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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周錚知道的第一反應就是:不信,不可能。

你問為啥?

因為兩個人長得壓根就不像!

彆說不像了,簡直差的天遠地遠。陸紆天那張隨便一個眼神就能冷死你五官精致到爆的臉,和陸城那張隨時膨脹小宇宙發飆瞬間一臉狠意的臉,說是父子,周錚還真不信。

“所以我認為,不一定要用這種方法,夏博士的思考能力應該比他的身體更有價值的多。”周錚臉上都冒了冷汗,這麼一上午他幾乎是被軟禁了,在裡麵急得跺腳,還沒法出去給陸城通風報信。而且他深刻的明白,對陸紆天,和陸城真是兩回事。陸紆天的思想分析能力得甩陸城,不對,他們整個隊都好幾個階層。所以就說說服陸紆天這條路上,周錚覺得自己磨破了嘴皮可能都辦不到。

可總還是得試試吧,想到此時此刻夏至和陸城兩人的處境,周錚咬牙想。

“嗯,就你說的那些?在前線得出的結論?”陸紆天眼神始終落在兩人落下去的地板那塊,沒移開過,卻一直不緊不慢得回答著周錚的問題,“是挺不錯,不過都不是關鍵。”

“怎麼不是關鍵?不是夏博士的話,我們根本不可能得到那麼多情報,您知道的,我們在夏博士不在的時候,都無聊的每天撬街上的車……”周錚急著辯解道。

“他得到的情報,分析出來的確實很多。”陸紆天打斷了他道,“但所有情報的基礎,都是建立在‘他’身上的。如果不是因為他自己的體質吸引海鰻,你們就不會進入海鰻深處聽見女人的叫聲。之後也不會深入西北然後找到那些難民,同時也不會發生分娩,被襲擊等等。其實這些東西全部都和你們沒有關係,都是單方麵建立在他身上的。簡單來說,就價值而言,他的大腦並不是關鍵,他的身體才是。”

周錚一愣,還想說話,陸紆天就忽然轉過了頭,“你不用多說了,外麵的警衛兵會帶你去找你們那個先掉下去的隊員。”

然後又緩步跨了出去,那張精致的臉上,半點表情都沒有。

周錚登時證在了原地。

夏至掉下去之後半邊肩膀都給摔麻了。

強撐著還泛痛的身體起來看了看周圍,那四周全是明顯人工製成的隧道,順著過去,他抬眼看了看自己右手邊,就見陸城的臉赫然在另一邊,兩人之間隔著層玻璃。

看見夏至投來的目光,陸城雙眼都亮了,立馬用力的錘著玻璃道,“你摔倒哪兒沒有?”

其實這話問起來挺多餘的,彆說夏至了,陸城自己剛摔下來時都痛地找不著北。但他那會兒顧不上,直接一個翻身就從地上爬起來想看看夏至怎麼樣了。

這玻璃也不知道隔音效果怎樣,但陸城就看見夏至那麼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就開始打量彆的地方去了。

他站在這邊緊緊盯著夏至休息了兩分鐘之後,才從地上爬了起來。夏至爬起來的那一瞬間,陸城眼睛就瞪大了。他分明看見夏至的褲%e8%85%bf上,沾著肉眼甚至隔這麼遠都清晰可見的血跡塊。

夏至受傷了?

摔下來的時候?

哪兒受傷了?

陸城看著對麵,心急如焚手不住地錘著玻璃,像是想讓夏至注意點,也巴不得立刻把這破玩意給拆了過去上上下下好好檢查一下夏至究竟哪兒受傷了,然後給他包紮好傷口。

儘管他清楚這樣的傷口不會給夏至帶來太多的損傷,但他還是不知道該怎樣去形容自從西北之後再看見夏至受傷心裡的……怯意。

是的,怯意。

在西北的時候,他撲向阿舸是完完全全的本能反應,他%e4%ba%b2眼看見白艦死在他麵前,如果再加上白舸一道,他恐怕這輩子都沒法原諒自己了。

他是憑本能行動,所以完全沒有想過衝過去應該怎麼辦,也沒想過對手是藍環章魚,而最沒想過的事情是----夏至居然比他還快。

當看見夏至出現在陸城麵前的時候,陸城心裡寫滿了不可思議和驚慌。

也就是在那麼千分之一秒的瞬間,夏至就這麼在陸城麵前,被藍環章魚的觸手刺穿了。

陸城怔怔地看著那個看向他眼底甚至帶了恨意的夏至,隻覺得耳邊嗡嗡作響,什麼都聽不清了。

那個跑個五十米都要喘半天的夏至,那個無時不刻都依賴著他的夏至,那個每一次都衝他笑的很開心的夏至。

在那一瞬間,全部消失不見了。

夏至那時候的話,現在還時不時的飄在陸城耳邊。

“從此以後,我們就兩不相欠了。”

兩不相欠了。

之後夏至慘白著臉,就這麼軟軟地倒了下來,一如他當初在甬道時做的那樣。

那是一隻手,這回是被藍環章魚直接穿刺身體。

陸城顫唞著抱住夏至時,甚至能感覺到他的生命好像都在自己的懷裡一點點流失。

那之後,他才意識到,那個會對他笑的夏至不在了,會撒嬌的夏至不在了,會任性的夏至不在了。

他甚至無法反駁,正是自己的一舉一動把這個人推離了自己的。

在那個滿是夏至血的房間,陸城就這麼抱著夏至。

就好像七年前,夏至這麼懷抱著他一樣。

他哭不出來,也叫不出來,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辦。

拚了命地看著懷裡的夏至,希望他能動動,哪怕一根手指。

但是他沒有。

他就這麼靜靜得躺了幾天,安靜地不像是他。

他就這麼一直守在夏至身邊,看著他躺在病床上慘白的臉,呼吸微弱的好似隨時都能停掉。陸城每一天都能想到自己和夏至的往事,每一天都在心裡向過去從不相信的神祈禱夏至會沒事,每一天都希望他能睜開眼看看自己,每一天,每一天。

他擔心夏至的傷勢,擔心夏至會醒過來,擔心夏至醒過來之後……會再也不願意見到自己。

過去的七年沒有任何一刻使陸城更加想念夏至,就算他就在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

而事實證明,真的是這樣。

夏至真的如他所想,不會再想見到他了。就算受傷了,也不會乖乖的讓他給包紮傷口,甚至從此以後,他心裡可能都不會再有一個名為陸城的分量。

每一次想到這裡,陸城就感覺自己%e8%83%b8口撕心裂肺地痛。

他看著始終不把眼神落在他身上的夏至慢慢地走進了地下室另一頭的隧道。

他就這麼看著夏至走出了他的視線,就好像他會就這麼走出他的世界一樣。

看吧。

你就是這麼,一點點把他推開的。

推開到他連回頭看你一眼的想法都沒有了。

陸城握緊拳頭猛地朝玻璃板上錘了一拳,喉嚨裡發出好似狼狽野獸般的低吼聲。

第四十二章

夏至朝一個方向緩慢的移去,整個地下空間裡他隻看見了這麼一條可行的隧道。基本就是擺明了態度讓他去選,夏至掉下來之後草草地理了一下思路,也算是了解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想林振八成是和某個人聯手了,短期內有權利造出這麼個地下洞的人絕不可能是等閒之輩。

夏至眉頭緊鎖地看著麵前的隧道,心想,這大概就是上麵派出的人了。

如果真的是,那恐怕對方的意圖就已經顯而易見了。

夏至慢步走了進去,四周看了看,眼下他並沒有太多的選擇。就算對方現在提出要把他往解剖台上一丟,全身上下研究個夠本,他恐怕都沒有辦法反抗。

而就在夏至踏進那個隧道的一瞬間,整個隧道的燈都亮了,雙眼受不了刺激被迫閉上的同時,夏至聽見耳邊傳來了個聲音。

“夏博士,你好。”

是一個平穩而又淡然的聲音。ω思ω兔ω網ω文ω檔ω共ω享ω與ω在ω線ω閱ω讀ω

夏至沉默了一會,四周看了看回答道,“你是誰?”

“久仰大名,我是陸紆天。”陸紆天坐在辦公室裡,看著眼前的兩個顯示屏。一邊是夏至那邊的監控,而另一邊,則是還在想辦法想撬了玻璃的陸城。

這一次夏至沉默地更久了,半晌,他輕笑一聲,“哦,陸將軍。”

陸紆天看著顯示屏裡陸城一次比一次頹廢的表情,臉色一動,聲音卻還是不緊不慢道,“你是個聰明人,應該已經猜到我想做什麼了吧?”

“知道。”

見夏至說這話時,臉上竟平靜到看不出什麼波動,陸紆天挑挑眉緩緩道,“我不會想著要這麼隨便就拿你來免費做實驗品,公平起見,你把自己的性命獻給國家和人民,我也會答應你一個要求,隻要它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

這話說完之後,從陸紆天的監控錄像上,就看見夏至的臉色動了動,而另一邊的陸城依舊在不折不饒地砸著玻璃。

這一幕看的陸紆天眼底閃過一絲微妙的情感,心底一悶。

“我什麼時候,”夏至的聲音忽然冒了出來,迅速吸引到了陸紆天的注意力,那聲音輕巧而無畏,“說過我要答應了?”

陸紆天剛轉頭,就看見夏至的雙眼正盯著隧道四周,那雙黑亮的眼底,滿滿的竟全是倔強。

這麼一雙眼睛把陸紆天給看怔了。

這條隧道有底麼?

夏至本想問問陸紆天,但思量了半晌,他還是決定自己走回算了。

他知道陸紆天是誰,也知道陸紆天和陸城的關係。過去他隻見過陸紆天一回,不過這一回也足夠他留下深刻的印象了。

記得當時是在某個重大儀式上,陸城一臉冰霜地站在他身邊,夏至則是帶了點怯意地站在陸城身後,遠遠地朝陸紆天投去視線時,對方竟笑了。

笑的……讓人很不是滋味。

陸紆天也是記得這個小男孩的。

是的,小男孩,對陸紆天來說,夏至就是個小男孩,任何方麵上的。

他當時遠遠地透過陸城看見他時,心裡還揚起了點微訝,但看見自己的視線被發現後陸城那種全身上下毛都炸起來還拚命想護住他的小樣兒,又不由得覺得好笑。

再看看如今他在玻璃牆內焦急的模樣,陸紆天失笑地搖搖頭。

而他再回神去看夏至時,又怔了半晌。

他知道夏至在做什麼,他想看看這條隧道有沒有底。

一時半會陸紆天竟不知道是該說他勇敢好,還是說他年輕大無畏所以不怕前方會有什麼暗招。但與此同時,和七年前的場景一比,連陸紆天都忍不住感慨夏至的變化之大。

陸紆天看了半晌後,伸手按了個按鈕,清清嗓子後,道,“陸城。”

監控帶裡的陸城臉色滯了滯後,立刻一變,然後猛地轉過頭來,“是你?!”

“我們談談?”陸紆天回道。

“你要把夏至怎麼樣!”陸城知道陸紆天能聽見他的聲音,他也知道陸紆天能看見他,而且在知道此時此刻是那頭坐著的是陸紆天時,陸城的心底猛地一顫。

憤怒席卷而來,相隨的是巨大的無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