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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臣 灰穀 4238 字 6個月前

溪離開,背影帶著些倉促狼狽。

許蓴本就一肚子火,大步行出來正要繼續找定海問責這春和郡主一路進來無人通報的事,一轉眼卻看到海棠樹下謝翊站在那裡對著他微笑。

許蓴:“……”滿肚子氣頓時消了,幾步走上前去:“九哥怎麼來了?”

想到謝翊恐怕看到了適才那一幕,臉又一熱:“九哥……好端端放那春和郡主進來作甚……”

謝翊笑道:“是朕讓春溪和定海放行的,莫要怪他們。謝驍這幾年確實出色,克勤郡王病重,我以為春和郡主是要找你派大夫。”

許蓴道:“派大夫哪裡需要找我?梨花醫館日日掛牌坐堂大夫多的是,她都是郡主了,和沈先生的夫人說一聲,托關灣灣一個情也不是什麼難事。再不行冬海也在呢,周彪大夫也在。”

許蓴說了一串,看著謝翊隻是微笑,心頭忽然轉過來,九哥不過是隨口找個借口罷了,他彆不會是心裡酸了吧?九哥一貫嘴硬絕不承認的……許蓴嘻嘻笑著,他也舍不得九哥不高興的,隻上前拉了謝翊手道:“九哥到這邊坐,避著風些,天晚了風涼。”

謝翊道:“過來安慰安慰你,你莫要氣惱了,翰林院學士是走科舉正途的,自然一眼就看出來了你這新式學堂蒸蒸日上,培養人才之速度必定比科舉三年一考的速度要快許多,長此以往必定科舉名存實亡。朕如今又這麼大張旗鼓來巡閱,表明態度支持新式學堂,他們自然是要反對了。”

許蓴委屈道:“我與那莊之湛素無仇怨,平日待文官也都是恭恭敬敬客客氣氣的,他怎麼能這麼惡意揣測?學堂收的學生,經義法政都不通,不過是略識字會算不當睜眼瞎,能在軍隊工廠乾活罷了,哪裡就能當官了,他們就能這樣害怕?”

謝翊道:“學堂才起步三年,就已經能讓那麼多工商農軍這些從前甚至不識字的人掌握了製造這些利器的方法,能夠有機會麵聖,能有機會憑軍功或實業進身,有機會和這些千難萬險才中了進士的人一並有機會站立到朝堂之上。你以為他們在恐懼什麼?你沒想到你這順手插的柳,將會長出如何棟梁。”

“上千年來經義解讀,詩歌文論高下評判,都是被世家權貴給牢牢掌握著話語權。想要舉業,進哪個書院,拜哪位先生,寫什麼樣的文章迎合座師,從童生到進士,每一條路都由他們牢牢把握,層層篩選,才能在千萬考生中入到殿試,得稱為天子門生。朕這個天子也無可奈何,隻能在他們挑選好的人裡頭選三鼎甲。”

許蓴道:“賀大哥和張大哥都是狀元榜眼呢,怎麼就沒和他們一般顧慮?”

謝翊道:“因為他們知道朕意已決,逆流不如順勢。”

許蓴道:“那莊之湛為什麼要逆上意?”

謝翊道:“因為他這樣才能讓朕看到他,注意到他——他也沒說錯,民智一開,士工農商,都將不安其位。內法外儒,弱民控民,此為帝王術。王綱解紐,兵火便生,內亂一起,外患則生。但他沒有看到海疆外的巨輪火炮已迫在眉睫,因為他站得還不夠高,譬如井底之蛙,不知外敵迫近。”

許蓴陷入了沉思,不再追問。謝翊含笑握著許蓴手腕:“起駕回行宮吧?對外就說你留在書院了,和朕同輦回去?”

許蓴感覺到謝翊手指在自己手腕上摩挲,平日謝翊克己複禮,高高在上,此刻卻溫存如春風。

許蓴登時心裡酥如羽毛在心間拂過的,隻反握謝翊的手,傻乎乎笑。

蘇槐早已悄悄退出去,傳輦進來。

不多時龍輦傳到,謝翊果然執著許蓴的手上了龍輦。許蓴還是第一次乘坐龍輦,挨著謝翊坐在軟榻上,好奇地東張西望,伸手摸了摸座椅上雕著的金龍和寶相花,又捏了捏黃絲綢墊子,然後有些失望:“帝輦就這樣?還以為很堂皇富貴呢。”

謝翊道:“尚且不如卿卿的馬車舒適,是吧?”

許蓴嘿嘿一笑:“知道九哥儉樸,天子玉輅,那必定是很豪華的,我看過前朝的《出警入蹕圖》,天子大輅是用大象拉的,威風凜凜!”

謝翊拿了本書看,含笑道:“嗯,養象太耗錢了,而且修路也不容易,就不給你添麻煩了,若是真用象,你這接駕就太不容易了。”

許蓴道:“知道九哥特彆照顧我,從京裡特意來看我。”來為我撐腰呢。他心裡甜絲絲,靠近了謝翊往他身上倒了過去,謝翊也不顧那繡著龍的精美綢緞被壓皺了,伸了手攬著他的腰,卻感覺到手下隔著薄衣是青年結實的腰腹,手感甚好,不由忍不住又捏了一下。

許蓴少見他如此,越發倩燃似火,知道謝翊其實是補償自己今日受了委屈,那點委屈早就在看到九哥的時候就煙消雲散了,但此刻有便宜豈可不討。

他幾腳蹬了靴子跨坐過謝翊腿上,膝跪於短榻上,與謝翊麵對麵地唇舌交接,謝翊料不到他如此大膽,但手尚且扶著他腰,也隻能張了嘴任他索取,卻被許蓴得寸進尺,咄咄逼人。

龍輦寬大,短榻其實十分舒適,如軟床一般,許蓴將他按下,趴在他身上,十分不客氣將整個身體壓著龍體,大逆不道地將龍袍都揉皺了,%e5%90%bb如雨點一般落下,謝翊隻是想安慰安慰許蓴,卻沒想到年青人不經撩撥,略一點便星火燎原,漫山遍野,這下變成了對方在放火,他難免覺得龍輦裡行事如此有些不莊重,但又舍不得苛責對方,畢竟是自己先縱容了他。

天邊的落日已快要沉入海麵,柔和淺淡的餘暉裡,方子興穿著鮮紅的麒麟飛雲袍,騎馬在前,手向前一揮,禦駕回鑾。

六匹雪白的駿馬額前佩著虯龍玉飾奔馳如龍,銅製的蓮花花瓣車輪軋軋轉動,兩邊的八寶滴珠垂簾搖晃著,金色的銅鈴發出了清脆的響聲,輦車木廂兩側金漆繡著的麒麟、天馬、瑞象、鳳凰、白鶴等吉獸張牙舞爪蓄勢而發。禁衛內侍宮人前後簇擁,鮮衣煊赫如雲霞,冠幘交輝若星,劍戟如林,金龍繡旗軒軒揚揚。

帝王出而萬騎隨,群臣們各自都上了車駕,扈從而行,車駕鹵簿扈從隊伍前後延綿數裡,慢慢向行宮行進。

到底是山路,龍輦顛簸劇烈。

許蓴不知何時已躺在了柔軟的榻上,一足軟垂在榻邊,足趾隨著車駕搖擺著觸碰在鮮明的羊毛毯上,他手臂被謝翊緊緊捉著壓入了柔軟的褥墊中,龍鱗臂環緊緊箍著。

許蓴隻覺得車駕太顛簸了,他一邊應付著謝翊的來勢洶洶的唇舌,腦海裡被顛成了漿糊一團,稀裡糊塗。

他看著車駕窗子簾子搖搖擺擺,暗淡的最後一點餘暉搖晃著時不時照在他眼上,這讓他有仿佛隨時會被發現的錯覺,意識陷入了迷亂。他想著外麵那麼多人,方子興騎著馬就在龍輦附近……還有沈先生和武英公……賀大哥、範牧村……他們是九哥的近臣,就在車駕後。

雖然他們絕對不敢窺伺車駕,但那時不時漏入的輝光還是讓他感覺到一陣一陣的緊張,他咬緊牙關不敢發出聲音,卻又時不時被謝翊以熱情的%e5%90%bb撬開他的唇舌。

他明明覺得應該羞恥,但偏偏又因為想到這一點而更興奮了,而他感覺到謝翊更是比從前任何一次都更熱情地安撫著他。

時間太漫長了,他想快點回到行宮,卻又擔心太早回到。他在攪成一團的腦海裡想著,謝翊從前學的帝皇禮法絕不會這樣的荒唐昏亂。

他在玷汙聖君,外麵那些翰林院的青年臣子們,定然想不到他們一心追隨的聖主正在車輦裡做什麼,若是知道,必定要口誅筆伐,給他扣上比今日更嚴重的罪名……將他參成什麼惑君亂上,禍國殃民的幸臣。

他這個幸臣,如今確實是在承天子幸。

第194章 大閱◇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回到行宮,天已全黑了,隨扈大臣都得了諭旨今日辛苦了先回行宮各院歇息,龍輦直入內院。

謝翊扶著許蓴下了輦,許蓴麵紅似血,衣裳已儘力整過了但仍然滿是皺褶,謝翊從輦車上拿了件石青行龍披風替他披上,嚴嚴實實掩了那些淩亂不堪,他這才磨磨蹭蹭下了輦,麵低垂著,直到感覺到院子極少,天色很黑,隻有蘇槐手裡提著一盞小琉璃燈在前邊引著,他才抬了頭環視院子。

看到方子興等侍衛都不在,龍輦周圍隻有蘇槐和五福六順幾個小內侍,許蓴這才放了心。

謝翊看他麵上神情慢慢放鬆,心中暗笑,在輦裡奔放示愛的時候,怎沒想過這後果?少年人就是顧頭不顧尾。但他麵上卻仍然沉穩平靜,牽了他手道:“先去洗洗。”

不過簡單四個字,許蓴剛剛放鬆的臉又不自在起來,耳根通紅,謝翊越發想欺負他,但麵上卻還一本正經:“這裡有溫泉,不泡可惜了。”

正是初春時分,到了夜裡風有些涼,行宮的溫泉宮叫日新池,許蓴抬頭看了眼,謝翊問他:“知道典故不?”

許蓴幽幽看了他一眼:“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您親自教我背的《大學》,你怎麼也和沈先生一樣,沈先生也說我不許和人朝堂對罵,不然彆人引經據典罵我啥典故我都不知道……我雖學問不大長進,也還是老老實實和您讀了不少書,學了不少年的。”

謝翊忍著笑:“還在記恨朕不讓你對罵。”

許蓴道:“知道你們怕我吃虧,讀書人罵人不帶臟字,白白挨罵了到時候傳為笑柄影響前程。”

謝翊點頭道:“是不值當,你金尊玉貴,是天子之侶,他算什麼人,也配你親自罵他呢?”

許蓴被那句天子之侶哄得心裡一甜,一走入溫泉宮內,因著從暗處走入,忽然滿眼光耀,吃了一驚,再仔細一看,卻見中央浴池爍爍點點懸掛了許多琉璃魚燈,通明剔透,數百盞魚燈倒映在水裡,上下輝映如星萬點,%e4%b9%b3白色的霧氣柔化了燈光,水波裡波光灩灩,仿佛整個人步入了星湖之中。

他知道這是謝翊特意給他的驚喜,想到君王日理萬機,偏肯對自己在這點小事情上用心,心裡越發感動。

謝翊走進來笑道:“燈下賞美人,果然人間至樂。”

許蓴:“……”剛想好的謝九哥的話一時說不出來,而他本來急著進來是想解衣下水好生洗一下的,如今謝翊來了這麼一句,這麼燈火通明,照得到處都纖毫畢現的,他握著披風的帶子,一時有些解不下手了。

但一轉臉卻看到謝翊已坦然脫下了自己衣袍,露出了挺拔完美的身軀,金紅色的鯉魚在燈下的水晶壺裡來回遊動,金紅色的燭光透過水波搖曳蕩漾在他平展的肩背,收束的腰身和長腿上。

許蓴隻覺得喉嚨有點乾,蘇公公說九哥每日勤練不輟……身材果然鍛煉得很好啊……這腿,這側腰……加上那一身養尊處優如上好絲緞的肌膚,聖體無暇,這樣好的九哥竟然是我一個人的。

謝翊慢慢步入水中,將靠著岸的浮桌拉過來,看了眼上麵果然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