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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枕清臉上有一瞬間的僵硬,騙過二狗無數次,卻從未有過什麼愧疚感,大人騙小孩能算騙嗎?

算的吧,所以這一次似乎所有該來的愧疚感一下子來了。

柳枕清轉身,腳步有些僵硬的走回林中,翻身上馬。

等馬蹄聲在安靜的林中傳來時,霍風冽已經看著沉江月馬韁繩上的袋子呆住了。

那是裝藥瓶的袋子。

走了,他終究還是走了?

霍風冽神情有些狼狽,動作卻凶狠的拿出藥瓶,吞下解毒丸,原本逐漸沉寂的紅色又仿佛死灰複燃一般在眼眸中燃起,而那火焰中漂浮而出的是難以形容的混亂和瘋狂。

這時突兀的馬蹄聲傳來,霍風冽猛然看過去,仿佛失而複得一般亮起雙眸,卻隻看見秦予急匆匆趕來。

這一刻,似乎身體再也扛不住似的,一口血從霍風冽的口中噴出。

“戰淵!”秦予立馬翻身下馬,“藥在身上嗎?快吃藥。”

可是是恢複一點力氣的霍風冽卻推開秦予,翻身上馬,拉開馬韁繩就要追。

“你做什麼呢。”

“柳……”

“柳蕭竹?我遇到他了,他讓我來接你,他回去,說要找人搜捕汪刺史。”

霍風冽立馬勒住馬韁繩,轉頭看向秦予,“你說他……回去了?”

秦予點頭道:“對。”

霍風冽身體晃了晃,似乎不敢置信一般抬手掩麵,不待秦予問他,霍風冽已經吃下壓製病情的藥丸,禦馬朝著來時的方向狂奔。

他沒走嗎?

他真的……沒走嗎?

直到人群的聲音傳來,熟悉的身影再度映入眼簾。

那一刻,霍風冽才感覺到心臟重新跳動。

第42章 對不起

“唉!”柳枕清靠在樹下, 已經歎了無數口氣了。

他本可以走的,從此海闊天空,縱馬揚鞭, 醉臥江南, 後會無期。而且已經調轉馬頭了,可是走了一半還是放心不下, 又實在沒有心理準備立馬麵對霍風冽, 隻能先躲回來了。

其實從意識到霍風冽早就知道他是柳枕清的時候,柳枕清就明白一件事情,霍風冽並不想報複他, 甚至不想拆穿他的偽裝, 雖然不知道這孩子怎麼想的,但是至少對自己應該是無害的。

既然無害,而且已經曝光,自己也不用這麼急吼吼的跑路了, 也許弄清霍風冽的意圖, 對自己未來更有利。

正想著,不遠處傳來腳步聲。

柳枕清抬頭看過去, 隻見霍風冽已經回來了, 他微垂著頭, 目光卻直直的看向這裡。三步一停,仿佛在小心翼翼靠近似的。

最終霍風冽在他跟前站定, 輕聲道:“柳公子。”

柳枕清一愣, 無語的抬頭看著霍風冽, 一副一言難儘的表情。

霍風冽也直勾勾的看著他, 目光閃了閃, 終於將徘徊嘴邊, 一直想喊的兩個字輕聲喊了出來。

“清哥。”

柳枕清聽得渾身一顫,這一聲,九年都未曾聽到了,好像跨越了時間的長河,聽得讓人恍如隔世。

二狗果然還願意叫他一聲清哥。

柳枕清直接打開天窗問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霍風冽老實回道:“接你回將軍府那日確定的。”

柳枕清更加好奇了,“我有露出那麼多破綻嗎?而且這種鬼神之說,一般人怎麼可能相信?”

霍風冽目光柔和,“其實沒有露出多少破綻,隻是你以前跟我說過一個故事,我記下了,所以……”

聽著霍風冽說自己重病燒糊塗時哄他的話語,柳枕清真沒想到自己還說過這個,不敢置信道:“那種話,你竟然還當真,而且還記到現在……”

柳枕清碎碎念一堆,覺得十分不可思議,這種話都有人信?霍風冽卻認真的點頭,若是不當真,又如何能堅持下去。

八年無望的等待,他何曾不覺得自己可能是瘋了,或者記錯了,或者壓根就是那人哄他的話罷了。奢望過,幻想過,他覺得那人還會回來,但是理智又知道不可能,什麼另一個世界的人,什麼之前就沒死成,什麼穿越,帶著可笑的期盼,不求生不求死的等待自己任務的完成。沒想到……成真了。

突然,霍風冽伸手輕輕拉住柳枕清的一隻手,就跟小時候一樣,輕輕抓著。

柳枕清正鬱悶呢,被二狗這麼一拉,頓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你是……我的清哥吧。”

柳枕清被這一問弄得有些好笑,“你不是確定了嗎?還問什麼?”

“我想聽你親口說。”霍風冽一臉認真的說道。

這樣帶點小任性的感覺還真有點像小時候的二狗了。

柳枕清都被逗笑了,“我是。”

霍風冽臉上漸漸爬上難以形容的笑意。

但是說到這裡,柳枕清卻神情一頓,轉而嚴肅的拉開手,道:“也不是,霍將軍,我現在是柳蕭竹,一個失憶的人,你懂我的意思吧。”

霍風冽表情一僵,“我懂。”

柳枕清鬆了一口氣,他想霍風冽一直不拆穿他應該也是懂他的用意。

“所以,你還是想走?”霍風冽低聲開口道。

“我想擁有一個新的人生。”柳枕清道。

“其他人你一個都不想見了?”霍風冽語氣有點著急道,甚至咬著牙道:“皇上呢?太後呢?”

柳枕清臉色變了變,而他臉上每一寸變化都入了霍風冽的眼睛,他知道某些人的存在對柳枕清而言還是十分重要的,至少比他重要,這一點他十分確定。

“如果你想見,我可以幫你,他這些年一直在後悔當初沒有能力保護好你。”霍風冽低聲道。

柳枕清有些意外的挑眉,隨機哼笑一聲。

“你怨他?”霍風冽問道。

“不,我已經死過一次了,什麼強烈的感情都隨風飄散了,若是想見,就不會離開京城,所以不必再見。”柳枕清輕描淡寫道。

霍風冽看著柳枕清的神情,那麼清淡疏遠,仿佛一陣風,很快就會吹走,怎麼抓也抓不住。他明白的,柳枕清想要擺脫他們所有人。

“那你為何剛剛不走?”霍風冽垂眸問道。

柳枕清沒有回答而是突然認真看著霍風冽道:“那你為什麼不報仇?”

霍風冽一驚,猛然抬頭看向柳枕清,“你說什麼?”

柳枕清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下巴。“回來後,聽聞了很多,我以為你會想要找我報仇。”

一瞬間,霍風冽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這弄得柳枕清更加尷尬了,“你不報複是不是說明,你不恨我?”

“我從未恨過你。”霍風冽急切道。﹌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柳枕清張了張嘴,內心不知道作何滋味。其實內心還是有點介意二狗挖墳掘墓的事情,但是想了想當時他也不過十八九歲,回來聽聞一切,還拿到證據,不論後來會怎麼理解,怎麼想,當時一氣之下會做出什麼都合情合理,而且現在二狗好像也不想解釋這件事情,畢竟他應該知道自己聽說過,既然不想說,自己現在若是追根究底豈不是自討沒趣。他又不是真的古人,對自己的屍骨其實沒有那麼在意,隻要知道二狗現在不恨他,倒也算是好的結果了。

柳枕清道:“既然你不會對我不利,又對我的身份保密,我也不用辛苦逃跑了,而且這裡的事情還跟柳家有關,完全甩給你也太不像樣了。等柳家的事情處理完了,我再走,我們也當敘敘舊,讓我看看你成長的如何了。”

其實柳枕清留下最大的原因是不放心二狗。

這次的事情明顯不簡單,還牽扯到三王餘孽,這都是他生前遺留的問題了。二狗適合在戰場上拚殺,對這類事情還是欠缺了點,他有些不懂為什麼元玨要派霍風冽來處理,難道真的是因為權力太大給彆人不放心,隻能給霍風冽嗎?

霍飛寒已經走了,作為兄長,柳枕清不好意思丟下小弟一人處理此事,也算是擺爛失敗,認命了,就當是將功補過,等此事了解,再走吧。

看著柳枕清的態度,霍風冽嘴角繃直,最終點頭,沉聲道:“我知道了,要走前能跟我說一聲嗎?”

柳枕清看著霍風冽,就見他聲音更加低沉道:“不要突然不見。”

既然說開了,這倒沒什麼。

直到柳枕清點頭,霍風冽的臉色才稍微恢複了一點,“那你在這裡休息,我去……”

“等等,你沒有其他話要跟我說?”柳枕清有些驚訝,即使不恨,不報複了,怎麼可能會不問當年真相。

結果霍風冽隻是想了想,突然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我……遵守了諾言,守住了西邊戰場。”

柳枕清一愣,恍惚間想起那是九年前他們最後一次寫私人信件。

那時是霍風冽替戰死的霍飛寒鎮守西邊戰場,最後一次信件上,霍風冽好像是表達了想要和談的意願。

柳枕清得知,氣得不行,當即寫信回複臭罵了他一頓。

寫的是什麼不太記得了,隻記得,言辭激烈質問他怎麼可以有這樣的念頭,他對得起皇家,對得起自己和霍飛寒嗎?警告他斷了此念,守好西邊,否則不必回來。

那時的他身體帶毒,又忙碌的心緒不寧,情緒波動較大,可能罵的太厲害了,之後就再也沒有收到過二狗的私信,隻有軍隊的軍報。那也是他們最後一次私人交流,算不得美好的記憶,之後自己死了,二狗都還在西邊戰場上拚死戰鬥。

現在想想自己也有錯,也許賭著一口氣,也許精神狀態不好,變得執拗偏執,萬一那時候讓二狗堅持下去,出了事,他拿什麼麵對霍飛寒,所以最初重生的時候,他都不太確定二狗是否還活著。

“你做的很好,還有……對不起。”柳枕清開口道。雖然當時的確是沒辦法,西邊戰場時絕對不能輸的,但是他還是想跟二狗說一聲對不起,他應該更有耐心的去寬慰支撐少年才對。

結果剛剛開口,抬頭看去,卻見霍風冽突然整個人僵住,眼眶一紅,不是之前走火入魔的變紅,而是水光閃過,頓時嚇得柳枕清手足無措,“二狗?你……”

當年的事情讓他這麼委屈嗎?自己真的那麼過分?該死該死!

“彆跟我說這三個字。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不對。”霍風冽怔怔的說完,深深的看了柳枕清一眼,轉身就走。

留下柳枕清一個人反應不過來。

這到底咋回事啊?該問的重點,二狗似乎一個沒問,結果還莫名其妙的有了情緒,搞得柳枕清都摸不著頭腦。

罷了罷了,往事如煙,提到就傷心傷懷的,還是隨風散去的好。

很快出去搜捕的人回來,卻隻帶回了汪刺史的屍體。

不是他們誤傷的,是他們找到的時候,隻有屍體。

霍風冽審視傷口,柳枕清在一旁摸著下巴沉思。

“這是怎麼回事?”賀闌一瘸一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