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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知道了,留她又有何用?

“您是知道了緣由,但這解決之法,您恐怕還不知道?子蟲一旦死亡,宿主可以馬上再放出一隻子蟲,循氣而來,您的形蹤,還是無從隱瞞!”青棱清亮的眼睛如同朝露,生氣盎然。

她說了九句廢話,最後一句至關重要的話,她卻藏起。

唐徊一愣,隨即勾起一抹淺笑。

這三百年來,敢在他麵前這般肆無忌憚的人,隻怕都化成飛灰了,想不到如今竟是個又膽小又怕死又粗俗又貪財的凡人,在他麵前玩弄這些伎倆,真是讓他既意外,又有趣。

他俯下頭,伸出手,緊緊捏住她的下巴,逼著她抬頭迎向自己的眼神。

“是那本書告訴你的,嗯?”

青棱下巴給捏得生疼,唐徊的氣息從臉頰吹過,他的笑燦爛明媚,煞是動人,卻像罌粟帶毒,且毫無溫度,她給嚇得半驚半羞,乾巴巴地回答著:“是。”

唐徊甩開手,將臉抽離她眼前。

“你倒挺好玩的。”他似笑非笑望著她,像在看一件稀罕的玩物。

“多謝仙爺謬讚,凡女願為仙爺效犬馬之勞!”青棱見他開口,立刻便順勢拜倒,表明心意。

玩物也罷,人也罷,隻有活下去,一切才有意義。

唐徊沒有開口,也沒叫她起來,隻是沉默地俯視著她。

地上的砂礫硌得她膝蓋生疼,青棱卻不敢動,把頭埋得低低的,等他發話。

她沒有等到他開口,便整個人飛了起來。

唐徊不再廢話,直接攔腰將她拎起,飛身躍下絕崖。

“啊——”

又是一陣鬼哭狼嚎之聲,青棱手腳冰涼地任他抓著,緊閉了眼睛,一天跳三次崖,她這日子過得真叫一個驚心動魄,恨得青棱牙根直癢。

來日方長,這小煞星總有一天會嘗到她的厲害。

作者有話要說:

☆、雪梟

唐徊很快就嘗到了青棱的厲害。

“噢,冷!”青棱把手伸進了刺骨的溪水中,掬一捧水用力朝著臉頰潑去,%e8%83%b8上頓時傳來一陣刺癢冰爽的感覺,她雖然皺了眉頭,眼神中卻放出一股十分爽快的感覺來。

這小溪不深,溪水清澈,水底石頭被打磨得光滑圓潤,自上而下的水流撞擊在未被磨平的石頭上,擊起一簇簇白色水花,不懼冰寒的小魚逆水而上,從溪裡的綠藻纏綿而過,一派悠然自樂的景象,兩岸綠樹叢生,風光怡人。

青棱掏出水囊,一邊咕嘟咕嘟往裡灌水,一麵在心裡想著,若是此時能抓幾隻魚上來,在岸邊升上一堆暖暖的火,將那魚抹上細鹽烤了來,定然鮮美非常,若能再配一杯自己拿手的千山醉,在這山間高歌一曲,嘖嘖,那滋味必定勝似神仙。

不過可惜,她馬上又要走了。

思及此,她臉上不由露出一些失落憊懶來,轉頭看向唐徊,很意外地看到唐徊正打量著她。

她看著這小煞星此刻的模樣,忽然間心裡一樂,那點點失落瞬間就給拋到腦後。

“仙爺,您要不要喝點水。”她斂眉肅目,恭恭敬敬地把水囊捧到他麵前,一副原效鞍馬之勞的模樣。

此刻唐徊正盤膝坐在溪間運功療傷,身上對件本就灰暗陳舊的鬥篷,從頭到腳都已經變成了暗紅渾濁的顏色,腥臭難忍的複雜味道從他身上傳出來,一個風神俊朗的神仙公子,硬生生給她折騰成了街頭屠夫。

“爺,您且忍耐忍耐,這除味法隻消用上三天,就能徹底斷了陰骨蟲的追蹤,到時候爺就無需擔心了。”青棱見他沒有接自己手中的水囊,便識相地把水囊塞回布包裡,小心翼翼地勸慰著,心中卻兀自腹誹著。

這茅坑裡的石頭,真是又臭又硬,叫人生厭,不過姑奶奶也不是那上茅坑的人,非得求著你這個臭石頭,這就讓你看看姑奶奶我的厲害。

以獸骨磨粉,加獸血調和,再兌入斷魂草、地魄精作引,塗抹上身,這就是青棱瞎掰出的陰損法子。

那陰魂蟲雖是子母蠱,但一次隻會孵化一隻子蟲,根本不是她所說的有上百隻子蟲。子蟲孵化需要吸食宿主精血,孵化一隻需要十年時間,絕無可能馬上再飛一隻過來。

真話她不能說,謊話她得說成真的。

於是唐徊就成了現在這般德性。

真是既保了命又解了恨。

不過看他那副無欲無求的表情,似乎這肮臟惡心的外套並沒對他造成任何困擾,青棱那小小的歡喜和得意忽又像被澆息的火焰。

果然是個又臭又硬的石頭。

唐徊見她一張臉被溪水冰得泛紅,頰上砂礫洗去後露出了數道深淺不一的傷痕,她卻仍舊精神抖擻、毫無怨艾,似乎隻要能活下去,就沒有任何憂慮。

當凡人當得毫無怨言的人,他倒是第一次見到。

青棱見他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不由又緊張起來,雖說這煞星已經允諾不取她小命,卻也沒有放她離去,隻要一天還和他呆在一起,就難保他忽然改變心意,還是把皮崩緊點好。

“走了。”唐徊見她已經拾掇好,便一聲令下。

青棱立刻拔%e8%85%bf跟上。

一路上除了山間蟲獸,走得倒是十分平靜,四周已是白雪皚皚,植被全無,冰寒入骨。

他們沿著溪行了一天一夜,終於看到了冰天雪地之中一點綠意。

眼前是成片的雪鬆林,雪梟穀到了。

即便冷硬如唐徊,也不禁露出一絲喜色來。

青棱更是奔到了前方,滿麵歡愉地朝著唐徊大叫:“爺,我們終於到了,這就是雪梟穀!”

話音還未落,頂上已經撲簌簌落下一篷雪粉來,砸了她滿頭滿臉。抬頭一看,她才發現自己的聲音驚到了枝頭的鬆鼠,於是傻傻一笑,用手拍去頭上雪粉。

唐徊卻猛然發力,抓過她的手,如同離弦之箭般向前疾馳而去。

雪梟穀很大,越往裡麵雪梟的形蹤就越加密集,那些足有三人高的雪梟獸看在青棱眼中就像一座座小山,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處,或覓食或嬉耍,看起來溫馴無害。

青棱卻知道,若是有其它生動侵入它們的地盤,這些看似溫馴的雪梟獸就會變得凶殘並且暴虐,所以當時青棱隻敢遠觀而不敢上前。

現如今可不一樣,唐徊帶著她,從這些雪梟獸的頭上飛過,惹得地上的雪梟暴跳不已,卻無可奈何。

青棱被他拽著,鼻子裡鑽入他鬥篷上那股濃鬱的惡臭,被熏得幾乎就要暈過去。

這世上有句話,叫作繭自縛,指的就是她了。

唐徊飛得不高,在林間穿梭,向著雪梟穀深處而去,她一麵極力憋著氣,實在不行了才呼吸一口,一麵暗自猜測著,瞧他這模樣,莫非是衝著雪梟王而去?

果然,唐徊飛到了雪梟穀最深處一處洞%e7%a9%b4前,便停止前行,隔空遠遠望著,凝思不語。

那洞%e7%a9%b4前是一方鏡子般透亮的冰藍湖泊,宛如鑲嵌在雪玉之間的一塊巨大的藍色寶石,異常迷人。除此之外,此處再無它物,沒有雪鬆,也沒有任何雪梟獸的蹤影。

青棱望向唐徊,見他已微微翹起嘴角,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來。

她腦中便迅速閃過幾個念頭。

雪梟獸雖然是靈獸,但對修士幫助並不大,並沒有什麼寶貝可供搜刮,也不存在什麼天材地寶守護獸的可能性,那麼唐徊為什麼如此迫切的尋找雪梟穀。

顯然普通雪梟獸並不是他的目的,至於雪梟獸王,修為大概與築基初期的修士相當,內丹雖然不錯,但也不值得他這般大費周折地去尋找。

那他到底為了什麼?◤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她正猜測著,冷不防被人大力一堆,整個人從空中跌下。

“找地方躲好了,否則死了可彆怨我!”

唐徊的輕喝聲還響在耳邊,轉眼之間青棱已經被他一掌推到了雪地上,跌了個狗□□,吞了一大口雪,好在地上積雪頗厚,她倒沒有受傷,隻是被他嚇了一跳,心頭真跳,又聽聞他這麼說,也顧不上抖雪,從地上竄起,跑到大老遠找了塊巨石藏下,也不敢再往外跑,那外頭可是密集的雪梟群。

這兔崽子,就不能稍微溫柔一點嗎?

有了個藏身處,她才稍稍安了心,從石頭後探出腦袋來,一邊罵著唐徊,一邊看他到底要做些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冰%e5%90%bb

唐徊遠遠繞飛了一圈,手中抓了一把殷紅小旗,一隻隻都揮袖甩出,悄無聲息地插入了四周的雪地裡,隨即他便%e5%90%9f咒結印,暗紅的光芒從每麵小旗上綻放出來,連在一起,衝天而去,光芒抖了兩下,便消失不見,四周又恢複了一片白芒芒的模樣。

青棱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的陣設在了唯一的來路之上,已將這個地方與外界隔絕開來,看來這個陣主要是在防禦外麵的雪梟獸,而不是用來對付雪梟王的。

他對這隻雪梟王,勢在必得。

“吼——”一聲長嘯震天,從那洞裡傳出,顯然外麵的陣法已經驚動了裡麵的雪梟王。

唐徊並不心急,布置好了一切便回到原位,手中光芒閃過,忽然多了一枚成人拳頭大小的鵝黃色寶珠。

這枚寶珠一出,四周忽然掀起一陣急風,刮得滿地雪粉亂飛,逼得青棱眯起了眼睛。

耳畔隱約傳來一些蟲獸痛苦的嘶鳴聲,幽幽咽咽仿如地底傳出,仔細一看,青棱才發現那些聲音竟是從那寶珠中發出,那寶珠中忽現影影綽綽之象,好像那些痛苦嘶鳴的蟲獸正是被囚禁在那寶珠之上。

“縛靈珠?!”青棱忽然間%e8%84%b1口而出,臉色微變。

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摸向頸間。

一枚黝黑的珠子,用粗紅繩子穿著掛在她的頸間,此刻被她拉了出來,暴露在空氣中,尤自帶著她的體溫,入手溫暖光滑。

那珠子裡,封著她的三縷元神,是她在命絕之時的救命至寶,因為施了法術在上麵,因此褪去了美麗光澤,掩藏了靈氣,變成了一枚毫不起眼的小石珠。

想不到,這煞星竟然有此造化!

更想不到,這煞星竟然如此大膽,用這縛靈珠封印靈獸妖物之魂,供他修煉。

青棱蹙緊眉頭,握緊了領口那枚保命珠子。

假以時日,此子成就定然非同凡響,不與他為敵還好,若是與他為敵,隻怕日後必將是她仙路之上一個悍敵。

轟——

巨大的爆破聲打斷了她的沉思,青棱被炸得耳朵嗡嗡直響,眼前一片白花花的光芒,一陣狂風掃來,夾雜著砂礫雪粉與熾熱之氣,撲麵襲來,幾乎將她刮飛。她趕忙將那珠子塞回衣裡,縮到了巨石之後。

雪梟王已從那洞裡飛出,暴躁的嘯聲響徹整個山穀,很快的,整個山穀都傳來了一聲接一聲尖銳的長嘯,仿佛在應和著雪梟王的長嘯,巨石之後傳來金石交鳴的聲音,青棱怕那些法術不長眼睛,便不敢再探頭去看,便牢牢蹲在地上,緊緊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