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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宮在上 弱水千流 4077 字 3個月前

的神態,支吾了半晌方揖手,壓低了嗓門兒回道:“督主,蕭老娘娘又犯病了,在硯慧齋裡吵著鬨著要見般若貴妃,奴才無可奈何,隻得請貴妃娘娘去硯慧齋走一遭。”

嚴燁麵色一變,正要說話卻聽聞背後傳來一道溫婉的女聲,略帶幾絲不悅道:“出了什麼事?”

幾人循聲回望過去,隻見敦賢皇後正扶了一個宮娥的手緩緩走了出來,嚴燁連忙朝皇後揖手,沉聲道:“驚動了娘娘,臣罪該萬死。”

敦賢擺手,又側過眼去看桂嶸,問道:“你方才說蕭太妃怎麼了?”

小桂子惶惶不能自已,萬分為難顫巍巍道:“回娘娘,蕭太妃又犯癔症了,尋死覓活地要見貴妃呢。”

皇後聽了大皺其眉,抬眼看了看那頂暗紅色的宮矯,隻見轎簾打了起來,上頭下來一個明豔動人的美人。

陸妍笙掖了衣裙提步上前來,朝敦賢躬身行了個大禮,口裡呼道:“臣妾給皇後娘娘請安,臣妾莽撞,這麼晚了還驚動了娘娘鳳駕,請娘娘恕罪。”

敦賢的眉頭越皺越深,沉聲問:“貴妃,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聞言抬起頭來,望著皇後道:“回娘娘,蕭太妃的癔症近日已入膏肓。方才桂公公來宮中請臣妾去硯慧齋,臣妾無可奈何,隻好走一趟。”

敦賢不解:“為何隻有你才能治得了太妃?”

這話一出,妍笙的神色驟然一變,遲疑了好半晌方支吾著開口,似乎難以啟齒,悶聲道:“臣妾也不大清楚,隻是太妃每回發病,總喚臣妾……伽德。”

敦賢聽後大驚失色,旋即換上滿臉的惱意,震怒道:“太妃已經病成了這樣,太醫院的都是乾什麼吃的!”

這倒是出乎了妍笙意料,這句話全是桂嶸教她說的,隻是不知這個伽德是何許人,竟會引起皇後這樣強烈的反應。不過目下戲還沒有做全,妍笙穩穩心神,換上副試探的口%e5%90%bb,朝皇後小聲道:“娘娘,這個伽德是何許人?”

皇後的麵色卻冷硬了,拂袖寒聲道:“貴妃多言了!你回宮吧,今後不可再去見蕭太妃!”

她臉上乍然間一片惶恐,朝皇後屈膝惶惶道:“臣妾知罪。”

嚴燁暗忖,適時地走近皇後幾分,壓低了聲音朝敦賢道,“娘娘消消氣,貴妃也是無心之言。依臣看,這會兒蕭太妃正犯著病,若不能得見貴妃,隻怕要將伽德帝姬的事鬨得紫禁城人儘皆知,目下隻能暫且將貴妃送過去,先穩住太妃為上。”

聽他這麼一說,敦賢的心緒稍稍平複了幾分。她略想了想,終於微微頷首,沉聲道,“也罷,就照廠公說的做。”說完瞥一眼陸妍笙,“太妃如今病入膏肓,說的話全都當不得真,貴妃就算聽去了什麼,也權當什麼都沒聽見。你是聰明人,應當明白本宮的意思。”

她聞言諾諾地應是,伏低道,“臣妾明白,多謝娘娘教誨。”

皇後不耐,蹙眉道,“你去吧。”

陸妍笙這才從地上站起身,轉過身扶過桂嶸的手上了宮轎。嚴燁的眸光不經意朝那方一瞥,那頂暗紅的宮轎徐徐遠去,漸漸消失在了濃黑的夜色中,直到再也看不見。

他這才回過身朝皇後揖手,恭謹道:“娘娘,蕭太妃的事您看……”

敦賢眉頭深鎖,沉%e5%90%9f良久終長歎出一口氣,幽幽說:“罷了,隨她去。她也是個可憐的人,如今落了個這樣淒涼的晚景,由她自生自滅吧。伽德帝姬之事,不能走露出半點風聲。”

房簷上掛著流麗的宮燈,嚴燁半邊側臉背著光,頭微垂,教人看不清他麵上的神情。他隻是拱手應是,語調平靜而淡漠,沉聲道,“臣省得了,時候不早了,娘娘留步,臣告退。”

說罷廣袖一拂,轉身領著秦錚幾人踏著夜色揚長而去。待行出一裡遠,秦掌班上前來,附耳道,“廠公,一切都安排妥當了。”

他撫了撫晚上的佛珠,半眯了眸子淡淡嗯一聲,“我在東安門等著娘娘。”

☆、第89章

坐在轎子裡,陸妍笙手心裡儘是細密的汗水,緊懸在嗓子眼兒的心總算落回了肚子裡。方才她麵兒上雖一派淡定從容,可天曉得她心裡是多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得虧敦賢不是個多精明的主,若是換了太後,她這點兒把戲恐怕早被拆穿了吧!

她撫了撫心口,驚魂未定地撩開窗簾朝後方望,隻見景仁宮已經被遠遠地甩在了身後,濃黑的夜色將那座龐然大物儘皆吞噬,全然看不清輪廓狀貌了。

收回目光,她看向跟在轎子旁默默走著的桂嶸,遲疑道:“桂公公,方才我沒令皇後起疑吧?”

桂嶸轉過來看她,滿臉的燦爛笑容,恭聲朝她道,“當然沒有。起先娘娘那幾句話聲情並茂,連奴才都差點兒教您糊弄過去。”

她聽後很是驚訝,詫異道:“真的麼?可是我很緊張,背上的衣裳都被汗水濕透了。”

“您彆想那麼多了。”他朝她笑盈盈道,“督主安排您在皇後跟前兒晃悠那麼一轉,正是要造出些證據來,即便今後有人要拿這樁事做文章,也有皇後這個‘人證’在麼。總算要大功告成了,等會兒進了硯慧齋,您便喬裝打扮一番,督主會在東安門等著您。”

陸妍笙聞言微微一怔,遲遲哦了一聲,說不出心頭是高興還是惆悵,沉%e5%90%9f了半晌,忽然又想起了音素同玢兒,不覺悲從中來,哽咽道,“馬上就要大功告成了,我就這麼一走了之,將音素同玢兒都留在了這個皇宮,我不是個好主子,我對不起她們。”

她顏色驚人,無論何種神態都有不同的美。此時潸然淚下梨花帶雨,看得人滿腔都湧起不忍。漂亮不可方物的師娘在自己跟前兒垂淚,桂嶸登時慌了神,平日裡的伶牙俐齒全不見了蹤影,磕磕巴巴道:“娘、娘娘您彆哭了,等仗打完了,您會和她們團聚的。”

她拿著手絹揩了揩眼角,抽噎這點點頭,咽下淚說:“會的。廠公曾允諾我一定會護她們二人周全,我相信他,他一言九鼎,答應我的事一定不會食言。”

桂嶸見她總算止住了淚,這才長舒一口氣。再抬眼時已經到了硯慧齋的大門前,他的神色驟然凝重起來,揮了揮拂子示意幾個廠臣落轎。

小桂子上前幾步打起轎簾,貓著腰伸手去接妍笙,笑盈盈道,“娘娘,到了。”

她扶過小桂子的手緩緩從轎子裡走下來,站直了身子抬頭看,隻見眼前是一座不甚堂皇的宮苑,朱漆的宮門並不大,卻一左一右分彆立著四個佩刀的錦衣番子。看來這裡的一切都是嚴燁花心思部署過的,她心裡琢磨著,扶了桂嶸一步步上了台階。

宮門口立著的一個老嬤嬤瞧見她,連忙迎上來給她見禮,“奴婢參見貴妃娘娘。”

這個嬤嬤生得臉生,妍笙並不曾見過她,隻心裡猜測是太妃近旁伺候的宮人,因揣上個笑容朝她擺手,“嬤嬤不必多禮。”

顯然,她對這個嬤嬤不熟識,桂嶸卻同她相熟。他上前幾步給那嬤嬤虛虛揖手,沉聲道,“林嬤嬤,時候差不多了,你帶娘娘進屋將衣裳換了吧。”說罷便拂了拂手,一旁的小太監立刻捧著個紫檀花托案上前。

妍笙側目看了眼那托案上頭的東西,就著簷下的宮燈看過去,依稀也能分辨出是是東廠廠臣的直身。

林嬤嬤應個是,上前結果托案又回過身,朝她恭謹道:“娘娘,隨奴婢來。”

陸妍笙點點頭,跟在她身後提步邁過門檻進了硯慧齋的宮門。桂嶸等她離去後方朝兩個廠臣招了招手,吩咐道:“將娘娘和太妃的衣裳給那兩個死囚換上,帶到太液池邊上去。”

兩個廠臣應了聲是,又抬起眼試探道,“桂公公,帶去了太液池,屬下是立刻動手還是等督主或您示下?”◢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小桂子略想了想,沉聲道,“帶過去便即刻動手,在水裡泡的時辰愈長,麵貌愈難以分辨。”說完他似乎又想起了什麼,續道,“你二人都是廠子裡的老手了,做乾淨些,切記不可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兩人抱拳應是,這才趁著夜色匆匆去了。

林嬤嬤的手腳麻利,不消一會子便替妍笙換好了裝束,係好了領扣戴上圓帽,她望著鏡子裡一身廠臣打扮的自己,頓覺又滑稽又可笑。

林嬤嬤卻對她這模樣很是滿意,頷首含笑道,“好了娘娘,奴婢送您出去吧,彆讓桂公公等久了。”

妍笙點頭,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環視一番周遭,疑惑道:“嬤嬤,怎麼不見太妃?”

林嬤嬤答道,“回娘娘的話,老娘娘一個時辰前便先出宮了,您同太妃不是一個去處,也不是非要同行的呢。”

她聞言微微點頭,也不再多言,跟在林嬤嬤身後出了硯慧齋。

桂嶸駕著一輛繡金蟒的車輦候在外頭,瞧見陸妍笙出來了,因連忙過來相迎。待走近了,小桂子朝她上下一打量,頷首道,“這衣裳穿在身上,果然認不出了。”說罷四下一番打望,朝林嬤嬤道,“有勞嬤嬤了,我帶娘娘先行一步。”

妍笙回身朝四周望了一番,夜色愈發地深濃,漆黑如墨,紫禁城中的各個宮室已經掌上了燈火,照得半邊天空明晃晃的,不顯分毫亮眼,反透出幾分詭異蒼涼的意態來。

這個皇宮,錦繡繁華背後是多少淋漓的鮮血。它禁錮了太多人的心,也禁錮了太多人的情。上一世,她帶著無儘的苦楚同仇恨死在了永巷,這一世,她卻要%e4%ba%b2眼見證紫禁城的消亡。這個宏偉秀麗的牢籠,埋葬了多少屍骨,又飄蕩著多少冤魂。

很快,一切便要結束了。

她%e5%94%87角揚起個淡漠的笑來,終於放下了車簾,將外頭的一切都儘相隔絕。

桂嶸揚起馬鞭抽在馬股上,高聲喊了句駕,高大的駿馬拉著車輦揚長而去,留下一大片久不落地的塵埃。像是紫禁城中一個個綺麗浮華的夢,飄散在秋日夜空中,最終被狂風吹逝,不留下一絲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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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戰亂四起兵荒馬亂的年月,紫禁城中各處的守衛極其森嚴。裡裡外外三層腰胯繡春刀的錦衣衛,半個時辰一輪班,整座禁城連半隻蒼蠅也飛不出去。

妍笙坐在車輦裡,大粒的汗珠從額頭上滾滾地滑下來。她絞著衣擺,一顆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兒,現今紫禁城四處都格外警戒,若是她被錦衣衛發現了,恐怕難以收場吧!

然而她想象中的例行盤查並沒有發生,東安門處的錦衣衛遙遙望見夜裡色馳來的東廠車輦,甚至連問一聲也不敢便放了他們通行。

桂嶸臉上掛著個淡淡的笑容,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