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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送到了太平間,護士過來將那張病床上的被子席子全都收走了,走的時候還來看了郭橋一眼。屋子裡終於安靜了,隻剩下了郭橋一人,他無語了半天,這麼快,人就沒了,他剛剛跟個死人同住一個屋。他睡的這張床上,是不是也同樣死過人呢?沒有才怪了,醫院裡有幾張病床不死人的。

郭橋越腦補越害怕,他甚至都覺得,這屋子裡都是亡魂,他們從各個角落裡正在打量著自己,包括剛才去世的那個中年男人。郭橋坐了起來,再也睡不著了,他後悔了,怎麼把曹駿給趕回去了呢,留他在這裡,就不會讓自己一個人麵對那個死人了。

郭橋平時膽子也不小,但是他真的有點怕死。小時候跟堂哥他們玩躲貓貓遊戲,基本上都是他輸,因為堂哥膽子大,他敢鑽到祖父放在小雜屋裡的棺材裡去,郭橋看著那個黑匣子就害怕,明知道他在裡麵,也不敢去找人。

郭橋的病床還是靠裡麵的那個鋪位,所以他連出去都不敢,出去要經過外麵那個病床。郭橋摸出手機來,一看時間,已經是半夜兩點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撥通了裡麵唯二的那個電話。電話響了三聲,就被接了起來,那邊帶著濃重的睡意:“喂,誰啊?”

“曹駿,是我,郭橋。”郭橋此刻真不知道找誰去傾訴,來舒緩自己的壓力。

曹駿立即清醒了過來:“怎麼啦?病重了?”

郭橋支支吾吾:“不、不是,跟我住一屋的那個人,剛剛死了。”

曹駿愣了三秒,立即反應過來:“啊?那你現在一個人在病房裡?”

“可能,還有一些亡魂。”郭橋的聲音非常低,仿佛怕觸怒到屋子裡的亡魂。

這聲音聽在曹駿耳中,那就特彆有驚悚效果了:“你彆亂說,哪有什麼鬼魂的。自己嚇自己吧。”

郭橋嘿嘿乾笑了一聲。

曹駿說:“你是不是一個人在那害怕?我現在過去陪你。”

郭橋說:“彆了吧,這麼晚了,打擾你休息,咱們說說話就好。”

“你是不是一直都沒睡?”

郭橋又嘿嘿笑了一聲:“嗯,有點頭痛。”

曹駿說:“你等我會兒。”

“乾嘛?”

那邊電話已經掛了。

郭橋看著手機,放在一旁,以為曹駿晚點會打電話過來,結果等了好久,電話都沒有再次響起來。郭橋實在覺得累得慌,也不管什麼鬼魂了,倒枕頭上開始睡覺。剛睡下不一會兒,有人敲門了,郭橋一個激靈醒來,猛地睜開眼睛,望向門口,穿著一身黑色居家服的曹駿站在門口。

郭橋看著他,瞪大了眼睛:“你怎麼來了?”

曹駿進來,反手將門關上:“你不是害怕麼?”

郭橋看著曹駿走到自己床邊,他這是來陪自己了?曹駿在床邊坐下:“我沒想到你膽子這麼小。”

郭橋臉上有些窘迫:“你難道不怕死人?”他低頭看曹駿的腳上還穿著拖鞋呢,跟他平時一絲不苟的形象嚴重不符。

曹駿抹了一把臉:“還好,不相乾的人,有什麼可怕的。生老病死,都是常態。你好點了嗎?”

郭橋一臉萎靡:“不知道。”頭痛反正並沒有輕一點。

曹駿說:“那就趕緊睡吧。”

“你呢?”

曹駿看著對麵那張空了的病床,上麵什麼都沒有。他%e8%84%b1了拖鞋,將%e8%85%bf收到了床上,跟郭橋說:“你往裡一點,擠一擠。”

郭橋開玩笑地說:“你不是說不怕死人嗎,你去睡那張床。”

曹駿挑眉看著他:“你是說真的?”

郭橋嘿嘿笑了一聲:“開玩笑的。”

“睡你的吧,你睡裡麵,我睡外麵,幫你擋著。”曹駿說著在另一頭側躺了下去,將被單扯了一點搭在肚子上,與郭橋背對背躺著。

病床非常窄,隻有一米寬,為了防止睡著了摔下去,將床邊的活動欄杆都拉了起來,兩個大男人側身擠在一張床上,正好擺得滿滿的,肌膚都是相貼的。郭橋出走了大半夜的睡眠終於回來了,曹駿過來了,有一具溫熱的*貼著他,也沒了那該死的滴滴的心電儀的響聲,他很快就睡著了。

曹駿卻在飽受著煎熬,郭橋的%e5%b1%81%e8%82%a1貼著他的大%e8%85%bf,他知道他是完全無意識的,但是這對曹駿來說,卻是一種無上的誘惑,一個gay,與他暗戀過多年的男人同床共枕,僅僅是從心理上來說,都會達到難以言喻的衝動和歡愉,更何況還跟自己這麼緊密相貼。

曹駿可恥地發現自己硬了,無論他怎麼暗示自己,怎樣深呼吸,這種燥熱都消不下去。曹駿不敢動,怕驚醒郭橋,或者說,他不舍得動,因為那無意識的相貼。曹駿叫了兩聲郭橋,沒有回應,發現郭橋的呼吸已經平穩下來,他居然心無旁騖地睡著了。於是曹駿將手伸進了自己的褲子裡。

要說郭橋神經也是夠粗大的,他都已經懷疑曹駿是個同誌了,居然跟他擠在一張病床上也能睡著,他壓根就沒想過曹駿會對自己有意思,他隻覺得曹駿人不錯,知道他怕鬼,晚上還跑來陪他。你看,他確實就是這麼個粗神經。

第二天一早,兩個人都頂著兩個熊貓眼,郭橋的熊貓眼自然是上半夜失眠造成的,曹駿的當然是下半夜失眠造成的。郭橋揉著眼睛,打哈欠:“擠死了,這破床,也太窄了吧。”雖然屋子裡有空調,兩個人貼著睡也夠熱的。

曹駿兩隻眼睛布著紅血絲,他眨了眨眼:“頭還痛嗎?好點沒?”

郭橋伸手摸摸額頭:“嘿,好像好了。我們出院吧,不用住了,不住了。”這屋子裡都死過人了,還住下去,他也要去半條命了。

“聽醫生的。”曹駿一句話秒殺郭橋。

郭橋看著那張病床,心裡那個糾結:“可不可以換個病房?”

曹駿說:“哪個病房不死人?”

郭橋看著自己身下的病床,頓時覺得如坐在火炭上似的,他站起身:“那我就更不能再住下去了,太嚇人了。”

曹駿拍他的肩:“淡定,人固有一死。我去給你買早飯。”

“我也去吧。”郭橋覺得自己這麼躺下去都要瘋了。

曹駿將他壓坐在床上:“你需要臥床靜養。”

郭橋嘴角揚著一絲苦笑,自己都快要長蘑菇了,他看著曹駿往外走的背影:“給我帶牙膏牙刷。”

曹駿頭也不回地跟他比了個OK的手勢。郭橋心想,原來曹駿也不是個老古板麼。

曹駿回來的時候,郭橋又多了一個病友,這次住進來的是個八十多歲的老太太,好像是什麼心臟病,老太太不知道這張病床昨晚上死了一個人,就那麼泰然地躺了上去,她一直在“哎喲、哎喲”呻|%e5%90%9f著。郭橋聽得心驚肉跳,生怕這個老太太又沒挺住,也仙去了。所以曹駿一回來,他就小聲地說:“這都怎麼回事啊,我不住,趕緊回去了。”他真是不想接二連三地在這裡給人送終啊。

曹駿看了一眼老太太,說:“你去洗漱來吃早飯吧,晚點看大夫怎麼說。”

郭橋去刷牙洗臉,然後回來吃飯,居然是魚片粥,鮮香可口,入口即化,郭橋非常滿意:“哪兒買的?”熱愛生活的人,對吃總是非常執著的。

曹駿看了一眼滿臉滿意的郭橋,勾了一下嘴角,還真容易滿足,這麼快就轉移了注意力:“外麵的一個小店,我看不少人排隊,就買了。好吃嗎?”

“嗯,好吃。你還去排隊了啊,謝謝!”郭橋賞了曹駿一個真誠的笑臉。

曹駿十分受用。

八點,醫生過來查房,郭橋提出出院,醫生問了一下他的症狀:“再住一天院,明天沒問題就出院。”

郭橋歎了口氣,曹駿看他可憐得很:“醫生,還有單人病房嗎?”

醫生扭頭看了一眼曹駿,估計是在猜想,這什麼人哪,住院觀察都要住單間:“沒有,病床緊張。”

曹駿對郭橋聳了下肩。郭橋歎了口氣,隻好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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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無微不至

醫生查過房後,郭橋催促曹駿:“你不去上班?”

“現在上班高峰期,乾脆晚點。”曹駿平時上班時間挺早,一般七點多就出門了,這樣可以避開八點後的早高峰,要不就乾脆九點以後出門,也是避開高峰時段。堵車已經成為一個城市的主旋律,調侃一點說,衡量一個城市的發達程度,要看這個城市的堵塞程度。

郭橋側躺在病床上,腦袋枕著自己的胳膊,一隻手玩手機:“手機快沒電了。”

曹駿說:“中午給你帶充電器。”

“你中午還過來?”

“不然你吃什麼?”

“好吧,謝謝你,麻煩你了。”唉,自己年紀輕輕,兒子都還沒有,就享受到被人伺候病床的待遇,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曹駿問:“出院了去我公司嗎?”

郭橋愣了一下,想起這個問題,原來曹駿還沒忘呢,自己要去他們公司嗎,給同學打工,這心理上太難接受了。“這個……”

“你不是閒得無聊嗎?”曹駿淡淡地說。

郭橋深吸了口氣:“好。”他覺得豁出去了,給誰打工不是打工,給同學打工也一樣。

曹駿的嘴角勾了一下,沒再說什麼。

快九點,曹駿才施施然離開醫院,穿著家居服,趿著拖鞋,到巴美街將自己的車開出來。到了公司,從前台到副總,全都驚呆了,這是他們老板嗎,一向嚴謹到一根頭發絲兒的老板?居然穿拖鞋來上班!他走到前台,掏出一百塊錢:“我的罰款。”公司有規定,誰穿拖鞋上班,一律罰款一百元,給同事們做聚會基金。

前台妹子看著那紅豔豔的一百塊,突然鼓起勇氣說:“曹總,您還遲到了。”其實曹駿平時遲到早退是不算在考勤內的,不過他極少遲到,前台妹子今天算是老虎嘴上拔毛了。

結果曹駿“哦”了一聲:“也要罰款是吧?多少來著?”

前台妹子說:“五十。”

曹駿低下頭,從錢夾裡掏出兩個二十一個十塊,放到前台,然後轉身走了。前台的妹子在同事群裡立即發了消息:“勁爆新聞,曹總穿拖鞋上班!他今天還遲到!我從他那裡成功訛來一百五十塊,哈哈,咱們的聚會基金很快就可以啟用了。”

“怎麼回事,曹總居然穿拖鞋?”

“該不會是曹總被魂穿了吧?”

“你確信你看到的是曹總?”

“穿拖鞋的曹總在哪兒,我要去看看!”

前台說:“曹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