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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著解釋完,然後跟戴胄和孫伏伽表示,他帶了點見麵禮。

戴胄和孫伏伽忙表示他們都不收禮。

“並不是什麼大禮,二位少卿莫要擔心。”秦遠說著就去吩咐小吏取來。

不一會兒,兩盤清洗乾淨的紅彤彤的櫻桃就被端了上來。

這櫻桃長得紅似瑪瑙,水汪亮晶,瞧著就誘人,讓人想吃。

戴胄和孫伏伽看到櫻桃後,都忍不住笑起來。果然如傳說中的一樣了,這個秦遠喜歡拿果子賄賂人,拍馬屁。

第52章 櫻桃引發的‘慘案’

他們倆人都四十多歲了, 可不是四歲的孩童, 用區區幾個櫻桃就想和他二人搞好關係, 未免太天真了。

戴胄和孫伏伽都故意不去碰櫻桃。

秦遠打量一圈正堂內的環境, 禮貌地詢問二位在大理寺為官可有什麼注意事項或者禁忌之類。

“沒有什麼特彆需要交代, 大家都各司其職, 做好本分工作即可。哦,對了,我們大理寺的官員崇尚清風峻節,不盛行私下裡互相賄賂, 拉幫結派!”戴胄直爽地警告完秦遠,特意看了眼櫻桃。

秦遠愣了一下,明白過來,詢問他二位:“莫非我送這櫻桃給你們也算賄賂?”

二人沒有回答,但是用沉默變相肯定了秦遠。

“抱歉抱歉,我不知道大理寺是這樣的習慣。那以後我有什麼好吃的東西,我就不客氣地吃獨食了,便不跟二位少卿分享了。”秦遠隨即請小吏幫忙把兩盤櫻桃都端到他的屋裡去。

秦遠看出來這二位少卿對自己有些許排斥的意思,便不勞煩他們跟自己介紹大理寺的情況了,回頭就再找一名小吏讓他帶自己在大理寺參觀一圈。

秦遠離開以後, 屋子裡安靜了片刻, 戴胄猛地拍下桌子。

啪!

孫伏伽嚇了一跳,疑惑地扭頭看戴胄, 問他怎麼了。

戴胄翹著胡子站起身來, 氣憤地跟孫伏伽抱怨道:“你竟沒聽出來?我說他此舉是賄賂, 他卻反駁說自己是在分享!”

孫伏伽愣了一下,恍然點點頭,然後小聲心虛地感慨一句:“剛才我光注意他那張臉了,至於他說什麼我卻沒怎麼細聽。”

“嘖,”戴胄不爽地咂一下嘴,質問孫伏伽,“都是男人,你看他臉乾什麼?”

“這秦遠的長相確實不錯。”孫伏伽誠心感慨,“難怪了,前段時間尉遲家的女兒對他有意。你說他現在能做到大理寺少卿的位置,與你我同級,是不是多少有些能耐?就算是拍馬屁,應該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戴胄就奇怪了,這孫伏伽還沒有吃到秦遠給的櫻桃,怎麼已經開始心向著他了。

戴胄不滿地質問孫伏伽,“之前可是你自己說的,咱們兩個苦讀詩書,混跡官場多年,好容易才熬到今日。結果突然被一個剛出茅廬,靠著拍馬屁出頭的毛頭小子給比上了。你心裡不舒服,不服!怎麼你現在舒服了?服了?”

“沒有沒有,我哪裡服了!我就是順嘴感慨一下。”其實孫伏伽看了秦遠的模樣之後,忽然動了心思,想到自家的女兒還沒有婚配。他還琢磨著秦遠這樣有身份和樣貌的年輕人,一定有很多人家爭相搶著讓他做東床快婿。

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他剛好跟秦遠在同一個地方辦差,若能利用這樣的機會豈不是美事一樁。偏偏自己之前隨口對戴胄說過那樣的話,孫伏伽現在就不好直接表態說自己看上了秦遠,很想讓他做自己的女婿。

唉,怪他一時爽快嘴,現在追悔莫及!

再說秦遠,在大理寺走動一番之後,就把櫻桃分給小吏們。並告訴他們,這些櫻桃本來是另兩位少卿的。

小吏們自然高興,他們當差這麼多年還從沒有收到過上級賞的果子。賞櫻桃這種吃的東西跟賞錢不一樣,櫻桃就是表達一種單純的情意,有時候這情誼可比錢更令人愉悅。

他們吃著少卿們給的櫻桃,感覺到了少卿們濃濃地體恤下級的情義。這種被上級重視的感覺,讓他們覺得心情特彆激動和榮幸,如此便更願意用心賣力乾活。

其實平常該乾的活他們也會照樣乾,但是這次吃了櫻桃之後,新任大理寺少卿吩咐他們做什麼事情,他們都立刻去做,而且會很用點地去乾。

秦遠先讓小吏幫忙拿近五年來大理寺負責審判的案子。他要先了解一下這邊辦案的習慣和步驟。

小吏立刻應承,主動跟告訴秦遠表示,他們會把大小案子分類甄選出來給秦遠說明。

“那就太好了,難為你們如此有心。”秦遠笑地溫柔,言談斯斯文文,特彆和善,而且說話的時候看著人的眼睛。

本來模樣長得就好,聲音又好聽,態度又這般好。

因為大理寺的另外兩位少卿,平時吩咐他們話的時候從來不抬正眼看他們,說話的語氣也是隨著心情而定,經常嗬斥。因有前兩位少卿做背景對比,小吏們碰見秦遠這樣溫柔親和的上級,頓時就心情澎湃了,對秦少卿的好感度蹭蹭持續地往上漲。

小吏們高高興興地去把檔案倒騰好,擦乾淨灰,來來回回小心翼翼地搬。

戴胄和孫伏伽說完話之後,發現隔壁院忙絡了起來,小吏們進進出出。戴胄便招了一名小吏詢問,得知是秦遠在張羅看案卷。

孫伏伽站在戴胄身後感慨:“瞧著倒像是個乾實事的。”

戴胄眼尖至極,他指著小吏領口的汙漬問他是什麼。

小吏訕訕地低頭,告訴戴胄,是他剛剛吃櫻桃的時候不小心弄上了。

戴胄立刻明白了,秦遠把櫻桃賞給了這些小吏們。

“成何體統!”戴胄斥責小吏一聲後,轉頭對孫伏伽道,“我剛跟他說咱們這不盛行送東西,他後腳出去還是做了!根本就是把我的話當耳旁風!”

孫伏伽癟嘴,微微挑了下眉,權算是附和了戴胄。

戴胄嗬斥走了小吏,就背著手在屋內徘徊了兩圈。

孫伏伽勸他息怒,“不過就是給小吏們賞點櫻桃,沒什麼大不了的。”

“你糊塗!同是少卿,他送了櫻桃,我們沒送,他這便是收買人心!”

孫伏伽愣了下:“有這麼嚴重?”

“當然。你今天是怎麼了?”戴胄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一眼孫伏伽,率先走出門,朝隔壁去。

小吏們正高興的把案件分類。有的還樂嗬嗬地主動跟秦遠回稟,當時這樁案子發生的時候是何等情況,由誰來審理,引起了多大的轟動。

秦遠邊看邊點頭應和,顯然小吏們說的每一句話他都有認真聽。他越是這樣,屋子裡的這些小吏就越喜歡賣力地跟秦遠講。

戴胄進屋的時候,瞧見的正是這樣熱鬨的光景。他之前從來不知道,大理寺的這些小吏們還能這麼活潑。

大家都忙活著,戴胄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竟然沒有人看到他來。戴胄就重重地咳嗽了一聲。

屋子裡實在是太鬨了,這一聲咳嗽其實沒人引起多少人注意。不過離戴胄比較近的一名小吏聞聲抬首,他看見了戴胄後,驚訝地喊出聲。屋子裡瞬間就安靜下來,所有的小吏都老實地朝戴胄行禮。

孫伏伽隨後趕了過來,覺得這場麵有點尷尬。他就去瞧秦遠的反應,發現秦遠正麵帶禮貌地微笑起身,邀請他們倆進屋落座。⑦思⑦兔⑦網⑦

“鬨鬨哄哄,成何體統!”戴胄衝這些小吏喊道,自然就忽視了秦遠剛才邀請的話語。

小吏們都縮著脖子,不敢吱聲。

“是我讓他們如此的。”秦遠文縐縐地解釋道。

“哦?難道秦少卿不知何為井然有序麼?”

“當然知道。可我知道又如何,我還知道活潑熱鬨。沒必要事事都要井然有序吧,集市就是熱鬨了才有趣,我這裡也是熱鬨了才有興趣。畢竟誰也沒規定過,看案卷的時候一定要枯燥乏味地去瞧。”

這些小吏都是在為他辦事,秦遠斷然不能由著他們被戴胄訓斥。否則他以後在大理寺說話就會毫無威信,無人再為他真誠辦事。

“秦少卿還真是巧言善辯,大理寺這麼肅穆的一個地方,居然被你比喻成集市。”

“大理寺公堂確實是一個肅穆的地方,但我辦公的屋子是什麼樣子該由我決定才對,戴少卿未免管得太寬了些。難不成是我屋子裡的吵鬨聲擾到隔壁了?”秦遠命小吏去隔壁聽聽看,是否能聽到這邊的鬨聲。

戴胄的臉色頓時就黑了。秦遠這分明是話裡有話!隔壁若聽不到聲音,他卻特意找來,就說明他在故意觀察且針對秦遠。

“可能是大家處事方式不同,不管怎麼樣,最終能辦事就行吧。”孫伏伽尷尬地從中調和一句。

他不敢說太多,他怕說多了被戴胄發現他已經‘變心’了。

戴胄無語地回看一眼孫伏伽。戴胄沒打算放過秦遠,轉頭繼續質問秦遠:“秦少卿剛才是不是分給這些小吏櫻桃吃了?”

“戴少卿還真挺喜歡關注我的,是呀。”

秦遠說最後兩字的口氣很特彆,用‘是’肯定之後,俏皮地帶了一個‘呀’。就這麼輕輕的一個音,讓戴胄感受到了濃濃的挑釁之意,且隱約覺得對方並沒有把他看在眼裡。

戴胄心中的怒火急劇上升,他赤紅著臉,對秦遠嚴厲指正道:“才剛我們怎麼對你說的,我們大理寺崇尚清風峻節,禁止賄賂!”

“下級官員對上級官員,或平級官員之間的贈禮,或許因為動機不純,可稱之為是賄賂。可是上對下無所圖的單純贈予,我覺得最多就叫賞或體恤。比如戴少卿家過年,一時高興打賞些錢給下麵的人,難道就稱此舉為賄賂麼?我這還不是給錢,不過是分些櫻桃給屬下。這櫻桃,據我了解,好像在市麵上並不算什麼特彆貴重的東西,何至於令戴少卿特意過來指責我?”

“你這是小恩小惠,收買人心!”戴胄氣地臉色更紅,並糾正秦遠例子舉的並不恰當,“我在家打賞的不過是下人,這裡是大理寺,是府衙,情況根本不同。隻你送了這些櫻桃給小吏們,那把其他官員置於何地。”

秦遠默然,無奈地回看戴胄。

戴胄激動之下,又對秦遠進行了一番斥責。明確地告訴他,在另兩位少卿沒有贈予的情況下,他單獨進行櫻桃贈予,就是小恩小惠收買下麵的人心。

秦遠表情毫無悔色,還輕微得揚了一下眉梢。

戴胄立刻抓住了秦遠表情上的小動作,他質問他是不是不服,“若是不服,咱們就把這件事拿到聖人跟前好好理論!”

秦遠恍然想起昨天長孫無忌特意來自己家,還告訴過自己,戴胄性子堅貞,脾氣非常暴烈,喜歡犯顏直諫,是魏征的三倍。真沒想到,現在他第一天上任,就被他幸運地給碰上了。

孫伏伽一直在旁默默地觀戰。他本以為秦遠會嚇得跟戴胄服軟求情。畢竟這種事情如果鬨到聖人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