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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他走過近三十年的生命裡都沒有和這個男人有過太多的相處,但他卻清楚的明白這個男人的城府之深絕非他所能探到底的。

“研究。”

陸城握緊了拳頭狠狠得砸在了玻璃上,“研究?研究他?你他媽憑什麼?!況且林振之前做的還不夠?!”

“夠的話,就不會有今天這個局麵了。”陸紆天看了看另一邊,夏至還朝著隧道勁頭的方向走。那條隧道其實並不是臨時開挖的,硬要說應隻是改造了一下而已,而且夏至已經沒有最開始那麼緩慢了。陸紆天掐住了手上的秒表,12秒,他花了12秒恢複。

這種恢複當然不僅僅是普通的掩蓋痛覺而已,包括整個身體上的恢複。

陸紆天伸手拿過了旁邊的表格,掃到一行的時候,眼睛微微眯了眯。

慢了。

比最開始林振做實驗時的數據,雖然隻相差2秒,但還是慢了點。

聯想到周錚說過在西北夏至受過一次非常重的傷,足足躺了三天才醒,是因為這個,所以恢複能力變慢了?

“那又怎樣?夏至也是人!他之所以感染為的也是你一直以來心心念念的國家安危!你憑什麼在放棄了他之後又跑來說要再折磨他?!”陸城紅了眼睛地吼著。

他不知道攝像頭的方向在哪裡,陸紆天連話筒的地方也擺的很微妙,通過回音的乾擾讓人分辨不出方向。

陸城握緊了拳頭,他見過陸紆天幾次,每一次隻要陸紆天說話,就一定是以陸城的暴怒終結。

他一直以這樣一種下意識地方式來掩蓋自己心裡的……恐懼?

陸紆天無論站在哪個角度,無論以哪種方式,無論用哪種表情,隻要他說話,陸城就會有種心慌的感覺。

那不是彆的,就好像覺得自己無論怎麼做……都始終在他的手心裡轉不出去。

“放棄他的人不是我,”陸紆天見夏至已經快要走到底了,道,“陸城,研究的事情,你同不同意?”

“你他媽少放%e5%b1%81!”陸城咬住了下%e5%94%87,他被困在這裡,柏林不知道去了哪兒,周錚早上被人叫走恐怕也是見他。那就隻剩下夏至一個人,隻剩下夏至一個人……

陸城的手指甲掐進了掌心肉,他要怎麼辦?他要怎麼辦?怎麼做才能救夏至?他知道夏至當初一定吃了很多苦頭,他還記得自己提出要夏至回中央的時候,他眼底堅定的神情。那時候的夏至還沒有放棄陸城,卻依然如此決絕的拒絕了他。

“我記得,我有教過你的吧?男人凡事蓋以大局為重才對。”陸紆天的手在%e5%94%87上碰了碰,見夏至已經到了隧道的儘頭,並且看見了他為他準備的那扇門。

“你放我出去。”陸城壓低了聲音吼了一句,陸紆天在看他,也肯定在看夏至。夏至走進那個隧道了,然後呢?然後怎麼樣了?會不會被抓了?會不會受傷了?會不會……很害怕?

在這關鍵時刻陸城卻什麼也做不了,也就是在這時候,陸城才想起來,在夏至的人生裡,他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什麼也沒做了。

陸城眼底黯了黯,然而此時此刻他卻被困在這裡,什麼都做不了。

“我聽說,夏博士找到了什麼線索所以想去漠河?”陸紆天抬眼看了看和柏林一同連門都不敲就闖進辦公室的周錚,抬手示意準備把他們押走的警衛員,繼續道。

陸城沉默了一會,“是。”

門被警衛員關上了,柏林和周錚兩人麵麵相覷,這聲音聽上去是陸城的?那夏至呢?

“你覺得他去了漠河,能發現什麼線索?”

這回陸城想都沒想就接道,“能。”

“你信他?”

“信。”

陸城閉了閉眼,這方麵,他從來都沒有懷疑過夏至,也從來不認為有人具備資格去懷疑夏至。

夏至是個天才,他一直都是個天才。

他很聰明,夏至很聰明。

可是那麼聰明的夏至,卻把自己僅有的笨手笨腳放在了陸城麵前。夏至就好像一個貝殼,他前半生用無數的實驗以及絕無僅有的冷血塑造了科學界一個個奇跡,卻在對向陸城的時候,毫不猶豫地敞開了自己,然後被陸城往那柔嫩的肉貝上狠狠地刺了一刀。

陸城的心一瞬間像是被揪起來了一樣疼著,一想到是自己%e4%ba%b2手把那張笑臉撕碎,他就覺得心痛難挨。

他忽然認識到了,就算夏至最後真的決定要離開他,那也是他自作自受,他活該。

“可是我不信,”陸紆天的聲音悠悠地傳來,打斷了他的思路,“哦,不對,不是不信,是不敢信。”

陸城一愣,不敢信?

“我不知道你們回來後有沒有在2區逛過,有沒有接觸過這裡的人,但如果你接觸過,一定明白我在說什麼。”陸紆天的椅子轉了轉,透過窗戶看著外麵,然後淡淡道,“他們的眼睛裡充滿了空洞和頹廢,乍看下去,剩下的5個區的人,和變異種幾乎都沒什麼區彆。因為你在他們的眼睛裡,根本看不見生的希望。”

柏林渾身一顫,他猛地想起了和夏至一同去往地下室時,夏至的猛撞讓他想回頭道歉時,看見的場景。

你在他們的眼睛裡,根本看不見生的希望。

這個形容一點都不過分。

“如果這件事情推早一個月,他們還沒有這麼絕望的時候,我肯定會寬限讓你們去漠河。但是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陸城。1區被占領,但整個研究依舊是絲毫線索都沒有,這段時間開國際會議的時候,得到的報告數據連用絕望這個詞去形容都叫褒義。你懂我的意思麼?房子壞了,可以重建,糧食沒了,可以再種,甚至國破,都可以重新來過。但這一切,都必須得建立在‘人’的基礎上。1區,一直以來看守最森嚴的地方都被攻破,對於另外五個區的人來說,這個消息幾乎宣布了他們接下來所有的時日都是在等死。而人越絕望,就會越發的難以控製。就好像如果現在讓夏至死在你麵前,那即便是我也預知不到你接下來會做些什麼事情,控製就更是無稽之談。目前我手上的種種跡象都顯示這些不尋常因素都和夏至有關係,我選擇研究夏至這條路,未必會選對,但也一定錯不到哪裡去。換句話說,一個人換數不計數的生命,我覺得值。”

這麼一段話讓三個人都愣在了原地,他們基本不怎麼了解陸紆天,但饒是這樣,也覺得像陸紆天這樣的人,根本不可能說這麼長篇幅的東西來解釋些什麼。

陸紆天從某種意義上是站在神壇上讓人永遠捉摸不透的,他一生的累計起來的功績幾乎就是用來描繪“光輝”這個詞彙的。

陸城低著頭沒說話,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而陸紆天耐心地等了他三秒之後,他忽然抬起了頭來。

與此同時陸紆天心裡猛得一跳,因為陸城這個眼神,分明是直衝監控器的方向。

“你覺得值?”鏡頭裡的陸城越走越近了,然後猛地把監控器連同擴音器一起扯了下來,淪為一片黑暗的鏡頭裡,就隻剩下陸城最後乾脆而又堅定的聲音,“我不覺得。”

陸紆天在電腦前頓了頓,這麼一個動作把在場的三個人全給嚇住了。

半晌,陸紆天忽然勾起了嘴角,輕笑一聲,這一聲笑到最後竟然出了聲音。

好一會兒他才停了下來,眼角不知是不是因為笑的太厲害,竟泛起了淚光。

還真不愧是你的兒子啊,晏博。

他眼底湧起的點莫名情緒,讓柏林和周錚都怔了半晌。\思\兔\在\線\閱\讀\

周錚看了看柏林,點點頭後朝陸紆天走去,“陸將軍,關於研究夏至的事情……”

陸紆天抬起頭看了周錚一眼,回道,“你是兀鷹隊隊長,我的考慮剛剛你也聽見了,那現在來說說你的想法吧?”

周錚沉默了一會,覺得詞窮,卻還是隻能硬抗著抬起頭道,“我覺得選擇研究夏至,不如選擇讓夏至去研究。目前中央做有的頂尖科研家也就隻剩下林振一個人了,而他的能力,在最初的時候應該就已經體現了。他沒法研究出什麼過多的結論來。況且夏至目前得出的結論我也有和陸將軍說過,這很有可能是一場人為操控的。也就是說,如果我們能揪出幕後主使,就完全不需要再多次一舉去這麼折損一條人命了。”

陸紆天挑眉,“可也隻是推測而已,放眼望去全世界根本沒有人有能力造就今天這樣的局麵,你連一個可能性的人都不給我,難不成要我相信這人從小隱居山林然後靠自我挖掘最終想要報複世界?”

周錚被嗆地一時語塞,看著陸紆天說不出話來。

“如果隻是要研究這樣的身體的話,不如反反,讓夏博士去研究林振。”一直站在身後不吭聲的柏林忽然道,“林振今天早上還被周錚……下了重手,但我下午去看的時候,他身上一點傷口都沒有,我覺得平常人沒有這樣的恢複能力。其實這也是個下下策,正如將軍所說整個基地根本看不出生的希望,但這個希望是人給的。今天研究了夏博士,也就意味著日後要告訴他們夏博士的身體究竟有什麼奇特之處。也正如將軍所說,人越絕望,就越發的難以控製。到時候會出現什麼樣的事故?現在中央所有的武裝力量,真的足夠在外鎮壓變異種,在內還得鎮壓人民?如果真的出現這樣的事故,試問又得舍棄多少條人命?這個風險,我想才是中央所擔不起的。相反,如果讓夏博士去漠河,這一行即便不會有太多的希望,我們依然可以把目前所有的線索潤色潤色給他們聽,這樣一來,希望不又多了嗎?”

話音剛落,周錚就向柏林投去了個膜拜的眼神,至少如果現在坐對麵的是他,那一定是大手一拍立刻下令道去去去。

這樣的表述能力周錚還真是望塵莫及。

陸紆天看著柏林,撐著腦袋想了會,忽然道,“你叫什麼?”

“柏林。”

“哦,挺好的想法,”陸紆天點點頭,“其實我大可以這樣,讓你們去一趟漠河,然後把人帶回來,之後……”

“陸將軍!”門忽然被人推開了。

陸紆天眉頭一皺,他下過命令,一旦是緊急事態,就可以不用敲門直接進來,那現在警衛員這副模樣,到底發生什麼了?

“什麼事?”

“盤踞在1區的變異種有動靜了,”警衛員回答道,一臉不自然道,“現在的大動向……是在朝2區進發。”

“那邊有一名兀鷹小隊成員,”沒等裡麵的人做出反應,警衛員繼續道,“和一個被感染但還沒有完全喪失理智的平民,該成員要求立刻將本隊研者送去。”

第四十三章

“怎麼回事?!”周錚猛地轉過了身,本來還盤踞在1區,卻忽然就朝2區的方向來?難道真的是因為夏至?

“你們的人?”陸紆天臉上倒還算鎮定,像是心裡早就做好了什麼打算似得,此時此刻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