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1 / 1)

“因為你不走的話,你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百般折磨我。可若是你這麼輕輕易易走了的話,不是太便宜我了嗎!”

“你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來想怎麼來狠狠地折磨我?好不好?”

唐寧慧彆過了眼,視線停頓在遠方黑暗的凝結處。

曾連同也不迫她,拉著她的手緩緩往前走。走過了一條街,才在十字街口處,看見了一家還在營業的麵店,店門前一個大鍋,也不知煮了什麼,誘人的食物香味隨著熱氣嫋嫋升騰。

曾連同停下了腳步,側過身子含笑問唐寧慧:“想不想吃麵?“唐寧慧愕然。曾連同道:“第一次與你大哥大嫂吃飯,你大哥敬我酒我不敢不喝,其實一頓飯下來我隻顧喝酒了……”他輕輕地補了一句,“我沒吃飽。”

那小店裡頭的麵條不過是鹿州最出名的刀削麵而已。湯頭倒是用骨頭熬的上湯,白白的仿若牛%e4%b9%b3一般,配了蔥花和自製的辣椒醬,倒也令人食指大動。

不過左看右看,曾連同也不像是在這裡用餐的人。老板顫顫驚驚地捧上兩碗麵後,便急急地退了出去。不大的店鋪裡頭,便隻有曾連同與唐寧慧兩人而已。

曾連同挑了幾筷子,嘗了後,說:“我爹曾說過,我娘最拿手的便是擀麵,做各式麵條。他最愛我娘煮的麵。又說我小時候也愛吃我娘做的麵條。可惜,那時候我太小了,連我娘的麵貌都已經模糊了。”

這也是唐寧慧的遺憾。她父%e4%ba%b2唐秋馮倒是有西式照相機拍過照片,也有其他的畫像。可是她娘一生,卻是連一張像也沒有留下。

唐寧慧是會做些小菜的,不過卻不會做麵條。當年兩人新婚,還沒有請老媽子的時候,便是唐寧慧負責小家裡頭的所有吃食。可不過數日,曾連同便以不想她勞累為由,請了阿金嫂來幫忙。以後,她便鮮少動手了。

唐寧慧隻吃了幾口便擱了筷子,曾連同則吃了足足一碗。兩人出門口的時候,唐寧慧“呀”了一聲:“我的手絹?”曾連同放開了她的手:“我去取。”

他剛轉身走了兩步,隻聽“砰”的一聲槍響,仿佛是鞭炮炸響在了耳邊。身邊的那個曼妙人兒身子應聲晃了晃,緩緩往後倒去……

曾連同猛地轉身,扶住了她,撕聲裂肺的叫:“寧慧……寧慧……”

程副官是曾萬山撥給曾連同的,當年是跟著曾萬山上過戰場的,炮裡來槍裡闖過,一驚之後已經鎮定了下來,在驚亂的環境下有條不紊地安排人手:“快,快,快,一組人馬保護七少和小少爺。二組人馬去馬路對麵,把那個店鋪給我圍了,把裡頭的人統統給我抓起來……”一群人螞蟻般的擁上,將曾連同圍在了中間,退進了麵店。

一時間,槍聲如雨,劈劈啪啪地響徹了整個街道。麵店的老板夥計等人抖著身體地抱頭縮在角落裡頭,隻怕槍子不長眼,射中了自己。

鮮血汩汩地從唐寧慧的%e8%83%b8口湧了出來,曾連同滿手的觸目驚心。曾連同一把抱起她,喝道:“快命司機開車,送醫院。”程副官:“七少,不行,這些人是衝著你來的,如今外頭情況不明……你不能出去……”

曾連同一把拔出配槍,摟抱著唐寧慧衝了出去……程副官一跺腳,忙揮手與侍從衝上了前,亦步亦趨地擋在了他前麵……

寧州教會醫院,深夜。

幾輛車子發出長長的幾聲“嗤”的刹車聲,在醫院門口停了下來。有人抱了一個鮮血滿身的女子,滿臉惶急,厲聲道:“醫生,快叫你們這裡頭所有的醫生給我出來?”

又有帶槍的侍從,一把夾著護士的肩頭,推嚷著道:“快,快,醫生……把所有的醫生都給我集合起來……”

☆、第42章

隻片刻,醫院所有的值班醫生都被侍從們找了出來,在急救室前團團地圍了起來。

曾連同野獸一般地紅著雙目,揪著其中一個醫生的白色大褂,如瘋魔了一般:“醫生,快,快救她……快把她救醒……”那值班王主任醫生此時已知曾連同身份,本就戰戰兢兢,手足無措,如今這麼地被曾連同揪著,真真的肝膽俱顫,他點頭如搗蒜:“曾先生,你放心。我們肯定儘力,我們醫院一定會竭儘全力救治的……”

曾連同目送著滿身鮮血的唐寧慧被推進了急救房,語調沙啞如同被活活撕裂開來:“她若是有個萬一,你們一個個地都彆想活著出這醫院的大門。”

此時,倒有個最後來到的年輕醫生,他一來不知曉曾連同的身份,二來年輕氣盛,聽曾連同這般威脅他們,不由得上前一步,初生牛犢不怕虎地與曾連同對峙道:“這位先生,你這到底是想救裡麵的傷者還是想害裡麵的傷者?你威脅我們是沒有用的,醫生父母心,每個患者對我們來說都是我們的孩子,我們自當全力救治。你要是想救你們的傷者的話,就請你閉嘴。另外請放開我們的王主任,稍安勿躁的在外頭等候。你這麼攔著,再不讓我們的醫生進去救治的話,每過去一秒,我們把病人救醒的希望就少一分。”

曾連同此生從未有任何人當他的麵叫他閉嘴。可真是謂生平頭一遭!若是平時,他身旁的程副官等人早不客氣了。可此時,曾連同卻仿佛被他當頭棒喝一般,漸漸冷靜了下來,放開了那王醫生,顫著手道:“是我不對。你們快去救人。請你們一定要把她救醒。把她救醒。”

那王醫生見狀,趕忙安排吩咐道:“章醫生,徐醫生,快準備手術……”又吩咐那年輕醫生:“顧醫生,病人送來的時候已經大量失血。你做好給病人輸血的一切準備。”醫生們應“是”後,忙而不亂地快步進入了急救房。

醫生護士們雜亂急促的腳步聲後,被侍從護兵們進出都把守著的整個通道便漸漸安靜了下來,到後來便聲息全無。

程副官見曾連同定定地站著,仿佛被定身了一般。他上前:“七少,小少爺還在車子裡。是不是先把小少爺送回去?”

曾連同轉頭,慢了許多仿佛才反應過來,木然地點頭:“你把笑之安全地送到我爹那裡。若是我爹問起,你不用藏著掖著,該怎麼說就怎麼說。”

程副官應了聲“是”,便出去安排了。好半晌回來,隻見曾連同還是保持著他離去時候的姿勢,定定地站著,瞧著急救房那兩扇閉合著的門。

後麵的整整三個小時裡頭,曾連同一直維持著這樣的姿勢,一直到滿臉疲憊的兩位醫生出來。

醫生滿頭的大汗:“病人%e8%83%b8口的子彈已經取出來了。不幸中的大幸是子彈射偏了一點,沒射中心臟部位。但是到目前為止,病人的還未%e8%84%b1離危險,情況還是不容樂觀的……”

曾連同黝黑的眸子猶如深潭,似利劍一邊牢牢地鎖著那個開口的醫生,那醫生在這種無形的壓力下,默默地咽了口口水,才能再接了下去:“至於病人能不能%e8%84%b1離危險,那就要看病人的求生意誌和手術後的恢複情況了。”

因唐寧慧在急救室裡頭情況凶險,醫生護士忙著救人都來不及,所以也未將曾連同的真實身份告知這位年輕的顧醫生。所謂的無知者無畏,他見曾連同的麵色沉沉,依舊不善,竟仍舊不以為意,從容不驚地道:“這位先生,我們所有的醫生真的已經儘了全力了。裡頭的那位傷者,你們若是再晚幾步送來,哪真是神仙下凡也束手無策了。”

曾連同還是站著不言不語不動,隻是把銳利的視線移到了他身上。從急救室裡頭出來的醫生護士們你看我我看你的,又瞧著不明就裡的顧醫生,想起先前曾連同撂下的那一番話,心下惶惶,一時不知該怎麼辦。

那顧醫生其實也不是傻子,他說的時候已經有其他醫生在邊上偷偷地拉他的衣服,說完後見同事們神色倉惶,又留心了四周便裝帶槍的隨從和沒有一個閒雜人等的通道,便也明白這是個不好惹的主,但事到如今也騎虎難下了。他隻好硬著頭皮淡淡地朝曾連同欠了欠身:“這位先生,病人接下來會轉入特殊病房給予特殊照顧。如果沒其他事情的話,那麼容我們這群人先告退了。”

說罷,那位顧醫生便率先轉身。其餘醫生們麵麵相覷了幾秒,也抬步跟著他漸行漸遠。

顧醫生走了幾步,想到了一事,忽然停止了腳步,轉身又走向了曾連同:“哦,對了。方才我們給病人做手術,那位病人一直在叫一個人名。你最好把那個人找來,可能對病人的蘇醒很有幫助……”

曾連同到了此時方張%e5%94%87開口,隻覺喉嚨處火辣辣的猶如刀割一般,聲音吐出來亦嘶啞如沙:“她叫了什麼名字?”

顧醫生道:“連同。她一直在叫一個連同的名字。”//思//兔//網//

曾連同的身子晃了晃,本就毫無血色的臉色更是慘白慘白。

顧醫生:“這位先生,你沒事吧。”

曾連同緩緩地抬頭:“我沒事,謝謝。”

冬日的午後,薄如蟬翼的陽光淺淺幽幽地照進了寧州教會醫院二樓最西側的病房裡。因在四個個角落都都支了暖爐,專人負責通風照看,所以偌大的病房裡溫暖如春。

程副官輕輕地推開門,隻見曾連同依舊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雙手執著唐寧慧的手。

病房內毫無聲息,偶爾隻有碳塊發出的爆裂之聲。程副官隱約聽見唐寧慧迷糊低嚷了一句,曾連同便“蹭”地起身喚她的名:“寧慧,寧慧,你說什麼?”

“寧慧……”

唐寧慧昏睡中似乎也極不安穩,眉頭緊鎖,喃喃道:“連同,連同……”曾連同用力握緊了她的手,仿佛想讓她感應到:“寧慧,我在這裡。我就在你身旁。”

“連同,連同……你去哪裡了?”

曾連同不由地一怔:“寧慧,我在,我在這裡。我陪著你,我哪兒也不去。”

聞言,唐寧慧嘴角似溢出了一絲笑意,頭一側,便深深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依舊是如此。唐寧慧又迷迷糊糊的,甚至還睜了眼,茫茫然然地瞧著他問:“連同……你去哪裡了?”

曾連同以為她醒轉了,一邊擺手示意丫頭去請旁邊房間候著的醫生,一邊應她:“是。寧慧,我是連同,我是連同。你醒了嗎?

卻見她怔仲地看著他,全然沒有焦距,手吃力地往上,一點點地觸碰到了他的臉,癡癡地囈語呢喃道:“連同,你去哪裡了……我找了你好久好久……可是總是找不到你……你去哪裡了?你……你怎麼不來找我和笑之?”

說罷,唐寧慧的手便頹然垂下,似再無半點力氣一般:“連同……你回來,好不好?”

曾連同小心翼翼握則會她的手,身子因她這幾句無意識的話疼的都在顫唞,恨當年怎麼會就離她而去了呢。他猛地揚手在自己臉上“啪啪啪”狠狠地扇了幾個耳光:“寧慧,對不起,對不起……”

曾連同說:“寧慧,對不起。過去的一切都是我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