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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又被情絲連到了一起,世事還真是太過無常,看儘世間悲歡離合與愛恨情仇的琨瑤竟也有些慨歎,他端坐在幻溪邊上,眼望著淙淙的流水,直直等了三日,卻沒有見到那一對兄妹的蹤影,竟又因此而覺得心緒不寧略有煩憂。

第二天帝薑帶來了消息,伏羲與羲和不願意斷情,雙雙上天帝駕前請罪,身為大羅神仙,卻悖離天道罔顧人倫,惹得天帝動怒,著瑤池金母量刑處罰,兩人已被分鎖在天之東西兩極,刑期乃是人界的一萬年。

這結局本就在意料之中,琨瑤卻若有所思,竟不知帝薑何時離去的。

日月雙仙既是以仙體相交合,他們的孩子風禦也便生來就有一副仙體,玄穹帝尊召他上天考究,風禦不過二十幾歲的年紀,卻受儘了宿疾的折磨,雖有嚴慈悉心教導和照料,心性卻早不同於一般的孩子飛揚跳%e8%84%b1,反倒是冷峻偏執,如今變故突生,因著雙%e4%ba%b2的不倫和兩%e8%85%bf的殘疾,被眾仙人連連用目光探究,便自覺受了他們的譏諷與嘲笑,越發的傲然冷戾凜然肅殺起來。

玄穹帝尊還未曾言語,隻一見他桀驁不馴的樣子便眉頭輕皺了,想這孩子雖然不該降生於世,但罪不在他身上,何況上天有好生之德,若是有一副仙家品性,也便由著他做個天生的仙人,隻是他雖有仙體,卻帶著一身的晦澀與邪厲之氣,大悖於仙家的中正祥和之態,如此心性又豈能為仙?於是班下法旨,命他到墮仙台剔去仙身重修仙道。

風禦咬牙受了那剔神之刑,竟暗自立了誓言,此生寧願成魔也決不再修什麼仙道,想他一夕之間失去了雙%e4%ba%b2,又聽聞了自己的來曆,背負上一個恥辱的身份,還要將仙體墮成凡胎,這種種打擊堆積在一起,實在太過沉重,會平生恨意也在情理之中。

然而身在這六界之中,不論是否會些不俗的修行之法,也不論是仙神、妖魔還是人鬼,心境墮入魔障也不過就在一念之間,他一身的坎坷,早暗生了幾分魔性出來,受日月雙仙的管束與勸解才有所壓製,此刻卻已不同於往日,失了那一副仙體,魔性似在瞬間融神入骨,就是對他那嚴慈有加的雙%e4%ba%b2,竟也平生了幾許恨意出來,何況是對旁人?

他恨恨的回到日族,以虛弱的凡人之軀,不眠不休的靜思了七個日夜,想的並非是如何遏製心中邪念,卻是如何才能成就魔道,又如何讓那些嘲笑譏諷化作恭順與敬畏,然而,他不過隻是個二十出頭的少年人,心性再怎麼深沉,終歸會有躁動相隨,因著心中那些深深的怨恨,急切的行使著自己在族中的權利,做些不言而喻的圖謀。

族中幾位長老雖對伏羲恭敬有加,對他這脾氣怪異的小主人卻都有所避諱與畏懼,雖然不知伏羲受了萬載的刑囚,卻探究到風禦失去了仙體,不再有那些高深的修為,漸漸的也便失卻了對他的敬畏,竟趁他父%e4%ba%b2不在而聯成一氣,拿他的話全當作耳旁風,半句也不肯照做。

風禦憤恨不已,除了幾番怒斥,卻也無計可施,心中的魔性倒因此而更盛,雙眼都似化作了赤紅,脾氣也越發的怪異,時常披頭散發做出可怖之態,某日竟狂性大發,生生的咬死了一名女婢,如此一來,便連平日裡貼心的幾名女婢仆役,也都對他敬而遠之了。

日月雙仙被囚禁在天之兩極,華嚴近日新修了一門功法,已經在三十天之上的洞府閉關了數日,就連%e4%ba%b2生骨肉受了懲罰,她也不曾知道,風禦無%e4%ba%b2無友,也便沒有任何的關愛與勸解,縱使有衝天的怨氣,卻又絕望到無路可尋一般,雖然魔性日盛,卻又心若死灰,在這樣的一副境地之下,醫仙帝薑終於出現了。

帝薑%e4%ba%b2眼見他墮了仙體,心性使然,並不曾向天帝求情,又見他一副嫉恨難平之態,早料到他要生出幾分魔性來,急於下界去開解管束,卻被玄穹帝尊宣到殿前,天帝並不知曉他與日月雙仙的關聯,雖墮了風禦的仙體,卻又特意命他這醫仙前去治那孩子的頑疾,畢竟要有一副健全的身體,日後才能便捷的重修仙道。

不過與天帝說了幾句話的功夫,人界卻已經過去了小半月,帝薑急急的尋到日族,見風禦雙目赤紅神態可怖,分明是心魔太盛而迷失了自然本性,他不由吃了一驚,匆忙以純正的仙法引導,助他疏散體內的隱晦之氣,直耗費了九個日夜,這才壓製下他%e8%83%b8中的魔障。

風禦自然知道自己與帝薑的關聯,在無比絕望之時見了他,心中雖然尚且有些嫉恨,恨他明明有一副不俗的身份,卻不曾出言為日月雙仙求情,更多的卻是欣喜之態,若沒有這位上仙,他隻怕早就瘋魔致死了呢。

帝薑則略有煩憂,經過這九個日夜的行功,他已看的明白,這孩子分明入魔極深,想要讓他修成仙道,隻怕很難,為今之計也隻能儘力幫他%e8%84%b1離宿疾的折磨,方才有助於壓製心中的邪念。

“對於修仙之人來講,隻要不是灰飛湮滅,不管輪回了幾世,隨著每一世的羽化飛升,記憶都會重重疊加在一起,雖然也有死亡,生命卻像是永恒的一般輪回不止,而魔道雖有世間修煉最快也最駭人的法門,生命卻會因著死亡而徹底消逝,你雖生的坎坷,也不過才二十幾歲的年紀,是要成仙或是成魔,此時便該著有個取舍。”

風禦年紀雖淺,因著他父%e4%ba%b2的悉心教化,這仙道與魔道的區彆還是極其明白的,心中雖然仍是嫉恨難平,權衡利弊之下,也隻能選擇隱忍退避,暗自卻打著些旁的主意呢。

“咱們家世代修的都是仙道,我又豈會就此而瘋魔了?隻是不知今後該如何。”

帝薑是何等的玲瓏剔透,自然不信他的這番話,卻是一心要渡他成仙。

“我今世因治病救人而羽化,到如今已沉淪仙道數萬年,空有一身的奇技,卻沒遇見一個可承衣缽之人,禦兒,你雖身有奇疾,卻也是個極其聰明的孩子,從今往後,你便是我的嫡傳弟子,待到將來學有所成,醫病救人造福六界蒼生,世間便再也無人敢輕看於你了。”

風禦滿臉的歡喜,恭恭敬敬的先對他叩拜了一番,帝薑便在人界尋了一處福地,又選了一個良辰吉日,誠邀六界中的翹楚前來觀禮,他掌管著第十九至二十四重天,也算是身居要位,生平又救人無數,六界中無人不敬他三分,眾人都一齊攜禮來賀,席間也紛紛口出讚賞之言。

風禦卻暗自冷笑不已,心道這些人不過是礙於帝薑的麵子,這才不好麵露譏諷之態,表麵上雖說的極其周全漂亮,心中卻隻怕都在嘲笑他那可恥的來曆呢,但無論如何,帝薑是仙界中屈指可數的人物,就連玄穹帝尊也要禮讓幾分,三跪九叩奉茶立誓,隨著拜師禮成,他的確有了一個不俗的身份。

帝薑花了數十年的時間,方才令他回複了先天本相,權當是治好了雙%e8%85%bf的頑疾,那一身的陰陽兩氣卻怎麼也根治不了,隻得每到至陰至陽之時便助他行功,隻是雖收了他為弟子,卻隻儘心儘力的教授醫道,旁的功法一概不曾傳授,此舉也算是煞費苦心了。

既知他心中魔性難除,言行舉止時常都帶著幾分邪念,一日不成仙道,又豈可傳些厲害的功法?

當年歌音明大義而獻出內丹至寶,助霄霜成就一身的修為,天帝曾經因此而賜予她數種功法,乃是禁製之術中的翹楚,一為五行陣法,可以控肉身,一為結界之術,可以鎖元神,日月雙仙承她一脈,便分學了兩種功法當中的一種,風禦長隨他父%e4%ba%b2居住,會的也多是結界之術和至陽功法,失卻了仙體而從頭修煉,可謂是困難重重,好在他稟性聰明,也便可以事半功倍。

帝薑雖修的醫道,隻因有著上幾世的記憶,一身的奇技不勝枚舉,風禦圖的本就是這些,誰知百年間學到的僅止救人性命的醫術,沒有半點可傷敵製勝的功法,他雖然暗中頗有微詞,卻不敢表於顏色,仍是儘心儘力的遵從師父的教誨。

這一日金母發下函貼,便邀仙界中的翹楚上天,參加每三百六十年一度的蟠桃盛會,帝薑身為掌管六重天境的帝王,自然首在被邀之列,而此時風禦已經有三百餘歲,早修成了人身,修為可上二十重天,醫道也學的極為精深。○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帝薑為了渡他成仙,三百年間都陪他在人界蹉跎,今次上天定是要去拜訪眾位仙友的,也便需要耽擱幾日,永恒之境的幾日即是人界的幾年,臨去時便百般叮囑於他。

“師父,三百餘年未見雙%e4%ba%b2,徒兒甚是想念,可否帶徒兒一同上天去探望他們?”

風禦竟哭泣著跪在他腳下連連懇求,也真是骨肉相連血濃於水,帝薑見狀頗有感慨,但他的修為雖能上二十重天,到底還不曾修成元神出竅,於是便用了一個玄妙之法,令他的三魂%e8%84%b1出肉身,附在他的一件法器無量尺之上,攜了他一同上天。

金母的洞府在三十三天之上,名喚做瑤池,瑤池的後園有一方福地,飼養了無數棵桃樹,三千年開花,三千年結果,又三千年成熟,若是叫個凡人吃了,立刻就會滌淨一切塵俗之氣而福壽延年,修行之人服用後便可增添許多的道行,此果便喚做蟠桃。

蟠桃乃是六界中的奇異之果,蟠桃會也是仙界中的頭號盛事,就連天帝也屈尊駕臨,金母沉淪仙道雖隻有兩萬年,掌管刑罰卻已近萬載,處置一切事務,向來都懷著中正無私之心,眾人無不敬服於她,席間也便多是些討喜的話語。

與會的仙人成千上萬,蟠桃宴也便盛會空前,瓊漿玉液多不勝數,眾人觥籌交錯把酒論道,個個都相談甚歡好生快意,唯獨有一人嫉恨難平,便是那棲身在無量尺之上的風禦了。

日月雙仙悖天而行是實,瑤池金母的處置也十分得當,但他到底心懷雙%e4%ba%b2,心中又豈會不恨她?在他看來,那一陣陣歡聲笑語,一副副淡然灑%e8%84%b1的麵貌,似全化作了可憎的物事,雖有帝薑管束開解,修身養性了數百年,竟也壓製不住心中的恨意,幾欲自無量尺上%e8%84%b1魂而出,行些非常之舉。

仙家聚會,一派安樂祥和之氣,竟因他的深深恨意而生出幾分波動,帝薑自然記著帶他來此的目的,卻不好當眾提及,本想等盛會結束後再尋金母求取通關的手諭,誰知他會如此的急躁。

“今日乃是我仙界的盛會,竟也有邪佞之氣潛入,真是膽大妄為至極!”

玄穹帝尊微微斂眉,金母便要命殿前的力士搜尋一番,帝薑無奈之下,隻得離座上前稟明實情。

“原來竟是那孩子,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