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伸手去夠。
柳枕清卻扶著白榆站了起來,離程熙越來越遠,那是程熙無法接受的,一邊淚流滿臉,咳嗽無法自抑,一邊想要拉回白榆。
“我再說一遍,你不配。”柳枕清仿佛看著死人一般,掃了程熙一眼,扶著白榆轉身就走。
“想要死同%e7%a9%b4?永生永世都不可能!”
“不!望舒,把望舒還給我,彆帶走!望舒,望舒!”仿佛回光返照一般,程熙站起來就想要追,卻被另一個人一腳踹飛。
這一次是帶著力道的,程熙直接撞到了正廳的牆壁上,卷下好幾卷書畫,落在地上,口吐鮮血。
“望舒!”
隨著最後一聲不甘的嘶吼,重物落下。
而霍風冽已經一路護著柳枕清帶著白榆離開了正廳。
縱使狼狽不已,柳枕清仍舊帶出了白榆,來到了白溯跟前。
白溯抱著白榆痛哭不已。
柳枕清默默的剝離了那一身礙眼的紅,丟進火中,然後脫掉自己的外衣給白榆蓋上,沉默的在一旁看著。
其實當初他讓白榆南下是有私心的。
因為那時是最關鍵的時候,他設計了一切,三王即將倒台,他的身體也到達了極限,他不知道關鍵的時候會出現什麼意外,他隻希望自己在意的人都不要出事。
跟著他的人都沒有好名聲,遠離了京城就遠離了亂局。
所以當初他身邊最信任的兩人,一文一武,全部被他以辦事為由安排走了。
若是自己活下來,能安然歸隱,他們自然會有好的歸處,若是自己死了,他們還有緩衝的餘地。
可是柳枕清永遠不會想到,千挑萬選的路,還是變成了黃泉路。
柳枕清覺得好冷,真的好冷,突然眼前一黑,倒了下來。
一如既往,重生之後,他似乎再也沒有倒在任何冰冷的地方,永遠都是有一個堅實的懷抱在。
昔日柳相爺背後沒有人,而現在他身後有了。
等到柳枕清再度醒來,身上所有的燒傷燙傷都被處理好了,但還是感覺身上很熱。
不用著急把脈也清楚,這是他重生之後,第一次情緒這麼波動,加上抱著白榆的時候,白榆身上冰凍的寒氣過了點給他,讓他受寒了,如今燒還沒有退。
柳枕清沒有坐起來,隻是睜著眼睛發呆。
不一會兒聽到動靜,床簾被人掀開。
柳枕清轉頭看過去,果然還是霍風冽。
“清哥,喝藥了。”
柳枕清被扶起來,乖乖的喝藥,模模糊糊記得二狗好像喂了他好幾次藥和食物了,“你的傷怎麼樣?”
“我無礙。”
柳枕清知道霍風冽受的外傷肯定更多,因為他的任性,霍風冽不得不陪著他在危險的地方冒險。
“謝謝你。”柳枕清突然道。
“我知道,你必須要做。”霍風冽淡然道:“你昏迷兩天,白大哥已經被裝殮,禦舟也聽聞了真相,雖然很難過,也挺過來了。接下來他不與我們同行,他要送他哥哥回家。再過一天,就會登船。”
“我要去送他們上船。”柳枕清道。
霍風冽點頭道:“好。”隨即抬手摸了摸柳枕清的額頭。
柳枕清趕緊道:“應該快退燒了。”
霍風冽一頓,語氣藏不住的溫柔,“不退,我也帶你去,放心。”
柳枕清愣愣的看著霍風冽,又突然道。“謝謝。”
“嗯?”
“原本我還挺埋怨走不掉的。但是現在……我很慶幸留下了。至少我帶回了望舒。”
霍風冽聞言動作一僵,不再多言。
大概是聽聞了柳枕清醒來,白溯特意來了一趟。
看著兩日內就瘦了很多的白溯,柳枕清擔憂道:“你彆把自己折騰病了。”
白溯寡淡一笑,“你還好意思說我。”隨即眼神一暗,握著柳枕清的手道:“多謝你,柳兄,多謝。”
柳枕清拍了拍白溯道:“我也算是替那人做的,他若是在,一定會這麼做。”
白溯目光一閃,突然開口道:“柳兄,我想回去之後不僅要上報我哥的事情,我還想幫柳枕清正名,那是我哥沒有完成的遺願,我想替他做到。”
柳枕清開口正要說什麼,但是卻被白溯製止,“我知道你想說很難,想說沒必要。想說已經沒證據了,想說可能是徒勞,我們都不知道皇上的意思,也許會得罪皇上,得罪眾臣,得罪天下人。但是若什麼都不做,我怕我哥會怪我。”
白溯堅定道:“世人該知道,柳枕清都為他們做了什麼。”
柳枕清聽到這裡,眉頭都擰起了。“你就這麼簡單的相信了?當年的真相可是誰都不敢說自己全部知道。”
“我相信我哥就好了。”白溯道。
“你怎麼跟你哥一樣……”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白溯燦然一笑,就跟當年白榆的笑容一樣清澈。
“反正我就儘力而為吧,能做多少算多少。等我感覺夠了,我再去畫萬裡江山圖!”
白溯說完讓柳枕清好好休息,他一出去,霍風冽就進來了。
“你聽到了沒?”柳枕清無奈的問道。
霍風冽點頭。
“你最好讓你的人看顧一下,這小子跟他哥一樣任性。”
霍風冽突然道:“你覺得皇上不會相信你,幫你正名?”
柳枕清一愣,看著霍風冽,想了想,突然認真道:“其實嚴格來說我是大奸臣啊,因為那時候我已經無法去看待個人的得失隻能看整個國家。那些百姓的苦難,我的確已經忽視,我變得仿佛不再是我。我無法給自己找借口,無法十全十美。那段時間很痛苦,但是逐漸也就麻木了。所以需不需要人理解我當年就不在意,現在更加不可能在意,元玨也不會在意的。”
“他是你的徒弟,他敬重你,怎麼可能不在意?”霍風冽想起這些年元玨每次說起柳枕清的神態,他不相信元玨不在意。
柳枕清卻突然道:“他是個好皇帝,他懂得怎麼做更有利於國家。”
霍風冽突然愣住,腦海中突兀的想起了姚刺史的一句話。
“程熙是一個好官,但不是一個好人。”
霍風冽臉色變了變,他不懂那些事情,想要再問清楚,但是柳枕清的神情卻十分疲憊,似乎根本不願意再說。
“清哥……”霍風冽啞然道。
柳枕清卻仰起頭,不知道是燒糊塗了,還是愣了神道:“其實是我做不夠,若是我能做的再好一點,當初的局麵也許會更好,恨我的人也會少,望舒,還有……很多很多人都不會出事,是我……做得不夠,我沒有……”
不等柳枕清說完,突然就被拉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那幾乎窒息的擁抱卻讓柳枕清仿佛躲進了烏龜的殼中,一瞬間安定了下來。
柳枕清抬眸,就與一雙深邃的黑眸對上,那黑眸之中還有迷惑人的暗紅,濃重的情緒化作一縷春風迎麵吹來。
“清哥,你做的已經很好了,非常好了。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比你做得更好。”
柳枕清突然間傻了。
大腦一片空白。
似乎沒人跟他說過這句話。
突然聽二狗這麼一說。
心尖開始顫唞。
柳枕清不由的緊緊回抱著,埋首在霍風冽的%e8%83%b8`前,忍不住笑。
“你這傻狗,你懂什麼?”④本④作④品④由④思④兔④網④提④供④線④上④閱④讀④
霍風冽溫柔輕拍著柳枕清,滿眼的心疼,隻能化作一個悄無聲息的%e5%90%bb落在柳枕清的頭頂,卻不讓主人知曉。
第54章 哥哥和我都相信你
稅銀案和科舉案一同結束, 一切證據和犯人都要押回京城受審,調查組會一同回去,白溯自然也是帶著白榆的遺體回家。
而秦予和賀闌應該也是一同離開才對, 畢竟他們下來的名義就是調查科舉案的, 稅銀案都算是額外功勞。
結果由於賬本中不見的那一部分錢財流向問題,他們明麵上接到了聖旨, 繼續調查, 所以還是會留下跟霍風冽一起行動。
不過這背後牽扯反賊的事情,還是隻有霍風冽和柳枕清知道。而他們也得知了戶部尚書的死訊,也就是說線索又斷了, 可見那幫人行事果決, 料敵先機,在他們稍微動作之際就能斬斷所有,這樣的行事能力,就連柳枕清都不由暗暗佩服。
來到碼頭上, 眾人為白溯送行。
白溯站在柳枕清身旁, 一起等待霍風冽他們幾個練武的檢查安全問題。
“你真的不跟我一起走嗎?科舉案結束,全程沒有牽扯到柳家人, 回去後, 柳家人肯定就放了, 為何還要留下?”
柳枕清也沒法解釋,其實他們牽扯的不是科舉案而是反賊案。
“你忘記了, 我本來就要南下的。”
白溯疑惑的看著他, 再怎麼要南下定居, 遇到這種變故, 難道不該回去安撫家人, 再另外決定時間離開嗎?
不過白溯轉念一想, 突然笑道:“是不是不放心戰淵?”
白溯這樣的說法過於曖昧,弄得柳枕清哭笑不得,都是柳蕭竹的鍋,失憶都逃不掉。
柳枕清一笑,“哪有,隻是跟霍兄他們剛好順路罷了。”
白溯卻當沒聽見,隻當柳枕清就是要追隨霍風冽,道:“他們當中也就子川辦事最為敏銳,隻可惜老是被雲度擾亂步調,隻有你最穩當,有你在給他們出出主意,的確更有幫助。”
柳枕清乾笑道:“彆拖他們後腿就好。”
“戰淵他……”白溯本想說霍風冽身體的事情,那天柳枕清暈倒,霍風冽差點犯病,但是又覺得是兄弟的私密,不好隨便說道,隻能道:“戰淵他就拜托你了。”
柳枕清聽著卻有些無奈了,這些人還真是誤會到底了,實在忍不住多一句嘴,“我對霍兄早就不是……”
白溯卻誤會了柳枕清的意思,這些時日,他們之間的相處,大家又不是瞎子,可以說霍風冽完全把柳枕清當成自己人了,而且還是很重要的那種,作為霍風冽認識最久的兄弟,就沒見過他能跟彆人這般相處的,柳枕清的與眾不同,白溯是親自認證了。
他想秦予說的沒錯,霍風冽就是動了心思了吧。作為兄弟自然是樂見其成,總比守著那些無望的記憶好。
而柳枕清原本就愛慕霍風冽,他不相信失憶之後這般朝夕相處,反而愛不上?
所以白溯更傾向於他們還在兜兜轉轉中,隻是還有一個心結在吧,彆的不方便說,但是這個可以推波助瀾一下。
白溯突然開口道:“有些事情想跟你說,你失憶之後不知道還有沒有聽說過那個傳聞。”
“什麼?”
“關於柳相爺的墳墓。”
柳枕清清亮的雙眸正無奈的轉著,突然聽到這一說,頓時顫住了,比剛剛更加尷尬,好端端的提這破事兒乾嘛?
白溯悵然道:“其實當年他的墓在野外,什麼人都能去肆意羞辱,那時候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