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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亦冷得不帶人氣。

司華鈞則是一笑,隆隆聲震得房頂鑲嵌珍珠寶石如雨下墜:“那便讓我看看閣下斤兩如何。”

而後龍口大開,一股火流瀑布洶湧奔出,燒得大殿中珠玉翡翠儘皆變形,有兩個妖修於打鬥中被撞得碰上火焰,亦是被燒得半邊身子化為焦炭,慘呼幾聲,氣絕身亡。

赫連萬城手中長槍橫掃,劍意凝實渾厚,連地板亦掀翻起來,生生將那火瀑擋得折回去,紅蛟又一聲咆哮,頭顱高昂,居高臨下噴出更多烈火,赫連萬城亦是不俱,挽出無數銀白槍花,宛若半空燦然生蓮,銀蓮花瓣片片散落,清淨無垢,將那火焰阻隔消融,更有尖銳劍意,自那璀璨花瓣之間透出,激射向蛟龍。紅蛟身軀曲張避開,又撞斷幾根石柱。

不多時,華美大殿已被這一蛟一人攪得七零八落,焦黑如廢墟。

林方生才一喜,又一憂,在地上尋了幾柄兵器就欲上前助師尊一臂之力,卻忽聽身後有人喚道:“師弟!”

繼而手腕被人握住。

林方生驚喜交集,師兄果然來了!

回頭便見征漠,一身白衣風塵仆仆,竟是,憔悴已極。

他自是知道師兄何以至此,一時間%e8%83%b8中百味雜陳,手中鐵斧落地,眼角便酸澀起來,又憂心師尊安慰,即刻強壓下翻騰情緒,道:

“師兄,可有三十六把靈劍借我一用?”以他如今修為,唯有這天罡地煞劍陣或可阻上那紅蛟一二。

征漠卻拉他手腕,向殿外疾步走去:“師弟,快走。”

第七章 魔修閻邪

林方生自然不肯,轉頭看師尊與紅蛟鬥得難解難分,赫連萬城自是知道他心性,一槍刺向蛟龍眼睛時,叮囑一聲:“與你師兄先回,為師隨後便歸。”

紅蛟嗤笑:“你這老道好大口氣,與我為敵,還以為當真走得了?”

那頂著寶硯兒外皮的魔修便又噗哧笑起來:“我等便不打攪老道和老妖%e4%ba%b2熱,就此告辭。”

赫連萬城十七歲築基,自此踏上修仙大道,二十二歲結丹,天資比起征漠林方生更是高出無數。結丹之後容貌便無變化,故此赫連萬城與自己兩個徒兒,外貌卻有若兄弟,而非師徒。隻是征漠與林方生自幼跟隨師尊,敬愛已久,而赫連萬城年歲過百,氣質自是非二十出頭年輕人可比,故而不覺異樣罷了。

魔修卻對那青年人模樣的赫連萬城毫無敬畏之心,一邊以白骨杖擊殺那些本就奄奄一息的妖魔,一邊朝宮外走去。

赫連萬城自是不與他計較,難得紅蛟亦是不放心上,隻見林方生跟隨那兩人離開,內心惱怒,卻被赫連萬城阻住,竟是不得騰手捉拿。

征漠師兄弟二人得了師尊口諭,不敢耽誤,一路急行,寶硯兒亦同行,出得宮門,便是北溟海底,水深陰冷黑沉,水中妖物卻已被珍珠宮內強大氣息驚得逃竄無蹤。

寶硯兒在海底行走幾步,推開海底砂石,惋惜低歎:“這傳送陣太過殘缺,用過這次便儘毀,你們那老道師父隻有自己遊回去了。”

北溟海固然水深難測,幅員遼闊,妖物橫行,對已入化神期的師尊來說卻算不得什麼,征漠兩個也不擔憂,如今他二人修為不足,留下反而令師尊分心,征漠更是一早就得師尊吩咐,找到師弟,立即回師門,不許耽擱。

故而征漠隻是安撫握住師弟手腕,向寶硯兒道:“無妨,走吧。”

寶硯兒卻不睬他,而是巧笑嫣然轉頭看林方生:“這位哥哥,你待如何?”

林方生見過赫連萬城與司華鈞方才戰鬥,對自家師尊亦是自信滿滿,即使取勝不能,師尊亦可全身而退,如今纏鬥,也是為他是兄弟二人爭取時間罷了。便朝那小童頷首道:“一切聽師兄吩咐。”

寶硯兒似覺無趣,撇撇嘴,一道紅線自額頭裂開,繼而整張麵皮亦從紅線處裂開,一個青年撐破寶硯兒整張表皮,直起身來,身周血水,將海水染得嫣紅一片,伴隨破裂表皮,漸漸散去。

那青年正是魔修閻邪。

魔修這等偽裝之法,當真是聳人聽聞,血腥殘酷。

閻邪卻神情鬆快歎氣,抱怨那小童外皮窄小憋悶,一邊啟動傳送魔陣,三人俱進入陣中,一片黑光繚繞後,再次睜眼,三人已遠離珍珠宮,站在海邊小漁村旁。

那漁村顯是破敗已久,全無人煙,林方生自寶幻山被擒,至今足足四月,一時表情暢快,便仰頭看師兄,征漠亦是因師弟安然無恙,而去除心頭大石,眼神溫柔至極。

閻邪卻見不得這二人神色繾綣,道:“你二人要%e4%ba%b2熱何必在我麵前……事既已了,我們就此彆過吧。”

征漠頷首:“好。”

林方生見他們似有隱情,心中疑惑,並未多問。那魔修卻取出一個長條玉匣,遞予林方生,笑容亦是動人,如今回複真貌,自是沒有那垂髫小兒稚氣,神色間天真坦誠,卻一點不差:“方生哥哥,你在珍珠宮中回護於我,我都記著了,他日有緣,定當回報。”

林方生聽他叫得%e4%ba%b2切,也覺有趣,卻並不接那玉匣:“你為何要送我禮物?”

閻邪笑得狡黠,將那玉匣往林方生手中一塞:“並非禮物,乃是你遺落珍珠宮裡的東西罷了。”而後召出白骨杖,躍身其上,須臾便消失了身影。

林方生疑惑打開玉匣,一條粗長黝黑物事置於其中,竟是被他扔掉的石精。

一時麵皮發燙,飛快關上玉匣,扔也不是,留也不是,全身猶如火燒起來。

征漠看他表情變換,卻未開口相詢,他從儲物囊中取出一艘寶船,林方生瞧得清楚,乃日常萬劍門弟子集體出動才可使用之物,如今為護他安然回歸,全動用上了。

師尊對他,當真是千寵萬寵,卻又叫他,如何回報。

當真是應了古人那句: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林方生入了寶船,那法寶便悄然騰空,無聲無息穿梭雲層之中,向著萬劍門所在地疾馳而去。

征漠布置靈石完畢,進入船艙,卻見林方生手撐桌麵,麵色痛苦,不由上前兩步,扶住師弟,一股靈氣探入他經脈中細細查探:“師弟,可曾受傷?”

林方生任他作為,更是羞愧低下頭:“不曾。”

自最初帝流漿中數次傷痛流血後,司華鈞確實從未曾傷他分毫。

征漠卻輕輕皺起眉,愈加仔細查探起來。因他靈力在師弟經脈與丹田中一轉,察覺到靈力運轉間,有些許雜質,而且林方生短短四月,自凝脈七層一躍而至九層,如此神速,無疑揠苗助長,本應基礎薄弱,靈氣亦當稀薄。

可師弟經脈寬厚,靈力凝實,竟如同潛心修煉數十年,夯實了基礎一般。

那些雜質,若非他足夠仔細,沉浸在那宛若液質的靈力之中,當真不易發現,卻是生機盎然,力量充沛,竟像是……靈石結晶一般。

“師弟,可有不妥?”

林方生一怔,便想起自司華鈞所謂之“煉化”以後,那些不受控製的索求無度和婉轉承歡,光是這樣想想,就覺身後某處空虛乾澀,竟貪戀起那妖修灼熱熱度與硬度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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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隻是蒼白搖頭,要將那些經曆儘數封存。

“並無不妥。”

此後他仍是林方生,萬劍門傑出劍修,眾人欽羨的天才,仙途漫漫,篳路藍縷,自有師尊與師兄指引。他隻需端正道心,堅定意誌,求得大道,並守護師門,發揚光大,將萬劍門威名繼承下去,也不愧得到師尊和師兄如此關愛。

再不是那雌伏他人身下,婉轉j□j,渴求垂憐的%e6%b7%ab·獸。

征漠看他表情,如何不知他有所隱瞞,卻也不追問,待得發現那些雜質靈氣結晶並無妨礙,卻有漸漸溶解,被林方生化為己用之勢後,便即鬆手,取出一個儲物囊遞予師弟:“權且用著,待回師門,再尋合用之物。”

林方生原本所有之物,如今全落在司華鈞宮中,他接過儲物囊,神識一掃,見其中滿是靈石丹藥,和數十柄靈劍,不由眼圈再紅,哽咽起來:“師兄,我……今次當真是……慚愧。”

征漠眼神溫柔,將他擁入懷中,如幼時那般輕柔撫背:“若你我易地而處,你當如何?”

“自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既如此,有何不妥?”

“……並無不妥。”林方生終是釋然,心中溫暖,抬起臉,又開始憂心師尊,顧左右而言他道,“師兄,你們為何會與那魔修一道?”

征漠便將其中緣故一一道來。

那魔修閻邪與征漠所定交易,就是請赫連萬城相助。

閻邪為奪寶珠妖丹,殺了寶硯兒取而代之,卻始終尋不到奪珠後全身而退的機會。升龍湖與北溟海有暗流相連,七霸主俱都知曉,而那日司華鈞於那暗流中劫了個人修過來,寶珠亦是知曉。後來征漠日日查探升龍湖底,寶珠怕暗道暴露,又特意遣了屬下去暫時堵住暗流通道,故而征漠搜尋多日,竟是未曾發現。

閻邪冷眼旁觀日久,見萬劍門如此緊張一個弟子,方才動了心思。

他有滅靈幡,若加上赫連萬城,就算麵對七霸主也能拖延一段時間,有這時間,便可救出林方生,他亦可借機奪丹。而後赫連萬城再全身而退,便是皆大歡喜。

便是連那盛筵,亦是閻邪假扮寶硯兒慫恿寶珠為之,誰知竟是那蚌妖為自己送命之舉。

聽聞至此,林方生終是歎息一句,隻得師尊和師兄前來,亦是不欲這等與魔修勾結之事外泄吧。他這一生,所欠師尊與師兄良多,卻不知何時才能還清了。

征漠卻知他所思,抬手輕輕在他額頭一彈:“你總如此生分,當真叫我與師尊失望。”

話雖如此,動作與口氣卻是寵溺非常。

若有那尋常人等,得人如此對待,即使最初有所觸動,時日一久便將寵愛習以為常,擅自輕狂,試探起他人底線來。

林方生卻十餘年如此,道心清明,雖與師尊師兄%e4%ba%b2厚,卻從不恃寵而嬌,師門之中,無論內外門弟子,不論修為高低,皆是寬厚對待,若有閒暇,還會指點一二,%e4%ba%b2善同門,這亦是他難得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