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道任昆居然讓錦言去給水無痕當下手!
本來堂堂侯夫人去書房乾些賬房的活計兒就夠不應該了!
還是去給個小倌做副手!
井梧軒的那個水無痕!
若錦言是個氣量窄的,還不得給氣死!
有這麼羞辱人的嗎?這要傳出去,長公主府還有什麼體麵可言?
她還有臉見人嗎!
她強壓著怒火,打發走錦言,叫何嬤嬤上前詳說,正要找任昆呢,他自己先一頭撞進來。
“你做事有沒有章法!這要傳說去,錦言還有臉嗎?你是要生生逼死她!……”
誰要逼死她!
“這是她說的?”
永安侯陰著臉反問。
“她是搬弄口%e8%88%8c的人嗎!那麼乖巧懂事……你怎麼狠得下心!這般做踐人,你想讓長公主府淪為京城笑柄嗎!”
“您怕丟人,彆傳出去就是。”
歇斯底裡的長公主對永安侯根本沒威脅:“隻要您想,就沒有封不住的嘴。”
啊?!
話雖如此,可這事……
“這事兒您想多了,錦言不會為這點事兒就要死要活的,就事論事,無痕是主事的,她是臨時的幫手,不存在高低尊卑,都是為我做事。這與他們的身份沒關係。事前我已安排周密,知道此事的沒幾個,您怕說不清,就彆說,任何人不許談論私傳就是。”
永安侯不慌不忙安撫著自家處於崩潰邊緣的公主娘%e4%ba%b2:
“做事哪能瞻前顧後,縮手縮腳?隻要不違背大周律法,知人善用,舉賢不避%e4%ba%b2,誰能乾我就用誰,事情做好了給皇帝舅舅分憂才是正理!錦言看得明白,一聲不吭。倒是您,這麼一鬨,平白地又多出幾個知情的。”
越在意的人,越能左右你的情緒。
永安侯一番推心置腹,愛子心切的長公主雖然還是覺得有些不對。情緒卻恢複了平靜。
罷了!
事已至此,也隻好如此,總要把事情做完。
“下不為例!任子川你給我記好。”
恨恨地戳了戳兒子的額頭。
任昆尷尬地猛皺眉,又來這個,我都多大!
母子兩人言和,這件事就過去了。
……
永安侯陪母上大人用了晚膳才告退出了正院。
冬天夜色來得早,府裡的燈火早就燃起,清冷漆黑中搖曳著一朵一朵溫暖的紅橙。
前方有岔路。
永安侯腳步放緩略帶踟躇,心,少有的猶豫了一下:
去榴園看看?
雖然對著母%e4%ba%b2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說服了她。可任昆自己的心底卻有那麼一點兒的不自在一直揮之不去。
難道這個決定真是考慮不周。有失妥當?
錦言……對無痕……會有母%e4%ba%b2說的那種感覺?羞辱感?
……
不會。
任昆想到成%e4%ba%b2之初錦言主動加盟求合作,清楚明白地知道自己與無痕的關係,也坦言會安守本份,隻求一個容身之所。一份體麵……
或許這不夠體麵?
細回想錦言素日的言行,她應該是不在意這個的,她看重的絕不會是這個,這種庸脂俗粉在意的,怎麼能入得她的眼?
“……真是被母%e4%ba%b2搞糊塗了,竟關注這等小事!”
永安侯搖搖頭自失一笑,回了浩然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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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言早早洗洗睡了。
井梧軒中的水無痕也提早歇了,了無睡意,閉著眼一遍遍回放著日間的場景。越想越激動,最後這一夜是醒著還是睡著的,自己都不清楚。
一夜好夢亦真似幻。
錦言一夜無夢酣睡天明,用了早餐,依舊由何嬤嬤陪著去前院書房上班。
一襲綠袍。芝蘭玉樹。
水無痕看起來就象盛夏裡的抹茶冰激淋,清爽誘人,看上去很好吃非常好吃的……
錦言暗暗吐吐%e8%88%8c。
長得太好對其他人也是一種壓力。
埋頭苦乾。
拿定主意,不管永安侯為何不悅,總之,注意與水無痕的交往分寸肯定是沒錯的!
水無痕渾然不知自己已被貼上高危的標簽,他本不多話,更無對錦言不敬的綺念,隻這般兩人靜靜地工作,看她低頭的樣子,聽她報數的聲音……
心頭滿滿的全是喜悅與滿足……隻覺歲月靜好,這樣的日子能多幾日更多幾日……
三福在一旁越發當自己是透明人。
如此這般又做了四天,所有的賬目都理算清楚,錦言還順手畫了個統計表,教水無痕如何彙總。
藏私什麼的,談不上,前世讀書識字人都會的常識,她也不吝於教授他人。水無痕是個順眼的,統計表也是他能用得上的。
大家好歹共事幾日,合作還蠻愉快的。
做完了這個項目,錦言又宅回榴園,恢複了往日的作息,渾然不知她這種鬼畫符般的計算之術讓任昆記掛在心了。
賬目弄清了,盤根錯節的關係也抽絲剝繭理出眉目,皇帝對永安侯的辦事能力大加讚賞,朝野之上,對自己的外甥誇了又誇,好一頓褒獎。
任昆微微有些不自在。
說不清。
就覺得這事辦得不夠完美。
不知哪個地方有小瑕疵。無關大局。就是不爽。
想來想去,唯有要錦言到書房幫忙一事出爾反爾,非大丈夫所為。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什麼時候他任子川居然違背諾言?
這件事,是他違諾在先,又將錦言置於危險之地——
雖然辨駁了母%e4%ba%b2的觀點,任昆心裡也明白,此事一旦泄露,自己與長公主府固然沒臉,錦言的處境卻更為糟糕!
沒有人去管有什麼必不得已的理由,隻會看到東陽衛氏女,堂堂永安侯夫人被自家夫君寵愛的小相公揮來喝去,當做下人……
流言隻會更難聽,蜚語隻能更不堪……
那時,錦言如何自處?
ps:
抱歉,今天晚些~~~
正文、第八十四章 晴日留光影
錦言覺得永安侯近來對自己有點好。
以往他也拿好吃好喝捎帶送些小禮物,近期特彆頻繁,而且用心程度與貴重程度都有所增加。
這不是好兆頭。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當然,奸啊,盜啊的,都不可能,這隻是個比喻。
前有芝蘭玉樹水公子,後有麗質如花美嬌娘,怎麼著也不可能奸到她這兒,這點自知自明還是有滴~~
盜?這更滑稽,整座府邸的唯一合法繼承人,連人帶物哪樣不歸他所有?自己也是人家的私有物,想起來很蛋疼,卻是事實。
既如此,還有什麼好謀算的?
錦言百思不得其解,乾脆放棄。
錦言肯定想不到,愧疚這東西,永安侯還是有的。
自然不會往那方麵想。
雖然保密工作做得極好,沒有一絲口風外泄,一切風平浪靜,沒有出現想象中的種種不堪後果。
永安侯還是有些不滿意。
一方麵對榴園愈發上心,另一方麵也想將錦言的算術收為己用。
“……侯爺要學數學?”
錦言很意外。永安侯想跟自己學算數?
“對,”
任昆點頭確認:“這個算法是你師門不傳之秘?能不能教授外人?”$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能,當然能。
知識的價值不就在於廣泛地傳播與應用嘛!
隻是,數學算術是以阿拉伯數字為基礎的,與大周的計數方式完全不同啊……
要從頭學的。至少要先認識數字。
“可以學,這種算法簡單易學,隻是……”
錦言斟酌著語句,簡要地向永安侯做介紹。
“計數方式不同,就意味著不可能大規模推廣使用,除非先統一數字的認知。”
錦言攤攤手,不是我不教,學了也沒多大用處。
大周重文輕數。算術這種東西太邊邊角角了,管事賬房、下九流的商戶才學這個,沒聽說有貴族去研究這個的,哪個世家子沒事數銀子打算籌玩?
“好東西!”
永安侯一拍手,眼裡閃著興奮的光芒,“不需要推廣,心腹之人會用就可!既有密碼之用,又能提高速度。”
這樣也行?
真能想。果然做老板的與做下屬的從來不在一個層麵考慮問題。
好吧,永安侯的腦子真好使。
用數字做密碼,二戰間諜們都是這麼做的。
……
錦言既意外又舒暢。終於明白老板所求。
有所求就好。這世間最有壓力的事情之一莫過於不明所以不知目的又無法拒絕的示好。這下踏實了……
培訓。我在行!
教人識數,這個更是小菜一碟!
談起工作來,錦言就特彆容易興奮:
“侯爺打算什麼時間開始?招誰參加?怎麼授課?……”
“我需要準備教材……三五天即可,噢。侯爺想學到什麼程度?”
“什麼程度?”
永安侯沒明白。
“難易程度。簡單點兒的,就是掌握加減乘除等基本運算技藝,日常庶務商鋪賬目往來足夠,複雜些的……唔,開根號矢量角度連續函數?能提高運籌帷幄的能力?這個我也不太了解,當初沒學好,教不了彆人。”
教不了還問!這不是自曝其短嘛……
永安侯瞥她一眼:“能處理賬目即可。”
在輕鬆友好的氣氛下,兩人就教學之事進行了磋商,達成了諸多共識。細節敲定七七八八,唯有上課時間及怎麼教難以確定。
照錦言的意思,一隻羊是看,兩隻羊是放,一群羊一塊放牧吃草最省時省力。
任昆卻另有想法:“……你隻管教我就是。”
無論怎樣。都不能讓她去教其他人,都是心腹也不行!
教他?一對一授課?
“……侯爺不是非常忙?這都快年底了。”
錦言好心提醒道,她記得去年任昆曾說過,一年當中戶部最忙的就是年尾年初。
看她一眼,永安侯慢吞吞地答道:“不急於一時,回府後有空就學。”
有空隨時學?
滿腦門黑線。
合著這不是三五天短期集中培訓,竟是長期家教?
怎麼學、何時教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