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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象又浮現出來,林方生閉目斂神,深深幾個呼吸後,平複心情,這才開口喚白術入內。

白術並不知有異,入內行禮道:“師兄,方才我聽到消息,相嶽山腳下,似有魔修出沒。”

又將其間細節道來。

原來那相嶽山中有一村莊,位處偏遠,平日裡並不引人注目,村民也極少出山。前幾日有一名獵人為追尋獵物,到了那村莊附近,見那裡寂靜無聲,一時好奇便進村查看,才發現整個村子空無一人,既無屍首,也無打鬥痕跡,全村人口竟似消失了,農戶飼養的%e9%b8%a1鴨豬犬,也早已餓得氣息奄奄,死去大半。

獵人即刻稟報鎮長,派人來查也無頭緒,隻是查到些微魔氣殘留,故而推測與魔修有關罷了。

此後也有人陸續入山,卻是一無所獲。

白術也隻是因為聽到這消息,故而稟報上來。

林方生道:“左右並無其他線索,不如前去查探一番。”

出府之時,又遇到戰翼,見他出府,精神一振道:“林道兄,我聽到消息,那相嶽山附近有魔修出沒,不如一同去查探一番?”

林方生溫和笑道:“正有此意,那便同去吧。”

戰翼也是溫和%e4%ba%b2善,笑道:“如此甚好。”

二人並白術等三名弟子,祭出飛劍,遁往相嶽山。

不到兩個時辰,一行人抵達相嶽山,在那無人村旁降落。

經過這些時日,魔氣已然消除,整個山村寂靜無聲,空無一人,日光透過樹蔭縫隙照下來,詭異之中亦有幾分清幽。

林方生神識細細掃過,不由失望起來。果然毫無線索。

戰翼便提議道:“魔修此舉,定有用意。不如分開查探。”

相嶽山方圓百裡,林方生亦是同意,五人便議定各自搜索範圍後,化作劍光,四散遁開。

林方生便在相嶽山東麓落下,山中古木參天,又有猛獸橫行,凡人獵戶亦不敢深入,故而那樹上鬆鼠、叢中雉%e9%b8%a1並不怕人,隻在枝葉掩護下,探頭探腦看他。

林方生聽得鳥鳴婉轉,也不用劍,隻輕輕撥開橫生糾結的刺藤,邁步穿行,神識覆蓋四周,仔細搜查。

如此緩慢行進,不覺天色漸漸昏暗起來,倒是尋到些上佳靈藥,林方生一一收了,至於魔修或者村民蹤跡,卻是絲毫沒有。

林方生並不急躁,仍是緩慢前行,細細查探,忽然神識覆蓋之處,有一點異常。他立時停下,轉身往左前方一株迎霜鬆走去,那迎霜鬆性屬寒,靠近時果然一股陰寒之氣襲來,對林方生卻是毫無影響。

他抽出一柄靈劍,將迎霜鬆樹下一叢掛霜的枯藤灌木撥開,就見一團雪白毛團蜷縮成球,瑟瑟發抖,卻是一頭白色幼狼。

那幼狼身長不過尺許,生機微弱,林方生伸手去碰,就見它呲牙低吼,隻待他靠近就要咬下,隻是個頭太小,一點威脅竟如撒嬌一般,低吼聲也是稚嫩幼弱,反倒是叫人生出些好笑之意。

林方生便出手如電,抓住它後頸皮毛,提在半空:“你這等小個頭,便是要吃,也需養肥再殺,莫怕。”

幼狼卻是絲毫不睬他所言,喉嚨裡低吼不斷,短小四肢並一條白尾掙紮不休,竭力想要咬他手腕,隻是終究個小力薄,很快便沒了力氣,隻拿一雙圓溜溜的冰藍雙眼瞪他。

林方生見這幼狼皮毛枯槁,肚皮扁扁,後%e8%85%bf還有一道傷口,隱隱滲出些血跡,不由憐憫之心大起,將它放下,又取補氣丹喂它服下。這幼狼亦是靈獸,嗅嗅那丹藥滋味,便知是寶貝,毫不客氣,張口吞下,又意猶未儘%e8%88%94%e8%88%94林方生手指。

林方生撓撓它耳根,溫言道:“此藥不可多服,你體虛脈弱,仔細補過頭,爆體而亡。”幼狼似是聽得明白,便枕著前爪,閉眼消化起來。林方生又取一枚療傷丹藥,一半喂它吃下,另一半捏碎撒在後%e8%85%bf傷口。

上品靈丹果然不凡,眼見那傷口就愈合。

眼見得幼狼無礙,林方生心中有事,邊起身欲離開,衣角卻被扯住,不由低頭看去,卻見那小小白白一叢毛團,咬住他袍角不放,一雙清澈冰藍眼中,浮現些許依戀之色。

第十八集再會閻邪

修士雖有豢養獸寵之風,亦有馭獸莊,專研此道,以妖獸之力,或護身,或助攻,皆為提升自身修行。但劍修追尋己身之力,最多不過養隻靈禽代步,若是到赫連萬城的境界,一劍破虛空,卻是連代步靈禽也不需要了。

林方生雖無意收養獸寵,卻見那幼狼幼嫩嗓音哀哀涕泣,卻不見母獸尋找,隻怕是被丟棄,亦或母狼連同其他幼崽,被哪個修士殺滅擄走。如此遺孤,就如他昔日。

林方生終究心軟,彎腰托起那幼狼柔軟肚皮,摟在臂彎,這才往密林深處行進。

又行得片刻,突然一股靈力激蕩,自山陰傳來,又隱隱有法力相撞、修士爭鬥的動靜。林方生便將那幼崽往懷裡一塞,揮出飛劍,疾速遁去。

到得山陰一片懸崖下空地,卻隻見一點黑光遠遠遁走,唯有戰翼躺在崖下,一身是血,生死未卜。白術幾個卻不知為何,遲遲不見趕來。

林方生隻得落下,手指搭在戰翼手腕脈上查探,卻見他麵如金紙,慘淡失血,卻不讓他把脈,反手放他肩上,聲音嘶啞無力:“不……妨事,快去追那魔……”

話音未落,又吐出一大口血來,將一身半舊的青衫染成深色。

林方生隻得將戰翼扶起,移至山崖下安坐,取出丹藥讓他服下:“自有我師弟們去追,你切勿妄動。”

那幼狼崽子不知為何,在他懷裡一個勁不安扭動,戰翼也一副半死不活的焦躁模樣,林方生顧了這頭,又顧那頭,不由得手忙腳亂,焦頭爛額。

就在這忙亂之際,戰翼背後的山崖石壁,卻突兀張開一個漆黑大洞,將他二人一獸,儘數吞沒。

林方生隻及抓到毛茸茸一團,就已被那強烈吸力吞入漆黑洞中,飄飄渺渺,不知身在何時何地。待得雙腳踏到地麵,眼前方才再度敞亮起來,卻是在一片花叢之中。

四周俱是石壁,石壁內鑲嵌條形水晶,正是那條形水晶散發青濛光芒,照耀得巨大山洞裡,亮如白晝,卻又如青紗披掛,有朦朧之美。

這山洞尺寸,隻怕是將相嶽山掏空了造就。

腳邊一彎清澈小溪,潺潺流水悅耳清新,洗刷著五彩的鵝卵石,一直流入湖中。又有一條木橋,狹窄筆直,通往湖心小樓,那小樓雕梁畫棟,極為精致。

周圍便是環繞湖水,蔥蔥鬱鬱的綠葉繁花。

一草一木,一磚一瓦,皆是主人家精心布置。

林方生神識一掃,卻不見有人煙,唯獨那小樓阻絕神識,不容窺探,想來,秘密也隻在其中。

他拾起昏睡狼崽,塞入袖中,就邁步走上小橋。

待推開湖心小築那扇紅漆富貴牡丹雕花木門,亦不見有人回應。那廂房之內,雲床之上,卻有一人昏迷。

並非與他一同墜入此地的戰翼,卻是魔修閻邪。※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這少年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孤零零躺在房裡,一副虛弱無助之相。

若要除魔衛道,此刻便是最佳時機。

林方生卻隻靜靜站立,俯瞰閻邪毫無防備、又清冷孤寂的睡顏,半晌方才歎氣:“罷了。”

又如救治戰翼那般,渡入靈氣,又喂之以丹藥。

如此折騰小半個時辰,閻邪方才醒轉,見到林方生時,紫晶雙眸陡然一亮:“方生哥哥,原來是你。”

複又黯淡下去:“方生哥哥,是來殺我的?我如今修為儘毀,任由你宰割,若能死在方生哥哥手上,也是甘願的。”

這一句話說完,已是氣若遊絲,眼看又要昏迷。

林方生坐在雲床邊,將他扶起,手掌貼合後心,緩緩度送靈氣,不去理他那些瘋言瘋語:“趁人之危,非我所謂。你為何在此,又是何人傷你?”

閻邪得他相助,方才緩過幾分,一具身體,又軟軟往後靠,林方生隻得將他摟住,卻未曾看見他嘴角一抹饜足笑容:“乃是一名魔修,隻可惜我修為不如他甚多,好不容易逃得性命,搜魂燈,卻也被他奪去。”

之後便是一樣,逃亡山崖深處,不料被一個山洞,吸入至此。他便堅持逃入湖心小築,繼而昏迷,再醒轉時,便與林方生相遇了。

閻邪將頭後仰,靠在林方生肩頭之上,笑容璀璨,卻氣若遊絲:“有方生哥哥陪伴,閻邪縱使即刻身死道消,也心甘情願。”

林方生卻是平淡以對:“你我萍水相逢,哪來這等深情厚誼。”

那少年卻轉頭促狹一笑,似是想起什麼來,眼珠便往下瞄:“深卻是極深,厚亦是極厚的。”

林方生眉頭微皺,便拂袖起身,把他鬆開。閻邪立時失去支撐,跌回雲床,又自己掙紮一下,卻是起身不能,不由苦笑道:“好哥哥,我知錯了,求哥哥扶我起來罷。”

林方生卻不采他,反而問道:“那魔修何等模樣,你可認識?為何奪你搜魂燈?”

閻邪知他此刻惱怒,便不敢作怪,老實回答:“一頭亂糟糟白發,似是個老頭,修為難測,一身八卦道袍,腰間有一赤紅葫蘆,我卻不識得此人。那雌雄雙燈本是百尺以內,互有共鳴,我敵他不過,故而被奪去。雙燈在手,隻怕是場禍患。”

林方生見他說得正氣凜然,配上那對剔透紫眸,和俊秀坦誠麵容,竟是有了幾分動搖。

閻邪又待起身,吃力半撐的身子這次卻被林方生接住,他便喜悅笑開,反手握住林方生修長暖和的手指:“方生哥哥,我自幼便無父母兄長,唯有你三番五次,在那些生人麵前,回護於我……閻邪心裡,歡喜得很。”

“並非為你之故,若外人得知我萬劍門與魔修有染,隻會引來禍事。”

“縱是如此,我也歡喜。”閻邪氣息微弱,再度枕他肩膀上,眼角竟滑過淚水,一雙溫柔燦爛的眼眸,也漸漸暗淡,幾欲闔上,“方生哥哥,若我不是魔修,便能日日陪伴於你,可好?”

林方生見他說得淒苦坦然,不由得心下一軟,點了點頭,那魔修便極為歡喜,閉目沉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