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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發現這周圍的山太荒了,山上什麼都沒有,連野菜都隻長成指甲那麼大貼在地皮上,樹皮後很多都沒有了,更不要心存有什麼山野活物了。

隨從們一人抓著一小把的小野菜下山後,發現秦遠不在他們之中,正擔心他人丟了,就聽見身上有人喊他們。

隨從們忙跑上山去,發現秦遠正用衣裳兜了滿懷的野果,因為太多兜不住,好多果子滾在了地上,黏了泥巴。

侍衛們忙去接過來,高興地感慨他們有野果子吃了。

果子清洗乾淨之後,大家認出來這野果是紅李子。

徐安先將洗好的果子給了長孫無忌、溫彥博和秦遠。

秦遠高興地拿了一個就塞進嘴裡吃。

溫彥博拿著李子端詳,果皮略有些粗糙,但成色看著極好,“野外能找到這種果子屬實不易,畢竟大家昨夜都已經受冷受凍一夜了。說實話,我還真怕那些泡過的餅子他們吃了會鬨肚子。這種天氣最容易脾胃受涼了。”

溫彥博說完咬了一口李子,竟地沒有任何酸澀,甜滋滋地爽口。

溫彥博直歎甜,好吃,請長孫無忌嘗嘗。

長孫無忌眼色複雜地看著徐安遞來的果子,隨即起身走了,一個人環顧附近山野的環境。

秦遠早就趁著找野果的時機吃飽了,他象征性地吃了兩個李子之後就不吃了,托著下巴瞧長孫無忌那邊。

溫彥博一眼就看穿秦遠的意圖了,邊嚼著嘴裡的東西邊搖頭,“我算是服了你們兩位。”

“這裡頭可沒我的事兒啊,是他在排斥我。”秦遠糾正道。

溫彥博連連點頭,他現在吃秦遠的嘴短,當然和秦遠站在同一立場。

秦遠見長孫無忌看著山發呆,轉頭繼續跟溫彥博道:“你發沒發現這這些山很荒涼,真的一點吃的都沒有,窮得連樹皮都掉光了。”

溫彥博看一圈四周,對秦遠點頭。

大家休息片刻之後,就在長孫無忌的主張下,開始出發繼續趕路。

長孫無忌坐在馬車上閉目養神,忽然聞到一絲絲清新的果香。

徐安笑著把自己留下的李子遞給長孫無忌,請他多少用一些。

長孫無忌拿著起一個李子,卻沒有吃,而是送到鼻子邊聞。

“郎君,怎麼了?”徐安不解地問。

長孫無忌再次打量一圈李子後,斜眸思量片刻,將李子送進自己的嘴裡咬一口。

同樣的鮮滿甜意濃厚的口感,跟上次禦賜的甜瓜口感有類似。不是味道上的類似,是品質上的類似……

車馬上了官道不久後,長孫無忌忽然叫停了馬車。

長孫無忌下車後,蹲在路邊查看地上的印記,就便帶著刀和弓箭領兩名侍衛上山。

小半個時辰後,大家看見長孫無忌回來了,身後的兩名侍衛扛著一頭野豬。

眾人士氣大振,歡呼起來。唯獨秦遠淡定地旁觀。

大家撿乾柴,高興地烤起了野豬,等野豬快烤好的時候,徐安得了長孫無忌命令,將主前腿肉切下來一塊,先給秦遠送了過去。

在場的一眾人等瞧見這一幕,心裡都明白怎麼回事,長孫公這是打算跟秦主簿講和了。他們跟隨在家郎君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郎君這麼對身份不如他的人主動。

秦遠接了豬肉之後,就送還給了長孫無忌,“長孫公是我們之中身份地位最高的人,自當先請長孫公食用,才該輪到我們。”

長孫無忌見秦遠還算是個識趣兒的,輕笑一聲,接了豬肉,凝神盯著秦遠:“你救了自己一命。”

眾人聽不大明白長孫無忌的意思,秦遠卻聽懂了。

如果剛剛他傲氣地接受了長孫無忌看似大方的豬肉饋贈,沒有再回敬長孫無忌。長孫無忌必定還不會放過他,會認為他自恃倨傲,無禮,且猖狂。

秦遠真沒想到長孫無忌心眼這麼多,他之所以還豬肉,還真不是因為出於長孫無忌‘你厲害你先吃’的敬重,是因為他吃不了,又覺得這肉是長孫無忌好容易打獵而來,不好浪費罷了。

第29章 貓與老鼠

既然倆人的關係可以緩和, 長孫無忌現在講什麼話,秦遠都無所謂。他才不會像長孫無忌那麼小心眼。

眾人高高興興地吃完野豬肉, 邊擦嘴上的油邊感慨, 如果這時候還有早上的甜李子爽口去膩, 那可真算是人生圓滿了。

長孫無忌簡單吃了兩口肉後, 轉即掃視眾人, 發現秦遠並不在他的視線範圍內。長孫無忌讓徐安清點人數,立刻趕路。

不一會兒,徐安來報人齊全,可以出發。

“秦主簿可在?”長孫無忌問。

“車裡正睡著呢,出門辦事的時候就沒見過誰可以這樣悠閒。”徐安感慨道。

秦遠正睡得迷迷糊糊,被溫彥博推醒了, 接著馬車就動起來, 秦遠恍惚晃了晃身子,撞了溫彥博肩膀一下。溫彥博吃痛地揉肩膀喊疼, 讓秦遠小心著些。

秦遠懶懶地打哈欠,半睜眼望著溫彥博:“你怎麼跑我這了?”

溫彥博讓秦遠往那邊點,彆占那麼大的地方,“因為你們倆不再互相鬥了,我當然就可以回來了。”

秦遠遺憾地點點頭。

溫彥博高興歎:“你們總算太平了, 省得我夾在中間難做人。”

秦遠撇了下嘴, 嘴上沒說什麼, 心裡卻覺得長孫無忌不可能會這麼輕易放過他。不過隻要能把這次一同出行的麻煩混過去, 以後不常見麵, 應該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馬車晃晃悠悠地前行,秦遠的身體跟著馬車的節奏搖晃。沒多久,他就又困了,頭靠著左邊的車廂內|壁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有細微的‘喳喳’聲傳入秦遠的左耳。

秦遠猛然睜眼,把耳朵貼在車廂的木板上仔細聽,這會兒又聽不到了,隻能聽到馬蹄聲和車輪在地麵滾動時所發出的嘈雜聲。

溫彥博正在看書,剛好覺得眼睛疼,他發現秦遠跟受驚似得臉貼著車廂內|壁,忙問他怎麼了。

“喳,喳喳,喳,喳喳喳……”秦遠學道。

溫彥博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著秦遠。

“喳,喳喳,喳,喳喳喳……”秦遠不甘心地跟溫彥博學又學一遍。

溫彥博忍不住哈哈大笑,“真憋不住了,你哼的什麼曲子,好生難聽!”

“你剛才真沒有聽到這種奇怪的聲音?”

溫彥博搖了搖頭,覺得秦遠肯定是睡覺的時候做噩夢了。

馬車突然顛簸了下,倆人的身體跟著劇烈搖晃。

秦遠隔著窗紗往外麵瞧,發現馬車不知何時又走了小路。小路不僅比不上官道的平坦,連四周的景色都變得不好了。至太陽快落山前,他們路過一片廣闊無邊的田地,地裡正長著綠油油的莊稼,有三名胡子花白瘦骨嶙峋的老農正在地裡勞作,似乎在除草。

長孫無忌所乘的馬車行駛在前,此刻忽然減速,然後停了下來。

徐安率先從馬車上下來,奔向田裡的老農,跟三名老農說了幾句話。

秦遠起初看徐安的說話姿態,似乎是在問路,待老農指了路之後,徐安繼續笑著跟老農說了兩句,才笑著跟他們禮貌地道彆。→思→兔→在→線→閱→讀→

徐安回到馬車上後,馬車就繼續行駛。等太陽完全落下,隻在西邊的天邊剩下一抹紅霞的時候,他們終於抵達了靈台縣。

靈台縣地勢西高東低,多數的塬區和丘陵地表都被黃土覆蓋。縣城內還算熱鬨,但瞧大街上卻也有不少乞丐,多數都是老弱,他們趁著晚飯的時候著忙地捧著破碗,顫顫巍巍地走路,四處乞討,以期望遇到善心人可以施舍他們一口飯吃。

長孫無忌大概想暗中調查,所以沒有選擇住驛站,在縣城裡找了家不大不小的客棧住下。

晚飯的時候,秦遠借口肚子疼,悄悄從客棧後門走出去閒逛,正好碰見一堆父女倆過來乞討。女童五六歲的樣子,頭發披散,衣服黏著灰土,破衣裳的%e8%83%b8`前和%e8%83%b8口黑得發亮,但好歹衣裳可以蔽體。女童父親就不行了,衣衫襤褸,胳膊腿都露著,顏色黑紅,頭發雖然被一個破布條束著在頭頂,但依舊淩亂,類似雞窩狀。

男人手拄著一根木棍在後頭顫顫巍巍走,小女童則捧著一隻破碗走在前麵。小女童黑漆漆的臉蛋幾乎遮蓋了她原本模樣,唯有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仰頭瞧人的時候透滿了楚楚可憐。隻消被她看一眼,但凡有點惻隱之心的人都會覺得不落忍。秦遠可是個有良心的神仙,他被女童瞧了之後,他就趕緊把中午時藏在袖子裡的野豬肉給了那父女倆。

女童大概怎麼都沒想到自己能討來野豬肉,急忙忙捧著肉去送給自己的父親,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肉,不停地抿嘴咽口水。

女童的父親激動地給秦遠顫顫巍巍跪下,多謝他的施舍,然後他就抱著自己的女兒靠在牆邊,狼吞虎咽地吃肉。

“慢點吃,最好嚼得碎爛一些再咽下去。”秦遠溫和地建議道。

女童父親愣了下,忙點點頭,囑咐女孩慢點吃,吃夠了肉的滋味再咽下去,天知道他們下一頓吃肉是什麼時候,最好能把這肉的滋味記一輩子。

秦遠忙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們久未吃肉,突然吃這些脾胃會受不住,加上現在天涼濕氣重,便很容易鬨肚子。腹瀉止不住,也會要人命的。”

女童父親恍然大悟,頻頻給秦遠行禮致謝。

秦遠現在身上沒有錢,之前賣農場水果攢下來的錢都留給了顧青青。秦遠打算回客棧再給他們父女弄點乾糧胡餅,再和溫彥博借點錢來。

但是當秦遠轉身要回客棧的時候,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長孫無忌站在了客棧的後門處,並用一雙淩厲的眼神盯著秦遠。

秦遠起初沒覺得什麼,直到他發現長孫無忌的目光從他身上移開,悠悠地瞟向秦遠身後的那對正吃野豬肉的父女。

野豬是長孫無忌所獵。

野豬肉便算是長孫無忌‘賞’給秦遠食用。

秦遠不僅沒吃豬肉,還把豬肉賞給了乞丐——

危急時刻,秦遠飛快地跟長孫無忌解釋道:“那野豬肉真美味,可惜我胃口下,沒吃完,就打算留著今天晚飯繼續吃。”

長孫無忌半揚首,半垂著眼皮,依舊盯著秦遠。

撒謊的人,都容易心虛。

這種時候他不能解釋太多,越解釋越容易露出破綻,他必須快點轉移話題。

“那個,你有錢麼?”秦遠脫口而出,但說完這話之後他發現長孫無忌打量他的眼神更奇怪了,秦遠就有點後悔。

他摸了摸鼻子,尷尬看向彆處,“那對父女好可憐!”

“滿大街都是乞丐,你一時幫了這對父女,那以後呢?還有街上其他乞丐你幫不幫?靠施舍你能救多少?”長孫無忌開口就是仄仄逼問。

秦遠愣了愣。

長孫無忌這什麼意思,挑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