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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呼喚聲:“娘……娘……”

灶台前熱氣嫋嫋,唐寧慧摸著額頭,有片刻的暈眩,以為這幾日對笑之日思夜想,產生了幻聽。直到身旁的王媽顫著嗓子扯著她的袖子:“太太……太太……是小少爺!真的是小少爺!小少爺回來了。”

唐寧慧依舊不能置信,她緩緩地轉過僵硬的脖子……是真的!她沒有聽錯,真的是笑之。程副官下麵的一個侍從抱著笑之站在不遠處。

手裡的鍋鏟立時掉了下去,唐寧慧衝上前去,一把將笑之攬在懷裡:“笑之!真的,真的是笑之!”她順著手摸著笑之的小臉,隻有真真切切地感受笑之那暖暖的體溫,她才能確定笑之真的平安歸來了。

笑之“嗤”的一聲哭了出來:“娘,娘——”

唐寧慧這幾日不吃不喝,整個人呆呆的,此時,心中狂喜,嘴一動,明明是想笑的,那淚卻撲簌簌地落了下來:“笑之,你去哪裡了?到底是去哪裡了?”王媽也在旁陪著掉眼淚。

唐寧慧左右不見曾連同的身影,便問:“笑之,你爹呢?爹怎麼沒有跟你一起回來?”

笑之一片茫然之色:“爹?笑之沒瞧見爹。”唐寧慧大驚失色,對著那侍從迭聲發問:“是在哪裡找到笑之的?七少爺呢?七少爺人呢?”

那侍從雙腳一並,回道:“回太太,小的這幾日奉了七少爺的命令,在城中各處查找小少爺的蹤跡,今日正在城北四賢街檢查,卻在大街上瞧見了小少爺……小的趕忙將小少爺帶回府中。”

唐寧慧急道:“七少爺可知此事?快去通知七少爺,千萬彆讓他到仙鹿山,快!快去!”

“回太太,小的已經吩咐人去通知七少爺和程副官了。”

唐寧慧這才鬆了口氣,她攜笑之回了客廳,仔細詢問:“笑之,你把記得的事情跟娘好好說一遍。你怎麼會被人抱走,又怎麼會一個人在街頭呢?還有,巧荷呢?”

笑之聽說那日巧荷帶著他在大園子裡玩,隻記得有難聞的東西捂住了他的鼻子,然後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等醒過來的時候,他被蒙了眼,嘴巴裡塞了東西,關在一個房子裡,他不知道有什麼人,唯一知道的是巧荷也在。

巧荷見他掙紮,便知道他醒了,輕手輕腳地取出了他嘴巴裡的布條:“小少爺,你醒了嗎?我把布條給你取出來一會兒,你千萬彆大喊大叫。”

笑之懵懵懂懂的,也不知害怕,隻是問:“巧荷,我娘呢?我娘在哪裡?我要娘。”誰知這麼一問,巧荷便哭著給他磕頭,把頭磕得砰砰響:“小少爺,是巧荷對不起你,巧荷也是沒法子,巧荷的妹巧琴落在他們手裡,若是不聽他們的話,巧瑟的命就難保了。小少爺,是巧荷對不起你,不過你放心,巧荷會一直伺候你的,哪怕到了陰曹地府,巧荷也是你的丫頭。”

就這樣被關著,吃喝拉撒還是由巧荷一手伺候,曾笑之總歸是個小孩子,時間一久,便要吵鬨:“巧荷,我要爹!我要娘!我要爹……”

每每此時,巧荷便會驚恐萬分地捂住他的嘴巴:“小少爺,彆嚷嚷,彆嚷嚷,你嚷嚷被人聽見的話,他們就要來塞你的嘴巴……說不定還會找你……小少爺,你乖乖的,千萬彆喊,彆喊!”然後又跟往常一樣,唱童謠哄他睡覺,“搖啊搖,搖到外婆橋,外婆叫我好寶寶……”

“有的時候,我好像聽到有人進來,可是他們都不說話……後來,有人進來,巧荷說了‘你是誰’,接著便是‘哎呀’一聲,有個人就把我抱走了……”

笑之時斷時續又含混不清的描述,唐寧慧卻拚出了個大概。

那康侍從道:“小少爺是被人蒙了眼,放在大街上的。顯然那人熟知我等人巡查的方位和時間,刻意將小少爺放在那裡,讓我們遇到。方才路上,小的也問過小少爺了,可是到底是誰放了他,小少爺說不知道。”

笑之揉著眼,道:“娘,我真的不知道。那個人跟我說,你站在這裡不要動,很快便會有人來救你,把你帶到你娘那裡。然後……我就乖乖地站著,一動也不敢動……”

蒙了眼,定是熟人所為。唐寧慧懂得那康侍從的意思,但此刻她隻是緊緊地抱著失而複得的笑之,再不肯鬆開一下。

不過片刻,曾萬山得了信兒,急急地從外頭趕了過來,一把將笑之找橫抱起,扛在肩頭:“哎喲……我的寶貝金孫!我的寶貝金孫啊!你可算回來了!這幾日想死祖父了!想死祖父了!”

曾夫人用帕子直抹眼淚:“祖先有靈,祖先有靈啊!”又連連合掌,“老爸,這次一定要好好酬神,謝謝各位菩薩、各路神仙搭救。”

不多時,就與笑之失蹤那日一般,其他人又一次不約而同前來,俱是友愛情深的模樣,連聲念佛:“菩薩保佑。”“笑之總算是吉人天相。”

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一直不見曾連同回來,一直等到了天幕拉黑,門口背槍的護兵撒%e8%85%bf跑回來:“報告大帥,七少爺回來了……隻是……”

曾萬山眉頭一皺:“隻是什麼?吞吞吐吐的,像個娘兒們!”那護兵才一口氣把話說完:“隻是七少爺受了傷!”

唐寧慧和曾萬山噌地在同一時間站了起來,曾萬山大步朝門口去,還未走出大廳,便看到侍從扶著曾連同從院子裡過來。

眾人紛紛擁了上去,七嘴八%e8%88%8c:“七弟,你哪裡受傷了?”“嚴不嚴重?”“快,快讓人去請洋大夫。”“還是去醫院好些。”“是啊,讓醫生好好檢查一下,也好放心。”

曾連同手臂上纏了一圈白紗布,身上有些血跡,但瞧上去並不嚴重。他一進來,便瞧見唐寧慧拉著笑之的手,站在那群嘰嘰喳喳的人身後,眼圈通紅。

曾連同知道她擔心,忙對眾人道:“不礙事,隻是手臂上被流彈擦傷了,流了一點兒血,已經止住了。程副官已經讓人去請醫生了,估摸著就快到了。”

他也不顧自己的手臂受傷,彎腰抱起笑之,啞著嗓子,迭聲喚了幾聲:“笑之”。舐犢情深,溢於言表。

笑之摸著他的白紗問:“爹,疼不疼?”曾連同微笑搖頭,隻說:“不疼。爹爹見了我們笑之啊,就什麼傷都不疼了。”

請的醫生很快就來了,給曾連同做了一番詳細檢查,給他的傷口消毒包紮,也說沒有什麼大礙,唐寧慧方才真真安下心來。

曾萬山這時才沉聲發問:“這到底怎麼回事?”

曾連同簡略地描述了一下,原來曾連同還未到仙鹿山,那康侍從派去的人便已經追上了他們。曾連同一聽笑之獲救了,心中大定,思慮了一番,決定一方麵派人去緊急調撥大量人手,而另一方麵自己和程副官等人則按原計劃繼續前往仙鹿山。

在分派好人手和任務後,曾連同先派一個侍從換上自己的衣服,帶了金條進入仙鹿廟的大門。

果不其然,那些綁匪根本就不準備放他與笑之離開,見了那打扮成曾連同的侍從,二話不說,便拔槍射擊。曾連同等人見狀,拔槍而上,一番惡戰後,他們終於將綁匪全部擊斃。

當著曾夫人,周兆銘等人的麵,曾萬山忍不住斥責他:“有道是窮寇莫追。既然笑之已經救了出來,你哪裡還用得著去涉這個險?派一個團把仙鹿山圍了,慢慢收拾他們就是,難不成他們還會飛不成?幸虧無礙,下次萬萬不可!”

曾連同應聲:“是,爹。”

那晚,眾人走後,曾連同才與父%e4%ba%b2曾萬山在書房密談:“這件事絕不簡單!那些所謂的綁匪,一色的精良俄式裝備,一點兒也不比我們的加強團遜色。”⑩本⑩作⑩品⑩由⑩思⑩兔⑩網⑩提⑩供⑩線⑩上⑩閱⑩讀⑩

曾萬山瞪眼:“知道不簡單,你怎麼也沒留下個活口好好審問?”曾連同露出狡黠的一笑:“爹,你兒子我有這麼蠢嗎?放心吧,還有兩個沒死成。再說了,敢綁我曾連同的兒子,能這麼便宜他們嗎?”

曾萬山失笑:“奶奶的,你這小子!”頓了頓時,又問,“招了沒?”聞言,曾連同濃眉一皺:“用了重刑,招是招了,不過沒有半點兒線索是指向周兆銘等人。那兩人隻說他們是青娥山的土匪,是他們老大收了彆人的重金來辦這件事的,還說他們連笑之的名也未曾聽過。”

青娥山位於南北交界這地,那裡青山連綿,層巒疊嶂,地勢高陡,因處於南北三不管地帶,所以很多亡命之徒在那裡占山為王,是出了名的土匪窩。

曾萬山問:“土匪頭呢?”曾連同歎氣道:“子彈不長眼,中了七八槍,早死了。”

曾萬山摸了一把光頭,恨恨道:“奶奶的!便宜他了!給我好好招呼剩下的那兩個家夥,敢動我曾萬山的孫子,我要讓他們後悔來這世上走一遭!”想到笑之被救一事,曾萬山依舊百思不得其解,“你說,笑之到底是被誰救出來的?誰會在暗中幫我們呢?”

彆說曾連同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連用計把曾笑之抓走的那一方人馬也想不出來到底是誰!

曾夫人那邊連連拍桌子罵垂頭不語的曾和頤:“就藏個人這麼一點兒小事,你居然也能辦成這樣!幸虧那小子被蒙了眼,一直沒見你們幾個的真容。不然的話,今兒我們一群人都死在你手裡了!”說到這裡,曾夫人忽然問,“國璋呢?昨晚可有跟你在一起?”

曾和頤沒好氣地道:“娘,你這麼問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懷疑國璋?他昨兒自然一整個晚上都跟我在一起,不然還能去哪裡!”說到這裡,她不忿地嘟嚷,“先頭你們說讓我看著那小子的時候,我就說我不行的。可你們說我平時隻知道吃喝玩樂逛街打扮,是個隻會花錢享樂的主兒,說什麼爹他們也不會疑心我的……非得讓我……”

曾夫人“啪”地又拍了一下桌子,怒喝道:“把好好一件事辦成這樣,你還有臉在這裡放馬後炮?!”

見情形不對,向來圓滑的汪季新在一旁開口打圓場:“娘,算了。小妹也不想的,你也不用擔心,其實不管那群土匪有沒有被擊斃,矛頭也都不會指向我們。”

周兆銘卻緩聲道:“話雖如此,可這件事情,要說爹和曾連同沒有一點兒懷疑是不可能的。隻怕要行事的話……我們手頭的時間更緊迫了。”

汪季新點頭道:“不錯,我跟姐夫的看法一致,爹和曾連同肯定在懷疑我們,接下來肯定會有所行動。”

曾夫人按了按發漲的眉心,極是疲累:“你們好好謀劃謀劃,接下來到底應該怎麼辦,其實我已經是半個身子入土的人,爭這些東西也沒有用處。我一片苦心,操勞了一輩子,還不是為了你們這一群孩子?”

周兆銘和汪季新道:“娘,請放心,我們會好好安排的。”

話說曾和頤一回到自己家,推門便進了書房,揚手“啪”的一聲狠狠地甩在孫國璋臉上。孫國璋一時蒙了,回了神才喝道:“曾和頤,你發什麼瘋?”

曾和頤從未有過的心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