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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廚房走出來,忍不住心疼了他一把。

溫彥博想讓秦遠放鬆一下,故意打趣他:“本來打算讓你明天來雍州府上任,誰曾想你急於表現,這麼快就開始查案立功了?”

秦遠彎腰撿起門外的菜刀,晾給溫彥博瞧,“三把刀同時砍過來,差點要了我的命,還好我反應快。這麼大的功,勞煩溫治中可要好好給我記上一筆。”

溫彥博見秦遠能開玩笑,知道他沒大事,接著問秦遠事情經過。

秦遠先帶著溫彥博看了廚房的水缸。

溫彥博瞪大眼瞅著瓢裡的蛤蟆卵看了半天,然後納悶地望向秦遠。他瘦得眼皮凹進去,本來就顯得眼睛大,這會兒還瞪眼,大上加大,眸子裡所要表達的情緒一目了然。

溫彥博完全不知道水瓢裡飄著的黑黑圓圓的小東西是什麼。

秦遠一字一頓地告訴溫彥博:“這是蛤蟆卵。”

溫彥博出身書香世家,從小就被嚴苛教育,讀書習六藝,論起書本上的東西,他幾乎無所不知,但這鳥叫鳴蟲這些東西他卻不曾仔細研究過。

“蛤蟆我倒是見過,沒想到他的卵是這樣子,跟蛤蟆長得也不像啊?”

溫彥博覺得這黑黑的小圓點漂浮在水裡,有點趣,禁不住多看了幾眼。

“這是蠱毒,跟普通的蛤蟆卵不同。得空你若是弄到普通的卵養在缸裡,會見他先長出一個尾巴,在水裡遊來遊去,長出後退,再長出前腿,漸漸蛻變成一隻綠色的大蛤蟆。”秦遠解釋道。

溫彥博覺得更加有趣了,“有意思,回頭我定要試試。”

二人回到雍州府之時,方鼎一家老小共五口都被五花大綁固定在凳子上。

五人偶爾一起鼓起兩腮,發出咕嚕聲。

溫彥博發愁地瞅著這五人,請秦遠趕緊給他們解毒。

秦遠立刻擺手:“這我可不會,正要問你,長安城裡可有大夫懂解蠱毒的?”

溫彥博迷茫地搖了搖頭,表示他也不知道,隻能先找找看了。

秦遠:“要儘快,不然蠱毒蝕骨,便沒救了。”

溫彥博把這事兒吩咐下去後,忽然想起什麼,跟秦遠道:“還有一事該跟你說。”

溫彥博把秦遠領到了之前安置八名昏迷的男子房間。

秦遠打量這八人兩眼,回頭疑惑地看溫彥博。

溫彥博則在瞧見八人的狀況之後,驚訝不已,急忙跟秦遠辯解:“這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秦遠問。

“我之前明明看到他們的皮膚變黑了,可是現在怎麼又變回來了?”溫彥博驚詫不已,他怕秦遠不信,忙補充道,“不光我看見了,還有兩個小吏可以作證。”

秦遠若有所思地望向那八名昏迷的男子,建議溫彥博派人在此守候,如果八人膚色再次有了變化,就立刻通知他。

溫彥博點了點頭,感歎最近是‘多事之春’,雍州府總是碰到奇怪的案子。

“怕隻怕以後還會遇到更多。”秦遠道。

溫彥博忙問秦遠為何。

“溫治中若有相識的人在太史局,得空請他看看天象,會不會是什麼星象有變,才會冒出這麼多妖邪的事情來。”有東西暗中針對李世民,秦遠想知道這些事情在星象上能否看得出來。

溫彥博送秦遠離開後,仰頭瞧夜空,黑幕上布滿了星星網,是個觀星的好日子。溫彥博急於想知道答案,就立刻乘車前去拜訪太史令。

秦遠歸家後,把屋子裡的油燈點亮,就覺得哪裡不對勁兒。

他端著油燈在屋子裡照了一圈,發現他之前灑在窗台上的薄薄的一層草木灰有被踩踏過的痕跡,窗戶仍然上著閂,鈴鐺還掛在上麵,但窗閂上有新鮮的劃痕。

有人從窗外用刀片一類的工具,一點點滑開了窗閂,偷偷進屋。走的時候,他用同樣的方法關上了窗閂。至於鈴鐺,應該是用鐵絲一類的東西透過窗縫把鈴鐺掛上後,再將鐵絲撤走。

賊人必定是趁著夜色偷偷闖入,所以他隻發現了秦遠在窗閂上掛了鈴鐺的小機關,卻因為屋內陰暗,沒有注意到窗台上還鋪了一層草木灰。

從關窗上閂掛鈴鐺的行為可以總結出,此賊很聰明,謹慎心細,技巧嫻熟。昨晚的投石器偷襲,今天方鼎一家被下蠱毒,還有銀針致婦人昏迷,加上現在這一出,讓秦遠感覺都出自同一人之手。

蠱毒、銀針、投石器……

這賊人好生能耐,似乎什麼都會。

秦遠打量一圈屋子裡的情況,賊那麼小心,就算乾了壞事,肯定不會讓他輕易發現。

思及方鼎家中蠱毒的事,秦遠先去廚房查看了水缸。水質淨透,乍看不出什麼來,但秦遠隱隱覺得這水並不乾淨。

廚房裡有捕鼠籠,秦遠掰了一塊甜瓜,放在捕鼠籠裡。他要抓隻老鼠來試試這水缸裡的水是否有毒。

然後秦遠回房繼續檢查,在自己棉被裡頭翻出了兩條毒蠍子。

秦遠立刻把毒蠍子踩死,徹底清掃了三遍屋子,點艾草驅蟲。

方鼎一家人中了蠱毒之後,隻專門追殺自己,這讓秦遠有些介意,他身上八成被人做了什麼標記。

秦遠更衣時,就順便觀察自己身上是否有什麼異樣之處,衣裳卻都挺乾淨的。

秦遠鬆了口氣,取下官帽準備休息,猛然發現自己的黑官帽上黏著一些黑灰色的粉末。

秦遠看不出來這些粉末是什麼,太少太碎了。他就托著下巴,琢磨這些粉末怎麼會落在他的官帽上。

方鼎一家昨天傍晚才中毒,自己的房間昨晚已經設置了機關,晚上的時候可以肯定沒有人闖進來過。而白天,他都在皇宮裡做事,賊人更加不可能在那個時候下手。

動手的地方隻能是宮裡外和家意外的區域。

秦遠在街上行走的時候,如果往他頭上撒過東西,他早就察覺了。

那就隻剩下進出門的時候了。

秦遠踩著凳子查看門扇上方,果然在門扇的頂端發現了同樣黑灰色的粉末。從這些粉末裡,秦遠找到一片半截的翅膀,從性狀上推斷,很像蚊子的翅膀。

秦遠終於明白為什麼隻有自己會被方鼎一家人追殺了。

他們是‘蛤蟆’,而自己是蚊子。

蛤蟆吃蚊子。

這時候廚房傳出動靜,捕鼠籠捉到了老鼠。

秦遠給老鼠喂了缸裡的水後,眼見著老鼠抽搐而死,七竅流血。

原來早有人在水缸裡投毒!因為秦遠並不能吃人間的東西,所以才躲過這一劫。

估計那凶手等了兩天之後看秦遠還活著,就開始各種辦法對付他。

危險就在身邊。

秦遠入睡時,把廚房的菜刀放在枕頭下麵,以防意外。

次日晨起,秦遠先檢查一圈屋內外的情況,確認都沒有問題之後,才去查看農場的收獲。

今天收獲喜人,是金燦燦的香蕉。香蕉個兒大,粗而飽滿,扒開皮,裡麵%e4%b9%b3白色的蕉肉就露了出來,甜香味兒,異常誘人。肉厚,細膩,柔軟,蕉肉鋪滿整個口腔的時候,甜津津地,勾出了更多的貪吃欲。

這一頓秦遠吃到打嗝,拍了拍肚子,才罷口。

可見哄李世民開心,是一件非常重要的頭等大事!為了吃飽吃好,他得再接再厲。

甜食給秦遠帶來了爽朗的心情,他乾勁兒十足,精神抖擻地到達雍州府,準備迎接他的新工作。

“雍州府的法曹參軍現在空缺,你官職為八品下階主簿,但實際做的事是暫代法曹參軍之職務,掌管一步分的刑名案件。”溫彥博介紹完瞄一眼秦遠,補充一句,“一部分邪門的刑名案件。”

“好!”秦遠乾脆應承。

秦遠本來就長得容顏清俊,這會兒眉目舒展,信心十足,就顯得更加好看。

“你接連兩天遭遇追殺,心情還能這麼好,溫某佩服。”溫彥博在秦遠的感染下,本來壓在心裡的愁思消散了許多。⑥本⑥作⑥品⑥由⑥思⑥兔⑥網⑥提⑥供⑥線⑥上⑥閱⑥讀⑥

“溫治中,那八人的膚色又變了!”小吏匆匆趕來告知。

秦遠和溫彥博趕到時,昏迷的八名男子皮膚呈漲紅狀態,很像煮熟的蝦。

“怎麼又變紅了?”溫彥博怔怔地望著秦遠,目光裡帶著十足的期盼,他希望秦遠能給他答案。

秦遠搖頭。

溫彥博這下可愁壞了。那邊方鼎一家三口的蠱毒還沒解,這邊還有八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變色的男人。

溫彥博一個頭兩個大,他這任雍州府治中可真難做。

……

午飯過後,小吏前來傳報,有人主動上門應征,聲稱會解毒蠱。

溫彥博大喜,立刻命人帶上來。

“怕找不到解毒蠱的大夫,我就命人貼了幾張告示出去。”溫彥博跟秦遠解釋道。

來人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穿著湖藍色裙裳,杏目流轉,一副機靈模樣。她步伐邁地很大,不像一般女子那般文靜。進門時四處張望了一番,目光最後定格在了秦遠身上。

溫彥博驚訝之餘,心裡有些失望,覺得這小丫頭太年輕,八成是不懂事嚇揭告示,來鬨著玩兒的。而且這丫頭忒貪戀男色了,一進門就盯上了秦遠。

秦遠忽見陸巧兒,吃驚不已,起身問她:“你怎麼回來長安城?”

“我怎麼不能來,律法上規定說我不能來麼?”陸巧兒看見秦遠後,高興萬分,歡快地湊了過來,告訴秦遠她已經來長安城三天了。

溫彥博驚訝:“你們……認識?”

“我之前在安定村附近隱居的時候,認識的,他是安定村村長的女兒。”秦遠介紹完了,就繼續追問陸巧兒怎麼會知道自己在長安城。

“盧小娘子的伯父伯母收到了房仆射的來信,信裡頭提到你了,我當然就知道你在長安城了。”

“你爹同意你來?”

“唉,不同意也不行啊,我被人退婚了,在村裡丟儘了臉,我還能去哪兒。”

“你來長安城,難道是——”秦遠的小心臟忍不住哆嗦了下。

陸巧兒瞧秦遠怕成那樣,噗嗤笑了,“你想什麼呢。剛好我姨母在長安城,我爹就讓我來投奔她,順便囑咐我姨母幫我尋個好人家嫁了。沒辦法,在老家我嫁不出去了。”

陸巧兒說得很輕鬆,顯然她並不介意嫁不出去這件事。

“告訴你,你可彆指望我再喜歡你了,我為了你連婚都逃了,你不動心就罷了,還不告而彆!我早就已經想得明明白白,死心了!你千萬被後悔,後悔沒用的,我不會再看上你了!”

陸巧兒壓低聲警告秦遠,沒讓那邊的溫彥博聽見。

秦遠立刻點頭,乖乖地表示他明白。

溫彥博耐著心思等著他們敘舊後,便訓斥陸巧兒莽撞,不該擅自揭了官府的告示。按照正常法理,她可是會領板子受罰。

“不過看在你和秦遠是故交的份兒上,今天我便饒你一遭。”

“我沒有!”陸巧兒對溫彥博無辜地眨著眼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