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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宮在上 弱水千流 4135 字 3個月前

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撫著腕上的翡翠鐲,忽然感到萬分無力。說到底她還是不希望大梁亡國,然而誠如嚴燁所言,這些年梁國的皇室無能昏庸,加上嚴燁有意地禍亂朝綱,早已使得天怒人怨民不聊生,覆滅不過時間的早晚罷了。

陸妍笙長長地嗟歎,即便沒有嚴燁,內憂外患,仍舊足以毀滅這個國家。

心中揣著事,不知不覺已經走了好一會子。她看不見東西,無法看清周遭是處什麼地方,因沉聲問安瑩,“到什麼地方了?”

安瑩沉靜的麵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隻含笑回她,“娘娘,到禦花園了。”

妍笙淡淡地哦了一聲,側耳細細去聽,隻感到周遭靜得厲害,聽不見一絲一毫的人聲。她略皺眉,平素裡禦花園一直都是整個紫禁城裡最熱鬨的所在。今日卻不知怎麼了,靜得鴉雀無聲了。她語氣裡頭有些疑惑,問道:“怎麼這樣安靜呢?”

安瑩扶著她極緩慢地往前走,邊走邊答,“回娘娘,這段日子暑氣重,合宮裡的主子們都不願出門呢。”

似乎……是這麼個道理。宮裡的其它娘娘小主自然不能和她比,她們一心一意指望的是皇帝,她與她們不同。前些日子宮裡發生了那樣多的事,嬪妃們大多抑鬱不佳,哪兒來的心思逛花園兒呢。

她略點頭,忽聞從不遠處傳過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不似女子的輕盈,遲重而緩慢,顯然是個高個兒的男人。

那人漸漸近了,空氣裡隱隱飄過來一絲淡淡的香味,寡淡的,是男子用的名貴香料瑞腦。她麵上倒並沒顯出什麼驚訝的神色,隻以為是哪位皇子或者入宮的臣工。

不消主動招呼,她高居貴妃之位,隻斂了衣裙微微勾%e5%94%87,挑起一個端莊適宜的笑來。

一旁的安瑩卻屈膝跪了下去,口裡恭謹道:“奴婢見過二皇子殿下。”

二皇子?她微訝,沒料到會在這裡撞見景禮。正要說話,便聽那男子先她一步開了口,柔潤如玉的聲線,聽在人耳中像是拂過一陣清風,似乎含笑,說:“兒臣給般若母妃請安。”

她略皺眉,這個聲音有些熟悉,像是在什麼地方聽過。旋即卻又釋然了,宮中的宴飲那樣多,曾經聽過景禮皇子的聲音也不足為奇。她因笑道,“本宮眼睛不大方便,若有得罪之處,煩請殿下見諒了。”

那男人一身的月白華服,腰間束玉帶,周身自成一股不凡氣度。他搖著折扇朝她緩緩走來,半挑起眉端詳她。她同第一次見麵有大大的不同,因為真將他當做了二皇子景禮,她的渾身沒有了淩厲鋒芒,反倒多了幾絲溫婉嬌柔的氣息。

司徒徹半眯了眸子打量她覆著白綾的麵容,寬大的布料將一雙眼睛儘數遮擋了,往下露出小巧的鼻頭。她的%e5%94%87上點了胭脂,是大梁時下最流行的石榴妝,絳朱色的一點,描畫在雙?%e5%94%87的正中,勾勒出圓潤的形態,襯著白瓷般的膚色,顯得妖魅誘人。

這個貴妃,果然很有勾引男人的資本。他%e5%94%87角掛著笑,專注地盯著她的%e5%94%87瞧,口裡的話卻義正言辭:“前些日子聽聞母妃的早膳裡遭人下了毒,兒臣心中甚是掛念,卻一直沒能%e4%ba%b2自前來探視。不知母妃的眼睛如何了?”

陸妍笙的笑容仍舊淡漠而疏離,她在外人麵前很善於端貴妃的駕子,高高在上遙不可及,客套道,“已經好多了。勞殿下掛念,本宮很是過意不去。”

她這副模樣,驀然教人聯想起“美人如花隔雲端”,清清淺淺的一抹笑掛在紅%e5%94%87旁,覆眼的白綾也使人覺得耐看起來。她的容貌原就是上上乘,絳朱的%e5%94%87色映襯白綾形成濃烈到極致的反差,平添幾分妖嬈色。

司徒徹踱步朝她又走近幾分,這樣的距離將好能使人嗅見她身上幽甜的香氣,淡淡的一抹,並不濃鬱,恰到好處。他垂著頭看她,“母妃這是要去哪兒?”

人在黑暗中,聽覺同嗅覺變得尤其敏銳。她極其清晰地覺察到這人的靠近,帶來一股難以忽視的壓迫感。她不著痕跡地朝後退一步,同他拉開一些距離來,“並不去哪兒,隻是隨處轉轉罷了。”

他將這個舉動收入眼底,搖著折扇徐徐道,“趕巧了,兒臣今日清閒,不如陪母妃四處轉轉?”

這個提議原本無可厚非,做兒臣的陪伴母妃,似乎是再順理成章不過的一件事。可陸妍笙卻覺得不妥,李家的這群皇子,她已經見識過了景晟,自然不願再同任何一個打多的交道,因婉言拒絕了他,“殿下的好意本宮心領了,太醫交代過,本宮需靜養,不宜多走動。今日已經走得足夠多了,是時候回去了。”

她如此警惕謹慎,倒令他有些訝異,腦子裡第一個閃過的念頭居然是開口挽留,然而及時刹住了腳。多說無益,原本就是假借了旁人的身份,話說得越多越容易露出破綻,這個貴妃似乎不是他預想的那樣簡單。

司徒徹略思量,換上副恭謹的口%e5%90%bb恭送她,“既這麼,兒臣恭送母妃。”

她的笑疏遠似在天邊,同他印象中的完全不同。那日慶寧殿中,她含著淚躲在嚴燁身後,那樣柔弱無依,令他以為她是個溫吞怯懦的女人,須臾離不開嚴燁。一旦沒了嚴燁的庇佑,恐怕連自保也不能夠。

可眼下來看,仿佛全然不是這麼回事。她背脊筆直地立在那裡,尖俏的下頷微微上揚,帶著驕矜同傲然。這種姿態讓人覺得眼熟,他半眯起眼,想起這副神態他時常在嚴燁的臉上看見,同她如出一轍,倨傲的,俯仰之間自成一派風華。

陸妍笙略掖了衣裙,扶了安瑩的手離去了,旋身時暗色的廣袖帶起一道弧度,金袖扣在日光下折射出一道道流麗的霞光,幾乎能晃花人眼。

隱約似乎有什麼東西從她身上落了下來,她似乎無所覺察,徑自朝前離去了。安瑩回眸看了他一眼,下一瞬立即回身,帶著陸妍笙從一條偏僻的小道上饒了出去。

司徒徹上前一步,垂著眸子朝地上看了看。那是一個繡了金荷的香囊,看起來似乎還沒有做完,金荷隻繡了一半。

他執著香囊湊近鼻尖輕輕吸了一口氣,微微地挑了眉,裡頭的香料是烏沉香的木屑子。

司徒徹眼角極慢地盈上一個笑來——如果沒有猜錯,這個香囊應當是她做給嚴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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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午後一直等到酉時過,嚴燁仍舊沒有回來。

妍笙坐在窗前的杌子上,睜著空洞的眸子木木地平視前方,又不知過了多久,終於聽見一陣珠簾被人撩動的聲響傳過來,緊接著又有腳步聲朝她靠攏。

頭頂上方傳過來一個聲音,嗓音有些微的沙啞,仿佛疲憊不堪,“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

她有些委屈的模樣,小聲道:“等你麼。”

嚴燁歎出一口氣,俯身將她從杌子上抱起來,垂下眼看她,像是想起了什麼,略皺眉,語氣略帶著幾分不善:“你今日出去過?”

他一點彎子也不同她繞,就這麼直衝衝地發問,頗有興師問罪的架勢,令陸妍笙感到窘迫。看來是永和宮的這幫子人跟他打了她的小報告,真是可惡!

她有些氣惱,支吾了一陣兒方小聲地“嗯”了下。

他見她承認,愈發覺得不悅。這丫頭委實讓人放心不下,這個節骨眼兒上,沒有他在身旁,她獨自一人有多危險她根本無法想象。他生氣了,厲聲斥責她:“我曾告訴過你,我若不在,你不能踏出永和宮一步,這些話你當耳旁風麼?”

她被唬了一跳,支吾著說,“我給忘了……”

忘了?好得很!他氣急了,索性一把將她報到床上翻過去,揚手狠狠幾個巴掌摑在她的俏%e8%87%80上,“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他下手狠重,打得她眼淚都包起來,萬分委屈地邊掙邊嚷道:“這不是沒出什麼事麼!你這麼凶做什麼!居然還打我!”

她聲音裡頭有哭腔,令他的心驟然軟下來。他將她撈起來抱著,%e5%90%bb%e5%90%bb她的%e5%94%87道,“往後不許這樣不聽話,知道了麼?我不讓你做的事,必然有我的道理。”

她點點頭,驀地想起了另一樁要緊事來,捉著他的手問道:“皇後和閣老們怎麼說?”♀思♀兔♀網♀

嚴燁伸手挑她的下巴,撫在掌心裡捏來揉去,微微笑了笑,“這些事不是你該操心的,時候也不早了,該睡了。來,娘娘,臣給您寬衣。”說罷便動手去扯她的衣裳。

陸妍笙大窘,紅著一張小臉抓扯著衣帶子同他拉鋸,“這種事就不勞煩廠公了……”

他失了耐性,也懶得同她拉扯了。今日勞神傷力,得好好找點補償才行,因徑自%e8%84%b1了蟒袍皂靴欺身覆上她的身子,將她壓在身下狠狠%e4%ba%b2了下去。

☆、第82章 心若相惜

日子在平靜之中往下過。這日天在下雨,傾盆似的,間或扯上幾道火閃響幾聲雷,分明是午後,天空卻壓得極低,恍惚間令人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悶得人喘不過氣。

雨滴擊打著窗根,滴答滴答地響。陸妍笙倚在窗前望外頭的天,真真是應了“暗無天日”這四個字。渾渾噩噩的色澤,上頭縈繞的儘是烏雲,狂風呼嘯著,將院子裡的樹吹得東倒西歪,險險有傾倒之勢。

風雨聲愈是狂躁,愈顯得紫禁城死寂無聲。

富麗堂皇的皇宮不知怎麼了,像是在晝夜之間沒了生氣,安靜得像一個死城。

重見天日的頭一天,便遇上這樣的天氣,可見老天爺是真的同她過不去。她麵上惘惘的,伸出手去接外頭的雨水。冰涼的粒子砸在柔嫩的掌心,傳來細微到極致的疼痛。

大禍似乎在醞釀,風浪也仿佛在蓄勢。這場風雨像是大戲開幕前的鑼鼓,喧天震響,聲勢滔天,教人愈發地惶惶不安。

心口堵得發慌,她煩躁起來,反身踱步到殿中,蹙眉喊,“來人!”

“吱嘎”一聲,殿門被人從外頭推了開,細碎的腳步聲傳過來,接著便見一個俏麗的宮娥打起珠簾走了進來,躬身給她見禮,恭謹道:“娘娘,奴婢在。”

她揚手,廣袖揮起來指向那洞開的窗欞,“將窗戶關了。”

安瑩應個是,走過去將窗戶關上了,複又轉過身信步到她身旁,抬眼覷她的眸子,試探地問:“娘娘的眼睛可有什麼不適?”

她微微搖頭說沒有,“隻是有些發酸,許是太久沒見光的緣故。”

安瑩細細地端詳她的眸子,果真又是清明澄澈的樣子,靈動而富有活力,麵上因勾起一個笑容來,喜色道:“娘娘的眼睛大好了,若是廠公知道了,不知該多高興呢。”

這段日子她眼睛看不見,照顧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