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劣神傳 醉夢凡塵 4277 字 3個月前

“本王雖已老邁年高,老眼昏花,卻絕不會多切下你一根毫毛,也絕不會漏下不屬於你的東西。”

南無稍稍垂首,似乎籲了口氣,或者則是歎了口氣。

剛進入血河地獄時嚴厲不由愣了一刹。周遭一片死寂,她空懸在一望無際的濃厚血霧當中,放眼四顧俱是或濃或淡的猩紅,壓根辨不清方向,就連她進入的地方也被血霧遮掩住了光芒。

進入一片從未有人踏足的禁地,嚴厲有些亢奮,也有些迷茫。

血河地獄是道祖造下的虛空世界,時間和空間皆混沌著,模糊難辨。這裡的一日隻當外麵須臾。嚴厲允諾琨瑤的日子是依外麵時間估算,實則她要在血河地獄裡待上兩三年之久。

兩三年呐……

隨著幾聲戾嘯自四麵八方傳來,嚴厲隨即收攝心緒。

很快便有幾團黑氣相繼圍攏過來,血霧被它們挾帶的戾氣攪得生出波瀾。這些黑氣看來薄弱,想必是新近被封印之鬼,一時還未能離開被投入之地。

這些黑氣已被邪戾蒙蔽心智,心中唯餘的念頭便是殺戮。

嚴厲散開超絕靈氣,繞身三丈赤芒如火,炎氣如同沸水一般劇烈地翻滾湧動。黑氣們隨即被逼退幾丈,幻出猙獰凶相,厲聲嘶嘯著繞她疾速飛旋,卻懾於她那一身沾之便恐魂飛魄散的陽氣和正氣,無一再敢近前。

這時一道白芒疾掠過來。

濃重的血霧襯得那白芒格外耀眼。嚴厲不由一喜,繃住臉問:“你來做什麼?”

“來練手。”說話間琨瑤已到近前,手中金芒一閃,立將一團黑氣斃於劍下。嚴厲對“來練手”這幾個字聽得頗不順耳。這廝若直說來黏她,嘴上能長個瘡麼?

另外幾團黑氣見勢不妙便要逃走。嚴厲信手拿住三個薄弱的,餘下最黑那個交給琨瑤。琨瑤出手極快,極準,也極狠,三兩式便叫那鬼殞命。

血河地獄中封印的都是冥頑不靈之鬼。琨瑤雖有慈悲之心,卻並非分不清利害的濫好人。

“看來我還得被你再耍幾年。”對於琨瑤的長足進步,嚴厲其實甚為滿意。

琨瑤哂然無語。

嚴厲開始找後賬,“你不是說你不來麼?”

琨瑤難得反駁了一句,“我說不來你也沒反對,可見你是沒想帶我來開開眼界。”

嚴厲哽了一刹,“知道我沒想你還自己跟來。”

“我想,”琨瑤輕歎一聲,“我想時刻都待在你身邊。可成?”

嚴厲心滿意足了,捉住他的手,尋了個方向施施然而行。

“你既是來練手的,我們可以慢慢來。”

“恐怕慢不得,”琨瑤甚無奈道:“本當我好歹也能在這裡堅持三年五載,一試才知不行。”

嚴厲挑眉,“那你還練什麼手?省省罷!”

琨瑤默默無語地望過來,那雙一貫淡漠如水、唯有動情時才會染上綺色的雙眼眸光流轉,似乎透著些委屈。嚴厲覺得話說重了,好聲道:“有我在,三十年也保你無恙。”

“我隻是有些後悔跟來。”琨瑤這話讓嚴厲不由瞪他一眼,好在他後半句話尚算中聽,“一想到那麼久不能跟你同修,我便甚想回頭。”

嚴厲噗嗤笑了。

嚴厲身上之陽氣非同於男女之陰陽,是因她攝取日之精華修煉甚久而聚攢出的陽盛之氣。琨瑤則是個陽剛氣十足的男人,但因他修的是陰寒之功,進入血河地獄本就會使精元虛耗,若再縱丨欲瀉丨火,無異於自尋死路。

“跟我在一起,你成日隻想這件事麼?”

琨瑤甚無奈道:“今後很長一段時間裡,這事我也隻能乾想想了。”

但無論於他還是於嚴厲看來,享受過那般銷魂蝕骨的滋味之後,從日日縱丨欲到時時禁丨欲,顯然都將是個艱難的過程。而所謂的夫妻相處之道,卻並非隻這一件事情可做。

嚴厲覺得琨瑤雖還無力與她比肩,能攜手走一回地獄也甚為不錯。

劈魂刀乃道祖煉化之物,靈性不凡,若距離夠近,能對那塊缺失的碎片有所感應。二人在入口附近轉悠了許久,劈魂刀一點異動也無,隻得往遠處去搜尋,甚或做好了走遍血河地獄的打算。

離入口越遠眾鬼越凶。嚴厲幾乎都是從旁掠戰。琨瑤雖然解決對手的速度越來越慢,諸般功法倒熟稔了許多,與人對戰的應變能力也著實進步了不少。

周遭靈氣過於陰邪,於二人身上極清極正之元氣有悖。為了抵禦邪戾之氣侵蝕,二人都法力虛耗甚大,本該難以恢複,仗著止戈歸元能轉化靈氣,倒也無需忌憚。

幻境中不分晝夜早晚,睜眼所見唯有猩紅的血霧。二人走累了便歇一歇,歇完繼續搜尋。起初還敢摟摟抱抱地耳鬢廝磨,後來連拉拉手都不敢了。

離開蒼山時嚴厲將姒檀的果酒掃蕩一空,在幻境中節省著也很快喝光。琨瑤給她備的竹米倒甚為充足,敞開了吃,竟也吃了許久。

事實證明,冥王之前交代那一大通十有八丨九都是廢話。反而是琨瑤縝密細致的心思發揮了巨大作用,才讓嚴厲跟他搜尋的時候少走了不少冤枉路。

不知搜尋了多久,劈魂刀始終沒有異動,嚴厲不由心浮氣躁了,琨瑤倒從容得很,常勸慰她。

又不知搜尋了多久,嚴厲簡直已要氣餒了,若非這時琨瑤恰好發現一點異常,便要放棄了。

那些血霧並非一團混沌,而是有脈絡的,或者說它們受到什麼禁錮,縱是被氣勁劈得四下翻滾,很快又會聚攏起來,且每次都會以同樣的濃淡湧回同一個地方。

循著這一發現,琨瑤和嚴厲很快找到了血霧的源頭——一座血氣噴湧的火山。

火山周遭方圓百裡之內一隻厲鬼也無,百裡之外卻聚集了數以萬計的黑氣,每一團都比二人以往所遇強大許多。如同受到無形的威懾或是感召,它們都在一條虛無卻真實存在的界限上徘徊。

火山的上半截山體紅得似乎燒著的炭,被地心之熾熱蒸騰出的血氣化為血霧升騰四散,遠看仿佛火山上生了株無比巨大的血樹,繁密枝椏無形勝似有形,每一根都禁錮住一團血霧,綿展到一望無際的天之儘頭。

顯然,整個化境都被這棵血樹囊括了!

饒是嚴厲也不由驚呆了。

冥王手中亦有一丨本丨道祖的筆記,他可沒透露血河地獄中有這麼個東西存在。

“十二萬年前冥王繼位之初,冥府發生過一次史無前例的地動,整座冥府都險被震得坍塌。”琨瑤沉%e5%90%9f道:“或許正因彼時被道祖禁錮於地心之邪氣泄漏,衝破阻礙時威力過大導致。”

倘若這猜測成真,攪亂血河地獄的莫非正是化了人身的地邪?

嚴厲和琨瑤合力殺出一條路,將護體功法使到極致,去到火山口處往下觀望。

山口中的血池仿佛時刻都在沸騰翻滾著,劈魂刀忽然發出一陣低鳴。二人又喜又驚,喜的是那碎片可算有著落了,驚得是,劈魂刀指引的方向竟是深不可測的血池。

二人正打算商量個辦法,血池中央忽然劇烈湧動起來,有人踩著血霧飛升上來。

那是個通體肌膚都蒼白如紙的男人,看來比琨瑤年紀稍長,除了長可及地的赤紅頭發,赤若血滴的眸子,自血池中出來的他眉目如畫,戾氣逼人,卻未沾染到一絲一毫血漬。

隨著赤發男子的出現,一片死寂中驀地傳來密集的此起彼伏地戾嘯。

須臾之間,百裡之外那無數道黑氣聚攏到火山外圍,在半空中飛旋著,似乎隻待赤發男子一聲令下,它們便要齊齊俯衝下來,將闖入它們主人禁地的異類撕成碎片。

嚴厲已開天眼察看,赤發男子有副根骨奇絕的肉胎。他既不是鬼魂,果然竟是地邪化了人!╩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嚴厲和琨瑤俱沒想到,劈魂刀的碎片竟落到地邪手中,也未想到此行的目的竟能一次性搞定。一麵被數不清的厲鬼重重圍困,一麵則是修為尚不可測的地邪,二人雖然凝重,倒也鎮定自若。

被嚴厲和琨瑤緊盯著細打量,赤發男子感受到他們與自己截然相反的靈氣,打量回來的目光邪戾中透著戒備,以及驚奇,將二人來回打量幾遍,又低頭打量他自己,顯然是在比照什麼。

赤發男子身上靈氣雖重,卻恐怕自化了人身無人教導,連話都不會說。他身上有許多新舊不等的猙獰疤痕,當時必定都傷得很重,%e8%83%b8口那個碗大的疤更是致命之傷。

但他還活著,且成了這片殘酷化境中的王者,可見他求生的本能是何等強大。

嚴厲握緊越發躁動的劈魂刀。琨瑤則信手一指,給赤發男子化出一身衣服。

赤發男子卻似吃了一驚,幾把撕爛身上多出來的贅物,指了指劈魂刀。

“交出這塊碎片,本神饒你不死。”嚴厲指的也正是劈魂刀的尖端。

與化境中僅有的聲音——眾鬼的戾嘯聲相較,嚴厲不甚柔美的嗓音如同天籟。從未聽過人聲的赤發男子歪著頭做疑惑狀。嚴厲很耐心地跟他“溝通”了一番。他卻更加一臉迷茫的樣子。

嚴厲甚是無語。

琨瑤睨她道:“你在看他哪裡?”

嚴厲麵不改色道:“顯然,他那根東西不如你的好看,定也不如你的好使。”

琨瑤對這句忽然間冒出來的調丨戲之語又愛又恨。

這時赤發男子似乎想通了什麼,狹長的眉眼高高挑起,麵容看來越發邪戾懾人,指了指劈魂刀,指了指嚴厲,又指了指他自己。

嚴厲用手肘碰了碰琨瑤,“他這是何意?”

“他要劈魂刀,和你。”琨瑤說完徑自上前動手。

眼見赤發男子與他戰到一處,嚴厲奇道:“你憑什麼敢說?”

“憑我有雄性的直覺。”琨瑤手裡的劍顯然比他的語氣犀利無數倍。

嚴厲甚為汗顏。

赤發男子雖未修過任何功法,卻天生有蠻力,也法力甚高。縱是他隻受本能驅使會幾路王霸拳,竟也頗難應付。且他想必是感受到兩個異類的強大威懾,不知怎麼下達了命令,眾厲鬼頓時都俯衝下來。如此嚴厲也不能客氣了。劈魂刀雖然殘缺一片,畢竟也是冥府最強大的兵刃,對付各種鬼魂,比她的鳳尾鞭更加好使。

與嚴厲的砍瓜切菜相較,琨瑤起初有些吃力,但是隨著他抑住心緒,使出個以柔克剛、四兩撥千斤之法,局勢很快被他扭轉過來。

赤發男子落在下風,更加現出猙獰惡相。眾鬼也被他催使得更加狂性大發。

再拖下去恐怕情形不妙,嚴厲應付眾鬼的同時分心顧了一下琨瑤。趁著赤發男子被她一掌劈了個跟頭,琨瑤如影隨形,瞬間將人拿住了。

赤發男子受製昏迷導致眾鬼無人催使,它們皆停止攻擊,有些迷茫地在原地徘徊。就連血池中升騰的血氣也驟減了幾分。那棵血樹因此失去了支撐之力,看來有些輕微的擺動。琨瑤注意到這點異常,將赤發男子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