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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上癡 尤阡愛 4316 字 3個月前

大腦“嗡”地一聲巨震,他瞠目,又瞠目,神智終於被拽回,恢複清明,原來那不是夢,不是幻覺,現在,他還得麵對那張該死的紙!

狠狠瞪視蘇拾花一眼,他乾脆把頭一揚:“我不舒服,渾身沒勁,今天寫不了了!”

“……”蘇拾花不知該說什麼,僵持間,恰好羽樓扇掀簾而入,一副吊兒郎當遊手好閒的模樣,笑著左右張望,“呦,氣氛這麼好,你們倆談什麼呢,加我一個啊。”

無痕額角冒出一排黑線,這氣氛……到底哪裡好了,明明緊繃到都快劍弩拔張了。搞不清楚對方究竟是真傻還是裝傻。

羽樓扇發覺除了自己,屋內無任何人出聲,某人不提也罷,永遠臭著張臉,蘇拾花卻也是無精打采地低著頭。

“小花,出什麼事了?”他深眯眼,怎麼覺得,她的眼眶紅紅的?

蘇拾花搖首。

羽樓扇隻好把目光投向最不具威脅的一方——小紙人抖索下,老老實實回答:“主人說……要給夫人寫休書……可是現在渾身沒勁,沒、沒法子寫……”

“休書?”他長大嘴,簡直以為自己聽錯,眸子斜著一晙,蘭顧陰有所察覺,嘴角冷不丁抽搐下,麵如黑鍋,火氣正大的很。

羽樓扇突地大笑兩聲,仿佛聽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上前拍拍蘇拾花的肩膀安慰:“小花,沒事沒事,反正這個家夥性格差,脾氣壞,他不要你了,我要你啊,回頭你改嫁給我,我待你一定比這個家夥好千百倍!”笑眯眯地轉過頭,“來來來,不就是一紙休書,你不能寫,我替你寫啊,筆呢,紙呢?”

“噗——”蘭顧陰活生生被氣出內傷,掩住%e8%83%b8,吐出一口血。

“小羽!”蘇拾花臉色大變,也不知他有意還是無意,反正再這麼鬨下去,真是不可開交了,焦急地思付片刻,一本正經開口,“你們……都出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蕭亦:2014-08-21 11:33:47、2014-08-21 10:19:45 霸王票

不多說了,深深一拜,以表我對蕭君的感激之情!

☆、[恒]

不是“你”,而是“你們”。

她神情認真,不苟言笑,羽樓扇見狀挑挑眉,吹了聲呼哨,這才斂起玩鬨的心緒,識趣地張羅道:“唉,不管了不管了,咱們都撤吧。”

無痕窺眼主人,率先離開,小紙人尚不明白狀況,左瞧瞧,右瞧瞧,最後被羽樓扇捏著紙耳朵,硬給拎走了。

餘下二人,氣氛不鬆反繃。

蘇拾花盯著榻上之人,一步一步臨近,蘭顧陰臉龐微搐,不明她要做什麼,但還是不肯示弱地揚高下頜,然而心口一個勁兒砰砰急跳,帶著竭力掩藏的緊張。

來至跟前,蘇拾花一言未發,隻是掏出絹帕,替他把%e5%94%87角的血漬拭淨。

出乎意料的舉動,令蘭顧陰怔住,隔著薄透絹帕,能夠感受到她柔柔軟軟的指腹,好似小蟲兒一樣攀在肌膚上摩挲滑癢,那一丁點的觸碰,居然也能使他渾身顫栗。微一抬首,近在咫尺,她的小羽睫一抖一顫,仿佛能扇出風來,那鼻尖那%e5%94%87兒,甚至她臉頰上微不可見的絨毛,都使他看得喉嚨乾燥,心田騷動,不自覺入迷。

心底某個地方,其實是如此渴望,渴望那隻小手的貼觸,渴望她氣息帶來的溫暖,渴望兩具軀體,能再近一點、近一點……

小花……他%e5%94%87形張啟,極輕極輕,連他自己也分辨不清,那聲音是否真的發出,莫名而來的衝動,讓他很想握住那隻軟荑,但終究遲了一步,蘇拾花收回帕子,垂下玉頸,看不清眸底的神色,唯有兩排羽睫顫巍巍著:“你先好好歇息……我走了。”

蘭顧陰宛如泥塑雕像,愣在床上,顯得那樣無助,那樣悵惘若失,兩顆眼珠子動也不動地目送她離開。

空蕩蕩的……

身心空蕩蕩的……

靈魂似乎不在體內,也隨著她飄走了……

他一動不動,一動不動,爾後“轟隆——”一聲巨聲,好比晴天霹靂,意識、思緒、五感全部回歸——

等等,她剛剛,說什麼?她說……她走了?

走?走哪兒去?難道她真的說到做到,要離開悉霧穀,離開他身邊嗎?

不、不……他還沒寫休書呢,她怎麼能走?怎麼能擅自做主?而且……他並不是真的要寫休書,他說的隻是氣話,隻是在賭氣,其實她不知道,當他醒後看見她的時候,心內有多麼激動開懷,蘇醒後,他的身體還處於虛軟疲弱,隻能留在屋內等她,等了她整整一晚上……想著為何天還不亮,她為何還不來,還不來……

他口是心非,總是吐露不出真言,現在覺得好後悔,好懊惱……她不在,他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不是她,他還跟誰過一輩子?是她,他隻要她,天下那麼多女子,他獨獨要她,因為,她是他愛的,隻愛隻愛她……

他驚惶到臉色慘白,匆匆下床,衝出桃花竹閣,站在門前,看著那一抹熟悉的嬌小背影,失聲怒嚷:“蘇拾花,你給我站住!”

蘇拾花腳步一刹,大感意外地轉過身,他粗粗喘著息,伸手顫顫唞抖地指去,一副質問語氣:“你、你要走哪兒去?”

蘇拾花竹竿一樣杵在原地,顯得驚茫無措:“我……”在那恨不得穿透五臟六腑的注視下,她胃袋如在醋水裡酸脹,直竄上眼,靜然垂落眼簾,“我要……”

“我要”兩個字甫落,難以言喻的恐懼感已是侵襲而來,蘭顧陰身如中箭,軀體渾然一震,再遏製不住,不管不顧地衝上前,將她攬在懷裡——

“我不準!我不準!”

他發了狂地摟住她,發了狂地大喊:“蘇拾花你聽好了,沒有我的允許,你不準離開我身邊,一步都不準,你聽清楚了沒有,聽明白了沒有!”

他喊到聲嘶力竭,嗓音幾近沙啞,給人快哭出來的錯覺:“我、我不讓走你……小花,你彆離開我……”

“阿陰……”玉頰貼著他鼓鼓躍動的%e8%83%b8膛,蘇拾花瞪大眼睛,形如木人。

蘭顧陰神經錯亂般,抱著懷中嬌軀不住發抖,仿佛要把自己揉進她體內,跟她一起支離破碎,許久許久,發覺她一直安安靜靜的,才有些遲疑地、緩緩鬆開雙臂。

蘇拾花掀睫,許是被他悶在懷裡太久的緣故,白嫩臉蛋上熱出兩朵紅雲來,磕磕巴巴地吐字:“阿陰,對不起,我……我……”

蘭顧陰一聽,腦袋裡閃過什麼,慌亂中又混雜著滔天怒火,%e8%84%b1口而出:“我不會寫休書的!這一輩子你都彆想了,你……我……”他氣急下,簡直語無倫次了,最後拚了似的狂吼,“總之,你彆妄想去找其他男人,我、我纏著你到死!”

蘇拾花瞠目結%e8%88%8c,像被嚇到,呆呆睇著那張氣急敗壞的俊龐,過去一會兒,居然笑出聲,一直笑,一直笑,迎著天光,眸底有水澤閃爍,不知怎的,晶瑩的淚花便奔流而出,滾落不停。

這般反應,饒是蘭顧陰正在氣頭上,也看的兩眼發直,如陷五裡霧中。

她緩了半天,才徐徐張口:“我,沒說要離開啊。”

蘭顧陰一怔,哪裡肯信,鐵青著臉反駁:“那你之前說……你要走了。”

蘇拾花點頭,整頓下措辭啟%e5%94%87:“嗯,我是說……我的意思是……我走了,去給你打水盥洗……你、你瞧你現在的樣子……”衣衫不整,披頭散發,像是哪家得了瘋癲症的公子,而且,而且,他居然連鞋也沒穿,就這樣光著腳跑出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盥……洗……

蘭顧陰眨巴兩下眼,明顯聽懵了,其實,她隻是出去給他打水盥洗,是他自己誤會了,什麼都不管了,拋下一切,跟個瘋子似的衝出來,還說出一連串死纏爛打的話。

原來……全是他想多了,是他自己提心吊膽,自愁自怕。

他嘴角古怪地抽[dòng],不久,整張麵容更如被一把烈火燒燃,直紅到脖子根,終於像是火山噴發,徹底爆了——

“蘇拾花,你混蛋!你沒良心!”

他咬牙切齒,不知不覺中,自己已是被她耍的團團轉,深陷泥潭,情難自拔!當真恨透了這個人。

“我……”不遑開口說話,又被他死死摟入懷中。

“你、你簡直……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他臉漲得紫紅,怨憤難消,惡狠狠罵著,又愛又恨,紛亂複雜永遠理不清,然而心頭……分明重重地卸下什麼,一種被打通經脈的鬆暢感,是啊,因為她說了,她並不是要離開,並不是要離開……

“阿……陰……”蘇拾花情不自禁地低喃,不知是被罵傻了,還是因震驚完全呆掉了。

他把秀白玉容埋在她溫軟的青絲裡,像個撒嬌的小孩子,卻又飽含著無限委屈:“你壞死了……明明知道我……我是這麼的怕……你好狠的心……”

此時此刻,他猶如困境小獸,帶著一種恐慌害怕,在她麵前完完全全放低姿態。蘇拾花倏覺眼睛被滴了醋,酸得快要睜不開,連鼻端也在癢癢的發熱,闔上雙眸,用手環住他的腰,埋入那臂彎中很深很深:“我不會離開,也從來沒想過會離開。”

蘭顧陰身軀一震,而蘇拾花感應到了,偏偏未曾抬頭,聽著若他若己的急促心跳:“的確,得知你騙了我,我心裡怪你、怨你,真的不想原諒你,可是冷靜下來,又發現其實,心底是實實在在放不下你,所以,我求小羽帶我來悉霧嶺尋你,好不容易尋到,你卻昏迷不醒,害得我連生氣、發泄的機會都沒有……”

“小花……”他顫栗未覺,被那一對纖細小手摟著,更欲窒息。

蘇拾花阻斷:“你彆說,聽我講完,阿陰,我心上有你,一直都有,我留在悉霧嶺,沒有任何人逼迫,也絕非怕被報複,我隻是,單純的想守在你身邊而已,我想過,如果等你醒來,說討厭我了,到時候我該怎麼辦,就像今天……其實我早已想通,若是、若是你真的不要我了,不跟我做夫妻,我就在你身邊做個小婢,為奴為婢一輩子,哪怕你轟我、趕我,我也死賴著不走,反正留下,是我一廂情願……”

衣襟被浸濕,她一邊說一邊落淚,鼻頭紅紅的,%e5%94%87畔泛著自嘲的笑意。

“傻瓜!傻瓜!”蘭顧陰震愕到不知所措,等回過神,氣到快斷氣,一下子摟得她死緊死緊,言辭間蘊著難以言訴的激動,“我怎麼會不要你,那些……隻是我的氣話,是我口不對心,其實說完,我心裡好生後悔……小花,是我不對,今後我再不說那些混賬話了,我、我隻要你,隻跟你做夫妻……”

“阿陰……”蘇拾花仰起頭顱,在他懷抱的映襯下,臉蛋小小的可愛,因適才哭過,眸光晶瑩,細睫垂淚,愈發顯得我見猶憐。

二人麵對著麵,時間一久,莫名都燒紅了臉。

蘇拾花一咬%e5%94%87角,踮起腳,朝那麵頰上烙入一%e5%90%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