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劣神傳 醉夢凡塵 4293 字 3個月前

矜,甚或舍身助他。

妖魔皆喜陰氣,月圓時,天地之間陰氣轉重,正是兩道生靈攝取靈氣的最佳時間,也是修為最強的時候。而對於瘋魔之人講來,卻是最易發狂的時候。

琨瑤自午時便開始躁動,嚴厲以神力遏製他的心緒波動,入夜時終也控製不住。

琨瑤猛地站起,嚴厲糟他戾氣反噬,不由氣息一滯,緩和之後他已扯掉眼上布帛,繞山疾走了一圈。因他戾氣發散甚於昨日數倍,所過之處的活物感應到危險,儘皆退避。就連虞靖也不敢近。

這等戾氣深重,嚴厲的話已無法破開琨瑤的心障,他所想所見,唯他一心執著之人事。

琨瑤在竹林中站定,仰首看著一根巨竹良久。

仿佛忽然間記起什麼大事,琨瑤化形要走。嚴厲怎會容他離山,攔住他正欲強行製住,有人跳出來急道:“上神彆打壞了我徒兒,也莫毀了我的山呐!”

霄霜這老不正經的總算正經了,自昨日便躲在遠處屢屢偷窺,念他愛徒心切,嚴厲隻當不知。

一來怕傷了琨瑤,二來怕再毀了他的東西,嚴厲本也未使全力。琨瑤卻心智失常,出手毫無章法可循,橫衝直撞隻欲離山。嚴厲能把他攔住,一時竟也製不住他,反被他蠻力撞得氣血翻騰。

“公子曾經有言,倘若他入了魔道,讓殿下不必手下留情。”

聽虞靖在遠處多嘴一句,嚴厲冷眼瞪道:“何時留情,何時不留情,本殿自有主張。”

虞靖閉了嘴,蹲在他身邊的霄霜則眼珠一轉。

一人一鳥早便湊到了一處。

前夜過於憂急琨瑤,霄霜雖有驚疑,卻無心探問嚴厲緣何穿了身女裝,回到前山倒跟歌%e5%90%9f琢磨了一番。此時管虞靖一打聽,才知嚴厲竟真是個女人。原本生怕琨瑤的心思被個好男風之人給帶歪了,此時總算籲了口氣。

虞靖雖未多言,以霄霜之心思剔透,霎時也明了了什麼,“上神若是攔不住他,貧道倒是有個主意。”

嚴厲方才無暇聽一人一鳥嘀咕了什麼,“講來。”

霄霜抖手擲過來一個錦囊,“這是內子的一口丹田氣,她已往它處拿回一隻妖姬……”

不待霄霜說完嚴厲便將錦囊往他身上一擲,冷道:“本神能讓你徒兒化戾氣為祥和,這等%e6%b7%ab邪之物,你且留著自用吧!”

蛇神的丹田氣乃天下奇%e6%b7%ab之物,聞者必定諸事不顧,任你是瘋是傻,是老是幼,縱是根木頭怕也生出春心,一心隻想做禽獸之事,不與人練至精疲力儘決不罷休。琨瑤的臟腑本就在碎裂的邊緣,哪兒禁得住這等折騰。

“貧道腰好%e8%85%bf好,身強力壯,素來不須這個東西。”霄霜不死心地勸道:“我徒兒禍害一個妖姬事小,好過他去妄造殺孽。”

“誰說禍害一個妖姬事小?”嚴厲覺得這事兒必須理論一下,“失了純陽之體,許多功法皆難以精進,豈不壞了修行?”

霄霜道:“貧道毛還沒長齊的時候便沒了童子身,不也修成如今這樣瀟灑快活的模樣。”

窮極一生修煉,你也隻能在八重天以下逍遙快活了,嚴厲暗罵一句,嘴上卻讚道:“你說的有理,這真是個好主意,想它的時候費了不少神吧?”

霄霜打個哈哈,“其實這是內子的主意。”

“果然是她麼?”嚴厲笑眯眯道:“本神竟沒看出來,她是這等賢妻良母!”

霄霜是個極會察言觀色的主兒,與虞靖對視一眼,再不多言。

琨瑤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氣,嚴厲又拖片刻,正自掂量是否容他離山,忽有一道簫聲傳來。

眾人抬眼望去,見一青衫男子懸在半空,一支竹簫豎在嘴邊,隨他手指起落,簫聲清亮如泉水叮咚,婉轉如絲絲縷縷的風,吹入耳中,也溶入心中。

嚴厲不通音律,卻聽晧睿仙師說過幾句。

千般滋味何處聞,無限情懷儘曲中,彈指有神,氣破心障,妙曲能通神魂。那簫聲顯然有靜心安神之功,琨瑤很快止了躁動,停了手,側耳聆聽。

一曲終了,簫聲化作餘音消散。青衫男子落到琨瑤麵前,笑問道:“吾友,彆來無恙否?”

“竹馫!我正要去找你,你便來了。”琨瑤十分欣喜,捉住竹馫手腕,領著他往聽澗石走去。嚴厲緩步隨後,霄霜和虞靖也才敢走近了些。

悄然現身在嚴厲身側的紅衣男子正是燭武。

燭武這兩日不但往冥府走了一趟,還往人間去置辦了一堆物事。

嚴厲傳話道:“你來的正好。”

燭武道:“殿下料想得準,公子果然甚為執著此人。有他在,殿下能輕鬆一點。”

關於竹馫,琨瑤隻對嚴厲提過幾句,嚴厲並不曉得二人相交之細處,但從琨瑤對那支竹簫的痛惜程度看來,竹馫是個非同一般的存在,甚或影響了他對妖靈的認知。

琨瑤性子平和且又灑%e8%84%b1,少有掛礙。嚴厲細想過,能叫他執著之事無非兩件,便是竹馫之死和後山那把火。

好友之死固然讓琨瑤痛心,縱火那事卻更甚,彼時雖能頓悟幾分,定還有些殘念,恐在月圓之夜惹他發狂。嚴厲料想不定,隻得未雨綢繆。本也打算插手竹馫之事。隻是竹馫既死,魂歸冥府管轄,冥府規矩卻多,白判又刻板刁鑽,燭武能從他手中討出人來,必定下了大功夫。

琨瑤已和竹馫對坐到聽澗石上。

琨瑤道:“方才的曲子十分好聽,你再吹一次可成?”

“有何不可。”竹馫微微一笑,果然又吹一遍。

琨瑤道:“上次的曲子也十分好聽,你再吹一次可成?”

“上次的曲子?”竹馫想了想,又吹奏一首。

琨瑤道:“上上次的曲子也十分好聽,你再吹一次可成?”

竹馫甚是無語道:“你找我便是為了聽曲子麼?”

琨瑤一愣,顰眉想了良久才道:“我找你,是想跟你學吹簫。”

竹馫道:“我已技窮,無甚可教你了。”

琨瑤道:“有一首曲子尚未教完,你便死了,甚是可惜。”

竹馫道:“惜我之死,還是惜曲子未完?”

琨瑤道:“惜你之死遠甚曲子未完。”

竹馫輕歎道:“果然你不是個重色輕友之人。今夜我若不來,你待如何?”

“我待如何……”琨瑤迷茫道:“我有些記不得了。”

心知他思緒無常,記不得了更好,竹馫道:“當日未能教完那首曲子,我也頗覺遺憾。”

“那便趁此良辰,一並教完罷。”琨瑤往腰間摸了一把。不把玩時,竹馫的竹簫總是被他彆在那裡。見他垂首顰眉,嚴厲忙化支一模一樣的竹簫,放入他手中。

竹馫未教完的曲子喚作長鳳歌,琨瑤隻學會一個開頭他便被天雷劈死了,連曲譜都未留下。

長鳳歌極長,指法和調門皆有奇巧之處。

接下來一整夜,嚴厲在聽澗石上打坐。她身畔的兩個青衫男子雖在正邪兩道,卻為摯友,二人各執一支竹簫,一個教的仔細,一個學得認真。

燭武還有事要做,向嚴厲稟完冥府之行始末,奉上一堆物事便離山去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眼見徒兒被件雅器給搞定了,從暴走凶獸變成了小綿羊,霄霜早回洞中禍害人也被人禍害去了。虞靖則在個簫聲略小的角落裡閉目養神。

天光破曉時總算教成。琨瑤道:“承你授藝未曾報恩,你卻便死了。”

竹馫道:“我來即是討要報酬的。往後你要聽我的話。”

“聽你的話……”琨瑤笑道:“那是自然。”

竹馫道:“這支曲子你勤加練習,定能青出於藍。”

“是麼?”琨瑤道:“那我多練幾次,熟稔了便去吹給她聽。”說著便要開練。

竹馫笑問道:“她?幾年不見,你也生了春心麼?不知是什麼人?”

“她是……”琨瑤顰眉想了良久,也說不出個名字來。嚴厲適時睜眼,自他手中抽走竹簫,以神力傳話道:“駙馬,你累了,該就寢了。”

“駙馬……”琨瑤總算被這二字喚醒了,手掌落入一隻熾熱的手裡,這才改了心念。

作者有話要說:

☆、劣神下海 男二出沒

妖道修行最為不易,竹馫妖齡千餘載,素來隻喜玩弄雅器,武功荒廢。被琨瑤拿住,是因他彼時夜夜出入一戶人家,妖氣彌散導致周遭牲畜死絕,草木枯萎。

而他出入的那家有位婦人,前世是他摯愛的女子。

女子與竹馫同為妖靈,卻是隻以竹為生的摯獸。二人情投意合,花前月下海誓山盟,正要成婚時,女子死於天劫,墮入輪回。竹馫在紅塵中苦尋半個甲子,終於找到了她,不想她已嫁為人婦,且育有一子一女,與丈夫孩兒其樂融融地過日子,雖不甚富裕也十分安泰。竹馫癡心難斷,夜夜在她家外吹簫,希望她前世最愛聽的長鳳歌能喚醒她被輪回所滌去的記憶,奈何嚇壞了她一家子,請回道人降他這個妖孽。

彼時琨瑤十五歲,初次自己拿妖便遇上竹馫。竹馫與他往日所見眾妖不同,有邪氣卻無邪心,眉宇間總是泛著化不開的憂鬱。琨瑤未從他身上看到貪婪自私,卻見到隱忍和付出。

聽說竹馫的苦衷,琨瑤一來憐憫他的癡情,二來好奇情這一物,三來他並未作惡於人,故此又放了他。相交日久,二人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琨瑤教他仙道法門,他則以教授音律回報。琨瑤起初不肯學長鳳歌,聽他勸道:“此曲是我窮極一生所做,唯恐渡不過天劫,才傳與你。日後你有了心儀之人,吹與她聽,定能討她喜歡。”這才欣然領受。

後來竹馫果然死於天劫,因是新鬼,輪回之前可在忘川河畔滯留三年。鬼卒將他從遊魂野鬼堆裡尋到要拘他走時,他還當是時辰已到要被硬丟入輪回而拚命反抗了一番,被強扭到白判座下,才知是鳳族少司命燭武要帶他離開冥府。

某次琨瑤與燭武論及何謂正邪,曾以竹馫為例。因此燭武對竹馫生平知之甚詳,竹馫卻哪兒認得他,聽白判引見才知他乃鳳族少司命燭武,來管白判討人是因覺明府的未來駙馬瘋魔了,亟需竹馫去幫忙照看。

冥規森嚴,白判卻能變通,給竹馫在座下安排了個差事,且傳給他幾門鬼道功法,永世不入輪回也不會鬼氣消減,魂飛魄散。

竹馫險些喜極而泣,聽說琨瑤瘋魔了也自是憂急,卻絕未想到,幾年未見他竟成了覺明府的未來駙馬,又驚又疑地跟著燭武出了冥府,來玄清山之前先跟他往凡間的東海走了一趟。

化物之術依法力高低來分時限,龍蛇兩族所造之物卻永不會消失。東海下有條老龍,修為稱得上中乘,被燭武一番威逼利誘,很爽快地給竹馫造了一具皮囊,若悉心愛護,縱是托魂萬載也無妨。

見傳言中那個凶神惡煞般的大神嚴厲竟會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