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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誠懇。隨後他便將秦遠引至兩儀殿內,拜見李世民,李元景也隨行。

李世民正在兩儀殿內奮筆疾書,聽說那個崇拜他的農夫找來了,他放下筆,挑眉瞧了過去。

五官分明,俊朗無雙。那一雙細長溫和的鳳目,不含雜質,卻也有點深不見底。此人還比書生斯文三分,長得豐姿奇秀,神韻獨超,哪像是個種地的粗鄙農夫。

“你果真在山野種地?”

秦遠應是,“近些年確實在山中隱居,開荒種田,山下的村民們都可證實。”

這事兒做不了假,再說還是房玄齡親眼所見,李世民當然相信。他剛才是過於驚訝了,所以忍不住提出了這個問題。

李世民接著問起汴州的事,得知秦遠讀書識字,又問起他的身世,趁機暗觀秦遠的舉止。。

“玄齡說他第一次遇見你時,你正在田中祈禱‘吾皇開心’,卻是為何?”因為秦遠的樣貌舉止都不俗,令李世民的疑心增加。

秦遠一時沒反應過來,就看向了房玄齡。房玄齡忙跟他解釋當時的情景,秦遠方回憶起來,頗覺得尷尬地低頭。

他那會兒不是祈禱,是吃辣椒時被激起了怒火,所以是氣得在咆哮。

李世民把秦遠的小動作看在眼裡,反而以為他是因為‘秘密’被發現而害臊。這說明房玄齡偷聽他祈禱的事他並不知曉,不存在有‘刻意而為’的嫌疑。

既然此人是誠心祈求自己開心,李世民覺得自己理當為之高興,遂立刻賞了秦遠一些絹帛,讚他忠心。

但李世民因為今天心情不好,就沒有繼續聊下去的打算,正想打發了他們。李元景這時忽然站了出來,幾番讚美了秦遠,令李世民再次起了疑心。

李元景還是個孩子,心性單純。他這般極力舉薦秦遠,會不會是受人蠱惑所致?目前秦遠從言談舉止來看,他確實不是一般人,若是心有圖謀,故意忽悠李元景,攻於心計……

“既然能得趙王如此肯定,想必你是個不俗之人,不如賜你個官做如何?”李世民麵上還是一副樂嗬嗬高興的樣子,連老臣房玄齡都沒有察覺出來。

秦遠深知李世民今天的心情不怎麼樣。人在情緒差的時候想什麼事都會往壞處想,而且很願意去找一些破綻,趁機發泄情緒。

所以剛剛李世民說的每一句話,秦遠都在細細品著。李世民當初想見他,不過是想看看誠心祈禱他開心的農夫長什麼樣子,樂嗬一下罷了。他沒想到他看見的人跟他想象中的樣子大相徑庭,這一點令他起疑了。而剛才李元景的強力推薦,無疑更為加重了李世民的疑心。

這個賞賜他若是要了,回頭要不了多久他肯定沒命。

秦遠跪下謝恩,坦言道:“草民不過是一介村野莽夫,粗鄙無能之輩,不敢擔此重任。”

“莫要推辭了,我看你言談不俗,所知甚多,一定可以。”李世民假意堅持。

不知情的李元景在旁忙勸慰秦遠答應下來。房玄齡跟著附和,他當然希望朝廷多吸納些才華有識之士。

“為官者當為聖上分憂,為民謀福,臣絲毫不懂這些,若為官不為,飽食終日,與那豬狗有什麼分彆。”秦遠堅持拒絕道。

李世民哈哈笑起來,先前心裡的陰霾一掃而空,打量秦遠的眼神裡終於有了欣賞之意。

“難得你看得明白,既然如此便不強求於你了。”

‘難得你看得明白’,這句話令房玄齡恍然才反應過來,李世民之前的那些話不過都是在試探。他跟著聖人這麼多年,自以為了解他的性情,而今方明白什麼是‘伴君如伴虎’了。

三人退出大殿後,憋了半天的李元景就怪秦遠剛才慫,“聖上給了那麼好的機會給你,你為什麼不答應?”

秦遠笑著表示自己確實不會當官。

李元景忍不住再罵他沒出息,害他白跟著幫忙了。

房玄齡在旁咳嗽了一聲,等李元景走後,他跟秦遠解釋:“今日可能我們來的不是時候。前日晚間魏公進宮,不知參了什麼事,惹得聖人心情一直不大好,聽說還在後宮發脾氣了。我本以為今天會好些了,可看樣子是……沒好。”

秦遠沒想到房玄齡會跟他說這些,誠摯感謝房玄齡當初的舉薦。

房玄齡越加喜歡秦遠了,總覺得這次麵聖的事有些遺憾,他就邀請秦遠改日去他府上一聚。

秦遠和房玄齡分彆後,就獨自回家。

門一推就開,秦遠還以為家裡遭了小偷,輕緩的邁著步子進屋,卻見顧青青縮在桌子下麵,瑟瑟發抖。

“出什麼事了麼?”秦遠發現顧青青的臉色很差。

“一模一樣,連左下顎的痣都長在了一個地方……”顧青青失神地念叨著。

“你說什麼?”秦遠彎腰再問。

“花牡丹,不,是那個如意坊的楊六娘,我今天又去看了,她確實跟花牡丹長得一模一樣!”顧青青驚恐地看著秦遠,流眼淚道,“你剛才去哪兒了,我阿耶不在家,你也不在家,我好害怕!”

“會不會是那個花牡丹沒死?”秦遠把顧青青攙扶出來。

“不可能!”顧青青緊縮著脖子道,“花牡丹的屍體是我發現的,當時人掛在梁上好幾天了,都有一股味兒了,怎麼可能是活的。”

第11章 失蹤的屍體

秦遠忙問顧青青:“你又去如意坊了?”

“我忍不住好奇,就混進去偷看,我還喊她了,但她並不認我。”顧青青嘴唇慘白,身體微微發抖。

秦遠斟酌片刻後,就拉著顧青青往外走。

“若真如你所言,花牡丹是死而複活,那她的墳裡一定沒有屍體,我們挖出來看看便就知曉了。”

“我不去!”顧青青甩開秦遠的手,人抱在門框上,“掘人墳墓的事太缺德了,我乾不了。”

“死腦筋,回頭我們再把她葬在一處風水好的地方,這就不叫掘墳,叫移墳了。她若泉下有知,說不定還會感謝我們。”秦遠機辯道。

顧青青聽著好像有點道理,點了點頭,但她跟著秦遠走了沒幾步,突然站住了。

“可我並不知道花牡丹葬在哪裡。”

秦遠驚訝地看她。

“當初發現屍體時,我和我阿耶都嚇傻了,正好有個路過的好心人幫忙報了官,是他領著官府的衙差來。仵作就將花牡丹的屍體運走了,說是要屍檢,排除他殺,再之後的是事情我就不知道了。”顧青青回憶道。

秦遠用手托下巴:“那我們就去府衙問問看,若是上個月的事,應該會有人記得花牡丹葬在何處。”

唐初還並沒有設立京兆府,京師的地方事務全部都由雍州府管轄。

秦遠和顧青青就到了雍州府詢問情況。

雍州府的衙差聽了二人的描述後,不耐煩地跑去問了幾個衙差,都表示沒聽說過什麼花牡丹,就敷衍打發倆人趕緊走。

“這不可能啊,花牡丹死的時候,我明明看到衙差帶著仵作去收屍了!”顧青青驚訝地喊道。

“說沒有就沒有,你胡亂喊什麼,這可是官府,快走快走!若擾了使君們辦公,棍棒伺候!”衙差手拿著木杖就趕人。

秦遠把顧青青護在身後,尊敬有禮地對衙差拱手躬身。

“此事事關重大,可否稟告上一級後再做決定?”秦遠語氣溫和,問得很斯文。

衙差根本不耐煩聽秦遠的話,因見他斯文才不打算動手,開口罵他們快走。衙差的身子猛然被什麼推搡了一下,整個人被迫連退數步。

衙差恍惚好像見一影子從自己眼前躥過,速度飛快,正納悶是什麼東西時,就看到秦遠已經邁著超大的步子,瘋似得飛奔跑到了正堂前,扯嗓子喊:“有大事!”§思§兔§網§

衙差們呆了呆,差點不敢認眼前這個‘瘋子’就是剛才那個看似文靜的俊朗男子。

隨後他們反應過來,驚厥不妙,趕忙衝過去阻攔秦遠。

雍州長史楊纂正在側堂與雍州治中溫彥博議事,聞得外麵的吵鬨聲,差人去問情況。

衙差忙來回稟:“沒什麼大事,就是來倆鬨事的,非說咱們府衙上月收了一個叫什麼花牡丹的女人的屍體,屬下們正想把他們打發走,怎料那男的突然衝進來鬨事。萬不該叨擾兩位使君,屬下們這就將他們打出去。”

“慢著,這普通百姓豈會隨便來此鬨事。府中當真沒收過此人的屍首?”溫彥博問。

衙差不太確定地應承。

溫彥博看出端倪,立刻命文書去查卷宗記錄,再行質問府裡的仵作,兩方都表示府衙裡不曾收到過一名叫花牡丹死者的屍體。

溫彥博對楊纂道:“若這二人所言為真,而我們府中確實不曾有衙差領回花牡丹的屍體,那這件事就非同小可了。”

“怎麼說?”楊纂忙問溫彥博。

溫彥博現在雖為雍州治中,官品低於雍州長史楊纂,但他不論家世、學識和辯才都高過楊纂,其兄長還是禮部尚書,禦封的黎國公。

楊纂深知溫彥博將來的仕途肯定會比自己厲害很多,他來這做官不過是曆練一年,所以楊纂對溫彥博一直都很客氣和尊重。

“有人敢在這天子腳下冒充衙差辦事,是何等的賊膽!此事若不及時處置,它日鬨出大亂,你我二人都會被連坐。”

楊纂點點頭,方意識到此事的嚴重性,立刻命人傳喚顧青青和秦遠二人。

秦遠進了大堂後,見上首坐著一位五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兩鬢微有些花白。此人的左下首位則坐著一位清瘦的年輕男子,雙眼皮凹了進去,凸顯著眼眶的輪廓,人卻很精神,一雙眼觀人時目光如炬。

二人皆穿著朱紅官袍,氣勢威嚴。

顧青青從沒見過這麼大的場麵,她竟然被雍州長史那麼大的官召見。加上剛才花牡丹屍體失蹤的事再次令她受驚,她已經怕得說不出話了,支支吾吾嗓音哆嗦。

秦遠就代顧青青把經過陳清,說完後不忘詢問顧青青是否有遺漏或說錯之處。

顧青青搖頭,“一字不差,就是這樣。”

溫彥博打量一眼秦遠,才去問顧青青,“此事除了你當時可還有彆人能作證?”

“我阿耶當時也在,還有屍體運出去的時候,有兩個鄰居看到了,那些人當時穿的衣裳就跟這裡的衙差們都一樣的。”顧青青怯懦地說道。

溫彥博立刻召來那天當值的衙差,還有府中的三名仵作,請顧青青辨認。顧青青一一看過之後,表示都不是。

“竟真有人敢冒充我雍州府的人!”楊纂驚訝之餘,氣地拍桌。

“幸虧他二人來此陳明情況,否則我們至今都不知情。”溫彥博歎道,“不過事情發生在一月前,怕是不好查了。那些冒充者很可能早就逃出了長安城。”

楊纂不解,“但這不符合常理,他們好端端的為何假冒官差運走一具屍體?”

“其中必有緣故。”溫彥博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