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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孫無忌恍然,再問房玄齡等人:“你們在這做什麼?”

“剛奏明要事之後,陛下讓我們也聽折子,一起商議處置辦法。誰知長孫公剛來,偏巧這下一個折子剛好就參長孫公了。”房玄齡笑著解釋這就是個很巧合的誤會。

房玄齡把這話說完之後,屋內其他人都隱忍著笑意。其實這件事並不算巧合,確有禦史參本長孫無忌,隻不過這本子秦遠早就讀過了。尉遲敬德就順嘴感慨,這要是長孫無忌在肯定會當場撒火。於是當長孫無忌真來的時候,尉遲敬德就起了玩心,提議讓秦遠再讀一下。

李世民處理了一個多時辰的奏折,正心乏得慌,聽說有這等趣事當然願意湊熱鬨。

於是就有了剛剛君臣沆瀣一氣,戲逗長孫無忌的事。

長孫無忌此刻正尷尬著自己剛才誤會了秦遠,琢磨著回頭找機會還是要補償一下秦遠,完全不知眼前這些人都把他給耍了。

李世民笑夠了,用手捏自己的後頸,感慨乏累,便賜眾位大臣們和自己一起喝李子汁。

甜李子是秦遠今早所獻,甜味濃且不澀,添點水榨成汁後不需要任何多餘的東西調味,剛剛好。

大臣們喝完李子汁之後,都意猶未儘,卻被李世民打發了出去。李世民不舍得再多賞賜了,甜李子數量有限,分一些給後宮之後,剩下的就更少了。現在,他要一個人吃獨食。

長孫無忌出來之後,立刻留秦遠說話。

秦遠先開口發表免責聲明,他當時已經通過咳嗽來暗示長孫無忌了,隻不過他太憤怒沒有注意到他的提示。

“我不是問責你。”長孫無忌想到剛才的尷尬,臉色有些不自然,“我想問你案子查的怎麼樣?”

“啊——”秦遠撓撓頭,避開長孫無忌的目光,“有點頭緒,但還不算太確定。”

“那就說說你的頭緒。”

長孫無忌跟秦遠強調這個案子非常緊要,一定要儘快查清楚信上的筆跡的來曆,不然這件事始終會是聖人心裡的一根刺。

“好,我儘力。”秦遠認真道。

長孫無忌盯著秦遠,突然感慨:“你這樣的人怎麼會去給聖人讀奏折?兩儀殿有好幾名陪侍的文官,個個都學識淵博,比你強。”

“長孫公這是何意?”秦遠挺直腰板,“說不準聖人就是因為我聲音好聽,喜歡讓我讀!”

“廝臉皮怎麼長的,喜歡恭維彆人就罷了,還恭維自己。我看是因為你說話好聽,擅長拍馬屁!”長孫無忌重音強調道。

秦遠反駁長孫無忌這樣說話很過分,“什麼叫拍馬屁?你說我拍了哪匹馬的馬屁了?”

長孫無忌剛想說是聖人,但這兩個字硬憋在嘴裡說不出來,因為他不能說聖人是馬。這個秦遠好生陰險!自己險些上這廝的套!

“快去查案,辦點實事!你要能把這案子破了,我親自舉薦你,升官發財!”長孫無忌字字咬得狠,警告秦遠先把實事做好,彆整天想那些溜須拍馬的虛事。

“長孫公說得極是,下官一定努力做到兩者兼顧。”秦遠說罷,就乖乖地行禮離開。

長孫無忌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秦遠的‘兩者兼顧’‘。忍不住罵秦遠真的是個奸佞,竟然還真想著拍馬屁的事。

魏征前來找長孫無忌議事,見長孫無忌臉色似有餘怒,問他何故。

“正好你來了,聖上跟前出了個馬屁精,你也該管管。”長孫無忌隨口一句牢騷。

魏征臉色正經起來,立刻認真地詢問長孫無忌是誰。

長孫無忌才意識到魏征不是一個隨便閒聊的人,但凡涉及到聖人的事,他都特彆地認真正經。

長孫無忌立刻表示沒有事,他不過是隨口瞎說罷了。

魏征卻把此事掛在心裡。和長孫無忌議事完畢之後,魏征就打聽了聖人和長孫無忌都見了誰,最終就把名字鎖定為‘秦遠’。

……

尋人招魂的消息宣揚出去三日了,仍然沒有人前來應征。

這期間秦遠見了一些長安城內外有名的神婆。她們對外號稱都會招魂,能和死人對話,但等秦遠把她們請來官府問話的時候,一個個都害怕地坦白,她們弄得不過是些騙人的把戲。所有人都不會招魂。

有一位姓方女子家裡世代做神婆,她稍微了解一些這方麵的事情。方氏告訴秦遠,令鬼魂暫時附體是一種非常厲害的秘術。

“此人不僅通曉魂魄附身秘術的方法,其身體也必須能接納附體鬼魂。這種體質的人並不好找,我聽我祖母說必須要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人才可行。”

“現在是貞觀二年,十六為虛歲,十五年前出生的人便在隋大業九年。大業九年是陰年對不對?”秦遠問方氏。

方氏應承。

秦遠翻出案卷,查看了上麵的生辰日,確實是陰年陰月陰日。至於是不是陰時已經不需要再詢問確定了,秦遠現在可以肯定就是他。

秦遠拍了下桌案,起身快步溜進了牢房。王正德正躺在稻草上,跟上次秦遠來的時候一樣,他嘴裡叼著一根稻草,仰望著牢房上頭的透氣窗,翹著二郎腿,腳尖還在來回晃悠。

“你倒是挺悠閒!”

“秦參軍?”王正德看見秦遠之後,趕忙爬過來對他嘿嘿笑,請問秦遠是不是打算放他出去。

“把牢門打開。”秦遠吩咐獄卒道。

獄卒依言開了牢門,王正德站在監牢內反而不好意思出來,他眼巴巴地望著秦遠,行大禮向秦遠謝恩。

“聽我問話,你隻有一個住處?”秦遠問。

王正德不太明白地對秦遠點頭,“對,一個住處,就是上次秦參軍和長孫公抓我的地方。屋子有點亂,宅子也小了點,但沒有辦法,我錢掙得不多,現在人都聰明不好騙了!”

秦遠聽到‘騙’字,抬眸對上王正德的眼睛。

王正德連忙慌張地擺手賠罪,表示自己以後一定會痛改前非,絕對不會再行騙。

“我發誓隻要秦參軍放我出去,我一定改邪歸正。如果我再乾騙人的勾當被秦參軍抓到,就請秦參軍打死我!”

“但你這次並不是被抓到,是你自己主動送上門。”秦遠歎道。

王正德撓頭皺眉:“草民不太明白秦參軍的意思,明明那天是秦參軍和長孫公……啊,我明白了,秦參軍想算我主動投案自首,如此就能早點放我出去了。”

王正德連忙跪地給秦遠磕頭,感謝他給自己改正錯誤的機會。

“出來吧,有些文書需要你簽字畫押,跟著我。”秦遠語調溫柔,轉身先走了。

王正德高興不已,樂嗬地跟上。

大牢裡出來的時候,碰巧遇見溫彥博和雍州長史楊纂。倆人看見王正德跟在秦遠身後樂嗬嗬地笑,便推測秦遠打算放了王正德。

楊纂負責統管雍州的一切事務,但不能麵麵俱到。比如雍州府地界的刑名案件,就是由治中溫彥博和法曹參軍秦遠來負責,他就是在最後把關一下。

楊纂最近忙著稅收的事,並不太了解案子,所以此刻沒有出言。

溫彥博卻很驚詫,質問秦遠怎麼突然決定將王正德放了。

“雖然你查的這樁案子他沒參與,但妖言惑眾、行騙百姓也是罪名,該判個一年半載。”

王正德聽到這話,連忙對楊纂和溫彥博下跪,道出自己身世可憐,行騙是不得已為之,“求溫治中行行好,看在草民年紀小,被家人嫌棄掃地出門挺可憐的份兒上,饒過草民這一次。”∞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王正德說完就猛勁兒地磕頭。

溫彥博聽說王正德家遠在嶺南,他父母修道,時常不在家,兄弟們也不管他。便忍不住動了惻隱之心,歎了口氣。

“所有罪名都該按律處置,但若犯人有悔改之心,主動招供,也可酌情。”楊纂囑咐一句,就先去忙了,他相信秦遠和溫彥博能處理好案子,根本不需他多操心。

自從上次魏征參他在花牡丹一案涉嫌包庇秦瓊,秦遠幫及時他解決了案子,楊纂就對秦遠刮目相看。他以前很器重溫彥博,現在便多器重一人,把秦遠算上了。

“便是他有些可憐,但照例還是該量刑。”溫彥博堅持道。

秦遠點頭,讓溫彥博放心,他一定會按律公平處置他。

到了公堂之後,秦遠就將文書寫好的認罪書送到王正德跟前,讓他簽字畫押。

溫彥博在旁掃了眼認罪書的內容,微微半張口,非常驚訝,這可在他意料之外。

王正德以為自己簽了認罪書之後,好好賠錯,就可以離開了。但在他即將把手指按在上麵的時候,秦遠提醒他注意認罪書上的內容。

王正德看完之後,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翹著被朱砂染紅了的手指,呆呆地望著秦遠。然後趕緊改成跪拜的姿勢,提醒秦遠認罪書好像寫錯了。

“寫錯什麼了?”秦遠問。

“這上麵寫草民是偽造前太子書信之人,可草民並不是,草民隻是收到了那封信,也沒有策劃挑唆叫什麼白染的犯案。”王正德急得快哭了,請秦遠和溫彥博一定要明察。

溫彥博也疑惑,問秦遠這認罪書是不是真的拿錯了。

“沒拿錯。這上麵寫著他的名字呢,怎麼可能錯。隻要他認了罪,在這上麵簽字畫押,我們這樁案子就算破了。”秦遠看向溫彥博。

“我不是寫信的人!”王正德急得掉眼淚,瘋狂地搖頭否認,“溫治中我冤枉!求您勸一勸秦參軍,彆拿我去頂罪!我知道這案子非同小可,上麵一定有人把秦參軍逼急了,秦參軍急於破案交差,我則剛好是那個替罪啊啊啊……”‘

王正德嚎啕大哭起來,萬般委屈。

這時候在堂外偷聽的某小吏,立刻飛奔出府,騎快馬跑到魏征跟前報信。

魏征剛計較完秦遠疑似乾了拍馬屁的奸佞之事,這會兒又突然聽自己的遠房親戚說秦遠在找人頂罪。

魏征立刻放下手頭上的事,馬車也顧不上坐了,騎快馬趕到雍州府。他到的時候,正聽見側堂內傳來男子的哭聲。魏征腦補著秦遠等人很可能正在上大刑,一個健步就衝了進去。

魏征看清楚眼前的光景,稍微愣了一下。

堂內的地麵上乾乾淨淨,除了跪著一名少年之外,沒有任何刑具。

少年滿麵淚痕,被突然闖進來的自己驚到了,此刻正呆呆地看著魏征,忘了哭泣。隨後少年認出魏征的官袍品級很高,連忙轉身朝魏征爬過來,抱住魏征的腳就哭求魏征幫他做主,嗚咽著斷斷續續地說話,控訴秦遠逼供的惡行。

秦遠正坐在上首位吃李子,看見魏征來了,他趕忙垂頭偷偷地手裡把剩下的李子都吃進嘴裡,將李子核安安穩穩地放在桌案上。

魏征正在詢問王正德具體情況,無暇顧及秦遠,隻是偶爾憤怒地朝秦遠看一眼。秦遠把胳膊肘抵在桌案上,用手擋住了嘴,半垂首,假裝深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