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是你的?”
昆哥兒在說什麼?
他說,孩子是他的?
孩子是他的!
長公主一激靈,聲音陡然撥高:“昆哥兒。孩子是你的?”
“她在哪裡?!她在哪裡?!”
任昆攥緊了長公主的胳膊,連連推搡催問,一想到母%e4%ba%b2素來的行事風格,再想到她誤會錦言懷的是孽種,任昆心中大駭,哪還顧得分寸?
長公主象是被嚇傻了一般,任由兒子連連搖晃,她就是呆怔著說不出話來。
“……殿下!侯夫人!快,暗衛!”
老天爺!夫人懷的真是侯爺的骨肉!
一旁的何嬤嬤率先反應過來,她哭著撲過來。去拽任昆的袖子:“侯爺快!暗衛暗衛!”
她不知道殿下把夫人關在哪裡,但是這件事是暗衛去執行的,她們一定知道。
暗衛?!
任昆丟下母%e4%ba%b2,紅著眼:“帶路!”
暗衛微頓,見長公主沒反應。也知道鬨了誤會,掉頭就走:“在地牢暗室。”
地牢暗室!
任昆跟上,瘋了般向地牢奔去:“快!帶上我!”
暗衛的速度比他快,他現在對任何事都充耳不聞,視而不見,腦中隻一個念頭:快!快!
言兒在地牢暗室!言兒被關在地牢暗室!
言兒懷了孩子!
地牢暗室啊,那是什麼地方!
母%e4%ba%b2!她。她竟將言兒關在那種地方!
……
永安侯終其一生,也無法忘記自己在暗室中目睹的場景,每回想起來,都摘心掏肺般地痛,死去活來。
他多麼希望那一刻從未發生過,他多麼希望那些傷害從不曾有過。
在其後長長的歲月裡。午夜夢回,那一幕常驀然出現,將他驚醒,冷汗漣漣膽戰心驚去探她的鼻息,盯著她的睡顏聽她悠長的呼吸聲。久久不敢入睡。
……
暗衛打開門,火把的照耀下,任昆看到了錦言……
在牆邊的地麵上,她的身子蜷縮成小小的一團,黑發散亂,側身躺在冰冷的地麵,身下是一大片乾涸的血跡……
言兒!
頭頂如被重錘襲擊搌壓,任昆魂飛魄散,跪爬過去,顫唞的手去探她的鼻息……
沒有!沒有!
反複幾次都沒有探到,任昆嚇傻了,不會的!不會的!
她身子是軟的,她隻是睡著了!
強迫自己定下心神,將人從地上抱起來,摟在懷中:請太醫!快請太醫!
暗衛過來,探了鼻息,又摸了摸心口:
還有一口氣……
她自懷中取了顆藥丸遞給任昆:“侯爺,這是暗衛特配的,夫人失血過多又多日未進水米,先護住心脈要緊……”
失血過多!
多日未進水米!
一句話道出的殘酷事實,任昆的心在滴血。
他默默接過去,撚下一小塊,放在自己嘴裡嚼碎了,幾儘液狀,含在口中低頭哺給錦言。
%e5%94%87間傳來冰冷的觸?感,她牙關緊咬,喂不進去。
虎目蘊淚,一手輕輕按摩她的下頜與脖頸,%e8%88%8c尖用力撬開齒縫,將藥液送至喉嚨深處,手上按摩配合,終於將這第一口的藥液喂下。
任昆如法炮製,一顆藥丸分五次才喂完。
定定神,再去尋手摸脈,還是沒有!
“……侯爺,夫人隻是心脈微存……”
暗衛提醒道,隻有心脈微存,腕間是診不到的!
任昆小心地抱著錦言站起來,將自己的外袍%e8%84%b1下把她全身裹嚴實:“……言兒,忍忍,太醫馬上就到……”
小心翼翼將她摟在%e8%83%b8`前,轉身,輕捷如猿,徑直回了榴園。
……
夏嬤嬤幾個莫名被關起來,又突然被放了出來,她欲要問個究竟,何嬤嬤一口打斷了:“什麼也彆問!趕緊回榴園,若老天開眼,皆大歡喜,若是……”
若是老天不開眼,侯夫人……
看侯爺的樣子,不定會掀出什麼樣的風浪來!
誰能想到孩子竟真是侯爺的!
誰能想到夫人竟是侯爺的心頭肉!
今日看他已幾近瘋魔。若夫人真有個好歹,恐怕……
真是天意弄人呐!
殿下這些年唯一的心願就是侯爺對夫人動心,早早抱金孫……
這原本是天大的喜事,怎麼轉瞬間就成了天大的慘事?
真是做孽啊!
夏嬤嬤一頭霧水。見她神色鄭重,知道事情非同小可,眼前不是刨根問底的時候,急忙回榴園。
夫人竟不在!
一問才知夫人自那日就未曾回來!
事事皆反常,夏嬤嬤心急如焚,坐臥難安,卻見永安侯抱著一人飛進正屋。
侯爺不是去南邊了?何時回來的?
不待她見禮,永安侯已閃進內室:“跟上!”
等他將懷中人放到床上,夏嬤嬤驚駭衝上前去,竟是夫人!
全身衣裙沾滿血漬。特彆是下`身,象是曾泡在血水裡一般!臉色蒼白頭發散亂,看上去竟氣息皆無!
“夫人!夫人!侯爺……”
任昆仿佛沒有見到她的哭聲,他小心地展開被子,將錦言蓋住。掖好被角:“去,打水,給夫人淨麵。”
言兒那般好潔,怎麼能忍受自己衣衫不整一身汙穢?
“參湯,十年百年的都備著,小米粥紅米粥%e9%b8%a1湯……”
永安侯的狀態非常奇怪,明明他的全部心神都放在床上的錦言身上。除此外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聽不到,偏還能一字一句清晰地吩咐著,仿佛有另一個任昆在發號施令:“太醫沒來?去催,晚一刻命就彆要了。”
語氣平淡陰森,令人不寒而栗。
水送上來,夏嬤嬤浸好了溫熱的帕子。探尋地看了任昆一眼:侯爺,您是讓開還是您來給夫人淨麵?
永安侯將錦言放在床上後,就一直跪坐在床踏板前,握著她的手,目不轉瞬地盯著她看。
任昆隻管盯著錦言。身子往旁邊微讓了下:“我手腳重,彆弄疼了夫人。”
夏嬤嬤的眼淚成串地往下落,她將蘸了溫水的濕帕子輕輕地把錦言的臉擦乾淨,蒼白如紙的臉上,青紫的指印格外瘮人,一道長長的傷痕從眼下劃至嘴角,觸目驚心。
永安侯瞳孔微縮,是誰做的,答案昭然若揭。
對不起!
都是我不好……
太醫來得很快,夏嬤嬤剛給錦言擦了臉,頭發未梳理,甚至身上沾滿血的衣服都未來得及換下,太醫就到了。
先來的是住在近處的張太醫,他坐下未曾把完脈,馮太醫後腳就進來了。
侯爺的貼身護衛來喚,且神情十萬火急,他們哪敢怠慢,正要喚了藥僮來提藥箱子,對方已經一手提了箱子,一手架人就走……
護衛們哪敢磨蹭,侯爺看似不悲不喜,實際上已動了真怒,一個不好,大家頭上的家夥未必還保得住……
張太醫不認得錦言,但見任昆的神情,也能猜出這奄奄一息的女子是侯夫人,他摸著脈,神色凝重。
然後起身,對任昆拱手:“侯爺,能否請馮太醫會診?”
真是要命的差事啊!
此行堪憂!
任昆點頭,換了馮太醫上前,把了把脈,心裡咯噔一下,也是一臉苦相。
兩位太醫互換視線……這可怎麼稟告!
永安侯渾身散發的陰寒之意能將人凍個半死……*思*兔*網*
馮太醫暗自叫苦,這侯夫人明明之前診出懷了身孕,不好好坐胎,怎麼會折騰成這樣?
就是那貧家婦女,若有了身孕,也要儘能力補一補,最不濟的,也會少操勞些,累活重活少乾點。
侯夫人,明顯是數日未進米食……流產後又失血過多,救治不及,如今隻剩一口氣而已!
堂堂侯夫人,先是餓個半死,後又流產失血?怎麼可能啊!
這明顯有要命的內幕啊!
“……侯爺,”
永安侯在一旁虎視眈眈,馮太醫不敢遲疑,知道必須實話實說,眼下不是粉飾太平的時候,侯夫人能不能活過來,他們可心裡沒數,她活不活得來,不是大夫說的算了,那得看老天爺的……
現在不講清楚,過不了半天,黑白無常來收人,這麼大要命的事,他們可不敢往身上攬!
“下官無能,切不到夫人脈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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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二百三十七章 無策與自救
……
永安侯眯了眯眼睛:“開方子吧。”
啊?
兩位太醫麵麵相覷,怎麼開方子?侯爺沒聽懂他們的意思?這連脈都切不出來,怎麼開方子?
“下官無能……”
“……你們要本侯節哀順便?”
永安侯聲音平平,不悲不怒,不容置疑,聽到耳中卻讓人毛骨悚然:“開方子,夫人好了,大家才好。”
夫人好了,大家才好?這是要他們以命相抵?
馮太醫苦笑:“侯爺,夫人久不進食,胃虛脾弱,胃土不動,氣血不行,藥力不收,開了方子也無濟於事……”
用藥用藥,藥力起效才管用,如夫人這般,自身不用,就算是靈丹妙藥,總也得運於血脈,藥力相溶才行。
“半柱香之後本侯要見到有效的方子,”
永安侯頓了頓:“太醫令與左太醫何時到?”
太醫令是太醫院醫術最高的,左太醫擅長婦科。
“回侯爺,正在趕來,盞茶之內可到。”
外麵傳來畢恭畢敬的回話聲。
“要快!”
“是,屬下派人接應。”
張太醫與馮太醫一對難兄弟,苦著臉互相看了看,知道此事不會善了,站在一邊冥思苦想救治之法。
言兒,你忍忍,再堅持一下,一定會有辦法的!
任昆握著錦言的手,她白嫩軟潤的小手如今蒼白消瘦,那些肥美美的小渦渦一個個都不見了蹤影,他癡癡地望著她慘白的臉,若有若無的呼吸:
言兒言兒!一定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辦法的。
不要……不要舍了我……
任子川!
不要慌亂,冷靜!冷靜!
“來人,讓殿下即刻派人進宮,暗衛、大內。各類保命秘藥,有什麼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