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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齊齊追著那天石而去,風琪站在一片狼藉的太清天上,往亂雲翻滾的洪荒世界中眺望片刻,猛然想起成%e4%ba%b2那夜的一件事來,頓時如遭雷擊,跌跌撞撞回玄機雅渡翻找出一隻瓷壇來。

精致無比的瓷壇,小到不盈一握,卻重到無力捧起,當年漫不經心的收起,如今心神俱窒的請出,她差點跌坐在地上,心疼欲死暈眩陣陣。“夫人,請保重身體......”夕楚四女見她的臉色極其不好,俱都麵有憂急,一道小身影猛地撲了出來,正是江玄。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江玄雖隻一歲多點,但自父母那裡承續得天生一副好根骨,不然也上不得癡梅夫人的十八重天,如今能跑能跳常人不及,話也說的十分利索,隔了數月才見竟也毫不生疏,猛地自四女頭頂躍過來,緊緊抱住她的頸項不撒手。

“娘%e4%ba%b2,不要走!”

風琪一見他頓時清醒了幾分,聽他一疊連聲地叫著,水汪汪的眼神叫她更加心疼了幾分,卻隻能好言安撫起來。玉蟬站在四女後麵,一臉凝重的說了幾句話,都是關乎那天石的,最後道:“準提仙師有言,那天石墜落的地方,正是師尊的仙根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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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重天上烈如滾油,那天石周圍數百裡卻圍得人山人海。

眾人都躲在雲頭之上觀望,卻見一道白芒衝上前去,又堪堪頓住身形。

風琪抱著死纏不放的江玄,怕他受不得如此熾熱,也便不敢靠得太近,隻遠遠打量著。四大龍王正帶神族中人竭力滅火,那些懷有陰寒功法之人從旁協助,不斷的冷熱相激之下,那天石雖火勢不減,也在逐漸剝落,看來已比之前小了許多。

支撐它的那塊巨石被焚燒了九天九夜,已褪儘斑駁露了半邊真容,碧綠如玉,華彩粲然,似樹,卻隻有枝丫不見片葉,正是一株瓊樹,也正是琨瑤仙師的仙根了。這天石墜在這裡顯然不是巧合,可見他搭上性命給它一縷神識,已起了巨大的作用。

隻是,江曇墨究竟在哪裡?

玉蟬驚道:“也虧得是師尊的仙根,不然怎抵得住這般烈火焚燒......”

“你師叔,到底去做什麼了!”風琪厲聲打斷他的話,見江玄嚇得抖了一下,又收斂心神低頭去安撫。方才在大羅天上他便時刻跟在後麵,雖是本分,行事定也沒少受那人的點化。就如那將人喚醒的時辰一般,不早不晚,怎會偏生趕在那巨石碎裂的時候?

玉蟬麵不改色,道:“稟師父,弟子的確不知。但那日在五渺洲上,弟子聽師叔與神帝說過隻言片語。似乎,師尊這五百年來幾番查探得知,那天石戾氣頗重又巨大堅固無比,若隻憑武力怕是難以破除,於是他便想給那天石一縷神識,幫它迅捷修成有情之生靈,也好憑借本心掌控自我。”

神識本需自魂魄中剔出,當年,水央仙子尚為一枚桃精之時,便是被師父用一縷神識開了五竅,自彼時起才做了個有情之靈,後來又花了七百年方才修成人身。但這神識攸關生死,輕易不得分與旁人,風琪了悟幾分,卻更覺沉痛了。

玉蟬見她的臉色更白了幾分,又道:“師尊用了一種秘術將自己的魂魄攝出,且還帶著滿身修為,雖有準提仙師從旁協助施法,卻因那天石上的戾氣太過厚重,降伏的同時也叫他耗儘法力,也便因魂魄化作虛無而......耗儘了生命。但師尊雖不在了,那天石卻似真有了本心,不但減弱了墜落的速度,也收斂了不少戾氣,甚至還遵循了一條可以預算的軌道。那陽炎還大有波動,隻因它還不知該如何去操縱元氣。”

“於是,你師叔此去......”風琪已有些說不出話來了。

玉蟬沉%e5%90%9f道:“弟子以為,師叔此去正是要降伏那個尚在混沌之中的生靈,叫它化戾氣為祥和,將來修成人身後為善所用,以免做個禍害蒼生的天降災星。”

“......此事,旁人便去不得麼!”

“那天石天生的古怪,不比我宇內慣有,其上沒有相輔相成相生相克的陰陽兩氣,隻有一縷至純至深的陽氣,不然也不會燃出那般厲害的天火,師尊用了月族的月金輪相輔方才近前。當今世上,玄妙夫人雖也有至陰之體,卻實在修為不足,除了師叔,就連準提仙師都去不得,旁人自然更去不得,去了也抵不過片刻的陽炎侵蝕。”

“他有沒有說過要如何降伏?”

“弟子聽聞,師尊的意思是,叫師叔用個什麼妙法,將自身的至陰寒氣儘散給那天石中的生靈,且要教它怎生調和陰陽兩氣,也便可以法有所依,氣有所導,不會再隨意傷人傷己。”

“散儘寒氣之後,又該如何?”

“這個......師叔那時沒有提及,弟子不知。”

“那他的肉身......在哪裡?”

“師叔既在魔道,神魂便是一體,怎還能叫肉身與魂魄分離?師父怎生糊塗了......”

天命因果樣樣逼迫,走到這一步,卻沒有至陰法器月金輪傍身,也沒有一條可供保命的退路,此法無論成敗與否,那人果真已回不來了麼?風琪頹然跌坐在雲頭上麵,被玉蟬連喚幾聲方才回神,怔怔道:“我們......能做些什麼?”

至%e4%ba%b2已去,至愛也身曆險境生機慘淡,任何人都經不起這樣的打擊,玉蟬知她已亂了方寸,仍照實稟道:“經過眾人這九日來的緩解,那天石已剝落大半,餘下的部分實在堅不可摧,也更加叫人無法靠近。除了等待天命,我們......什麼也做不了。”

“他,何時去的洪荒?”

“師父入夢之後,準提仙師帶人趕去之前。”

“竟已這麼久了......可有什麼人陪同?”

“弟子不知。”

“為何玄兒會在我身邊?”

“師叔如此安排,弟子不知為何。”

“把玄兒帶走!”風琪拂袖,懷中的小鬼頓時睡了過去。

玉蟬訝然道:“師父,您要......”

“快走!”風琪起身,一聲怒斥。玉蟬隻得抱過江玄,她已徑直撲上前去。

玄穹帝尊,瑤池金母,南溟夫人,神帝,東仙月,陰天子,諸天天帝,十大仙將,四大龍王,妙妙,雪影,等等等等,近前的數十人都是她認識的,望著那天石處俱都麵色凝重。準提仙師與靈犀站在最前,風琪已顧不得規矩禮法,撲過去急問道:“師伯,可有了什麼良策?”

眾人見她來了表情各不相同,卻多泛著關切。

準提仙師先安撫她幾句,見她鎮定了幾分才道:“這天石受了你師父的全部神識,似已有了幾分關於他的記憶,才會偏偏降在這裡。方才靈犀竭力感應過,果真探知到你師父的微弱氣息,可見他尚有一絲殘魂未儘,隻是被禁錮在石中不得掙%e8%84%b1。幾日來,天石上的火焰起落漲伏不定,可見你夫君將一神化作萬縷頗有功效。”

風琪聞言又鎮定了幾分,狂喜道:“師伯的意思是?”

準提仙師道:“丫頭,且不要高興得太早。這天石大有古怪,靈氣源源不斷,似能不枯不竭,任咱們削弱一分,隨即便會漲上一分補足缺損。你的夫君如今正與那團陽炎之氣周旋,此消彼長此弱彼強,雖一時間彼此牽製難分勝負,時日久了耗損巨大,必落下風,到時候可就真的無法挽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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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該......如何是好?”站在這位慣與師父交好也向來慈愛可%e4%ba%b2的六界仙師麵前,風琪便似個受儘打擊的孩子,無助,孱弱,甚至絕望,隻能將希望全部寄托在他的身上。

“我已想到一個妙法,可助你夫君速速降伏那團戾氣,隻是......”準提仙師拈須沉%e5%90%9f,風琪急忙追問,他這才又道:“隻是要搭上你師父的一縷殘魂,還有他的不世仙根。”

風琪怔然,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師父與他俱都要緊,怎生選擇得了?眾人都緊盯她打量,良久,她終歎道:“師伯與家師十世交好,行事早與他不分彼此,又有如斯身份,既已想到了主意,為何還要征詢旁人的意見?”

“隻因於你師父看來,你這丫頭向來不是個旁人,事關到他,自要問你這貼心之人。”

“我......我雖與師父關係匪淺,此刻卻著實已亂了方寸。”

“方寸雖亂,可還有本心?”

“本心?”風琪猛地心中一動,正色道:“既然如此,請師伯速速施法便是。”

準提仙師道:“為了夫君而棄你師父,你就不怕世人恥笑?”

“小女雖然愚鈍,也多少能知家師的心思。”

“你師父會有何等心思?”

“他定然覺得......累了,不如就此歸去。”

“他那樣心如磐石之人,怎會覺得累了?你這丫頭竟來胡言亂語,果真急糊塗了。”

“這百萬年來,我師父總是%e8%83%b8懷六界大愛蒼生,從來都沒有認真為自己活過,難道還不該累了麼?於他看來,縱使能憑那一縷殘魂重生,卻不過仍要繼續舊日時光,看日升日落霞起雲聚,看人事沉浮桑田變幻,為旁人活,看旁人活,自己倒過得枯井無波,豈不乏味無趣得很?”

“若他活了,必會有旁人受到那戾氣的傷害,不為蒼生,又是為誰?”

“孰輕孰重我不是不懂,但不願當他隻是為了天下蒼生才會選擇去赴死。世人都當他無欲無求,我卻想看他今日終像一個凡人。雖死在今世,但活在來生,七情六欲樣樣不少,喜怒哀樂俱都品嘗,有人相守,有人陪伴,再不做那個無心無我孑然孤寂的大羅金仙。”

“一個凡人?你師父若知你如此貶低他的%e8%83%b8懷,可真要大笑三聲了。”準提仙師如此說著,卻終拈須微笑,又道:“放心好了,待那戾氣再次弱下去幾分,我自然能還你一個活生生的夫君。”

“多謝師伯!”風琪臉上已不見悲喜,側目望向靈犀,他那清冷如冰的眼神終似添了幾分讚許,道:“把那九思雙劍留下,你自離去便可。”風琪吃了一驚,急道:“什麼?為何?”

“仙師正是要利用雙劍的異能,將主人仙根中的厚重靈氣分作陰陽導引出來,才好助你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