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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上活了五十多年了,不會聽不出孩子的用意。

縱然病情暫時能被控製,但誰也難保未來的變數,畢竟得的不是感冒發燒,而是癌症。

媽媽笑起來,握住斬月的手:“好啊,帶媽媽去一趟,也算圓了我的心願。”

斬月還是那麼開朗的笑,純粹隻是想在剩下的時光中將最美好的事物都送給媽媽,憑著她孱弱瘦削的身子,努力的報答爸媽的養育之恩。

中旬,斬月把路斬陽叫了回來,一家四口去了九寨溝,行程沒有安排,走哪算哪,像這樣隨心所欲的生活早就不屬於斬月了,那天,她在飛機舷窗上看著三萬英尺高空中的雲海,生死一瞬間變得微不足道。

……

九月末,最後一次接骨手術後,靳東醒了,醒來後的他望著靳家上上下下的人,一時間內心空茫,像隆冬季節,大海結冰,無知無覺。

睡夢中,他的心總是起起伏伏,好像有什麼事沒有完成,提心吊膽的,就在這種憂慮多思的狀態中,他醒來了,老太爺站在最跟前,握靳東的手,問他:“我是誰?”

靳東的眼球動了動,移到爺爺身上,這才發現,病床邊圍滿了家裡人,他一一看過去,在靳湛柏周圍停住,左右搜索,最後眼神開始焦急,用力的去握爺爺的手,老太爺喜極而泣,扭頭對眾人說:“孩子醒了,他抓住了我的手。”

一家人議論開,心情皆惆悵百結,靳東的眼睛卻好像在尋找什麼,內心的焦急在微顫的睫毛上拚命滾動,二嬸似乎看出了端倪,笑著對靳東說:“你媳婦生了寶寶,暫時養身體來不了。”

靳東仿佛怔了一下,之前眼神中的焦灼化作驚詫,定定的望著二嬸。

這時夏雪越過眾人走到靳東身邊,幫他掖被子的瞬間俯下`身,貼他耳端輕語:“路斬月在國內,什麼事都沒有,放心。”

靳百年站在床尾,被欣喜狂奔的家人推來擋去,但他直勾勾的看著夏雪和兒子說了什麼,心裡一片明鏡,低頭,隻剩嗟歎。

靳東終於鬆開了爺爺的手,夏雪讓大家先出去,給孩子好好休息,也就在這個時候,靳東咳了兩聲,開口詢問:“孩子不該這個時候生的……”

夏雪撐著床褥撫摸靳東的頭,喜悅的掉下了眼淚:“早產了,是個男孩,母子都很好,你不要擔心,好好養身體。”

靳東牢牢的注視著夏雪,身虛體乏,想開口卻沒有那份氣力,他在夏雪的目光中看到一切平安,在他失去意識昏迷不醒的這幾個月裡,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不管是佟憐裳,靳家,還是斬月。

靳東累了,把眼睛閉上,喘氣有些急速,監護儀上的波浪形圖譜開始改變,夏雪去請了醫生。

……

三天後,護士搬走了呼吸機,靳東重新恢複自主呼吸,生命體征穩定下來,耗儘了精力的家人都在酒店睡覺、休息,今天是夏雪看護。

隻有母子的病房空氣不擁堵,陽光格外充沛,夏雪將靳東輕輕推起來,往他背後塞了兩個枕頭,窗外那麼明媚的秋季美景,自然要一睹為快,失去一眼都甚是可惜。

“喝點水好不好?”

靳東點點頭,夏雪把吸管伸進兒子口腔中,不一時,水麵開始下降,靳東的喉結上下滾動,發出“咕嘟咕嘟”飲水的聲音。

喝完水,夏雪幫靳東擦了擦嘴,告訴他,佟憐裳過幾天會帶著小寶寶來看他,靳東眼睛眨了眨,泛出清透的光芒,心裡微微哽窒,望了望那窗外的景色,時逢下午三四點光景,空氣懶惰,人影稀疏,像一場懷舊的老電影畫麵,你可以沉溺其中不用擔心時光流逝,這個時間點的腳步,走的格外緩慢。

“媽……”他輕輕喊出來。

夏雪應了一聲,放下所有內心的思緒,隻是專注的看著兒子。

“媽……”靳東說話還比較困難,他喘著氣,視線一直不願意離開窗外那枝頭的葉子:“每年秋天,九月份的時候,我的心就很奇怪,不能夠平靜下來,好像明天有一場高考,我的心被吊在空中,懸著的時候我頭暈目眩,我一直找不到原因,但前幾天我突然有了答案。”

媽媽坐在椅子上陪著靳東,不說話,做一個傾聽者就很好。

“媽,”靳東眼角發起紅來,不知道是不是內心的波動引發的這個結果,“九月六號是斬月的生日。”

夏雪體內的熱量漸漸散去,她在變冷。

“原來這些年是這個原因導致我每過九月就很奇怪,就好像%e4%ba%b2人的忌日,你記得%e4%ba%b2人去世時是什麼溫度,什麼天色,樹有沒有黃,每逢遇到相似的溫度,相似的天色,和九月相似的一切,都會讓你的身體產生應激性,我很難過,每到這個月我就渾身不舒服,病懨懨的,提不起精神,也不想見人,有點孤僻。”

夏雪握住靳東的手,吊水太多次,手背上已經積滿了密密麻麻的針孔痕跡。

“兒子,人的一生會遇到很多風景,有夏花絢爛,就有秋葉靜美,你不能做一個執著的人,你要學會拿得起放得下,把任何變故,任何不如你心意的都當成人生的禮物,接受它,做一個熱愛生活的人,老天不會虧待你,你失去的總會以另一種方式回歸,你要勇敢,始終對未來抱有希望,你今天淋雨,明天就會曬太陽,相信媽媽。”

靳東吞咽著喉頭,眼神空茫:“這個季節好寂寞,好像萬物走到這裡停下了腳步一樣。”

夏雪微微一笑,與靳東一起看著窗外的枝椏。

“媽,我出事以來,斬月和小叔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夏雪心中一怔然,留意到兒子稱呼的是“小叔”。

她搖頭,努力寬靳東的心:“斬月很好,和你小叔也很好,她工作忙,來不了這邊,你彆怪她,你應該能理解她的心,我相信她比誰都緊張擔心你。”

靳東搖搖頭,苦澀的牽動%e5%94%87角:“我怎麼會怪她,我這輩子,就愛這一個女孩,如今想起來,那幾年在新加坡,就像做夢一樣,08年奧運會的時候,我和她還約定過,19年要帶著我們的小孩去北京給祖國慶祝生日,19年不遠了,我跟她卻已經一生都不可能了……”

夏雪問他,他恨不恨她,靳東無知無覺。

“我看開了,其實有很多人都沒能和自己最喜歡的那個人在一起,不僅僅是我一個,如今我和佟憐裳已經有了孩子,我就會儘好我的責任,我會給他們溫暖的家,做一個好丈夫好爸爸,至於斬月,就放在我心裡,挺好的,一輩子有一個人可以懷念,真的挺好的,而且她嫁給了我小叔,到我七十歲的時候我都能看到她,我看著她會想些什麼呢,呀,我的初戀也成老奶奶了……”

夏雪笑了,帶著對往日歲月的懷念,她依稀記得第一次見斬月的情景,靳東和她拉著手,從玻璃門外走進來,那一眼,看著麵前的兩個還是學生的孩子,夏雪的心很難過,學生時代的愛情走到結婚,她覺得這是一個人這一生做的最成功的事,但靳東和斬月已經沒有成功的機會了。

“兒子,隻要你願意,會春暖花開的。”

靳東終於將視線從窗外枝椏移到媽媽臉上,這一時刻,母子都淺淺的笑了。

……

紐約希爾頓酒店。

靳家定了五間套房,靳湛柏有自己住的地方。

靳東醒來後家人徹底鬆了一口氣,除卻經營公司的靳家幾位兒子,其餘的包括嬸嬸、弟弟妹妹,全都來美國全程陪護靳東,靳家還是很團結的。

難得可以回國,在美國和中國之間來回幾次,畢竟靳東的身體已在康複之中,接下來,靳家的人陸續就要回家了。

老太太把靳湛柏叫到了酒店,客房中終於問他:“你和你媳婦到底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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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琪身份太尊貴,我想把她送回去了

更新時間:2014-9-20 0:44:10 本章字數:9111

靳東沒清醒前,其他的都不重要,現在他醒了,老太太又不能不操心小兒子的婚姻,回國那天,她打斬月電.話,停機,在去柏林春天,行李不見,這不是好征兆,老太太不傻。

靳湛柏吸著煙,靳東醒了,總歸是了卻了一樁心事,接下來的,他在慢慢處理。

“你說話啊!”老太太催促道。

他把煙頭咬了咬,鬆開,發現牙齒有點疼,沒什麼心思談這個話題:“沒怎麼啊。”

“什麼沒怎麼?她行李都沒了,你們是不是打算離婚?鑠”

靳湛柏起身幾步,走到浴室張開嘴巴照鏡子,牙齦出血了,難怪疼痛。

“我不同意!你爸也不會同意!瑚”

他擰著眉,旋開水龍頭,單手掬水往嘴巴裡撲,漱了漱,衝出來許多血跡。

“小五我跟你說,你少作!現在女人大同小異,但凡有個小毛病其他女人也都有,你一不滿意就離婚啊?當婚姻是什麼啊?你當初怎麼求你爸爸的?跪下來的吧?這不是你自己要娶的女人嗎?才多久啊就要離婚?”

他實在很無力,精力已經耗儘,擦著嘴巴上的水跡從浴室走出來:“媽,還是那句話,任何事隻有當事人知道來龍去脈,做出的決定也是最合理的,你就不要多操心了,就這樣。”

他徑直離開,老太太叫不住他,他這麼疲憊究竟是公司的事牽扯的還是路斬月牽扯的,老太太分辨不了,但她分明看不出她兒子有多麼想要離婚,如果這段婚姻真的很折磨他,他應該像當初離開關昕一樣,談及分手他渾身透徹,有一種釋然後海闊天空甚至是重生的感覺,但這一次他沒有,他分明對路斬月避之不談,分明有許多難言之隱被他深深的壓抑在心底,無人訴說。

……

當天晚上,夏雪打了一通電.話給靳湛柏,他在華爾街百代總部,落地窗外是霓虹漸起的繁華夜景,他捧著盒飯,一邊翻裝訂在一起的A4紙,上麵記載著密密麻麻的英文,一邊去拿響著鈴聲的手機。

夏雪說:“小叔,我和靳東談心了,他看開了,當初我病急亂投醫,找你哭訴是我的錯,我不希望影響你和她的婚姻,靳東最在意的就是她,希望她幸福,你能給她幸福嗎?”

靳湛柏難得吃上一頓有斬月味道的家鄉菜,講電.話都還沒停下筷子:“順其自然吧,我現在心很平靜,不想想那麼多,失去就失去,不如意就不如意,愛情,也沒有那麼重要,你看,我工作忙起來,經常想不到她,這樣不是很好嗎?其實和特彆喜歡的人在一起也有負擔,經不起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