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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一改雅致咬牙罵了混蛋二字,又道:“我再混,也知道惜取眼前人,你這樣固執又任性的傻孩子,可定要多加效仿才行。”

見他不掩得意長笑而去,焚星宇呆了片刻,終道:“我早知自己......不如你。”側目見遠處升起一縷炊煙,被豔陽照得渺然如紗,他的心卻似驀然清晰了幾分,陰鬱不再,如沐春風,就連表情也不覺柔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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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琪與江曇墨攜手離了琉璃海,四處遊玩了兩月,但去過無數個稀奇古怪的地方之後,雖然逍遙又過癮,終因她害喜得厲害而不得不回山靜養。那身子已四月有餘,小腹都隆起幾分,惹他照顧得分外用心,凡事拋開不管,隻時刻都寸步不離的守在一旁。

婚禮之事早就籌備妥當,卻一直拖著未定吉日,風琪不免追問。江曇墨總是好言勸哄,叫她耐心等待,這一日收到一條可喜的消息,於是改了話,也擇定了吉日,正是上元節那一天。這上元節由來已久,那日裡一元複始大地回春,眾生祭拜的乃是主宰宇宙一切的太一大神,此節始於佛依於道,選在那日也算是大有深意。

雖有種種流言蜚語,卻不乏衛道護生之人奔走,仙凡六界倒也沒成一鍋亂粥。但值人心惶恐之際,有幾人還顧得出來應酬?江曇墨卻在每張請柬中寫明,說是禮畢之後有關乎天劫的要事詳談,如此自然沒一個受邀了還不肯來。

是日,玄機雅渡中宛如燈海,整座談芷山華彩閃爍迷亂人眼。賓客們數不勝數,分及仙神妖魔人鬼六界,甚至連些未曾受邀之人也慕名前來,名為賀喜,實則為了解惑。於是仙境主人解了結界,任人自如來去。隻是,他們都被安排在琉璃海上搭建的諸般殿宇中,與談芷山隔了數十丈之遙,也便對於婚禮一切隻能遠觀不可細品。

人帝,蛇君左之玄,陰天子,諸天天帝,瑤池金母,玄穹帝尊,這等身份不匪之人自然要請至談芷山上萬花叢中的上座。神帝來的最晚,似也排場最大,陪同的還有神族四大龍王,卻是不見小殿下焚星宇,海上眾人不知他們的來意,也不知神帝因何失蹤了幾月,又不免飛短流長了。

南溟夫人自也要來,還帶了雪影、妙妙、靈犀與玄瑛等人同行,都是風琪的舊識,隻是早受了叮囑拜托,雖有腹誹,自不會隨意妄言說破玄機。礙於那要命的蠱毒,素琴仙自然不可前來,倒打發山中與風琪素來交好的弟子們來了。

有歌有酒有舞樂,還有種種祭祀必備之法,但眾人又哪兒有閒情去品味?

吉時到,司禮官高唱一聲,音達百裡,四座俱寂。

禮樂聲中一雙新人被簇擁出來,眾人頓覺眼前一亮。男子英挺,女子柔美,兩套喜服彼此映襯著,雖都素白到纖塵不染,卻也著實華美到耀眼之極。質地做工無不精妙絕倫,就連墜在其上的一粒小小的昆吾石都極儘稀缺難得,何況是由它穿成的片片流蘇?

衣衫雖華美之極,卻不及穿衣的人風采更甚,不見新娘子真容,但能見近日名頭大噪的新任魔尊,儀容俊美顧盼神飛,半點不似個魔道中人,若除卻那三分與生俱來的邪魅之態,便是個超凡%e8%84%b1俗的至仙了。

兩人都戴著巧手精製的羽冠,風琪見了旁人便厭煩欲死,江曇墨也十分不喜旁人對她注目,於是麵前多了一掛玄絲與昆吾石串就的珠簾,長長密密的擋住視線,幾乎連路都看不清楚了。江曇墨握緊她汗涔涔的手指,小心引她走到花叢中央。

高台上早就端坐了一位女子,雲鬢高挽,盛裝華服,清瘦卻不損儀容端莊,正是豔骨逼人的癡梅夫人。這位夫人此刻自是歡喜欣慰的,幾個月來也早就不知偷看過多少次新娘子,當然,還有她腹中的寶貝孫兒,也著實為這場婚禮費了不少心思。

周圍雖鴉雀無聲,風琪卻知道自己此刻萬眾矚目,暗自裡不免討厭,好在有人時刻都緊握著她的手指,還不時傳話過來安撫著,這才緩解了幾分躁動,隻像個提線木偶般聽他點化行事。證婚人仍是琉璃仙,一雙新人拜過天地,拜過長輩%e4%ba%b2朋,也拜過眾位賓客,受過眾多美言祝福,很快便被送入洞房去了。

照說不該如此草率,江曇墨實在怕出什麼意外,於是一切從簡,倒還留了幾樣要緊事情在洞房中進行。服侍行禮的都是芷蘭宮的侍者們,見他擺手,匆忙都收拾妥當退了出去,偌大的屋中隻剩下兩人了。

“夫君,這羽冠......”雖輕,戴的久了也著實壓得頸項酸痛,風琪剛要抱怨,那羽冠早被拆下來扔了,她不由皺眉。那麼美麗繁複的東西做起來必然費事,如此珍貴之物,怎麼說扔就扔了?

“果兒,你可是覺得累了?”江曇墨一臉關切,早在她抬眼之前變化了容貌。

她如今身子重了,時常都會覺得困乏疲累,何況行禮之前已經被折騰了好幾個時辰梳妝打扮。看她麵有倦容,他竟有些後悔籌備這場略顯多餘的婚禮了。可是,他隻是想要所有世人都知道,這個女子從今往後是屬於他一個人的了。

風琪笑道:“此刻還好。”江曇墨扶她在床上坐了片刻,說了幾句體恤的閒話,最後道:“尚未禮畢,咱們還要拜過旁人。”風琪疑道:“旁人?是哪個?”

江曇墨取出兩件物事恭恭敬敬奉到桌上,拉她一同跪好,道:“那人是我的師父,也是......也便是你的師父,我敬他愛他永感恩德,你也要同我這樣。”風琪望著桌上那隻精致的瓷壇,還有那塊流光閃爍的寶貝,雖有片刻怔然,到底同他一起虔誠叩拜。

拜完之後,江曇墨道:“這兩樣東西往後就交給你保管了,你要對它們愛如己命,虔誠敬奉,可定要記得!”風琪自然好言答應著,卻是對他無比凝重的語氣有幾分疑惑。

寬衣之後,江曇墨陪她去床上躺下,眼神灼灼,真是越看越是歡喜。“夫君不用出去陪客人們吃酒?”風琪被看到嬌羞,俏麗的容顏更添了幾分誘惑,暗自卻不免疑惑,隻因他之前早就細說過幾次婚禮的過程,陪酒,似正是每個新郎官必做之事。

“為夫的今夜隻需陪你,往後也隻需陪你,去管旁人做甚?”照說該當在魔宮中行禮,卻實在想不出如何對她圓謊,隻得選在琉璃海了。江曇墨如此勸哄著,卻知外麵眾人接下來將要談些什麼攸關六界的大事,這也正是今夜這場婚禮的另一個目的。

琨瑤與準提二位仙師再怎麼厲害,帶去的法器再怎麼高明,又怎能憑兩人之力破除那場天劫?其實被擊碎的隻是天石的外殼,內裡燃燒著更加熾熱的天火,叫人無法接近,還有一股詭異逼人之氣繚繞,琨瑤仙師的元神正是被那邪氣衝散的。

“那......我們也不用喝那個什麼......交杯酒?”

“你有了身孕,需要忌酒,怎還算計這個?”酒這一物本就能讓人氣血翻騰,何況又處在郎情妾意之際?人間的新婚男女喝交杯酒,其實就是為了助興的。他不喝酒都屢屢想著亂性,喝了那還怎生忍得了。

“夫君,今夜跟我說話的人,有幾個好生古怪......”

“古怪?他們定是嫉妒我娶了你,於是就來混言亂語。”

“可是,我說的是女子......”

“女子?她們定是嫉妒你嫁給了我,於是就來挑撥是非。”

“哪兒有挑撥是非?我看她們都很關心我的樣子,或許以前曾是舊識?”

“若有舊識,我豈會不告訴你?你又在懷疑我麼?”

“呃......自然不是。但是,我好像聽誰管你叫......尊上?”

“你聽錯了。”江曇墨咬牙切齒的想是哪個不開眼的手下趁他沒注意時多嘴亂叫。

“好像還有人管你叫......江兄?”

“那個......我認識那人的時候化名正是姓江。”④本④作④品④由④思④兔④在④線④閱④讀④網④友④整④理④上④傳④

“還有,怎麼隻拜了你母%e4%ba%b2,卻沒有拜見你父王?”

“我已經反出神族自立為王,他惱怒了不肯前來觀禮,自然無需再拜他。”

“但是,我似乎聽到他說話的聲音了。”

“你今夜太過歡喜激動,所以總是幻聽幻覺,休息一會兒便好。”

“原來如此。還有還有......”

接下來,江曇墨花了大半個時辰圓謊,終於把風琪的滿腹疑問都給平息了。她也實在累了,枕著他的臂彎欣賞完癡梅夫人送的一副珍稀之極的鐲子,又表達了此時此刻的歡喜之情,不多時卻睡得沉了。

軟玉溫香廝混了半天,又加上這樣的情境,他早已情動難抑,為了她與腹中孩兒安好,卻不得不同往日那般咬牙隱忍著。這種折磨死人的日子還要繼續很久,久到讓他費上一輩子所有的定力。

但是,能把她藏在一個誰也無法打擾的地方,衣食住行,吃喝玩樂,樣樣都要假手於他,每時每刻,眼中能看到的隻有他,心中能想到的也隻有他,嬉笑怒罵貪嗔癡怨,一顰一笑皆是為他。做著如此貪婪又自私的行事,竭力彌補錯處尚且不及,還有什麼好抱怨的呢?

江曇墨陪她靜靜躺了半夜,然後悄然起身出去。

再怎麼不想與她分開片刻,外麵畢竟還有要緊的事情等著他。

這一場大婚也算是轟動六界,隻因前去觀禮之人事前都被告知不必準備賀禮,反倒在臨走時每人都領到了一份寶物。加上天地之間所有的不俗之人齊聚一堂,雖有爭議到底商討出一個萬全之策。神族雖做了之前那樣的惡毒事,今夜竟成了將要付出最多的救世之人。眾人都如同吃了定心丸一般,所有的流言竟都不攻自破了,還頗有六界一心對抗天劫的陣勢。

一個人,縱使能修至絕頂,又豈能敵過天道自然?

若肯萬眾一心,有界無疆,還有什麼無法戰勝的天劫?

風琪不知世間疾苦,也便無憂無慮一心養胎,守著無微不至的夫君,做個言聽計從的好娘子,也等著做個舐犢情深的好母%e4%ba%b2。七月初七,這一天乃是人間的乞巧節,是情人們相會傳情的日子。夫妻二人怎麼都沒想到,孩子竟會挑在這個時候降臨,還在出世之前狠狠折騰了父母一通。

風琪本就因被那藥迷了心竅而躁動難抑,又極其見不得旁人靠近,每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