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頁(1 / 1)

唐徊伸手接過那玉簡,圓潤的玉簡觸手冰冷,上麵隻草草二字“蟲書”,他此前曾將青棱之事說與墨雲空,她境界高深,曆練多,若能得她指點一二,青棱當前所麵臨的問題也許有解決之法,不過可惜墨雲空亦無良策,臨彆也隻贈下這方秘法玉簡。

思及青棱,唐徊臉色一沉朝著壽安堂的方向望去,壽安堂上的情況他通過魂識已經看得一清二楚,蕭樂生的身影亦在他的魂識中無所遁形。

作者有話要說:

☆、禁術(1)

不過須臾,蕭樂生已將青棱帶到了照日峰。

“師父!”蕭樂生抓著青棱的腰,從飛劍之上躍下,將她放在了地上。

“發生什麼事”唐徊麵罩冰霜地看著血人般的青棱,一步上前,抓起青棱的手,將一絲靈氣灌入她的體內。

蕭樂生聽他聲音冰冷淡漠,卻仿佛藏了龐大的殺氣在這波瀾不驚的麵容後,再思及他從前的所為,心中不禁有些發寒,當下將所見之事一五一十細細說來。

唐徊麵色愈見冰冷,青棱的手像麵團一樣垂下,他灌輸進她體內的靈氣渙散難聚。

“帶著她,跟我去五獄塔!”唐徊將青棱自地上拉起,推到蕭樂生懷中,打斷了他還未結束的稟告。

“是。”蕭樂生隻得住嘴,將血麵人般軟趴趴的青棱攔腰抱起,跟著唐徊飛向五獄塔。

夜色下的五獄塔,比白天更顯猙獰神秘。

唐徊頭也不回得飛了進去,片刻之後,青棱已經被放在了元還石室內的冰床之上。

“籲。”元還檢查了一柱香的時間,最終長歎了一口氣,“她性命無虞,隻是……”

蕭樂生垂手站在牆角,心中五味雜陳,憑心而論,他對這個師妹談不上喜歡,甚至十分嫌棄,但元還這一句轉折,卻讓他心中莫名一沉。

“直說無妨。”唐徊眼神落在青棱身上,塔室中的明珠泛著鵝黃的光芒,將他的身影拉得細長。

“她的經脈已經徹底碎斷,彆說修行,今後怕是連簡單的行動也沒辦法了。”元還緩緩解釋著,聲音中有種叫人絕望的平淡,“她體內的靈氣受到重擊而暴潰,將她的經脈徹底打碎,大概是因為她的禸體足夠強韌,因此還未暴體而亡,能留條小命已經是她的幸運了。如今這種情況,我也愛莫能助。”

唐徊臉上仍舊毫無表情,整個房間卻陡然間被一股濃烈冰冷的殺氣覆蓋,蕭樂生忍不住低下頭去,卻瞥見唐徊身側攥緊的手。

對修士而言,比變成一無是處的廢柴更令人無法接受的,就是成為連行動都無法處理的廢物了,那簡直是件生不如死的事情。這樣的結果,蕭樂生也不免替青棱感慨,但顯然,唐徊比他更加憤怒。

已經有很多年,他不曾領略過唐徊如此強烈的殺氣了。

唐徊站在床頭,看了青棱許久,再看向元還的時候,眼神中已帶了狂躁的殺氣。

“活著比死了痛苦。元師兄,煩請你給她一個痛快的死法,這個仇,我會替她百倍收回。”平靜的聲音,狂風暴雨般的內容。

蕭樂生和元還俱是一驚。

殺伐果決、冷酷絕情,與他為敵想必十分可怕。

“隨你吧。”半晌後元還方開口回答。

在他們看來,青棱如今的情況,確實生不如死,不若一個痛快早早輪回轉世去。

唐徊得了元還的允諾,又將視線轉回青棱身上,三百年無憂,他終究是食言了。進了仙門,哪得無憂二字,當年他半逼她進入仙門,不想她連短短十三載也熬不過去,一時之間,他堅硬如鐵的心也起了一絲鬆動。

床上的人卻努力喘著粗氣,%e8%83%b8口上下起伏著。

“師父,我不想死。”

細如蟻蠅的孱弱聲音,在這死寂的石室裡,清晰地落到每個人耳中。

唐徊忽然感覺自己垂在身側的手被一隻手牢牢抓住,他低頭看去,竟是仍舊雙眸緊閉的青棱,她的指尖冰冷粗糙,力量並不大,他隻要輕輕一抽,便能甩開她的手,然而他隻是緩緩鬆開已經握緊的拳頭。

他才驚覺,自己不知何時已經將拳緊握。

青棱還沒死,她不止沒死,甚至意識還是清醒的,清醒地承受所有痛楚,清醒地聽到他們的對話,清醒地知道自己不想死。

身體上無一處不痛,但這一切都比不上她得知自己要死去時的不甘。

烈凰聖境中麵臨奪舍時,她深深恐懼著死亡,而如今,靈氣暴裂,經脈儘斷,即將變成他人的棄子,對於死亡的恐懼,似乎變成了生存的欲望。

與其恐懼逃避死亡,不如努力生存,從某種程度而言,死亡是她生存的動力。

如果今日不死,她定不會再恐懼逃避下去,包括修仙,包括力量,讓她的重修如浴火重般的徹底。

徹底的覺醒。

“你願意一輩子生不如死當個廢人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唐徊如同一塊頑石,不為所動。

青棱拚儘餘力將眼睜開,眼前一片模糊朦朧的紅,紅光之中隱約有道人影。

“師父,命是我的,是當人當蟲還是當爛泥,我自己選擇。你說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如今我就要逆這個天。”青棱每說一小段就要喘熄半天,聲音孱弱的毫無力量。

“我喜歡你的狂妄。但你憑什麼逆天”唐徊冷眼看他。

青棱沒有回答他,隻是深深吸了幾口氣,才緩緩開口,不是對唐徊,卻是對著元還說的。

“元師叔,我願意當你的活體實驗。

元還瞳孔驟縮。

“什麼活體實驗”元還反問她。

“重塑經脈。元師叔不是一直在研究嗎”看不到人,青棱又閉上了眼,她想起了第一次進五獄時,在元還石室中看到的那個渾身黑脈的屍體,她一直在猜測,這個猜測如今便是她活命的契機。

唐徊的視線落到了元還身上。

“師叔,我是你重塑經脈的最佳人選。第一,我是活的。第二,即使你能找到第二個活人,他的禸體也不如我來得強韌,撐不住你以無相精灌注經脈的痛苦。”青棱沒等元還回答,一次性將自己要說的話都說了出來。

元還徹底沉默了,青棱說的是事實,他並非沒有找過活人來測試,隻是這些人根本堅持不到最後,但她又是如何得知這一切的一個低修,怎會明白如此高深的禁術,竟還能了解其中關鍵之處,這更令人匪疑所思。

要麼她天賦過人,要麼她心思不純彆有所圖。

可要經脈儘斷才能換得他的信任,而他的重塑經脈之術還未成功過,如此代價委實太大。

元還心思數念齊過,卻不過遲疑了須臾時間。

甭管是不是彆有所圖,他關心的隻有自己的禁術能否成功。

作者有話要說:

☆、碎丹

$$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甭管是不是彆有所圖,他關心的隻有自己的禁術能否成功。

“重塑經脈,是以無相精鑄成經脈,封入體內,代替原來的經脈。無相精的強韌度比經脈要大,若能成功,經脈能運轉吸納靈氣的能力要更強大,能改善大部分先天不足的修士身體天賦。算得上是……逆天而行之術。”元還說著看了唐徊一眼,嘴角上勾露了個嘲諷的笑來,“但是,此術的風險與痛苦,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我研修此術三百多年,活人實驗並不是沒有做過,她說的沒錯,她的禸體的確很適合接受這個實驗,但強韌的禸體我並非沒有試過,無一例外全部失敗了,並不是我施術有誤,而是活活痛死。如今要為她重塑經脈,我的把握一成不到,若是失敗,她會比現在要慘痛十倍。”

蕭樂生心中駭然,重塑經脈在整個萬華都是件匪夷所思之事,唐徊與元還麵前他沒有插嘴的餘地,隻能將眼光投在青棱身上,後者一副閉眸垂死的模樣,一如從前那樣卑弱。

“即如此,元師弟,煩請救她!”唐徊不再看青棱,她自己選擇的路,他便成全她,也不負十三年前一場約定。

元還不置可否,隻是挑眼看他。

“我那裡還有兩枚南海沉龍石,稍後給你送來。”唐徊知他無利不起早的脾性,略一沉%e5%90%9f後便又開口。

“唐老弟,還是你識相。”元還這才滿意地點點頭,道,“我隻管治,不包活!”

青棱躺在床上,已經沒有再開口的力氣,此刻聽他二人稀鬆平常地討價還價,便知大局已定,心裡一鬆,便覺得身上的痛百倍襲來,腦中一嗡,便再無知覺。

青棱就這樣在五獄塔裡住了下來。

在她的外傷沒有好之前,元還的經脈重塑之術是無法施展的,因此她隻能呆在元還石室的石床之上,日複一日地躺著。

石室中沒有白天黑夜之分,像寬敞寂靜的石棺,壁上明珠散發出的昏黃光芒,照出滿室重影。

青棱不止一次想起那晚的黑衣人,對方招招必殺,不留餘地,以及他眼中濃得化不開的仇恨,都叫她心中詫異,她思前想後,除了一個黃明軒之外,她自問重入仙門後並沒把人得罪得如此徹底,此人到底是為何而來,實在令人費解。

“吱吱。”尖細的聲音響起,將青棱思緒打斷。

一場飛來橫禍毀了壽安堂,肥球無處安身,隻能在青棱重傷之時躲進她的衣襟,跟著她到了五獄塔,五獄塔是以昆吾石所建,堅硬無比,肥球打不了洞,隻能將窩安在了青棱石床邊的小旮旯裡,整日偷偷摸摸地從元還那煉丹室裡摸來一些廢棄靈藥當食物,過得尚算滋潤,倒是個隨遇而安的家夥。

青棱渾身包了紗布,躺在床上動彈不得,唯有指尖能彎一彎,此刻看著肥球衝她眨巴眼睛的模樣,忍不住用指尖摩娑起它的頭,嘴上打趣著:“若有一天我能飛升,定不負你這一場生死相隨。”

肥球似懂非懂地“吱”一聲,屋外卻傳來閒涼諷刺的聲音。

“瞧你這德性,倒還笑得出來”

青棱不必轉頭,也知道是蕭樂生進來了,肥球一聽到聲響便“哧溜”一聲竄回了洞裡

唐徊自那夜送她過來之後,就再也沒來過,隻吩咐了蕭樂生守在這裡。

蕭樂生不是個安份的主,將他拘在這裡半天就渾身發癢,不到三天便耐不住寂寞到外麵尋樂子,隻晚上回來守著青棱修煉。好在五獄塔戒備森嚴,裡麵又住著一群老怪物,外人輕易不敢招惹,因此對青棱而言,這裡倒是個安全的地方。

“師兄這是從哪裡尋了樂子回來”青棱聽他語調雖是嘲諷,但那聲音並不似平時那樣充滿怨念,甚至還有些得意,她便猜測著他必是又搭上了什麼女人。

“你怎知我尋了樂子”蕭樂生拿眼角瞥了瞥她,也不待她回答便接道,“不過你倒猜對了一半,今天是有件讓我開心的事。”

他說著便徑自走到角落裡,將錦袍一壓,盤%e8%85%bf坐下。

青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