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著他走出去,將任嬤嬤與水芳喚來,小心叮囑後這才離開。
……
任昆回了前院叫人備了熱水,簡單泡了泡。三福幾個進來服侍,更衣擦頭發剃須的空兒裡。見縫插針揀著外頭的緊要事彙報。
聽到他說劉先生幾位幕僚協商,起草上交了份奏折,就擅自動用木字令的事向陛下請罪。
“甚好!”
永安侯頜首,他的這番舉動令會引來一片彈劾,早早上了折子,也是給陛下遞了台階,在朝臣麵前也有維護他的理由。
不過,言兒既然醒來了,就不必勞動塘子觀的師父再辛苦北上一回了。
“用咱們的渠道,寫封信到東陽……算了,還是本侯%e4%ba%b2自手書……”
用人的時候十萬火急,不需要的時候%e4%ba%b2筆信都欠奉,那可都是小丫頭看重的%e4%ba%b2長好友,怠慢不得。
永安侯洗了澡刮了胡子,用了飯,給真機道長寫了封簡短的報平安的書信,這才起身回到內院。
“本侯歇在榴園,非十萬火急不報,小心驚擾了夫人……”
雖說少不了服侍的,任嬤嬤更是個妥當的,永安侯還是不放心,在浩然堂稍做停留,牽掛著錦言,返回榴園。
先去看了看錦言,見她已睡著了,任嬤嬤稟道值守的太醫已診過脈,一切正常,侯爺不在,太醫畢竟是外男,夫人的情況已經好轉,太醫安排在二門外的客院休息,若有事,叫起來也方便。
見一切安排妥貼,吩咐將暖榻搬到內室,他合衣睡在榻上。這樣夜裡錦言有動靜,他隨時可以知道。
雖說留了人值夜,總不如自己盯著更放心。
錦言夜裡睡得安穩,任昆一顆心半懸半放,醒醒睡睡,天色微明就了無睡意。
見錦言還在睡著,輕手輕腳自去書房洗漱,準備收拾妥當後再回來守著。
錦言原本一腦門子的心思,趕走任昆後想好好靜一靜,認真想想,結果越理越亂,人剛醒,身子還虛弱,想著想著,就暈睡過去。
再一醒來,已是天明。
夏嬤嬤眼淚汪汪帶著笑,給她淨麵梳頭用熱水擦拭身體,任昆進來時。錦言正半靠在床頭,剛梳理了頭發。
因為要臥閒靜養,梳好的頭發沒有用簪或發帶綰起來,烏黑的長發乖順地垂在兩側。白玉般的小臉,尖尖的下頜,黑黑的大眼睛,%e5%94%87色是淡淡的粉……
她坐靠在那兒,偶爾用確定點頭或搖頭以及輕微的聲音回答夏嬤嬤的問題,纖細的手指合握在%e8%83%b8腹處,大紅的錦被將那一根根如筍尖般的指頭映襯出淺淺的紅粉色……
清清淡淡,閒閒散散,仿佛流動著微溫與怡然。
任昆的心被這和煦氣氛所浸染著,平和愉悅的笑容如水流漫上臉龐。原來有她,心就安穩。
真好。有她在,就是滿滿的幸福。
他站在門口含著笑靜靜地看了好一會兒,直到夏嬤嬤取了粥要給錦言用時,他才忍不住出聲:“我來。”
緊幾步走過去。坐到床邊,動作熟稔地為她圍上餐巾,然後一手端碗一手持勺,取了小半調羹試了試溫度:“……正好溫熱,來。”
被搶了工作的夏嬤嬤沒在意,本來這段時間喂飯都是侯爺的事,她自覺退到一旁。甘當副手。
某個被服侍的人頗感意外,這是啥意思,永安侯搶做五好男人做什麼?給她喂飯?他們什麼時候這麼熟悉這麼恩愛了?
心有疑問,嘴巴抿著,對著遞過來的的大半勺米粥沒反應。
“來,張口。小米粥放了%e9%b8%a1蛋黃,很香的……乖!等太醫允許,再換彆的……”
任昆以為她連續吃了這幾日的小米粥,煩了,低聲溫言哄勸著。
象對挑食的小孩兒似的!我要問的根本不是這個!
你們不覺得侯爺這樣很奇怪嗎?他要做海馬爸爸?
其他人都一幅習以為常的表情。錦言不解,我們有熟悉到這種程度嗎?
“夏嬤嬤……”
這種事不應該是你來做的嗎?錦言提出疑問。
夏嬤嬤看了看任昆,有點犯難,她哪敢去搶侯爺的飯碗?
錦言看出她的為難,沒有再質疑,不就是喂飯嗎,又不是投毒!張了嘴,任由客串海馬爸爸樂在其中的的某侯爺喂了自己大半碗粥……
“不吃了。”
某人的目光太過溫柔與專注,比小米粥上麵那層米油油還要濃稠,還要溫軟慰貼,錦言很不自在。
任昆將碗遞給在一旁的夏嬤嬤,取了水給她漱口,然後用乾淨的麵巾給她擦嘴,撤去了餐布……
一套動作自然平常,初看並不煽動情緒,卻如水流般默默呈現出背後的得心應手,那種直達溫暖的體貼就一絲絲蕩漾了出來。
然後是自然地拿過她的手,從胳膊到指尖,一點點按摩過去,手臂之後是%e8%85%bf與腳。
一邊按摩完畢換做另一邊,過程中還不忘柔聲問她力度重不重,舒服不舒服,要不要躺下來?脖頸僵嗎,按按肩頭脖頸和後背好不好……
處於震驚狀態的錦言,已然失聲,用最簡單的點頭或搖頭來回應。
她不是未涉愛河的小女生,永安侯的這般行為意味著什麼,她自認為還不至於老眼昏花會錯意,正因為她清楚一個男人這般對一個女人代表的意思,她才覺得失常錯亂,話說,任昆不是彎的嗎?
就算,就算中了一次藥,直過一回,也不會就此扳正吧?
他怎麼可以這坦然大方,毫無壓力地呈獻他的關心,如同真正愛你的男人那樣,平淡無奇的溫存,很愉快,很放鬆,很體貼,很懂你?
看似自然平和的言行舉止裡卻藏著很多未知的危險與憂慮……
心底的抗拒與抵觸被肢體語言無聲細微地表達出來,任昆心神都專注在她的身上,對這種變化察覺明顯,眸中不由染上黯然。
還是有距離的啊,她一醒來,那些冷淡與戒備就鮮活地呈現出來,儘管她什麼也沒說,他的心感覺得到。
“侯爺今天不去衙門嗎?”
他尚未想好怎麼開口,錦言先忍不住開問,她不喜歡這種**不明的感覺,在她眼中,自己與任昆是平行線,保持著適當的距離,在生活的白紙上向前延續。
彼此看得真切,有一份人世的%e4%ba%b2,心境卻疏遠而獨立,任何的糾纏交集與迷茫動容都是不合理的存在。
偶爾的相交,是意外不小心畫歪的線,已被橡皮擦掉糾正。
然後,就這樣回到原來的位置,隔空繼續向前。
歪掉時交集的點,有過小小的花苞,卻未曾成形就被輕易折掉……
她認為,她醒過來,最先考慮的是如何麵對長公主,要思考的是自己的去向,這其中涉及永安侯的部分並不是最關鍵的。
原來,情況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變化?任昆卻成了最重要的環節?
他,是怎麼想的?到底想要什麼?
知己知彼,謀定而後動,錦言沉默了……
她的視線落到腹部,那裡平坦如昔。
孩子從來不是她的期待,真正失去了,是苦澀悔恨還是傷痛遺憾,個中滋味複雜難言,唯一確定的是,失去不想要的,卻沒有釋去重負的輕鬆。
任昆的視線跟隨她而去,心,就零落成一場亂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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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二百四十四章 必須的道歉
任昆微笑:“……今日不辦差。”⊿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她昨日方醒,身子弱得很,還需靜養。他若是銷假,定是要忙得團團轉,索性再過兩日,等她好些了,再去不遲。
他故意忽略了她冷淡戒備的目光,將心裡頭那些齊齊冒出的名為痛楚的小苗苗一並掐掉。
路要一步一步走,事情要一件一件來,如今期待彆的都太早。
輕飄飄的安慰說得再多都是空無。有些事需要說,有些事需要做。
喜歡,從來都是具體的。
說出口的表白是具體的,體貼周全的行為也是具體的。
行動就是喜歡。
“……傳太醫進來把脈?”
他詢問著,昨天錦言醒來後,永安侯就放太醫令與其他太醫回去了,眼下是馮太醫在府中候診。
太醫令說話很直接:“……侯爺放心,夫人的病情看似凶險,實際不是頑症,醒來就無事了,主要是失血過多傷損了身子,這要慢慢調養……”
言下意,侯夫人醒了就沒事了,您彆把我們都拘在這裡,這失了的精血要一點點養回來,您總不能讓我們都守到您夫人把失了的血瘦掉的肉都補回來,再放我們吧?
不管是誰的功勞,好歹夫人是醒了不是?
所以永安侯手一揮,把他們都放了。
馮太醫診過脈,將方子增刪一番,將醫理藥理說清,永安侯點頭,安排抓藥熬藥。回來見錦言已經躺下了,麵有倦意,似睡非睡。
“言兒你好好休息,我去辦理些事務。”
走過去,撫了撫她的長發,低聲報備自己的去向。
錦言閉著眼睛從鼻子裡輕嗯了聲,算是做了回答。
好走不送。沒事彆來。
“……”
額頭傳來溫軟的觸?感,一個%e5%90%bb輕輕的落下,一觸即離,輕得象羽毛。又似雪花,傾刻即溶,留一絲若有若無的溫潤。
“剃過須了……”
耳邊是低軟呢喃的輕語,醇厚中透著鬆軟的笑意與欲說還休的雀躍喜悅……
昨日那句被忽略掉的“……紮疼你了”的問句,就倏然間蹦上錦言的心頭,如晴蜒點水後的湖麵不受控製似地漾起了一圈又圈的漣漪……
任昆被什麼附身了?
正院裡,長公主始終掌握著榴園的最新動態。
她在第一時間裡知道錦言醒了,也知道太醫令等人離府,還知道侯爺熬了幾天幾夜,憔悴消瘦了不少。夫人醒來就心疼體貼,催侯爺去休息……
被各類信息包圍的長公主心情難喻,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昆哥兒對錦言竟是真上心……
高興之餘,還有更多的複雜難名。孩子失了,錦言又險些沒命,她會如何看待始作俑者,自己又該如何做才是?
陪禮道歉?求她原諒?這讓她如何開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