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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臣 灰穀 4228 字 6個月前

氣罷了——莊大人放心,聯名折子一事,我不會與任何人說,但我還是勸君三思而行,若想要與臨海侯說合,可隨時找我。”他心道,皇上當然知道許蓴這學堂必然在朝廷中會受攻訐,就如同去年債券擠兌的事一般,朝堂禿鷲擇人而噬,這就是朝堂。

因此他才會將人控製在他看重的近臣、能臣以及國子監、翰林院的青年臣子都帶來這裡看看,觀察究竟那些人會反對許蓴,哪些人會不利於學堂新政。然後一一修剪,或針對性的私下勸說,或想法子拔掉這根刺。如此新政頒發下去,才能順利推行。

這是他慣用手段了……但凡在朝堂待上十年以上的老臣,全都熟悉皇帝這一套。因此大家全都不做聲,隻等出了問題才會群起而攻之……但這幾年皇上手段老辣,推行的新政多方鋪墊,頒布後推行多十分順利。唯有許蓴是他的軟肋罷了。他豈有不護個嚴實的。

而莊之湛太年輕,新式學堂、工廠為皇上必行之政,許蓴是皇上實打實的心腹肱骨,所行所指,皆為陛下所思所想。

他自以為看穿其弊端,迫不及待出來反對,甚至還有了一定的朝堂影響力。此次巡閱後,許蓴必定因功得封賞回京,這樣的人,皇上不弄走你才怪了,怎可能留著你在京裡給許蓴添堵?

範牧村心中通明,也不與莊之湛多說,隻飲了酒,便道有事,起身去找賀知秋去了。

莊之湛倒也並不氣餒,他本也沒寄希望於範牧村,隻是知道他清高,先激一激他,以免他反過來阻撓翰林院其他學士,畢竟他今年才從地方回來,又是帝師之子,今上的表弟,他若是真阻撓起來,翰林學士恐怕會聽從於他。

他心道若是自己也有範牧村這般身世,無論如何也能把皇帝的心給籠熱了,如何倒把自己弄成這樣冷灶頭,可見範帝師沒教會兒子權術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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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謝翊飲了幾杯,便回了後堂供帝皇歇息的地方休息。他性子冷淡,本就不好熱鬨,今日是給許蓴抬轎子的,又不好起駕太早。想著這裡定有許蓴住的院子,便命蘇槐去傳蘇槐進來,問問哪裡是他平日歇的地方,他私下和許蓴忙中偷閒,倒能去逛逛。

隻蘇槐出去後回來稟道:“侯爺不在席上,聽說是沈尚書找他說話。問了方統領,說是見他們去了荷塘那裡,想來是沈大人有什麼交代的,若是陛下急著見,他去傳來。”

謝翊心道想來沈夢楨也是恐許蓴灰心,避開人寬慰於他,這也不錯,便起身道:“不必傳,朕去看看。”

荷院入口處的月洞門是定海和春溪親自把守著,看到他來躬身行禮,謝翊吩咐道:“不必通稟,朕自進去找他們好了。”

已是落日時分,天色已暗,水上風有些涼意。荷塘裡新葉生發隻如銅錢大小,新綠盈盈,荷塘中央修著九曲遊廊和亭子,供師生賞景用的。

謝翊走進去沿著遊廊步入其間,便聽到沈夢禎一改之前那神遊天外的木訥樣子,恨鐵不成鋼在教訓許蓴:“今日武英公突然這般,是不是也知道你與皇上有私了?否則好端端怎麼忽然替你墊起後路來?他從前清高得很,如今這一套,明顯是護著你。皇上看在眼裡,恐怕心裡會不舒服,你不可在武英公麵前胡言亂語。”

許蓴大呼冤枉:“我哪有和武英公說過一個字?都好幾年沒見了!前日他過來也是先把我挑了一頓,並不曾在這上頭說過一字,怕不是他從子興那裡看出端倪了吧?”

沈夢禎道:“他怎麼會和你挑明?不管是不是,你一個字不許胡說,旁人怎麼傳都隻是捕風捉影,你絕不能認!”

許蓴道:“知道了知道了師父您好囉嗦。”

沈夢禎怒道:“我都不知道為你操了多少心!你看到今日翰林院來勢洶洶沒?你且當心!”

許蓴道:“我怕他們嗎?我隻恨今日皇上不讓我說話,否則我定噴他到不知道姓啥!我們乾了這許多,他給我扣這麼大的罪名?”

沈夢禎道:“你見少了,朝堂爭鬥,本就是你死我活,唇槍舌劍,自然什麼罪名都是往最嚴重的攻訐,這才有效。落敗的流放抄家都還是輕的,沒落個滿門抄斬都已是政敵容情。今日虧得皇上止住了你,否則你立刻就要不容於天下讀書人了!天下士林,你以為好惹的?史筆如椽,方子靜那老狐狸都一言不發,顯然也知道決不能和文人吵架,落人口舌,說錯一句話人家越發能從裡頭挑出更多的話柄來攻擊你,你能吵過他們?人家引經據典,你怕都聽不懂!武官們見多這樣的事了,論你打多少勝仗,也能被他們一筆抹殺。”

“如今皇上顯然是要安排你回京了,你這幾年功績斐然,朝堂上下有目共睹,也隻能酸溜溜幾句。若是被他們激起來吵起來,那不是白浪費了這幾年的辛苦?更是辜負了皇上一片苦心,他們說他們的,你做你的事。皇上攬了過去,是為你好,不讓你得罪士林清流。士林也不敢把這罪名往皇上身上套,此事也就大事化小了。”

“這次隨扈巡閱的人都是皇上挑過的,顯然就是看哪些人會跳出來,此後必還有後手,你不可妄動,更不可仗著津海衛是你的地盤,就胡亂整治人家翰林院的人,知道嗎?”

許蓴道:“先生,我是那挾私報複的人嗎?”

沈夢禎瞪了他一眼:“你性格跳脫,手下又有一班能人,我不過白勸你幾句,管束好下人。省得你如今翅膀硬了,仗著皇上寵你,就做些犯忌諱的事。陛下行事曆來光明正大,從不因言罪人,你當明白,我看你今日是惱了,惱歸惱,不可過界。”

許蓴咬牙切齒道:“我自然堂堂正正從朝堂上,在皇上跟前,把我這麵子給找回來!你等著看吧!”

沈夢禎:“……”還很有誌氣呢!

謝翊在亭台外忍俊不禁,轉頭看春溪站在荷塘邊躬身,便悄悄退出了曲廊,問春溪道:“什麼事?”

春溪稟道:“春和郡主求見侯爺,說侯爺之前答應過見她的。但其實我不曾見侯爺有應過此事,應當都不認識她,但她在學堂裡讀書,又恐怕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因此過來請皇上示下。”

謝翊有些記不住,轉頭看蘇槐,蘇槐笑道:“春和郡主是克勤郡王的長女,兄弟是謝驍世子。”

謝翊這才回憶過來:“哦對,謝驍,許蓴還誇過他馬球打得不錯呢。”

他沉%e5%90%9f了下道:“放行罷。”

作者有話說:

又,新式學堂啟民智,與自秦以來帝王術的弱民術確實是衝突的,新式學堂對王權的衝擊確實會有的。莊之湛的諫言並非沒有道理,隻是他站在的是帝王角度,維護的是整個三綱五常的禮教,這也是很正常的儒學讀書人的想法。

大家看看近代的新式學堂出的名人就知道了,大多都生反骨啊……

鼎鼎大名的迅哥兒就在江南水師學堂待過。

再說到之前也說過的,百代行秦法這個提法查資料我才知道竟然有鼎鼎大名的一首詩,祖龍魂死秦猶在,百代多行秦政治,果然學也無涯知也無涯,領袖見識%e8%83%b8襟真是千古聖人,大家可以自行百度。

第193章 惑君

春和郡主謝檀檀被侍衛引著進來的時候,心裡是十分忐忑的,她帶著丫鬟一路走進來,卻正遇到臨海侯送了沈尚書出來,看到她一怔。

謝檀檀沒想到有外人,麵上一紅,連忙微微曲膝行福禮:“見過臨海侯、見過沈大人。”

沈夢楨看兩個女學生身上穿著藍色校袍,不以為意,隻以為是學生找許蓴有事,隻對許蓴道:“我先出去了,你不必送了,趕緊處理事吧。看這天色陛下也快起駕回行宮了,早點歇了明日還要去陸軍營。”

許蓴便隻能命人送走沈夢楨,然後也不敢請謝檀檀進房坐,隻問道:“你們是哪個學館的學生?”!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謝檀檀一怔,難道方才那護衛進來不是請示臨海侯才讓人放行進來的嗎?但此刻也不細思,隻又福了下:“侯爺,我是春和郡主謝檀檀,我父王為克勤郡王。”

郡主?許蓴滿臉迷茫,轉頭看春溪站得遠遠的,隻能一邊還禮一邊問:“見過春和郡主,郡主找本侯可有事?”

謝檀檀道:“侯爺,我聞說侯爺尚且未娶,便來毛遂自薦,不知侯爺是否有意?”

許蓴:“……”他脫口而出:“為什麼?我今天才第一次見你!”說完忽然反應過來成婚本也是盲婚啞嫁的多。

謝檀檀卻道:“舍弟謝驍,一直仰慕臨海侯高義和行事作風,隻是未曾有機會結交。他好義擅武,最近兩年數次騎射課上被陛下褒獎,侯爺若是看到他,亦會喜歡他的。”

許蓴:“……”這關我什麼事?

他謹慎問道:“郡主今日是為令弟的事而來?”卻是想要忽視之前驚世駭俗的那“毛遂自薦”的話。

謝檀檀道:“聞聽許侯爺與謝驪來往甚密,侯爺心中自有丘壑涇渭,謝驪其人,淺薄輕佻,陛下多次批評他行事不穩,侯爺若是投資,為何不考慮舍弟謝驍?他忠勇沉穩,年少卻有大誌向……我父親病重,已時日無多,我們姐弟願請侯爺托庇。我若僥幸得為侯夫人,必為賢婦,絕不乾涉侯爺任何決定,父王和母妃給我備的嫁妝,亦可全交由侯爺經營。”

許蓴:“……”他聽明白了,這是婉轉說了他若是想要投資在皇儲上,不如選擇她弟弟,克勤郡王大概時日無多,這女子想為她弟弟找一個庇護。

謝檀檀此前心中打了許多腹稿,但到底年少,又知道時間不多,此刻已有些顛三倒四和語無倫次,麵色也燒得如同天邊晚霞一般,她知道臨海侯是弟弟的最後一線希望,唯有得了臨海侯的襄助,弟弟才能有機會……

許蓴看了眼天色,揮手止住了謝檀檀的欲言又止,隻是溫和說道:“郡主,我與謝驪,僅是一些債券上的籌資合作,並無其他來往。與宗室結交為武將大忌,知道郡主是護弟心切,但以自己的婚姻大事,來為弟弟鋪路,此事殊為不智。而令弟亦未必會感激你這一番作為犧牲,他會成親生子,長姐能在他手中分潤到多少權力呢?彆人掌握的權力,終究不是你的。”

他看謝檀檀身上的藍袍,意味深長道:“郡主既已到了萬邦學院就讀,難道還沒有看到其他的出路嗎?”

謝檀檀張口結舌。

許蓴道:“郡主放心,今日之事,你知我知,絕不會透露出去,還請郡主回去吧,郡馬人選,還當是愛護郡主,恩愛一生的更好一些。”

他抬眼嚴厲看向春溪:“送郡主出去,另外安排兩位侍衛送郡主回女舍。此外,你和定海一人自去領十軍棍,以懲守門過失。”

春溪躬身頭都不敢抬,謝檀檀看到許蓴收了笑容麵色冷了下來,也不敢再說話,隻麵紅如霞,小聲道:“侯爺息怒,妾告退了。”

她匆匆跟著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