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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臣 灰穀 4240 字 6個月前

:“這倒也是個辦法。隻是天下世族如今見了莊家如此,哪裡還敢撞朝廷的黴頭,如今都是老老實實,聽說民間鄉紳,風氣一正,儘皆樂善好施,普濟百姓。便是朝堂上,如今吏治清明得很……朕想抄幾個貪官,倒暫時也還沒找到巨貪。”

許蓴也忍俊不禁,想了想又道:“但是武英公這麼說,想來其實是有目標,但不好說吧?”

謝翊道:“無非是宗室罷了,他為人臣,怎麼好說。朕其實也一直嫌宗室占了太多……”

看來方子靜對九哥真是知之甚深,定然也知道九哥心疼宗室白吃祿米很久了,許蓴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謝翊看他:“笑什麼?”眼神裡卻帶了些嗔意。

許蓴看謝翊這般,哪裡敢說自己想什麼,隻連忙轉移話題道:“我笑今日李梅崖大人指著頭上至公堂的牌子說,廓然大公,君臣合體,方有盛世。”

謝翊聽到君臣合體四個字,忍不住也微微一笑。

第232章 家宴

武英公府待客的花廳十分華美,鋪著柔軟的異國羊毛地毯,一整套的黃花梨木家具,旁設著七尺珊瑚,更引人注目的是紅色珊瑚樹旁又擺著一對落地如半身高的碧玉花瓶,深碧色瓶身玲瓏剔透,插著粉色蓮花和碧色蓮葉,廳堂裡懸掛著碧紗掛珠琉璃巨燈。

外間與內間的宴會廳隔著巨幅的琺琅嵌琉璃屏風,繪著風中蕉葉翻飛,露出累累香蕉,許蓴知道這是粵州一代取“家大業大”的諧音意頭。他隨著來接他方子興走入花廳時,儂思稷正在那裡拿著隻嫩黃佛手正逗著兩個稚童。

兩個孩子粉雕玉琢,麵龐都糯米團子捏就一般玉雪可愛,一個兩三歲模樣,想來正是方子靜的長子承勳,一個小一些的蹣跚學步,卻是許蓴見過的謝翡的兒子謝騫。

外間花廳上首方子靜與和順公主坐著,下邊另外坐著一位女眷,見到他進來已亭亭站了起來,雖然挽著發髻,看著麵龐稚嫩,眸清似水,卻也仿佛不到二十,許蓴便猜到是方子興的夫人郭氏了,笑著搶上前行禮道:“見過公主,見過郭嫂嫂。”

郭氏麵上微微羞澀,福身還禮:“見過臨海侯。”

和順公主笑道:“臨海侯這才幾月不見,回京後怎的養得越發英姿煥發,風神如玉了。”

她看向方子靜和方子靜笑道:“與臨海侯、儂將軍這般風儀的人物共事,怪道子靜這幾年越發眼裡看不上一般俗人了。”

許蓴麵上微微一熱,拱手作揖道:“公主謬讚了。怪我忙於俗務,回京後也沒能多上門拜望,慚愧。”

儂思稷並不擅言辭,隻嘿嘿一笑。

方子靜卻忽然笑了聲:“夫人誇許蓴美風儀,我卻想起今日李梅崖那老頭兒品評青年臣子容貌,說範牧村、莊之湛容貌遠勝於許蓴呢。”

許蓴麵上一熱,儂思稷道:“那是文臣嗎?上次打馬球是見過莊狀元,那姿容確實是秀美出色,元鱗隨軍出征,日日打熬的,怎麼和文臣去比姿容麼,那自然是要比一比風骨麼。”

和順公主笑了:“美人在骨不在皮,許兄弟眸光燦燦,風骨俊朗,神彩秀澈,自有一番風流蘊藉,美在內裡。莊狀元和範大人,誌在廟堂,美則美矣,卻無深情,涼薄之人也。從我們女子角度來說,卻還是臨海侯這樣人物更有趣些呢。”

方子靜卻看向和順公主:“公主莫非是嫌方某入了廟堂,利心太重,也不有趣了?”

和順公主笑道:“這許多弟弟在,公爺也有些兄長樣子才好,一把年歲了,怎的還要和青年人比有趣嗎?”

方子靜目光閃動隻看著公主不語,和順公主卻不搭理他隻笑著命%e4%b9%b3母丫鬟們將孩子抱下去,又吩咐上菜,招呼眾人上桌開席。許蓴怕方子靜尷尬,連忙打圓場道:“武英公俊偉有知略,多智近乎妖,多情似無情,與公主正是珠聯璧合。”

和順公主冷不防忽然聽到這麼一句品評,轉頭看了眼許蓴,嘴裡不由重複道:“好一個多情似無情。”她上下打量許蓴,仿佛重新認識了他一般,笑著歎息道:“料不到臨海侯才是公爺知音了。”

方子靜看了他一眼:“你倒是張口就來,那你說說子興怎麼樣。”

許蓴心中有些忐忑,但看眾人目光灼灼全都看了過來,就連方子興和他身側的郭氏也都看向他,目光都很有些期待,隻好硬著頭皮道:“子興大哥是大巧若拙,返璞歸真。”

和順公主合掌笑道:“我竟要對許侯爺刮目相看了,原來明敏識人如此。”

儂思稷已興致勃勃:“我呢?我呢?”

許蓴額上汗都冒了出來,勉強道:“儂大哥忠恕謙和,直道謀事,得道多助,百福駢臻。”

儂思稷隻聽到都是誇獎的字詞,滿意道:“賢弟果然擅識人。”

方子靜嗬嗬一笑,隻命都斟酒,一邊涼涼道:“他說子興口訥,說你迂直,你沒聽出來?”

許蓴尷尬咳嗽了幾聲,看向方子靜目光帶上了討饒。

儂思稷嘿嘿笑:“我知道許蓴嫌我太守規矩,太愚孝,這也沒什麼,我若是個包藏禍心的,武英公當初在南洋也不會幫我,也沒有今日這一番造化了。”

和順公主卻道:“《莊子·知北遊》曰:無思無慮始知道,無處無服始安道,無從無道始得道,儂將軍怎麼不是另外一種得道呢?果然得道者多助,如今另辟蹊徑,果然百福聚集,我看許侯爺說得很是,要說許侯爺也是福運過人呢。”

許蓴隻能笑著,壓根不敢介入夫妻口舌機鋒之中,看得出平日武英公和公主伉儷情深,言行無忌,在他們麵前也很是隨和了。方子靜摸了摸鼻子,也沒再擠兌許蓴,隻親自給許蓴倒了酒:“這是櫻桃酒,免得你喝醉回去要被家裡長輩責罵。”

許蓴解釋道:“我爹在家受罰呢,他如今也不管我的,我娘去了江南采辦去了,如今家裡並沒有長輩管我的。”

方子靜短促笑了聲,也不理會他,隻又親自也給儂思稷也倒了一杯酒。

一時席上齊備,酒斟齊全,方子靜作為主人先敬酒:“今日是家宴,小儂小許,我平日是如子興一般看待的,既是通家之好,賓至如歸,大家也不必避諱什麼,隻儘興作樂吧。”

一時觥籌交錯,席上菜肴精美,水陸齊備,味道都上佳,儂思稷先說起當初在南洋遇到方子靜還有遇到許蓴的趣事,和順公主和郭夫人都是第一次聽到,十分有興趣,時不時詢問。

方子興平日雖寡言,也難得問了好幾句那拍賣行的事。許蓴則也說起出外行商以及這些年在津海衛籌辦機械廠,與洋人的一些趣事,席上氣氛融洽之極。

作者有話說:

我們幼鱗當然是最美的!

隻是士人好的美是那種弱不禁風潘安之美嘛!

被你們評論笑死了,加個小劇場:

幼鱗:我孰與莊狀元美?

九哥:卿卿美甚!莊狀元何能及卿也!

第233章 宗祿⑤思⑤兔⑤在⑤線⑤閱⑤讀⑤

酒過三巡,眾人都有些微醺,儂思稷問許蓴:“聽武英公說你們如今是要動軍製?”

許蓴看向方子靜,知道儂思稷帶兵多年,定然也有心得,便道:“如今商量著是想將兵部分為陸軍處和海軍處,海軍將江、河、淮、濟四支內地水師,以及江南、粵桂、浙閩、津海衛的水師兵力整合編製為海軍。此外,邊軍和九州駐地防軍一樣清查底數編製陸軍,再根據邊疆、海疆的情況統一派駐兵力和將領。”

儂思稷讚道:“這是大事,確實該好好整,說句不好聽的,我如今都有些拿不準我那邊到底有多少兵力,下邊報上來的數一時一樣的,都靠著那幾個書辦胡亂數著,誰說得清楚?更不必說天下兵馬了,打算怎麼整?”

許蓴道:“如今正在閩州的海事學院和津海衛的萬邦學堂裡抽了精於計算的學生,再從兵部抽精明能乾的軍官帶隊,準備分為九個組,分赴各地主持兵力、軍械、船馬軍備等統計事宜。”

儂思稷點頭道:“這學堂建起來果然有好處,否則若隻靠下邊報上來,那全都是一筆糊塗賬,如今有這些精於軍務又擅長計算的新式學堂出來的軍官帶上學生去到各地去核查,那數目就準了,怪道你搞海務,先建學堂。”

他搓著手笑道:“今年再給我幾個能乾學生用吧。”

許蓴兩手一攤道:“沒法子,今年好的學生都先選送九疇學府當軍官教習去了,皇上下的旨,就連閩州那邊的還是學堂也是如此,好的全都先送九疇學府了。”

儂思稷歎息,許蓴笑道:“等九疇學府這邊又教出人才來,那大家都有人才用了。如今這麼幾年下來,實在是缺人得緊。”

儂思稷卻又看向和順公主:“嫂子給我挑幾個好的女先生過來呀。”

和順公主噗嗤笑了:“一樣的,好的女先生也送九疇學府去當先生了。陛下旨意,誰敢違背?”

儂思稷又是唉聲歎氣,又問許蓴:“這清查下來恐怕也要半年時間了吧,依我說你如今威望不足,這事恐怕還得靠武英公鎮著了。”

方子靜微微揚眉,沒說話,麵上卻頗有些非我莫屬的傲氣。

許蓴笑道:“我都聽子靜哥的,我隻管找錢。”

儂思稷笑了:“元鱗弟啊,這最難的正是找錢啊。撤藩的時候,藩屬的兵都歸了各州府管著,各地壓根都欠著糧餉,養兵那可不是一般的費錢,是很費錢!遣散要錢,查數要錢,養兵操練錢糧軍械,哪一處都要錢。你動了各地的利益,地方絕對不會再出錢,就等你中央出呢。彆以為你下個命令下邊就聽你的,地方每年吃空餉的官員可不少,定是兩手一攤,要什麼沒什麼。”

他看著方子靜:“這也不是誰自己一家的財富就能填進去的,那可是個無底洞,我相信平南方家,和如今的臨海侯,也算是富甲一方了,但養兵可遠遠不夠,得需要一個源源不絕的財源。”

方子靜笑了笑不說話。

儂思稷問許蓴:“你彆白白做了出頭的椽子,最後沒想好,接不住地方的兵勇,半途而廢,前功儘棄,還把各州縣大員、武將都給得罪了,你可得想清楚了。”

他看著武英公和公主又笑:“子靜大哥和嫂嫂彆嫌我多事,方家如今已是鼎盛之極,你們兩兄弟都得皇上重用,又有粵州為退路。但許蓴如今這樣,也無得力的姻親幫忙,家裡還巨富,背後也沒什麼得力的人保著,這在那些擅權術的權臣眼裡,豈不是一塊香肉?怎的要挑頭去做這樣得罪人的事呢?依我說,賺錢歸賺錢,大家靠著你發財入股,也都笑嘻嘻一團和氣。就做個善財童子挺好的。”

“這軍製改革,略微動一動,換個稱呼,整合調整一下,不要大動,等時機成熟點,許蓴也多爭取些人脈支持了,那時候再徐徐圖之,更穩妥些。”

許蓴麵上微微有些動容,知道這位萍水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