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頁(1 / 1)

夢果兒卻聽的明白,這夕楚不知其中的關係,隻怕是誤會什麼了,此刻自然不好多做解釋,那些特殊的對待雖有不妥之處,卻能說明一些在意,她心裡邊覺著很歡喜,急忙又打聽起妙妙跟江曇墨的消息來。

“主人說,那位白衣仙者雖然無禮,卻與小仙子的關係匪淺,就不責罰什麼了,隻將他鎖在一重幻境當中。至於那位江小玄機,主人怪他不聽吩咐,擅自做主將您引來此地,也鎖在一重幻境當中等候發落。”

玄機公子,玄機雅渡,兩個名字可真大有關聯,夢果兒猛的反應過來,原來她的爹就是那客棧的幕後首領?隻是,怪罪的是不聽吩咐擅自做主將她引來此地,而不是打了總管攜帶機密逃走,難道江曇墨那廝竟是巧言欺騙了什麼?

“呃......像他那樣的,一般要怎樣處置?”

“主人最厭惡不聽話之人,按例,江小玄機會被鎖在朝天嶺上喂禿鷹。不過......”

夕楚的話還沒說完,夢果兒早不見了蹤影,正是疾奔著去找人求情。

既然是要望霞,那台子自然要搭建在西方,山巔又不過百八十丈方圓,花了盞茶時間便尋到了地方。說是望霞台,其實就是山巔上一塊凸起的青石,遠遠望見兩抹飄渺如雲的身影,一樣的衣衫如月,一樣的身姿綽約,一高一矮並肩而立著,似一對神仙眷侶般。

夢果兒大為驚奇,高點的那人定是她爹,另一個又會是誰呢?夕楚明明說這裡隻有夢魔一個人住,他之前又說的自己好似個長情之人,怎麼此刻竟有一位女子相陪呢?

她直覺的認為受了欺騙,急急的衝上前去一看,又不免呆愣住了。

那女子的雙手攏在身前,幾重衣衫翩如蝶翅,襯出纖細玲瓏的身姿,極長的青絲化作幾縷墨雲隨風流淌,修眉黛染彎如新月,黑白分明的眸子空靈清澈,濃密而又卷翹的睫毛輕顫著,潤紅的麵頰有些削瘦,白皙晶瑩的肌膚,看來驚人的細膩,飽滿潤澤的%e5%94%87豔如花瓣,嘴角微微翹起,含著三分笑意。

她的容貌或許不是最美,神態卻是平和無比,如同所有的仙道中人一般,隻是更顯幾分空靈飄逸,就連那幾世修仙的南溟夫人,怕也要遜色幾分。

眼前忽然蹦出一個小女孩來,她竟一點也不吃驚,仍是麵朝西方定定的站著,容貌似乎還有點眼熟,夢果兒雖有疑惑,一時間卻看的癡了,呆呆的站著失神,完全忘了衝上前來的目的。

“見了你娘,怎的不跪!”夢魔轉頭看她一眼,隨即冷冷的輕斥出口。

“我......娘?”若說之前的他是和藹%e4%ba%b2切的,此刻的他便是威嚴莊重的,夢果兒吃了一驚,撲通跪倒在地上後才反應過來,他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難怪覺得那副容貌有點麵熟,母女二人生的竟是極像,那女子定定的不言不動,正是被仙法物化出來的,如此生動逼真纖毫畢現的人形,也真得極其高明的本事才行呢。

隻是,時過五百年,爹竟還對娘%e4%ba%b2想念至此,以至於化了個假人相陪?夢果兒仰起頭來一看,他已經轉過頭去,照舊隨那女子的視線望向西方,那一輪赤紅卻迅疾落下,晚霞漸漸消散,不過片刻便被漫延上來的昏暗吞噬了大半。

“流光飛逝,刹那便似永恒,挽留不住,卻是極美的,對不對?”

一樣出塵的容貌,一樣%e8%84%b1俗的氣質,真是一對璧人,隻可惜造化弄人生死永隔,夢果兒來回打量著爹娘,正暗自裡感慨難過呢,聽夢魔忽的這一問,一時倒應答不出來了。

她隻知道潔白乾淨的是美,真誠良善的是美,怎麼這逝去的流光也是美的嗎?霞光雖美,卻也太過短暫,又過了片刻,殘存的霞蔚消失殆儘,冷月的清輝也便一點點籠罩下來,一道冰輪自東方升起,天已經黑了。

明月在天,這可是魔界中極少出現的景象,夢魔似看的出神,怔怔道:“花殘無人采,香燼無人聞,果真淒婉的很......”

人道是月圓人團圓,他見了這難得的明月,定要更加思念至愛的女子了,此情此境,夢果兒自然也難受之極,正想不出該如何勸解,他竟衣袖疾拂,將身側的女子掃下了懸崖。

“娘%e4%ba%b2!”

夢果兒一聲驚叫,衝出去後方才醒過神來,想要擰身回返,卻怎麼也提氣不成,眼見要跟那尊假人一樣,落進海裡嘗嘗做琉璃的滋味,好在憑空裡射出一匹白練攔在她腰上,阻住了瞬間墜落下去幾丈的身形。

那白練的另一端,自然握在夢魔的掌中,他的手修長白皙,細致柔和但不顯柔弱,隨意的撚起兩指,便承住了她一身的重量。她的身子懸在半空,驚急之下正要出言求救,抬頭卻猛地見他神色有異,表情決絕,雙目赤紅,竟不知為何而現出幾分魔性來。

夢果兒抬頭望去,見崖上夢魔的身影巍然挺立,一道冰輪掛在他的頭頂,襯著身後的萬裡銀輝,原本蒼白的臉色晦暗得很,神情模糊不辨,隻餘下一雙赤紅的眸子泛著淡淡的幽光,看來分外的驚人。

明月在天時陰氣極重,對於真正的魔道中人看來,正是攝取靈氣的最佳時機,也是修為最強的時候,對於竭力壓製魔性的人看來,卻是神魂最容易失控的時候,他不會不知該當避諱,定是因為方才情思紛亂,才會一時間忘了顧及這點。

若隻是道心紊亂也就罷了,就怕邪念叢生做出什麼失控的舉動,夢果兒無暇細想,大聲喚了他幾次居然沒有絲毫的反映,雖說是自己的至%e4%ba%b2之人,此刻被他定定的垂眸睨視著,她竟莫名的生出一種錯覺來,他莫非想要鬆手?

掉下去變成琉璃人雖然可怕,倒還有方可解,就怕他會失控到再去傷害彆人,多傷一人便多一份罪孽,這是夢果兒絕對不希望發生的事情。

有那條情思在,若是揮鞭纏住青石,自然就可以回到崖上,她此刻卻是不敢妄動半分,匆忙自仙霞兜中取出九孔翠玉簫來,一端輕抵在%e5%94%87上,氣息所至,疾拂的指尖頓時有簫聲溢出。

一個約定

天地寬廣,宇內昂揚,雪花盈躍逐風曼舞,素潔無垠不染塵氣,大地好似一張未經塗寫的白紙,一株寒梅開在雪中,傲骨冰心喚來春風飛度,令冰雪消融萬物複蘇。

高山雪水化作涓涓清流,漸漸聚攏成一道洪流,翻滾著似乎要淹沒一切。輕舟被巨浪急速推動,在浪尖上幾番浮沉,躲過重重險灘礁石,終於衝出困境,卻驚起幾隻白鶴衝天而起,雲端之上任它遨遊。

高逾萬尺的蒼穹,有金雕無比的勇猛,尖嘴利爪幾番追逐,如影隨形般想要追捕獵物,白鶴卻已飛在天之最高,化作縷縷祥雲,帶來一片祥瑞之氣,庇佑眾生。

狂風怒號,吹走漫天的浮雲,空留下慘淡淡的天幕,叫人看了了無生趣,重重陰霾之中忽有一道炫光罩下,如同驕陽般灑下金芒,就連漆黑的蒼穹都被它照亮了,天地之間終於恢複了最初的安寧。

通極音律的師兄常說,千般滋味何處聞,無限情懷儘曲中,彈指有神,氣破心障,妙曲通神魂,某些特殊的妙曲更能乾擾人的神智,各分清濁正邪。⊙思⊙兔⊙在⊙線⊙閱⊙讀⊙

夢果兒方才所奏的那一首,本是一曲琴簫合奏,兩種樂器分彆代表正邪兩氣,琴調多低沉晦暗,簫聲多清亮激揚,以簫聲起也以簫聲結束,意為邪不壓正,也可以分做琴與蕭的獨奏,正是自上古時候流傳下來專門用來幫人清濁氣正神魂的。

隻是,她雖聽過幾次曲譜的解說,卻對指法掌握的並不熟稔,無法用純正的仙法催動,情急之下更不知奏出了幾分意境,好在那九孔翠玉簫是件不俗的法器,奏完緊盯著崖上之人打量,夢魔雙眼中赤紅不改,照舊定定的不言不動,照舊垂眸凝視著她,怎麼叫都沒一絲反應。

難道那蕭曲一點效果都沒有?難道魔性難抑的後果就是站成個木頭人嗎?

夢果兒曾聽師兄說過,魔性難抑時道心不明神魂紊亂,會做出很多離奇的舉動,小到神情呆滯,大到傷人害命,卻從未見過真正的瘋魔之人,加上關心則亂,一時間再也想不到彆的辦法,雖然脖子仰到酸痛,腰上被嘞得又疼又麻,屏氣凝神眼睛眨也不眨,全身倒不敢妄動一分,隻能心急如焚滿麵擔憂的望上去,靜觀其變。

這一場瘋魔既然起於情思,或許夢魔眼中看到的已經不是自己的孩子,而是與她的容貌極其相似的至愛,他心中定然有著一場旁人無法揣摩到的天人交戰,不言不動,實已是竭力壓製魔性的最好結果。

好在他片刻之後發出一聲輕歎,眼中的赤紅瞬間消散,手指微動將人給攝了上去。那一聲歎息輕淺卻悠長,其中含的定然有萬種情懷,夢果兒隻聽出了一種,那是曆經了五百年歲月都沒有消散,反而深刻到融神入骨一般的幽怨。

“您......還好吧?”

她也不顧的揉揉酸痛的地方,匆忙撲了過去,卻落進了一副清香的懷抱。

“剛才......幸好!”

失手傷了自己的孩子,世間的父母有哪一個能坦然麵對這種事情?夢魔緊緊的抱著她,似乎對方才的事情大為懊惱,也滿懷歉意。夢果兒一時也想不出彆的話來勸慰,道:“我要是變成琉璃也挺好,起碼能像師兄要求的那樣,安分老實了,不會總是惹人煩惱。”

“我的果兒還是應該活潑點,能跑能跳,能說能笑,無憂無慮的,一輩子都開心快樂才是。”夢魔語帶鄭重,夢果兒抬頭一看,他已經恢複了之前的神態,想必已對剛才的事情釋然了許多,便道:“爹,我餓了,您這裡都有什麼好吃的?”

她的話說的甜膩無比,正是在借機撒嬌了。

其實真正想說的是,娘%e4%ba%b2雖然不在了,還有我在不是麼,從今往後,我肯定不會讓您再覺著半點的孤單淒苦,而是覺得開心快樂,還會幫您一同抵製魔性的侵蝕,咱們父女兩人相依為命其實也很好的。這些話此刻卻是不敢提半句,生怕再度引發不好的後果,而她一整天沒吃東西,也的確是餓極了。

“不肯修煉那吸風飲露之術,你就是個小饞貓,早知你醒來會覺得餓了。”

夢魔伸出手指在她鼻尖上輕輕刮了一下,然後領著便走,夢果兒卻掙%e8%84%b1他的手掌,朝著方才那假人掉落的方向跪倒,恭恭敬敬的叩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