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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門童皆是不卑不亢、進退有據,言語也極是溫和有禮,令人如沐春風。

林方生將嚇得萎靡不振的炎夜收進馭獸牌中,方才取出萬劍門身份玉牌,亦是溫和回道:“我乃萬劍門掌門%e4%ba%b2傳弟子,欲借不知樓一用。”

那兩名門童接過玉牌一掃,立時又恭敬幾分道:“原來是萬劍門貴客,失敬失敬。”就有一名門童,忙將人引入山莊之內。

千目山莊自成格局,房屋,有書樓酒肆,亦有客棧茶坊,頗有幾分凡塵間文人墨客集會之勢態。

那童子引林方生穿過酒肆茶坊,就聽見無數辯論,或高或低嗓音,清晰可辨。

有人道:“死生在己,變幻隨心,天不能阻,地不可攔,命在我也,絕不由天。道若由之,便是我道;道若忤之,滅道毀天!”

又有人道:“生死有命,福禍在天,螻蟻之輩,命數早定。生於造化,死於造化,六界皆然,五行莫不如是。爾等何德何能,口出妄言,不過坐井觀天!”

那二人言語不合,竟大打出手,引得圍觀者一同嘩然,助拳者有之,掠陣者有之,起哄嘲笑者更是無數。

童子便笑道:“我千目山莊裡旁的沒有,唯有這些一心求大道、尋真理,鑽進書堆裡的老學究遍地皆是,言行失態,倒叫仙師見笑了。”

林方生笑道:“眾位老先生不拘俗禮,乃真性情之人,聽君一席話,倒叫人茅塞頓開。”

這卻是客套之語罷了,修士若僅憑口%e8%88%8c之爭就可獲益,誰還願以命相搏,殺伐征討去。坐而言自然輕鬆,卻唯有起而行者,方能有成。

隻是林方生此時幾句客氣言辭,卻為自己博得好感,結下善緣。這卻又是應驗日後之事。

二人談笑間便沿青石磚路而行,不過盞茶功夫,樓棟鱗櫟次比間,就露出一幢巍峨高聳的高樓來。

高七層,寬百餘丈,高聳雲層的滴水飛簷將蔚藍青空割裂成幾片,朱紅立柱,二人環抱不過。鶴立%e9%b8%a1群在一片秀麗樓閣當真,竟有巋然不動的沉穩氣勢。

那高樓下有兩扇朱漆大門,皆高逾兩丈,又各有橫八縱九七十二頭碗口大小黃銅門釘,並黃銅鎏金的輔首銜環,古樸厚重,肅穆莊嚴。

門頭之上則各有玄色泥金牌匾,右首大門上書:致知,左首大門上書:問道。

青石小路,則分了左右,蜿蜒而去。

那引路童子在岔路口站定,又道:“仙師若是打探消息,尋人尋物,又或是疑惑難消求查典籍,請入問道門;若有情報提供,亦或心得體會,請入致知門。”

林方生自是道謝之後,選問道門而入。

守門老者收了林方生身份玉牌一掃,便取出一塊印有黃字的竹牌道:“我問道門典籍情報,共分六階——天地玄黃人塵,以你如今修為身份,黃階以下,皆可查閱。閱時按次扣靈石,請仙師預付五千下品靈石。”

林方生心道,這些學問大師,倒是頗善經營之道,表麵卻是一派溫和,繳納靈石後,上三樓,取竹牌叩門而入。

那房中卻是玉牌星羅棋布,宛若夜空繁星無數。林方生神識自浩瀚文海中掃過,自是首先揀選妖侶之體、合歡符紋之書翻閱。

隻可惜,並無收獲。就連天地玄三階,亦無相近條目。林方生隻得轉而查看黑榆木,正如師兄所言,這神木有空間之能,栽種於天京閣這等寶物中,正是相得益彰之事。

若善加照料,還需尋得五行純水,按時澆灌。

林方生記下五行純水情報後,再度翻檢玉牌,這次卻是尋寒狼記載。

所得更為稀少。

千目山莊為人修所創,所關注者,多為人界之事,對妖魔冥等物種,卻是有些怠慢了。

林方生失望已極,臨要放棄時,突然靈機一動,神識又自人物玉牌上掃過。

紅陽真人之名,赫然在列。

林方生心內一喜,忙將玉牌召來查閱。卻不知是何人撰寫,連篇累牘,歌功頌德,將這紅陽真人讚得天上有地下無,反而令人憂心起來。盛名之下,其實難符者,司空見慣。

再往下看,卻見到玉牌底部有一點金光閃爍,竟是傳訊符紋。

閃亮如此,就是可用之意。

林方生隻道天下之大,不知去何處尋那真人,誰曾想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他再細細查看玉牌底部,就見符紋旁一行小字:傳訊一次,需耗中品靈石二十枚。

一次傳訊竟要兩千枚下品靈石,這紅陽真人,倒是身驕肉貴得緊。

林方生卻未將這點財富放在眼中,自是取出靈石,又灌注靈力到那傳訊符紋中,激發起來。

一道金色光芒自玉牌上射出,卷走靈石,卻停了一停,複將靈石吐出,方才飆出樓閣,往遠處去了。

不多時,又有一隻赤紅紙鶴,悠悠蕩蕩,自窗口飛進來。

林方生才將靈石收回,又接住紙鶴,展開成信箋,隻見一行墨字,銀勾鐵劃、肆意飛揚、狂狷雄渾:“欲訪紅陽,到千目山莊百福客棧天字甲間。”

竟是……如此順利?

林方生不再停留,出了黃階樓,與守門老者結算清查閱所耗靈石,問清百福客棧所在後,匆匆趕去。

百福客棧乃千目山莊裡最上等的客棧,他進門便將十塊下品靈石塞到小二手中,道:“請轉告天字甲間的紅陽真人,萬劍門林方生拜訪。”

小二初時收了靈石喜出望外,聽聞林方生此言,卻是一臉為難:“仙師,可那天字甲間的客人,並非紅陽真人。”

林方生一愣,又思忖,許是紅陽真人之友人在此,便頷首道:“無妨,請為我引路。”

小二自是恭敬異常,為他引路至天字甲間。那甲字間乃是獨立小院,景色雅致,又有一道溪水,自院外潺潺流入。

林方生隻覺院內之人氣息,頗為熟悉,待小二通報之後,就聽一個傲慢低沉的聲音道:“讓他進來。”

一時竟愣住了。

果然是熟悉之人,恩怨糾葛,終究要解決。

他自是收起紛亂心思,進入房中。

那人斜倚窗台而坐,手裡提著酒壺,自斟自飲,自得其樂。一身錦繡長袍,一頂紅玉珠冠,收起漆黑光亮長發,隻露出一張俊美無儔的臉來。

林方生見他隻顧喝酒,靜靜立在房中,打破一室寂靜:“天魔咒,可是解了?”

司華鈞聞言,含笑回頭,眼神和暖,落在林方生麵上:“有你大義滅%e4%ba%b2在前,自是解了。”

林方生赧然側頭,避開妖修視線,道:“大義滅%e4%ba%b2這詞,卻用得不妥。”

那妖修卻冷嗤一聲,站起身來,掐住林方生下顎,一雙眼瞳,竟是隱隱泛金:“當初你與那魔修,可是比我%e4%ba%b2多了。”

堂堂眾妖之首,卻說出這等拈酸吃醋的言辭……實在有失身份。

林方生不由皺眉,後退兩步,在桌邊坐下,顧左右而言他道:“我與紅陽真人傳訊,他卻叫我來此處尋他,我竟不知你與紅陽真人彼此相熟。”

司華鈞笑道:“紅陽與我,最是%e4%ba%b2密,說與我聽,便同說與他聽一樣。”

林方生卻是麵沉似水,轉過臉去:“我聽聞紅陽真人於符紋之上頗有造詣,便想請教一二。與你卻無相乾,還有勞司華宮主請紅陽真人前來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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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妖修卻置若罔聞,反倒擠在圈椅中,按住林方生肩膀,將他擁進懷裡,又低頭將鼻尖埋至頸側:“你那符紋乃真龍神通,若我說不可解,六界之中便無人可解,縱使紅陽在此亦是無用。”

之前那些許指望,此刻卻化作更多失落。林方生低沉歎息,又將司華鈞推開,試圖起身,腰間卻被他牢牢箍住,溫熱身軀,掙%e8%84%b1不能。隻得再皺眉道:“並非此事……乃是妖獸靈智被封,若有法子能解了,自是……最好……”

說到後來,司華鈞的手指卻是探入他衣袍之中,肆意玩弄胯間肉塊。

林方生大窘,扣住司華鈞手腕,阻他動作,又道:“你與紅陽真人,果真%e4%ba%b2密?卻為何如此對我……不怕叫他看到……”

司華鈞卻伸出%e8%88%8c尖,輕輕掃過他耳垂,低聲調笑:“%e4%ba%b2密無間,紅陽乃這世上,與我第一%e4%ba%b2密之人。”複又在林方生耳垂上一咬,“方生娘子,乃是第二。”

一擊得手,司華鈞更是貪得無厭,將林方生整個抱在自己懷中,啃咬%e4%ba%b2%e5%90%bb,手指亦是萬般挑逗:“你可知,為何我與紅陽如此%e4%ba%b2密?”

林方生被咬得酥|麻刺癢,渾身一顫,又被他第一第二一通胡言亂語氣到,手指緊扣,屈肘狠狠撞在司華鈞側腹,隻覺一股怒氣鬱結%e8%83%b8口,眼看就要爆發。

劍意即將暴漲之際,卻聽司華鈞繼續低聲笑道:“我就是紅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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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紅陽真人

林方生聞得此言,不由怔住了。

雖是意料之外,但如此說來,此前種種疑問皆迎刃而解。

司華鈞乃是法修,於符紋一道,天生精通。更無怪那傳訊符紋不肯收林方生靈石,應是察覺他體內妖修一絲真元,故而將他當作主人侍奉。

數百年前,司華鈞與慶隆天子私交甚篤,彼時慶隆與妖界並無來往,凡俗人等,亦是忌諱妖物。司華鈞雖不將這些忌憚放在眼裡,卻也為省事,故而隻以人形遊曆慶隆,自號紅陽真人。又常駐千目山莊,開堂講課,傳授符紋知識,竟引得眾修士一時間推崇無比。

正是自紅陽始,慶隆天子亦反思人、妖兩界關係,並教化百姓,甚或於邊界開放互市。

故而,司華鈞此舉,卻是對人、妖兩界%e4%ba%b2善友好,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