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說不準。
“哪一日你精神好了,就給師父回封信……你看,咱們還要備些什麼捎回東陽?我讓人列個單子,你挑挑看?”
“……老叔公那裡,本來應該重禮叩謝的……我去請過安了,等你養好了身子,再一起去一次,好不好?”
“等到了冬天,陪你去莊子上住些時日,太醫令說天冷時泡泡溫湯對你的身體有益……”
“還要忙幾天,前頭壓的事情太多,沒時間陪你。白天要是煩了,就請百裡嫂子過府說說話……有沒有想聽的想看的?不會太吵鬨的……要不養隻鳥兒好不好?秦尚書府中有好幾隻調教得很會說話的鸚鵡,我去要一隻來,給你逗悶兒好不好?”
這人,不是惦記人家的花,就是惦記著彆人的鳥兒,君子不奪人所好,況且拿人的手短,不怕欠下人情不好還?
“不怕,他還欠著我的情呢,借隻鳥兒算什麼?”
任昆不以為然,“你要是喜歡,我明天就找他要去……挑隻毛色漂亮嘴巴乖巧的,好不好?”
永安侯還有一個大的變化,就是凡事懂得問好不好了,雖然他還是會按著自己的想法一股腦兒的行事,卻知道詢問意見,她不同意的,他不會一廂情願地就做主決定了。
尊重是喜歡與愛的前提條件。
她一向認為,男女之間,沒有尊重的喜歡僅僅是美麗脆弱的寵,彩虹般絢麗,注定不能長久,建立在尊重之上的喜歡才是真誠篤定的。
“不想要,養不好,那也是一條命。想聽你彈琴。”
再隨他自說自話自由發揮,不定接下來又會惦記到誰家的什麼東西。
而且,男色也害人,任昆長得好,再這般深情款款的小意溫存,錦言怕自己犯花癡,忍不住摸摸美男的臉,戳戳試試肌肉手感什麼的,看任昆的樣子,小調?戲什麼的他是歡迎至極,就差舉個牌子寫上:歡迎深度騷擾。
於是轉了話題,提個彆的要求,還順便將自己與他拉開一段距離。
聽我彈琴。好啊!
任昆心裡樂滋滋的,言兒喜歡聽他彈琴呢!被需要的幸福感就溢滿身心:“好,喜歡聽什麼?”
“都好,舒緩柔和些的。”
夜了。太喜慶的曲子容易興奮,不利於接下的睡眠。
舒緩柔和?有了……
有一首曲子浮上心頭,他早就想找機會彈了,難得今天她主動要求。
幽雅深沉又柔和的曲調響起,錦言不由抿嘴笑,這人,還真是……時時不忘坦白他的心事。
相遇是緣,歡喜漸纏,無限愛慕怎麼生訴,款款東南望。一曲《鳳求凰》。
琴中感情熱烈奔放又深摯纏綿,他深沉的雙眸含笑望著麵前的人,眼中碎芒閃閃,仿佛星辰般深遂,帶著化不開的情濃。
好吧。在他的目光下,錦言覺得自己象是夏日裡的香草冰激淋,聽著快樂的小情歌,變軟變鬆,甜蜜的溶化……
好在她不是輕易繳械的小女生,怕被誘惑,閉上眼睛不看你就是……
於是某人閉上眼睛做陶醉狀欣賞。某個彈琴的既歡喜又糾結,言兒這般,是在用心品味,體會他的心意呢,還是,聽得困了?
……
再到晚上就寢。任昆直接自覺地將枕頭放過來了,表情很是認真:“言兒,夜裡冷,你現在最需要保暖,用湯婆子太早。後半夜水會涼,我血氣旺,正好給你暖和手腳……”
真會找理由……
錦言剛要拒絕,他馬上又有新詞接上,成功將她的話堵在喉嚨裡:“言兒,一日不見如三秋,我走了三日!夫妻要住在一起,分離甚煎熬……我懂得太晚……”
夫妻夫妻!
不就是要轉著彎兒提醒自己,他住在這裡是合情合理天經地義的,不允才不合人道?算你狠!
讓出半張床,得到一個人形大暖墊,說起來也沒虧!
心智成熟的人,會在不自覺間給自己設定諸多約束,比如,在錦言心中,她喜歡任昆與否,與他們之間的夫妻關係,這是兩件事,不能合二為一。
當初她不是因為喜歡嫁給他的,如今自然不能因他喜歡自己就坐地起價,否認已經存在的事實,不履行義務。
答應婚事,是她的選擇。雖然這個選擇是基於永安侯是彎男的前提,但是,沒有人保證他一輩子都是彎的,是她自己錯誤地估算了對方的潛力。
好比已經簽訂的合同,本以為是平等共贏,到執行過程中發現,對方的表象不代表內裡,共贏隻是自己的想象,你能怪對方欺詐麼?你能違約不繼續履行合約了嗎?
可以中止合同,隻要付得起違約成本。
不然,隻能怪自己不慎重,對未來形勢發展判斷失誤,贏虧都得咬牙認下。至於附加條款,那是基於合同內容為前提形成的,如果她告訴任昆,不玩了,不想與你過家家了,哪裡還會有附加內容的存在?
……
任昆哪知道這一會兒功夫,她心裡已浮過千頭萬緒,衡量過多種利弊?
他很自覺地鑽到被子裡,心滿意足地完成暖被窩的職責。
他的心裡從來就沒有過半路夫妻的想法,自然是要攜手白頭的,以前不好的時候,都沒有過分開的念頭,以後麼,自然是越來越好。
永安侯心中最不好的未來預測就是:
言兒一年半後也沒喜歡上自己,反正他們是夫妻,一年半不成就兩年半,多幾年,總有一天她能看到他的好,那個約定麼,隻要他沒彆的女人,其實和沒有是一樣的……反是她一輩子都不能離開自己……
言兒這個聰明的,總算犯了一回傻,交付終生還以為自己占了便宜……
ps:
謝謝老萱萱的打賞。這幾章都會是感情戲,之後會有點波折,無虐。
正文、第二百六十四章 永安侯的心得
“你是架子越來越大!真有那麼忙,喝頓酒的功夫都沒有?”
桑成林假意報怨著:“這晌午的酒怎麼喝?下午還有差事呢……”
“嘿嘿,這不事兒多嘛,見諒見諒……”
任昆不好意思地笑笑:“晚上不是不得空嘛,意思意思,咱哥倆什麼時候不能喝?等以後,以後陪哥連喝三天,不醉不休!”
他現在除了皇上有召,不能抗旨外,其他時候,不管是誰,晚上的應酬一律不去的,言兒還沒好呢,他哪有那個心思喝酒?
有什麼事,白天到衙門裡說,該辦的他斷不會給拖著,可辦可不辦的,那得看言兒對他的態度,他心情好,就能辦。
大哥不是外人,自己兄弟,午時用頓便飯就好,酒麼,以後再喝。
晚上不得空……
桑成林神色一正:“弟妹的身體?”
“無大礙了,就是得養著,她這不是不能出門,白天都悶著嘛,下差回去陪她說說話……彆的也替不了。”
聽他問到錦言,任昆笑容微斂:“有空還得多請嫂子過府來,她倆素來交好……”
他提了幾次,隻是錦言覺得百裡霜要打理中饋,那麼一大家子,吃喝拉撒事兒少不了,還有兩個孩兒,哪能老來陪她閒聊?
百裡她要當家理事,上午過來陪她聊天,下午回去就有得忙。明知她事多,還下帖子添亂?她得空,不用請,自己就會來的。
沒見她的心腹嬤嬤三天兩頭奉了世子夫人之命來探望?東西也沒少送?若能來,自然就來了。
“好,我給她帶話兒……”▃思▃兔▃在▃線▃閱▃讀▃
聽任昆毫不掩飾對衛氏的看重與疼愛,桑成林微頓了頓:“子川你,你是認真的?”
自從聽到他以夫人病重為由,丟開朝事。一心隻在府中陪著妻室,桑成林就覺得滑稽,細思量又好象有幾分情理,子川對他的小媳婦似乎一直都與彆個女子不同……
往常他們都將此當做是任子川守禮懂規矩。給嫡妻留臉麵,如今看來,難道不是麵子情份?
永安侯失子嗣……怎麼聽,怎麼覺得不真實,子川他,何時改了嗜好?
“什麼認真?”
任昆正挾了箸肉片往嘴裡送,聞言停住了:“大哥是指?”
大哥都不信,彆人,懷疑更甚吧?
他倒不在意,彆人愛怎麼看就怎麼看。他幾時會顧忌他人的看法?隻是,大哥都不信,莫非言兒也是不信的?
“彆怪大哥疑心,十年習慣,一朝截然相反。子川你又不是那種向來好朝令夕改的人。”
你任子川認準的事兒,何時改過?大家一起玩大的,你什麼性子,我能不知道?那些年的事是真的,對水無痕的看重也是真的,這忽然就近了女色,愛妻如命?
“我……”
任昆放下筷子。露出一絲苦笑,自作自受,說得就是他這般吧?還是,他要說浪子回頭金不換?
“自是認真的,大哥何出此言?”
豈止認真?這條命這顆心都送出去了,還怕她不稀罕……
“衛氏娘家不得力。你這般高調,萬一……她怕是不好做人。”
雖然霜兒遠著自己,可是,侯夫人是她的交好之人,再說他對錦言向來印象不錯。就算是子川的家務事,他也老了臉皮問上一問。
任子川這般高調,萬一有朝一日他又有個變化,衛氏,怕是要徹底淪為笑柄,到那時,她又將如何自處?長公主殿下,不會護著……
他的意思,任昆明白。不由心中又酸又澀,外人都等著看言兒的笑話嗎?他這般作為,又將她推到風口浪尖惹麻煩了?
“多謝大哥的好意。她用不著倚仗娘家,再得力的娘家人不如自己男人得力,”
永安侯傲然道:“她有我,就夠了。甚至其它的,大哥不必多慮,這輩子,我絕不會再讓她陷入困境,受人委屈。”
永安侯的話擲地有聲,桑成林聽得一怔,卻微微搖頭:“子川,世事難料,人心難測……”
大哥是過來人,再濃的情,總有轉淡的一天,你今日愛重她,明日呢?以往,你可曾想到會有這一天?又如何不知將來自己不會再有變化?
我是過來人……
“大哥所言極是,世事難料,不過,這裡,”
任昆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由我自己做主……送出去的心,哪會收回來?總歸會琴瑟相和,攜手白頭就是。”
他管不了將來的事,卻知道自己的心歸在哪一處。
“衛氏才貌俱佳,也難怪你會動心……”
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