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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故事......”依這廝略顯倨傲的性子,不走還真得極度的定力,她冷哼道:“不會講也得給我講!講一夜!不對,講三夜,不對不對,我一時沒聽膩煩,一時不肯原諒你,你就天天給我講!”

“呃......你總會給我出些難題。”妙妙輕歎一聲,聽來無奈得很。

“這叫什麼難題?我怕你裝了四五年的啞巴憋壞了自己,這才給你一個機會多說說話。”

“......你想聽什麼故事?”

“就講......我父母的故事吧!”

“你不是已經聽那人講過了?”

“誰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

“都是真的,除了他是你大難未死的爹那一段。”

“什麼意思?我爹莫非真死了?”

“他縱使真死了,不是還有琨瑤仙師在麼。”

“這不一樣!”

“你骨子裡總歸有他的一縷神魂,又以師徒相稱,便似至%e4%ba%b2一般,如何就不一樣了?”

“他又不肯認我......”

“很快了,等到九九重陽那日拜師禮成,你就不會再怪他了。”

“拜師禮?師兄召眾弟子回山,就是為了拜見師尊的?”

“不然,你以為如何?”

“你方才說,師兄他是......”

“......是我失言了,你想知道一切真相,還是得去問你師父才好。”

“......妙妙?”

“嗯?”

“我想......”

“想?”

“......口風這麼嚴實,我想,乾脆把你毒成啞巴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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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果兒雖然心緒煩亂,聽著父母的故事最終竟也睡了一覺,夢到一株迤邐的藤樹,高有十幾丈,根部要十幾個人方能合抱,樹冠似乎要把青天都給遮起來了,那一片迤邐的藤花不論長短根根垂落下來,乍看就像是一道紫色的瀑布掛在樹上。

一雙有天人之姿的素衣男女坐在樹下,各執九孔碧玉簫與穹古瑤光合奏了一曲,然後攜手行在迤邐的百花叢中,歡聲笑語濃情怯意,身姿靈動感人至深,正是她那極有可能雙雙輪回轉世的父母了。

醒來時妙妙居然仍在講著,講的似乎是他第一任主人的故事,她悄悄起身推開窗戶一看,日上三竿,他竟接連講了幾個時辰,嗓音都有些嘶啞了,這廝倒也聽話之極。

她一時間心生不忍,暗道旁人都能原諒了,何必單單難為他一人?不開門卻道:“我又變了主意,與其夜夜被你吵得不得安寧,不如去給我偷一顆蟠桃來嘗嘗,我便徹底原諒你了。”

“偷......蟠桃?”妙妙定然在門外瞠目結%e8%88%8c了。

“沒錯,我可想它很久了,如今身子虛的厲害,總得吃點仙靈之果補補。”

“金母的蟠桃乃是稀世珍果,你當我有那麼大的麵子?”

“你沒有?誰有你便找誰去,我總歸是要吃它,沒有蟠桃你就不用回來了!”

“你......你這人,想要做什麼就不能直說麼?”妙妙極其無奈的歎了口氣。

“我想什麼了我?我就想吃蟠桃,你快點去!”

“好好好!我去......”

“就給你三日為限。”夢果兒終於忍不住吃吃笑。

“什麼?”妙妙的語氣有些恨恨的了。

“呀!三日當不得大羅天上的片刻,能走個來回便是極快的,要不就九日好了。”

“......你這樣的主人,我可真不想著再要了!”

妙妙雖然說的咬牙切齒,卻不過都是戲謔,到底還是急匆匆的走了。

昨夜一番折騰,傷口隻怕要裂開了,夢果兒到藥廬取回丹藥自己換過,洗漱完畢後緩步踱到前山一看,青冥這首席大弟子正給數百名弟子講經,青隱、青逸、玄篤和玄湛分坐於四方,玄瑛竟也挑了最後方的一塊青石打坐。

見她不急不躁恍若無事一般,掃過來的眼神連一絲波瀾都沒有,夢果兒卻頓覺理虧,訕笑著湊過去道:“呃......玄瑛師侄,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稟師叔,弟子昨夜子時回來的。”玄瑛端坐著未動,照舊麵無表情,也沒有半點怪罪的意思,隻微微頷首行禮。夢果兒暗自咋%e8%88%8c,昨夜子時,堪堪與她回在先後,這人當時可真中了她的禁製之術?“你......那個......”為何要配合起來演戲?

玄瑛道:“師父早吩咐過了,您醒來若是要走,便由著您走好了。”

夢果兒再度咋%e8%88%8c,師兄啊師兄,你可真是什麼都能算計到了。

“那位神族小殿下......”

“他叫弟子給您帶個話。”

看吧,那廝還真是裝作的,夢果兒道:“什麼話?”莫非是罵她的話?

“緣深情濃,心意不改,九九重陽之日再會。”

夢果兒訝然瞠目,那日乃是她與江曇墨那廝的拜師禮,這位尊貴的神族小殿下要來做什麼?不會是要搗個亂抓個人什麼的吧?不給師父麵子惹他生氣了,隻怕就是你爹來了也照打不誤,哈哈!

玄瑛又道:“師叔,白日裡陽氣太盛,您還是去洞府中打坐吧。”

為了自己的身子要緊,夢果兒隻好急匆匆的去了,卻是進的師兄的洞府,臨去之前還先到藏經樓看了看,那夜為了甩開青冥的糾纏,焚星宇發了一場大水,所幸沒有損壞半本經書,不然她可真沒臉再見師兄了。

師兄的洞府正是位於山巔的仙師洞,靈氣極其厚重,細算起來得有百萬年之久。

百萬年前,帝薑仙師的第一世肉身名喚作霄霜真人,自凡胎修成半仙之體,後在仙神之爭中鋒芒畢露,憑借一副至陰之體,還有自創的至陰寒功玄冰訣與止戈歸元心法,大敗以至陽之體操控宿炎之火的第九任神帝,自彼時起仙界才徹底掌控了永恒之境,神族則不得不蟄伏於其下的幾重天境。

霄霜真人那一戰名動六界之後,與自妖道成仙的蛇女歌音同修過功法,那陰陽和合之術正是兩人一同鑽研出來的,他彼時收了一名天賦異稟的弟子,正是後來心靈沉靜有如深淵,百萬年間都能保持無欲無求境界的琨瑤仙師。

蛇女歌音曾為霄霜真人生有一女,原本喚作華嚴,乃是因被情絲所擾罔顧人倫的日月雙仙之母,也是因雙%e4%ba%b2不倫而墮入魔障的長桑君之祖母,後她再度曆經輪回且又重歸仙道,現如今居身在南海中央,自號為南溟夫人,世稱萬蓮仙子,論起來正是夢果兒的太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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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清道派雖隻有數百年的曆史,師兄拜的乃是琨瑤仙師,真正的祖師卻是帝薑仙師,所以師兄才會與南溟夫人關係匪淺。百萬年來世間的滄海桑田變幻無數,這仙師洞卻一直都沒有太大的變化,靈氣不但沒有驟減,反而越發深厚了,實乃天地間最最玄妙的造化。

曾經有兩位仙師在這裡修煉過功法,而修行正是一個漫長的攝取和積攢靈氣的過程,難怪師兄身上的仙氣會越來越厚重,煙雲薄霧般繚繞不散,映襯的一張俊顏虛無飄渺,縱是永恒之境中的大羅神仙也不過如此了。

不過,妙妙既然是師父派來守護的,想必不會隨口妄言,師兄的前身究竟會是誰呢?若真是她爹,又怎麼會因什麼大惑難解而傷害她?或許是帝薑仙師?這倒有些因果,但他不過因子孫輩而同琨瑤仙師有點嫌隙,總不至於小氣到要傷害她這同氣連枝之人嘛。

師兄啊,你到底是誰呀?夢果兒正緊盯著皺眉細想,他卻忽然睜開了雙眼。

“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素琴仙坐起身來,眼神很暖,表情很柔,嗓音很溫潤,總之是很動人,見她似乎吃了一驚而訝然無語,又道:“不好好呆在屋裡躺著,你當自己的身子是鐵打的?”說著將幾根修長白皙的手指拈在她右腕,仔細摸過脈象之後,這才舒展開了輕皺的眉頭。

“師兄,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夢果兒問的小心翼翼,一邊還偷眼打量著。

無緣無故的定然不會接連打坐上六日,用的還是那專門摒除魔障的梵語觀心式,以往雖也常用卻至多一兩日便可,如今聽了妙妙的失言之語,她不得不擔憂起來,不是為自己,卻是完全為他。

素琴仙凝眸看了她片刻,輕歎道:“縱有心事也是為你,你已越來越不肯聽話了。”

“呃......我以後若是再這樣,你就再也不用管我了,就叫我自生自滅好了!”夢果兒垂下頭去,暗自裡其實早就很懊悔,那夜不該不聽他的話,偏偏要去魔宮看看,若不去魔宮江曇墨那廝便沒有半點機會利用,會受傷,想來總歸也是自找的。

“自生自滅,那怎麼成?我還盼著你能早日成仙呢,就是不知要等到哪一天了。”

素琴仙再歎一聲,隱含無奈,夢果兒隻能訕笑道:“師兄你德行兼備修為絕頂,就是沒成大羅神仙,永恒之境裡定也沒幾人能同你相比,不若你乾脆就安心做這厲害的玄清道尊,不要想著成仙了。哈哈!”

素琴仙失笑道:“不成仙道,豈不白白修煉了這五百多年?”

“那咱們辛苦修煉就隻為了有朝一日能夠成仙麼?”

“......自然不是,載入仙籍,位列仙班,隻是對於修行的一種肯定。”

“你不是常說,道在心中便好,無須旁人來肯定或是認同什麼?”

“這話倒也不假,但師父他想讓咱們如此,又豈可違背了?”

“師兄,你......”

“怎的?”

“呃......沒事!”

素琴仙徑直闔上雙眼,這次用的是尋常的打坐之法。

夢果兒又低聲喚道:“師兄?”

“到底怎的了?”素琴仙失笑,好在並未睜眼,也便看不到她臉上的緋紅一片。

“既然來了,便同我一起打坐好了。”聽他這輕柔之極看似邀請實則命令的一句,夢果兒怔了片刻,急忙道:“我......我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