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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蹤的六名差役其實都是方雲的屬下。

秦遠得知此消息後,並無驚訝之色,手托著下巴不知在想什麼。

長孫無忌和溫彥博互看了一眼,對於這個消息,皆露出驚訝的表情。

“謝罪那邊怎麼樣了?”秦遠之前安排她去審問這十六人。

“正要回少卿,她水土不服,上吐下瀉,這會兒不得不休息。”

“這嫌疑太明顯不過,不必審也知就是方雲,一共三十二人看管糧庫,其中足足有二十二人名衙役是方雲的屬下。”長孫無忌當即拍桌,命人立刻緝拿折衝府都尉方雲,不久後來人急急地跑來回稟,方雲已帶著兵馬將整個府衙包圍了。

長孫無忌怔了之下,看向秦遠和溫彥博。

秦遠啃著桃子感慨:“這廝已經按耐不住了。”

秦遠命人立刻去放響箭。

長孫無忌和溫彥博都放下心來,感慨還是秦遠思慮周到,雖然早就堪破了案子,但聰敏地沒說出口,拖延了時間,暗中命人把秦瓊從長安城叫來了。

府衙門外,方雲見到響箭,便如瘋了一般,命人立刻動手殺進府衙。

“秦大將軍駕到!罪人方雲素素束手就擒!”

忽然有人敲鑼大喊。

接著,方雲就聽見陣陣馬蹄聲從街的首尾兩端傳來,方雲看到秦瓊騎著高頭大馬,揮著手裡的大刀,氣勢洶洶而來。方雲便丟了手裡的刀。方雲的隨從們也懼怕於秦瓊的威名,見狀跟著紛紛丟了刀,跪在地上。

秦瓊立刻下馬,撿起方雲的大刀,命屬下將方雲控製起來,轉而急衝衝進了府衙查看秦遠的狀況。

秦瓊仔仔細細地上下打量秦遠,見他完好無損,高興地抓著他的肩膀來回晃動,感慨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太好了什麼?”秦遠不解地反問。

“太好了,你沒事。”秦瓊高興道,眼睛裡閃過一絲慶幸。

溫彥博故意逗秦瓊:“我們呢,你便不關心麼?”

“大家都好好的就好!”秦瓊哈哈笑,“真的好險呐,還好沒事,還好。”

三人聽秦瓊這番感慨都覺得奇怪。

秦遠問秦瓊,這次他到底帶了多少人馬來。

秦瓊尷尬了下,然後訕訕地指了指院外那三十多名屬下,告訴秦遠就這些。

長孫無忌:“……”

溫彥博:“……”

不及秦遠回應,秦瓊就不好意思地撓頭,慌忙解釋道:“誰想到你叫我來救急,是要我帶上兵馬,我以為帶幾個功夫高強的人由你差遣辦案就足夠了。不過好在我機靈,來到這之後,聽明白你的要求,就想了虛張聲勢的辦法,敲鑼擊鼓,擺了特厲害的陣仗出來,直接把那個方雲給嚇傻了哈哈哈。”

秦遠仔細回憶自己當初交代王振的時候,說過什麼話。他當時在心裡想著折衝府軍馬那麼多,若直接道出懷疑去調查方雲隻怕會有亂子,所以就吩咐王振去把秦瓊叫來救急,但並沒有說清楚到底帶多少人。秦瓊有所誤會,倒也可以理解。

溫彥博一聽鬨出誤會,拍拍%e8%83%b8口慶幸道:“好在我們福大命大,逃過了這一劫,確實好險啊!看方雲之前那架勢,保不齊真動心思想殺我們滅口。”

秦遠點點頭,猝不及防道:“感謝陛下洪福齊天,保佑了我們。”

長孫無忌:“……”

溫彥博:“……”

秦瓊:“……”

陛下洪福齊天了,便真能解救他們於危難之中?

大家瞬間沉浸在尷尬地氛圍之中。

片刻後,長孫無忌率先開口,叱責秦遠辦事不靠譜。

“你下次再遇到類似的懷疑,就該私下裡講明白,讓我和溫彥博一起幫你出主意。”

“從方雲盜糧的手段便可知,此人做事非常謹慎。我若將這些武斷之言隨便講出口,你們心有懷疑了,不由自主地就想去證實,待方雲的態度或多或少就有所不同。那他勢必就會察覺出來,一旦他提前對我們動手了,那就真危險了。”秦遠解釋道。

秦瓊立刻點頭,總歸在查案方麵,不管他秦兄弟說什麼,肯定都對,都有道理,無人可匹敵。

溫彥博讚歎秦遠思慮周全,而今他們這條命也算是秦遠撿回來的。

“對了,不止我們的命,還有隴州數萬受災百姓的性命。”

溫彥博稱讚秦遠這次又立功了,回去還真有可能會被魏征舉薦。連魏征都能點頭讚許的人物,說明這人品行過關,基本上挑不出毛病了,加上秦遠原本就有一張巧嘴,在朝中人緣很好,今後的仕途肯定會如日中天。

隨後,秦瓊去將方雲的兵馬全部整合完畢,確認沒有漏網之魚之後,親自帶著人將押方雲上來。

方雲麵無懼色,反而一臉不解地看著大家,詢問秦瓊還有長孫無忌等人為何要緝拿他和他的屬下們。

“呦——嗬——”

秦瓊有些訝異方雲這變臉的能耐,明明乾出帶兵包圍府衙的事來,前一刻見了自己還做賊心虛,嚇得丟了手裡的大刀,此時此刻忽然就無辜了。

“你自己做了什麼事情你還不清楚?若非心虛,為何要束手就擒?”秦瓊質問方雲。

“秦將軍在上,下官在下。下官正要帶兵來保護府衙之際,忽然聽到有人敲鑼宣告將軍的身份,要求下官要束手就擒,下官哪有不從的道理。下官若反抗,以下犯上,豈非成了謀逆反賊了。是不是這個道理,秦將軍?”方雲解釋完了,不忘反問挑釁一下秦瓊。

秦瓊冷哼一聲,聽方雲這樣講還真有點道理,“不過本將軍倒是就沒見過一聲不吭,包圍人家府邸的,算是保護?”

“正要吭聲,這不秦將軍就來了。”方雲賠笑道。

秦瓊立刻看向秦遠,讓他趕緊亮出證據證明方雲的罪行。當場就把他的臉打爛了,休讓他囂張!

“嗬,原來方都尉是來保護我們的?”長孫無忌譏笑一聲。

方雲誠摯應承,他就就是來帶兵保護大家,“下官仔細想了想,六十萬斤糧食都可以在眨眼之間全都不見了,怕就怕這府衙也不安全。長孫公、秦少卿和溫治中都是朝廷命官,這丟糧的案子已經夠大了,若再讓朝廷命官在隴州消失,下官等可萬萬擔不起這個責任。下官生怕諸位出事,想到這,便趕緊帶人來保護。誰知還沒有來得及見長孫公陳明理由,就在府外遇見了秦將軍,鬨出了這樣的誤會。”

“可不是誤會,你就是有罪!”秦瓊直爽地反駁方雲。

方雲拱手,請問自己何罪,證據為何。

“都這種時候了,方都尉還能狡辯,你的定力很令人佩服。”長孫無忌告訴方雲,他們已經查出見官糧倉的二十二名衙役都曾經是方雲的屬下。

方雲要求看證供。^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瀏覽完證供上的內容後,方雲板著一張臉琢磨了會兒,表示自己倒是記得衙役之一於大慶的名字,其餘的卻沒什麼印象。“但可確定,確實是有我的人,可此事並非我的命令。”

“這種小事哪用勞煩方都尉親自開口,是方都尉身邊的隨從,一個叫王永安的,找兵曹參軍說情外加賄賂,安排這些人去了臨時糧倉做看守。案發當時,他們先殺了當時當值的十名守衛,剩下的便全是你的衙役,他們便想辦法將糧食搬運至你的折衝府。”

“秦少卿怕是誤會了,王永安並不是我的人,他是賈繼彤的外甥,是賈繼彤舉薦他來我身邊學習做事。”方雲解釋道,“我是好心收留,卻沒想到他們竟算計到我頭上!”

“請秦少卿仔細想想,足足六十萬糧食,就算我折衝府距離臨時糧倉很近,可也有一段距離。那天晚上,糧倉周圍的守衛可是沒見過有任何可疑人等出現過,那麼糧怎麼可能一夜之間就轉移到我那裡。糧食丟了,我也要但責,我做什麼非得偷這些糧?反倒是賈繼彤和他外甥,可以逃脫責罰!”

“賈繼彤和張毓是在去年的時候才從邕州調任到這裡,你則已經在這留了四年了。”秦遠解釋道。

“難道就僅憑在此為官年限長,我便有罪?我還是頭一次聽說這樣的謬論。”方雲這次是真不理解秦遠的話。

“三年前,富戶鄭興家的糧食被盜,手段跟這裡如出一轍。鄭興家當時的糧庫地勢高,而今府衙的臨時糧倉,相對於你們折衝府,也處在地勢高點。”秦遠將桌上的桃核撥弄到地上,“東西自上而下,是會自己掉落的,用不著多少人力。”

“秦少卿的這種說法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倒是新鮮,就算這是個辦法,那也得是我真做了才行。”

方雲說完之後,對上秦遠的眼睛鏗鏘地繼續說。

“好,秦少卿認定我折衝府藏了糧食,便大可以去我折衝府查看,那裡到底有沒有糧!”

“既然案子的關鍵在於糧是否在折衝府,以及王永安到底屬於誰的人,我們當然要一眼查實。”秦遠先命人去尋王永安,不過看方雲一臉淡定之色,秦遠估計這個王永安怕是沒辦法找到了。

賈繼彤隨後被叫來證實了,王永安確實是賈繼彤的外甥,他是在一年前安排他不學無術的外甥到方雲身邊做事。當時之所以哀求方雲要把他的外甥送過去,主要是考量軍隊都軍紀嚴明,可以令王永安收斂性子,好生學做事。

“下官的外甥雖然性子野了點,平時愛惹一些小麻煩,但絕對沒腦袋乾出這種偷賑災糧的大案。”賈繼彤急急地解釋道。

侍衛們找遍了王永安可能在的幾個地方,但都沒有找到王永安本人,也不在折衝府。

秦遠和長孫無忌等人接著就前往折衝府,查看府內的情況。大家快速走了一圈之後並沒有發現有什麼異常,也並沒有看到大批的糧食堆積在府內。

秦遠看了看四周的環境,折衝府東的馬圈正對著斜坡上的臨時糧倉,馬圈裡到處都是馬糞,收拾得並不乾淨,在這種盛夏時節,味道顯得特彆濃鬱。人走到附近的時候,一群蒼蠅嗡嗡驚得四處飛,有的甚至能撞在人的臉上。

長孫無忌和溫彥博等人都退遠了幾步,自然是嫌棄那裡臟汙。

秦遠命人拿一根長鐵棍,令其到馬圈中央,試試把鐵棍往地下釘。

侍衛拿著錘子,一點點把鐵棍往土裡釘,起初要使一些力,差不多把鐵棍釘到地下大概三尺厚的時候,忽然一下子鐵棍很輕鬆地滑下去一截。

長孫無忌等人都高興起來,這說明地底下是空的。

隨著大家一起來的方雲見此狀,臉色徹底垮了,他本來繃著自己做最後的一絲絲僥幸掙紮,在這一瞬間全部崩掉了。方雲整個身體軟了下來,絕望地垂著腦袋,渾身哆嗦,隻能俯首等死。

秦遠瞧他這樣,不禁想起方雲之前的氣勢來。今天他們若是不能在方雲家中找到糧,可以想象得出方雲會如何囂張喊冤了。

大家隨即在四處搜尋,從稻草草堆裡終於找到了進入地窖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