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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家往事(下) 遠樵 4232 字 3個月前

鬨,柳玉蓮使大勁跟她對罵幾句,她總是以為她是好欺負的,沒想到她竟然真的動手打了她,她楞了一會兒,把心一橫,尖叫著說:“你敢打我,你這老不死地,你兒子剛死你就欺負我,我不活了,我跟你拚了。”她尖叫著一頭朝柳玉蓮撞來,柳玉蓮“哼”了一聲,躲了過去。敏榮媳婦一頭撞在了那水曲柳做的大櫃上,她力道大,直接就撞的暈死過去。

柳玉蓮招呼著敏華和敏富:“把她抬到當院去,我看著就堵心,要不是她攛掇著你大哥去,哪會這樣,我苦命的兒子呀。”敏華和敏富一人抬腳一人架著兩胳膊就把敏榮媳婦抬了出去,扔在當院的地上。

敏榮媳婦在地上哼了一聲,慢慢的爬了起來,看著柳玉蓮的門口,又轉頭看著自個的四個孩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指著門口跟他大兒子說:“你看見了嗎?這就是你奶奶,她讓人把我扔了出來,你記住了今個的事,他們是咋對咱們娘們的。”

他兒子站在一邊,板著臉說:“你還有臉鬨,要不是你,我爸也不會死到外頭,我奶奶打你就打的輕,我恨不能殺死你。”

敏榮媳婦愣愣的看著自個這兒子,他長的像跟敏榮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雖然才十六,已經長的跟他爸一般高了,隻是瘦些。他說話的語氣跟敏榮一樣,那神情動作都是一樣的。

敏榮媳婦忽然撲在地上大哭起來:“一個個都是白眼狼,我白養你十多年,你就向著老齊家的人,一點也沒想過想著你媽,我這日子以後可咋過呀?”她拍的土地啪啪響,可他大兒子一點也沒有去扶她的意思,倒是那三個小的過去拉扯她,她就這這個勁起來,拍怕身上的土,罵罵咧咧的回了家。

翟恒和敏之是帶著敏榮的骨灰回來的,那邊的人說是流竄犯殺的,搶走了身上的錢,案犯還沒有抓到,說是那人殺了不少的人了,言下也是一片唏噓,連連歎氣。

四丫的眼淚就跟不要錢的水似的,陪著柳玉蓮給敏榮辦了後事,在她那屋睡了幾天。

敏榮媳婦自從撞了頭以後,倒也安生的把後事辦了。可辦完後事,她就開始鬨,先是說身上不得勁,後來說請了仙了,天天瘋瘋癲癲的鬨騰。倒也有人聽她的,找她看仙。

四丫聽說了也隻是搖頭:“這人要是不學好,你咋著也沒用,還覺著她一人帶著四個孩子不容易,勸著你二娘彆跟她一般見識,多照應著點,看著這光景,她也不想往好過了。”

敏荃搖頭:“她也不容易,還有三個小子一個姑娘,大的才十六,小的今年八歲,正是要花錢的時候,當初我大哥走二憨還勸他彆去,說是那邊的人野著呢,人家放羊都帶著槍的,我大哥說我嫂子鬨的厲害,非要去,這下子人沒了,還欠下這麼多賬,往後的日子可咋過呀。”

二個女人在家唉聲歎氣,柳玉蓮那兩個在外頭有出息的兒子也隻是在接了電報後,一起回來了,他們的回歸讓齊家溝又震撼了一把,兩人是帶著勤務兵開著吉普車回來的。

那是在敏榮過了透頭七,家裡天天堵著一幫要錢的人,農民的錢都是一鋤一鎬在地裡刨出來的,是汗珠子掉地上摔八瓣掙回來的,誰也不願意就這麼打了水漂。況且敏榮媳婦說的話還讓人接受不了:“要錢沒有,要命也沒有,我沒錢,要不就跟老奶\子要去。”

人們在她那邊吃了癟,再來柳玉蓮的門口鬨,柳玉蓮本來就心裡難受,這麼一鬨,心裡就更不濟,這就躺在炕上起不來了。

這天鬨的正凶,人們嚷嚷著:“還錢,還錢,欠錢不還還躲著,良心讓狗吃了。”

柳玉蓮躺在炕上,眼淚吧嗒吧嗒的落在枕頭上,洇濕了了一大片,四丫在她家有事後天天來陪著她說說話,見她又哭,好言勸她:“彆往心裡去,昨敏荃跟我說,咱們幾家湊湊,還上點,能還多少還多少,剩下的就讓老大媳婦慢慢還吧。我這是三家的錢,敏荷敏瑜和敏荃,一共三百,錢不多,你拿著。”

柳玉蓮就要起來推辭,四丫按著讓她躺下了,她長歎了一口氣,咬著牙躺下,攥緊了那些票子,說:“還是連累你們破費了,我這心裡不舒坦。”說著眼淚又流了下來。

“唉,誰家還沒個事,老大媳婦不會說話,這鄉裡鄉%e4%ba%b2的誰家也不容易,說個軟乎話有那麼難嗎?說了,興許人家也不逼著要錢了,一個溝住著,低頭不見抬頭見的,誰不要個臉麵,偏她欠了人家的還擺臉子,誰吃她這套呀。”

“話是這麼說不假,可這鄉裡鄉%e4%ba%b2的,誰家存點錢也不易,我這心裡不落忍啊。”

“你再不落忍,也要看人不是?你要是有錢,還也沒啥,你也沒錢,他們還能拿你咋樣?雖然說是欠賬還錢,可是你這麼大歲數了,不欠兒女的,這事跟你沒關係,讓老大媳婦自己想轍去吧。”

在柳玉蓮的心裡,錢是自己兒子拿走的,就應該拿回來,既然沒能拿回來,就應該還,可是她沒想過,自個的兒子是怎麼死的。她老實淳樸了一輩子,沒欠過彆人半文錢,所以這錢讓她的心裡不安。

兩人說著話,外頭鬨哄哄的就隻聽見吉普車的喇叭響,村裡人見慣了蓮花山上部隊的吉普車,也見怪不怪了。可那吉普車就在一群人圍著的門口停了下來,車門打開,在車上下來兩個身材魁梧的軍人,有眼尖的認了出來:“敏貴,敏祿!”

作者有話要說:

☆、來喜訊 敏瑜徒手擒凶

敏祿和敏貴點頭,衝著人群大叔二叔的招呼著,:“回來看看我娘。”

“快去看看吧,你娘撂炕了,你三嬸在呢。”

“是啊,是啊,快去吧,還幾年沒回來了,可該看看。”

“看看,人家老齊家的兒子,一個個的都有出息了,唉,不能比呦。”

敏貴和敏富進門,四丫早聽見外頭嚷嚷,忙著下地迎了出來。敏華的媳婦也在,跟著一起往外迎。

敏祿看見四丫一把抓住她的手說:“三嬸,你挺好的?”

四丫眼裡閃著淚:“好,我挺好,讓你惦記著,你媽在屋呢,進去吧。”

四丫帶著敏祿兩個進了屋,柳玉蓮聽見這兩個有出息的兒子回來了,高興的就要坐起來,敏祿上去就摁住了她:“彆起來,躺著吧。”柳玉蓮拉著他的手眼淚劈裡啪啦的就下來了。

敏祿心裡難受,伸手想幫她擦眼淚,伸出去的手半道又縮了回來。自十八歲離家到現在二十幾年,已經跟家裡人生分了,雖然也很想跟她%e4%ba%b2近,到底是覺得尷尬。

他也不是不想家,可是想過一陣就壓在了心底,想家不能當日子過,現實裡許多事不容他分心。

敏華媳婦給他們倒了水,轉眼找不見了四丫,原來四丫悄悄的走了。

四丫抹了把眼淚到了門口,看見圍著一圈的人,咳了兩聲說:“都是鄉裡鄉%e4%ba%b2地,低頭不見抬頭見,咋好意思在一個寡婦老婆子門口圍著。要是她欠了你們的錢也說的過去,她又不欠你們的,氣的人都撂炕了,還讓人活不?這老話說的好,冤有頭債有主,誰欠的找誰去,這爹媽養的小,可不能養老。我二嫂的家早就分了,你們這麼做也忒過份了,我老婆子都看不過眼。”

下頭圍著說三道四的人聽了她這樣說,有的麵露羞愧,有的則伸長了脖子,麵紅耳赤的爭辯說:“都是一家子,兒子沒了就要找老子,借錢就得還。”

“就是,賴賬咋地?”

四丫氣的指著那說話的人說:“我活這大半輩子,就聽說父債子還,沒聽過子債父還,再說,這也不能說是借你們錢,是你們自個願意拿來湊錢讓敏榮去的,這不叫借錢。”

她的一番話說的理直氣壯,聽的那幫人一愣一愣地,一個個麵麵相覷,咋地這事還能這樣說?其實這話可不是四丫說出來地。

敏榮死,敏荷沒能回來,讓玉霖趕著回來一趟,這話是玉霖說地,他說:“這屬於大夥自願掏錢讓他去的,風險是大夥一起擔,不能讓敏榮家自己擔,所以說這錢就看敏榮家的了,要是願意還,自然沒事,不願意還,其實他們也說不出啥來,人家敏榮還搭上一條命呢。”雖然這樣說,可是他還是掏了錢出來,讓四丫給了柳玉蓮,幫襯一點是一點。山裡的人再鬨,也還是質樸的。~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四丫說完,覺得堵在%e8%83%b8口的悶氣總算是出來了,也不看那夥人,拔%e8%85%bf回了家。留下一堆的人在吵吵嚷嚷:“讓她說這錢還不能要了?”

“就是,那是我汗珠子掉地摔八瓣掙來的,憑啥不要,不跟她要,也得跟敏榮媳婦要去。”鄉下人收了秋沒活計了,有的是功夫,就開始天天堵在柳玉蓮和敏榮家門口要錢。

相對於柳玉蓮家,四丫的日子是越來越好了,她剛進門,就看見敏荃拿著一封信,見她進來,揚了揚手裡的信,笑嗬嗬的說:“敏菊要回來了。”

四丫的眼睛一亮,上前抓住拿信的手說:“快給我念念,她啥時候回來。”

敏荃說:“這信到了快半個月了,才捎上來,我估摸她也該到家了。”

四丫高興的等了兩天,敏貴和敏祿還沒走的時候,敏菊回來了。穿著大紅的半大呢子大衣,黑呢子褲子,腳下一雙坡跟的黑皮鞋,頭發也燙了大波浪,她本來長的就俊俏,這一打扮更是好看,四丫拉著她的手高興的合不攏嘴。

敏菊進屋喝了一口水,在隨身帶著的大提包裡掏出一件絳紫色的呢子大衣,給敏荃說:“二姐,這個是給你買的,你試試。”

又掏了一件黑色西服式的呢子襖給四丫:“媽,這是給你買的。”

四丫正看著敏荃試那件衣裳,聽著有自個的樂的看不見了眼睛:“哎呦,還有我的啊,我還能穿這個?白瞎了這好衣裳。”她稀罕的摸著那衣裳說:“這個是那個叫呢子的吧,哎呦,可真厚實。”

敏菊笑著說:“您也是個識貨的,這個就是呢子,我托人買的,費了好大的勁才買了四件,快穿上讓我瞧瞧。”

四丫戀戀不舍的摸著那衣裳,舍不得試,敏菊笑著說:“給您買的,彆舍不得。”

她一邊幫著四丫往身上穿,一邊說:“我聽說敏祿回來了?那小子現在出息了,可以忘了齊家溝了吧。。”

敏荃笑著說:“回來了,敏貴也回來了,人嘛,總有身不由己的時候,你呀,彆見了他就刺哄哄的。”

敏菊撇嘴:“我才懶的理他,不過這會咱們敏瑜比他強,咯咯咯咯。”她說著笑了起來,靠在了四丫肩上說:“媽,你還不知道吧,咱們敏瑜立了大功,這回要升官嘍。”

四丫驚喜的看著敏菊說:“快跟媽說說,倒是咋回事。”

敏菊拉著那衣裳,扣好了扣子說:“二姐,你看咱媽這一打扮,一點也不差啥,明個接你跟我下去享福去。”

四丫急著問她敏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