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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般配

打坐入定的時候若能專心,向來都是不知時日的,夢果兒吃了兩枚蟠桃,又吃了素琴仙給的三粒靈藥,然後用他傳授的心法打坐,心無旁騖入了佳境,待到被喚醒已是五日之後,她隻覺得神清氣爽精力充沛,周身都說不儘的舒暢。

“明日便到了拜師的日子,你要好好準備一下。”素琴仙端坐在她對麵,將那繁複又莊嚴的拜師禮從頭到尾細說,她驚歎咋%e8%88%8c不已,聽了一遍又問過幾句這才用心記住了。

兩人一同出了洞府,外麵正是傍晚時分,三千弟子已陸續趕回來八九成,沒來的便是那些修為還不能上第八重天鏡的,青冥早收到吩咐,召集眾人圍站在前山的盤龍柱下,隻等著一派道首現身。

夢果兒道:“師兄,他們必定都盼了你很久。”

瑰麗的晚霞罩在玄清山巔,遠遠看過那一片素白的人群,她的表情語氣便都不乏豔羨,自己修成通天徹地的本領,且又傳道、授業、解惑,教化救治眾生無數,除卻他這樣%e8%83%b8懷大愛之人,能在五百年內有如此成就的,世間又有幾人?

素琴仙卻道:“能做被這諸多人敬仰的一派道首,其實也是很累的。”

“師兄明明是很風光嘛,怎麼會很累?”

“他們拿我當至仙當聖人,信我奉我卻也緊盯著我,叫我的言行舉止循規蹈矩慎之又慎,不敢有絲毫的疏忽紕漏,雖說沒有規矩不能成方圓,但若隻我一人,大道在心不拘小節,便會隨心隨性逍遙自在,而今卻要時時做個表率,被那些清規戒律重重羈絆,豈不是就很累?”

他自也與師父一樣,經年累月的總在做些正確的事情,這話倒與江曇墨說的很像呢,夢果兒怔然無語,心道這話還真是挺有道理,譬如她時常都要犯戒,雖每次都要挨上一番訓斥,到底覺著活的自在隨性,若是今後再也不犯了,隻怕早晚要被那些規矩活活累死。

“師兄,你以後若是覺得很累,覺得很不開心,就把氣撒在我身上好了。”

素琴仙訝然無語,她又道:“我見你對旁人總是笑語盈盈,對我卻偏偏冷臉相對,還當你是惱怒我的頑劣而疏離,現在才明白,你定也將我視作%e4%ba%b2近之人,所以才會毫不做作的顯露心事,對不對?”

素琴仙看了她良久才道:“果兒,所幸有你。”

“我以前忒不懂事,妄心妄言,妄行妄取,總給你添些不快,日後定會改好的。”

“我隻能權當你是個消愁解悶的,似也沒少惹你氣惱。”

“師兄總歸是為了我好,我生的都是不該生的氣惱......”

素琴仙失笑道:“幸好你已能想明白,不然明日師父來了,我隻怕他會怪罪。”

“你以後要對我更好些,我才保證不去師父麵前妄言,嘿嘿!”

夢果兒吃吃笑,素琴仙道:“果兒,過了明日,我......”看她無比疑惑的眨著眼睛,他終歸又將話鋒一轉,笑道:“你先去準備那拜師禮罷!”說完往前山而去,她卻仍站在原地遠遠的看著。

迎著無數道虔誠恭謹又不乏探究的目光,素琴仙緩步登上中央的高台,坐在那方據說是采自洪荒世界的巨大天石之上,衣衫隨意纖塵不染,氣度風儀卻似能冠絕天下,叫眾弟子都無比的心向往之,齊齊叩拜之聲簡直要撼動山嶽。

這樣的陣勢她不過才見過一次,還是在六年之前,那時候師父還化作後山的雲遊仙人,每夜裡都要前來會她,不傳功法也不常說經典,隻說些極其隨意的閒話,如今想來,師兄定是知道這事,會召集弟子們上山,就是要給師父看看的。

再度望去,師兄正含笑與眾人還禮,法力所及,清奇的嗓音傳遍整座山頭,命他們無需拘束隨意坐下便好,見眾人依言坐好又說了幾句體恤之話。他之前雖有感慨,看了眾位弟子必定歡喜的很,眼中似能洞察一切般的漠然無謂定已統統不見,隻會同舒緩的語氣一樣絲毫都不掩飾欣喜。

師徒們歡聚一堂,雖都各持身份禮法,卻真是極其和樂感人的場麵,夢果兒來回掃視了幾遍人群,沒見到玄瑛,想是還沒回來,她徑直回屋一看,江曇墨那廝竟又悠哉的躺在床上,一見了她攸的起身撲了過來,將直覺要躲閃的她緊緊拽住了。

“果兒,你可算是回來了,我都要相思成疾了。”

“呃......”想到那日的事情,夢果兒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好,卻有些臉紅了。

江曇墨握緊她的手腕,又皺眉道:“你不在我身邊保護,我已快叫他們欺負死了。”

看他一臉做作出來的委屈樣,夢果兒心道依你這廝奸狡的性子,肯顧著我的麵子真不去欺負旁人就是好的,怎麼還會讓自己受上半點委屈?正覺得好氣又好笑時,他卻拉著人便走,她急忙掙了一下,奈何他力大無比,到底被拽著飛在了半空,還似故意往前山掠過。

夢果兒疾喚了一聲師兄,又用力掙了幾下,素琴仙側目望了一眼,卻是端坐著未動,眾弟子也隨他的目光轉頭望來,但在眨眼之間玄清山已然看不見了,她不免有些氣惱。

“你要做什麼?”

“我想......繼續前幾日沒做完的事!”江曇墨嘿嘿笑。

夢果兒頓時麵紅耳赤了,這色胚!彆彆扭扭的走了一程,終忍不住道:“約......”

“約什麼約?你那時候都沒提這事,占足了便宜又提的什麼!”江曇墨冷哼。

到底是誰占便宜了?夢果兒無語,這廝總能把話反著說,不過她那時候為何沒提呢?

“雪......”

“雪什麼雪?那隻笨鳥壞了小爺我的好事,就該著有那樣的下場!”

聽他說的咬牙切齒,惱怒怪罪不言而喻,夢果兒急道:“那你把她......”

“你知道人要怎樣才會覺得無比的挫敗?”

“嗯?”

“她既瞧不起我,我便由著她說出幾樣得意的手段,然後一一將其賽過。”

“啊?”

“她空頂著一個師姐的名頭,卻不如我生的美,不如我飛的高遠,不如我精通音律,不如我熟讀佛道經典,不如我見地深沉,不如我法力高強,更不如我的心機智慧,既然什麼都不如我了,哪裡還好意思再輕看一眼?”

居然比了這麼多?夢果兒瞠目無語,心道鬥法論道方是正經,比美做什麼?你們這對鳥人能湊在一起折騰上一場,也真算是天大的機緣了。

“你把人家搞得極其挫敗,她肯定要......”

江曇墨嗤笑道:“你當人人都同你這麼愛使小性麼?她倒也是個直爽的人,我一時好心就幫了她一個大忙,她這幾日隻顧忙著體會那小兒女情懷了,自然顧不上來看你。”

“嗯?”

“你那隻小貓兒的心已經背叛你這主人了,往後有好吃的不許再想著他!”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你爹的徒兒和你娘的坐騎在小爺我的苦心幫助之下終於能虎鶴雙形了。”

“啊?你說他們......”

“沒錯,他二人個個都曾害過我,我卻大人不記小人過,不但沒有怪罪還幫他們成就好事,如此的以德報怨,真已德行兼備了。沒想到我竟還有那當冰人的本事,真沒愧了驚才絕豔這四個字。哈哈!”

夢果兒心道,你這樣就叫驚才絕豔了?我看分明是臉皮厚到驚世駭俗了。

江曇墨嘀咕道:“為了你這沒心沒肺的小丫頭,這冰人我還真得繼續當下去。今日做冰人,明日做官人,可是冰人好做,官人難做......”

夢果兒道:“你說的什麼?”~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呃......我說,我以前犯了大錯懊悔不迭,如今正嘔心瀝血地拚命挽救呢。”

“你......”

“我什麼我?我要是知道自己方一走了你便躲起來,早就把你......把你......”

江曇墨一改嬉笑說的咬牙切齒,話裡卻似有些無奈,聽來果真是又愛又恨,又惱又怨。

夢果兒聽得怔然,早知這廝再怎麼難纏,總歸還是忌憚師兄的,但一肚子的反駁也沒說出去半個字,她那時候心迷意亂,似已忘記了心中的種種顧及,若不是雪影憑空冒出來,隻怕就要沉淪下去了,如今回想起來,竟也不知到底是該謝她還是怪她。

“你......”

“我什麼我?拜師可是件大事,你躲了五日,我也摒除雜念誠心打坐過了。”

“咱們......”

“咱們什麼?就是去準備那拜師的衣裳,你怕的什麼!”

原來如此?還當他真要繼續那日的事呢,夢果兒鬆了口氣,隱隱卻又有些失落,手指微動,隨即被他越發握緊了,於是老老實實的任他拉著走。

片刻後到了人間的臨安府,江曇墨照舊輕車熟路,一路去到最大的那間裁縫鋪子,五顏六色的布料,款式與檔次各異的衣裳,簡直要迷花人眼,這塵世中的人們還真是最好打扮呢。

江曇墨捏著下巴沉%e5%90%9f道:“明日好歹是咱們揚名露臉的時候,衣衫配飾,冠帶鞋履,什麼都得能夠相稱才行,不如咱們扮作金童玉女吧?”

夢果兒白他一眼,心道我是玉女不假,但你就是個金瘋,還是個披著童子皮的老怪物。

“要不就這兩件,我紅你綠,我是紅花,你是綠葉,正好配成一對。”

夢果兒再白他一眼,心道我才該是那朵紅花好不好?你就是一段礙眼的乾樹杈子。

“要不,咱們就挑這兩件?”

拜師又不是成%e4%ba%b2,選一套紅彤彤的喜服做什麼?夢果兒再白他一眼,惡狠狠地。

江曇墨徑自又指點了幾件,終極其無奈的搖頭歎道:“沒見過你這麼挑三揀四的人。”

“我挑揀什麼了?我根本就沒想著來。”夢果兒終於忍不住回了一句。

江曇墨隨即指責道:“你的心不誠!”

“這裡的衣裳都很美,但你就是再怎麼挑揀,到底不過是凡品,難道就心誠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