”

那土匪被他踹得連連吐血,卻還是沒醒,可見酒勁兒有多大。

林淡適時拱手勸慰:“多謝各位軍爺深夜趕來救助我等,廚房裡還有些吃食,我拿來給大夥兒墊墊肚子吧?一路奔波必定疲累,各位正好歇歇氣兒,補補精力。”

趙六和羅鐵頭正對著滿桌的殘羹剩菜流口水,聽見這話眼睛都亮了,連那俊偉男子也悄悄咽了咽口水。大胡子從來沒品嘗過林掌櫃的手藝,反應隻是平平,他帶來的士兵可有可無地點頭,隨即拿出繩索,把這群土匪綁了。

林淡淺淺一笑,這便帶著兩個小丫頭去廚房。土匪們隻顧喝酒,菜倒是沒吃多少,如今都在灶台上熱著呢。

少頃,菜都端來了,一大盆米酒燉牛肉、一大盆骨湯牛肉丸子、一碟紅燒牛蹄筋、一碟蔥爆牛肉,還有一桶白米飯,分量都很足,夠二三十個人吃。菜都是熱的,正一股一股冒著白氣,濃得無法言喻的肉香味摻雜著醇厚的酒香在廳裡慢慢散開。

咕咚,大胡子用力咽了一口唾液。

咕咚、咕咚……他帶來的親兵接連站起來,一邊吞咽口水一邊捂住肚皮,隻覺腹中長滿了饞蟲,正瘋狂攪動。

“辛苦各位軍爺前來救助我等,林某身無長物,隻手藝略過得去,今日便借這頓飯聊表謝意,望各位軍爺莫嫌棄。”林淡再次道謝,語氣真摯。她的仆從已把杯碗狼藉的飯桌整理乾淨,一一盛飯。

大胡子抻了抻脖子,用力咽下一口唾液,隨即連連擺手,“不嫌棄,不嫌棄,應該的,應該的。”邊說邊笑,哪裡還有半點不耐煩的情緒。他的親兵也都圍攏過來,蠢蠢欲動。

“吃吧。”俊偉男子甫一開腔,眾人就急急忙忙拿起碗筷。

“這牛肉竟是用千日酒燉的?”大胡子吃掉一塊燉牛肉,銅鈴大的眼珠子這會兒瞪得更大了,隨即加快速度,風卷殘雲一般往自己的碗裡夾菜。眾人毫不示弱,一個二個吃得滿嘴流油,臉上全是驚歎之色。

燉肉全是用五花牛肉做的,瘦肉間或夾雜著雪白的脂肪,熟爛軟糯,入口即化;牛肉丸子是用短腦和脖頭做的,用木棒反複捶爛揉捏成型,煮熟後口感彈滑,丸子內部自然會出現一個空腔,吸飽了牛油和骨湯,牙齒輕輕一磕就濺出鮮香濃稠的汁液,味道令人拍案叫絕;牛筋先是油炸,再蒸一刻鐘,末了入鍋爆炒,紅亮的湯汁包裹著每一根牛蹄筋,咬人口中先是覺得軟糯,快斷時又嘗到一點點粘彈,口感妙不可言。

這一桌菜,香的極香、糯的極糯、稠的極稠、鮮的極鮮,味道簡直被林掌櫃做絕了!眾人連扒帶搶也隻吃了個半飽,深夜出兵的怨念全都打消,隻餘意猶未儘。這一趟來值了,真的值了!

林淡知道他們沒吃飽,便把熬了兩個時辰的牛骨棒敲碎,做了一盆牛髓湯。燉爛的牛髓藏在骨筒裡,用嘴輕輕一吸便滑入口腔,滋味鮮美無比,不但洗滌了味蕾,似乎連毛孔都洗滌了。

大胡子用雙手捧著一根牛骨棒,滋溜滋溜吸得極歡快,十分殷勤地道:“林掌櫃,你的手藝咋這麼好?聽趙六他們說你是要進京開店的?若是店開好了,你一定要告訴我一聲,我叫我的兄弟們去給你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