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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宮在上 弱水千流 4266 字 3個月前

他聞言半挑高眉毛,頓覺哭笑不得,這丫頭真是個小傻子,威脅人都不會麼?再也不同他說一句話,可真是他聽過最嚇人的脅迫了。

忽然興起一絲逗弄她的念頭,嚴燁牽起%e5%94%87角微微一笑,自成一派疏風朗月的流麗意態。她被這笑容晃得失神,這時他湊過來,貼在她耳垂上嗬熱氣,身上的烏沉香熏得她腦子暈沉沉的,他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像陳釀多年的酒,低沉醇厚,朝她低聲道,“其實你不用害羞麼,你身段長得挺好,前凸後翹,沒什麼見不得人的。”

聽了這話,她隻覺得整個腦子都炸開了,臉轟的一下紅成了盛夏的楓葉。抬起眼不可置信地瞪著他,“誰、誰害羞了!我不過是討厭你碰我!”

他聞言挫敗地歎口氣,臉上惘惘的,“昨晚上是為夫冒失了,夫人心頭不原諒我,我也能理解。”說完無視她瞠目結%e8%88%8c的神態,徑自沉%e5%90%9f了下,又道,“其實昨晚上不是我的真實水平,要不咱們找個機會再踐行踐行?你也不必困惑,熟能生巧麼。”

陸妍笙臉紅得能燒起來,什麼真實水平,什麼熟能生巧,他怎麼能說這些混話!她氣惱羞憤地罵他,“你為誰的夫!誰是你夫人!我告訴你,再有第二回,我死給你看!”

他微挑眉,動了動%e5%94%87,正要說話,寢殿外頭卻傳進來一個內監的嗓音叫門兒,陸妍笙如獲大赦,連忙推開嚴燁整了整衣衫,平平道了個“進”。

嚴燁頗覺敗興,睨過去,隻見桂嶸打起珠簾走進來,貓著腰給他和妍笙見禮,又壓低聲音說,“督主,有貴客至。”

嚴燁的麵色驟然間沉下去,側目微微一瞥,眸光森寒徹骨,“省得了。”

☆、佳期如夢

四月間,正是春末近夏的時節。

這日甚是奇怪,一向懶眠的般若貴妃醒了個大早,陸妍笙睜著眸子仰躺在床榻上,腦子裡竟全然沒了睡意。翻來翻去仍舊枉然,因喚了玢兒入內梳妝。

未到辰時,天邊隻將將泛起魚肚白,她收拾妥當後出了寢殿,坐在合歡堂裡擺弄窗前的幾株盆景,麵上惘惘的,若有所思。玢兒側目在她臉上細打量,歪著頭一副不解的神色,問道,“主子,您有心事麼?”

她低低歎出口氣,轉過頭來眉頭深鎖,“不知怎麼心神不寧的,眼皮老是突突地跳,總覺得有大事情要發生。”說完自己都覺得神神叨叨,隻失笑著搖搖頭,又打量了一番麵前的盆景,其中幾處枝節已經長歪了,瞧上去格外礙眼,又吩咐道:“把剪子拿來。”

玢兒應個是,旋身將專門修剪枝條的剪子取來遞給她,她接過來後隨意往邊上的椅子一指,“眼下沒旁人,你坐。”隨後專心致誌地給幾株盆景修起枝來。

玢兒哎了一聲坐下來,忽然想起了一件什麼事似的,壓低了聲音朝她神神秘秘道,“娘娘,奴婢昨兒聽說了一件事兒——”之後的話音壓得更低,幾乎從喉嚨裡擠出來,“關乎咱們萬歲爺的聖躬。”

陸妍笙手上的動作一頓,抬起眸子朝她看過去,心頭那股子不祥的預感愈發地強烈起來,問道:“萬歲爺的聖躬如何了?”

玢兒的神色愈發鬼祟起來,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窗子前,四下打望了,這才輕手輕腳地合上兩扇窗葉,在她耳旁道,“萬歲不是一直病著麼,我心頭一直有些疑惑,對外稱是小毛病,可什麼小毛病能拖累人這麼久呢?昨兒嚴掌印來看您的時候桂嶸也跟著來了,我瞧那小子眼圈兒青黑神思恍惚,料想是個好時機,便同他聊了幾句,想從他嘴裡挖些東西出來。”說著頗得意地一笑,“果不其然,那廝前兒通宿沒閉過眼,腦子迷糊根本經不起奴婢詐呢。”

陸妍笙聽了這話,莫名緊張起來,握住她兩隻手追問,“桂嶸跟你說什麼了?”

玢兒道,“當時我問他萬歲爺的病什麼時候能好,您猜那小子怎麼答的我?”說完聲音沙啞下去,音量低得幾不可聞,“他說‘好不了了’!您說東廠的督主安了什麼心,竟然瞞著這樣的大事不往上報!”

陸妍笙聽後卻並不多驚訝,這樁戲碼並不是頭一回在她跟前演,她自然不驚訝。嚴燁意在天下,如今大梁的皇室是李家,文宗帝身為一國之君,尤其還是一個庸君,自然首當其衝。隻是她感到疑惑,以嚴燁的權勢手段要讓皇帝死並不是一件多難的事,上一世卻折磨了皇帝整整八年,殘忍之極令人發指,難道其中還有什麼隱情麼?

百思不得其解,她索性也不去想了,隻敷衍說:“目下正是動蕩的時候,咱們大梁內有朝中黨派之爭不斷,各地又天災人禍,外更有漢南諸國虎視眈眈,嚴燁將這樁事瞞下來,也有他的道理麼。”

這番話將玢兒一噎,臉上渾然一副吃了蒼蠅的神情,看她的眼神也愈發古怪起來,半晌方囁嚅道,“主子,我沒聽錯吧,您什麼時候這麼體嚴掌印的意兒了?”從前說起廠公恨不得把他剝皮剔骨的人,這會兒居然開始為他開%e8%84%b1著想,天要下紅雨了麼!

轉念想,似乎又覺察到了什麼,眸子定定地注視陸妍笙,問道,“主子,您心裡是不是已經對掌印……”

妍笙被她的目光看得渾身發毛,沒由來的心虛,故作強勢地斷喝道,“你在想什麼呢!我心裡對他怎麼了,他對我做了那樣禽獸不如的事,我自然恨死他!”

玢兒聽了卻嗟歎一聲,伸手撫過她的鬢角,說道,“主子,您彆騙我了,咱們倆從小就在一起,還能不了解您麼?”入宮前就聽她娘說過,女人麼,誰占了她的身子她就是誰的人,眼下看來這話絲毫不假。嚴燁對主子做那樣的事,也是料定了這一點吧,他是何許人,想必多的是手段法子得到一個女人的心。

心裡這麼思索著,玢兒似乎在猶豫,俄而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似的,問妍笙道,“主子,您喜歡上掌印了吧?”

這話問得陸妍笙整個人呆住了,雙目愣愣的沒了靈氣,半晌都回不過神來。

喜歡上嚴燁?怎麼可能!她怎麼可能喜歡上一個仇人,怎麼能喜歡上一個仇人!這句話如一道驚雷劈在頭頂,她心慌意亂起來急於否認,偏過頭不敢直視玢兒的眼睛,口裡道,“你彆胡說,絕沒有的事!”

沒有的事?這樣遮遮掩掩的情態,還能騙得過誰呢?玢兒抿抿%e5%94%87,略想了想又正色道,“主子,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您同掌印兩個人從相識到如今都在我眼裡瞧著,他喜歡您,這件事是個人都瞧得出來。”說著握著她的肩膀的雙手略使力,“如今皇上不好了,嚴燁擔著督主的職行的卻是萬歲的權,暫且不提他對您做的荒唐事,其實您大可依附他的啊。”

玢兒對她的情誼深厚,萬事的考量都是為她著想。如今皇帝的情況不妙了,這就意味著天下要換人來坐,陸妍笙今後的結局不外乎頂著太妃的尊銜在紫禁城裡了此餘生。想著都令人心酸,她還這樣年輕,難道要和青燈古佛長伴幾十年麼?

她那頭陷入一陣長長的沉默,微微低垂著頭,教人看不清她麵上的神色。

自重生以來,所有事的發展都超出她想象太多,關於皇帝的病症,關於大梁的未來,關於嚴燁這個名字。

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困頓,難道真要像玢兒說的那樣,解開心結接受嚴燁麼?忘掉上一世的點點滴滴,讓一切從頭來過?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太讓人看不透,如何能讓她放下所有的戒心呢。

放下過往的仇恨重新和他開始,真的可能麼?

事情堆雜在腦子裡,讓人思緒愈發不清明,她忽然倍感煩躁起來,兀自轉過身繼續搗弄盆景,嘴裡艱難道:“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話音剛落地,吳公公卻跌跌撞撞地從外頭跑了進來,甚至撞翻了一旁立著的大通鼎。

她略訝然,側目朝他瞥過去,語氣裡頭有幾分不悅,“什麼事這樣慌慌張張?”

吳楚生聲音帶著哭腔,匍在地上顫聲說:“娘娘,老祖宗……甍了!”

手上握著的剪子掉在了地上,陸妍笙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抖著%e5%94%87不確定地顫聲道,“你……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吳公公跪在地上抬起頭,望向她的目光中隱隱可見幾絲閃動的淚光,朝她道,“主子您節哀吧,老祖宗甍了,太後娘娘甍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甍了?怎麼可能呢!她不敢置信,厲聲問:“老祖宗的身子骨向來硬朗康健,怎麼會甍呢?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吳楚生抽抽搭搭地答道,“娘娘,多的奴才也不清楚了,隻聽慈寧宮裡相熟的說,今兒早上孫嬤嬤進寢殿時怎麼也喊不醒太後娘娘,一探鼻息,已經去了許久,身子都涼透了。”

她歎息一聲,神色哀婉道,“扶我去慈寧宮,我要送送老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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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甍逝,整個紫禁城在刹那間被一片哭聲籠罩,漫天的白帆子在風中飛揚飄舞,濃烈至極的淒怨哀致。操辦喪事的活計落到了司禮監同禮部頭上,帝王家的喪喜,尤其是對於好奢的大梁而言,務必隆重到極點,處處都須彰顯出至高無上的榮華與體麵,極儘驕奢。

靈堂設在慶寧殿,照著大梁一貫的規矩,帝後仙歸後都須停靈四十九日方可下葬,這四十九日中片刻都不能離人,嬪妃皇%e4%ba%b2們輪著班守靈,守著金絲楠木梓宮抄誦往生經,助其早登極樂。

陸妍笙跪在蒲團上念經,總覺得有些古怪。

太後走得太過突然,雖說太醫院說她是壽滿天年無疾而終,可偏偏前些天才剛剛廢黜了儲君,走在朝野最動蕩不安的時候,這樣撒手人寰而去,未免太巧合了些。

想著想著忽然感到心驚膽寒——廢黜景晟是嚴燁一手謀劃,那老祖宗的死會不會也同他有關係呢?

她被自己這念頭唬了一跳,背上的衣衫被冷汗濕透了,夜風從外頭吹進殿來,頓感陰冷刺骨。

夜半三更的時辰,又身處靈堂,隔了不遠的內間裡就停著高太後的梓宮,妍笙渾身都有些發毛,臉色也驟然蒼白起來。

皇後紅腫著眼跪在她身旁,聽見她誦經的聲音戛然而止,不由疑惑地朝她看過去,“貴妃身子不爽利麼?要不去歇會兒吧。”

她這才回過神,勉力笑了笑,“回娘娘,臣妾無大礙的。”

聽她這麼說,又見她麵色蒼白,劉皇後到底心善,微微皺了眉,“臉色這樣難看,怎麼是無大礙呢?”略思索一陣兒,又道,“你去偏殿歇歇吧。”

既然皇後發了這話,她也不再扭捏,自己目下確實心神不寧,這樣的心境下誦出去的經也沒什麼效用,因謝了恩獨自起身往偏殿裡去了。

偏殿的重重帷帳隔斷了外頭的大部分聲音,仿佛一切都遙遠起來。她稍稍放鬆,幾天當中驟然發生了這樣多的事,讓人一時反應不過來,隻坐在杌子上發起呆來。

忽地,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