冊子,讓他帶回去讓人選好了。”
盛夫人道:“隻恐你太累了。”
賀蘭寶芝笑道:“這算什麼,每日閒著也是閒著。”
兩人正說話,卻見外邊丫鬟跑進來道:“太太,賀狀元和儂世子來了。”
盛夫人一怔:“不是讓你們說來訪世子的都推了,就說世子出去了嗎?”
丫鬟麵上帶了些尷尬:“世子……回來了。剛剛回到,門上回報說,賀大人那邊應該是派了人在府門口看著,一看到世子車駕回來,便立刻來堵了個正著,現在世子正在花園暖閣招待兩位貴客呢。”
盛夫人:“……”她想了下道:“讓廚房安排好接待,世子應該會留兩位貴客用午餐,菜單讓夏潮把關。”
丫鬟聽了連忙應了下去了。
賀蘭寶芝笑道:“賀狀元,是今科狀元賀知秋嗎?原來和世子交好?”
盛夫人笑道:“他之前開了家書坊玩兒。後來順安郡王首倡弄了個義學,把太學交好的同學都拉了去義捐,他就認領了那義學印書的差使。如今每個月書坊都還開支著呢。因著知道他開了書坊,當時三鼎甲都找他去印書,和他交情都還不錯,後來範探花和張榜眼都外放了,如今京裡倒隻剩下賀狀元了,時不時會來一下。”
盛夫人卻忽然驚覺範家與賀蘭家十分不相宜,連忙有些歉疚對賀蘭寶芝道:“也都是些官麵上的往來的多,隻來過幾次,後來要守孝,也都淡了。”
賀蘭寶芝微微一笑:“蓴弟純善又豪俠仗義,自然是受歡迎的。”
盛夫人笑道:“也是這話,之前交了許多狐朋狗友,這兩年進了太學,當了官,這才有了些正經朋友,可把我操心壞了。”
=====
花園的暖閣是冬日賞雪賞梅用的,因此在暖閣地下挖了地窖,燒了炭,閣內溫暖如春,卻一絲煙火氣都沒有,窗口又裝的大塊的玻璃窗,能一眼看到外邊開著的梅花林,疏密有致,花放如畫。
暖閣甚是寬敞,沿著窗設著長榻,榻上都是一色的青緞靠背引枕、黑狐皮坐褥,幾上一個青玉長盆,裡頭鋪著雪白鵝卵石,種植數十箭水仙,都正開得正好,金蕊玉瓣,幽香撲鼻。另外一側花架上供著折枝花瓶,插著山茶花,深紅色花瓣如錦似火。榻前幾上水晶大盤裡還擺著雪梨、柿子、柚子、棗子等水果和精致茶點。
儂思稷在鋪著柔軟狐毛褥子的暖炕上坐下去,就已舒服得歎了口氣,摸了摸那順滑長毛,忍不住道:“你這裡比皇宮還豪闊些。”
許蓴看著他有些無語,賀知秋笑道:“陛下確實是尚簡樸的,宮裡用度逐年裁撤。但儂世子可彆誇了,小心又被李梅崖大人風聞奏事,奏許世子一個生活豪奢無度。”
他笑著對許蓴道:“我聽說前兒在沈先生府前,你又被李梅崖抓住罵了一場?”
許蓴懶洋洋像沒骨頭一般地靠在軟枕上,眼睛仿佛有些睜不開一般,手裡順手捏了個桌上擺著的佛手在手裡把玩,一邊道:“隨他唄,沈先生說了讓我彆招惹他。”
暖閣裡太暖,他進來便已解了外邊狐裘,裡頭穿著一身茜色緞麵圓領袍,襯得腰間墜下的碧青團龍佩十分醒目。他平日極少穿這樣顏色,手裡再拿著個嬌黃的佛手,越發襯得鮮眉亮眼、光彩照人。
與之前在津海多穿天青色、寶藍色的清貴威儀又截然不同,整個人更像之前賀知秋第一次見到他時金鑲玉裹的富家少爺了。
賀知秋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心中納罕這是回家了放鬆了?
許蓴倒沒注意,他宿在宮裡幾日,衣裳都是宮裡準備的。要過年了,蘇公公送過來的衣裳多是這樣朱砂紅、茜草色、絳紫色等喜慶鮮亮的顏色,謝翊還誇了兩句說他穿著好看。橫豎是給謝翊賀壽,他喜歡就好。
他隻順嘴問儂思稷:“儂世子在宮裡麵聖如何?”卻是一本正經在裝傻,沒話找話。
儂思稷麵上帶了愧疚:“我嘴拙,沒發揮好,而且恐怕連累了你。”說完將那日麵聖的情況說了一遍,又道:“我想著錯過了這次就再沒有下次了,就大著膽子提了想去津海與你一起,也可替你做些事。我看你在津海,沒有軍權,訂好的戰船都要分潤給人,很是掣肘,想著若是過去,也能助你一臂之力。”
“但皇上一口否了,還說你是丹心為國不圖報答,非要我去閩州,還說我會與那方總督相處好的。”
他滿臉愁緒:“我回來後越想越擔憂,怕你為此受猜忌。”
許蓴寬慰他:“這點小事不必掛懷。皇上%e8%83%b8懷四海,本來就是我遞的折子保薦的,你不提,難道皇上就不知道我和你有瓜葛麼?你重情義又不計個人得失,皇上才看重你節操呢。你若是真選了第一條路,皇上哪敢真用你?定然隻是送個詔書,由著你們內亂去了。你選了第二條路,又念著和我的交情,皇上知道你忠孝節義,才放心用你呢。”
儂思稷萬想不到許蓴提出來他沒想到的思路,詫異:“果真如此?”
許蓴道:“當然,那第一條路明明是釣魚。”他想起當初九哥也給範探花兩條路,範探花那天麵如土色,也不知戳中了他哪裡。
他看向賀知秋笑道:“賀大哥比我聰明,定然早看出來了。”
賀知秋輕輕咳嗽了聲,難免想起當初皇上誘他讓他大興文字獄的陷阱來,當日自己若不是一線良心尚存,恐怕今日也早已不知在什麼地方了,他帶了些窘迫和愧疚道:“皇上正大光明,確實是喜歡走正道之人的。”
許蓴搖頭晃腦得意道:“對呀,儂世子隻管放心去好了,武英侯為人很好的,定能與你聯手蕩清海圖。”
儂思稷道:“我聽說他性情極冷傲,平日幾乎不與人往來,又是少年領軍,我翻看過他打的幾場仗的一些記載,智計百出,但十分獨斷,他弟弟方子興又是皇帝近衛,幾乎不與人結交。這樣的天之驕子,定然是目無下塵的。我不擅長與人結交,實在是心憂,害怕來日將帥不和。”
許蓴道:“不必擔憂。”他滿臉促狹笑意:“你去了就知道啦,再好不過的人。”
儂思稷看他如此篤定,倒也放了一半的心,許蓴卻道:“兵部什麼時候任命下?你遠道而來,恐怕身邊用的未必齊備,缺什麼隻管和我說。”
儂思稷道:“想來也是這兩日了,聽說新羅的使臣今日一大早已去了禮部,要求麵聖求援,應當是已打起來了,隻是如今我在京裡,消息不靈通。”
許蓴精神一振:“打起來了?”他心下不由暗暗後悔,早知道今天新羅使臣進宮麵聖,自己應該再多留一會兒……隻是在宮裡宿了幾日,饒他年輕力壯,也有些感覺到力不從心,加上惦記著家裡的事情,今天一大早他趁九哥上朝趕緊先回府看看,結果才回來府門口就被賀知秋帶著儂思稷給攔了。
他心裡盤算著,要不下午還是再進宮……求一求九哥,好歹讓自己去海上打幾艘船練一練手。
==========
宮裡謝翊打發了新羅的使臣,回了歲羽殿,卻聽蘇槐道:“世子說回家處理點事,今夜不一定進來伴君了。”
謝翊知道昨夜確實鬨得過了些,孩子大概怕了,微微笑道:“你讓裴統領去給他傳話,就說讓他傳話給儂世子,上折請戰,請賀狀元參詳參詳這折子怎麼寫好看些就行。”
蘇槐道:“是。”
謝翊卻又道:“昨日讓你去找的銀煙羅找出來了嗎?”
蘇槐道:“找了,也讓人裁了抓緊做著。這顏色確實好看,皇上眼光就是好,今兒世子穿那一身緋羅袍,真真兒的神仙一般的人品!想來再襯上這銀煙羅的內衫,就更好看了。”
謝翊微微一笑:“讓他們抓緊送來,他今夜必定還進宮。”
以碧青如意挑開淺緋煙霞一般的衣襟,看著那銀紅紗袍如水一般滑落,那確實是軒軒如朝霞舉,灼灼似桃花開,爛漫可愛,秀色可餐。
.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第154章 萬壽
元徽三十年十二月十三日,新羅使者麵聖求援,短短數日,倭國長驅直入,新羅八道失了四道。此事並未如何引起朝堂注意,畢竟萬壽節在即,偏遠藩國的小動靜,並不如何讓人關心。隻有內閣和兵部引起了重視,紛紛上奏。
兵部自然是請皇上派兵援朝,“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假之數年,必為我朝大患,不可不拒。”
內閣卻有些不同意的聲音,以為勞師遠征,靡費餉糧,得不償失。
十四日,廣源王世子上書請為討倭先鋒,洋洋灑灑一篇奏折寫得錦繡滿紙,文采飛揚:“臣請執殳,為王先驅,以寇首為皇上壽。惟願陛下靜攝深宮,總攬萬象,聖體康健,萬壽無疆。”
皇上大喜,破格封了廣源王世子儂思稷為靖逆將軍封號,賜閩州提督軍職,蟒袍一件,著率閩州水師討倭。
另下了旨意,著浙閩總督方子靜為總帥,領兵分水陸兩路討伐倭國,閩州、津海兩地提督儂思稷、秦義聽其調度。津海、浙地、閩州三地市舶司著即調度籌措糧草軍餉。
此事一時沸沸揚揚,朝廷上下議論不休。
而此時夷洲的常駐京中的使臣,正議大夫丁振大驚失色,去求見了儂思稷:“殿下未經王爺同意,怎可如此冒撞,貿然上書?王爺是絕不會同意出兵的!”
儂思稷微微一笑:“我為朝廷儘忠,父王怎會不願?平生自負須眉,自當建功立業,父王若是在,自也是同意的。至於出兵,朝廷天威莫測,自有兵將戰船,哪裡用咱們出?我不過是領個名頭,為君效忠,也是為我們夷州攢些功績,博些名聲。”
使臣們除了儂思稷的自己帶來的謀臣家將,其餘諸人都麵麵相覷,說不出話來。少不得隻能飛書命人送回去,但無論如何等送到夷洲,儂思稷早已遠赴閩州去了,此事顯然已無法可擋,儂思稷又身份高貴,使臣們也隻能都應了。
====
天色將暮,白日下過一陣子雪粒子,後來又出了太陽,傍晚難得天邊有了些霞光,預示著明日萬壽節會是個好日子。
許蓴從馬車上下來,轉身命侍衛們從車駕上小心卸下一個大箱子,蘇槐出來迎著他,笑道:“世子這是什麼東西?”
許蓴悄聲道:“小聲點,蘇公公,是我給皇上的壽禮,先找個地方放著,一會兒給皇上個驚喜。”
蘇槐小聲道:“那就放在西閣這裡,世子讓我們送了我們再送。”
許蓴道:“好,九哥在忙什麼?”
蘇槐悄悄笑道:“看書呢,昨兒以為世子會進宮,等了好久。”
許蓴:“……”他麵上微微發熱,低聲道:“不是說了家裡有些事,晚上不進宮嗎?蘇公公沒提醒他?”他心中十分內疚。
蘇槐道:“那還不是新羅那邊事發了,皇上知道世子一直關心著,以為世子會進宮和他商量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