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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臣 灰穀 4263 字 6個月前

好的!”

謝翊垂眸道:“好,慢慢想罷。”

許蓴嘻嘻一笑,看了眼天色,忽然詫異:“九哥您今兒散朝這麼快?”

謝翊道:“嗯,雪這麼大,為了防止臣子們摔了受涼了,命今日輟朝一日了,等他們掃好雪吧。”

許蓴精神抖擻坐起來:“那今日我陪九哥玩一日!”

謝翊忍俊不禁:“但朕還是吩咐了幾個重臣、幾家使臣單獨陛見。”他看到許蓴坐直了,柔軟絲被滑下,雪天的凜冽光線從明窗照入,光線甚為明亮,小夥子漂亮的腹肌在天光雪色下閃閃發光,身線十分誘人。他有些後悔,想起來見不見那些人似乎也沒那麼重要。

許蓴十分沮喪:“九哥您真勤勉。”

謝翊卻道:“朕特意召了你薦的儂世子,還不是為你?”

許蓴立刻又開心了:“太好了,儂世子一定很高興。”

謝翊看他雙足從錦被下愜意伸出搖晃著,絲毫還沒有要穿衣服的意思,歎了口氣:“起來穿衣裳吧,我讓他們準備了魚湯麵。”

許蓴聽到有吃的就也振奮起來,拉了旁邊的衣裳笨拙穿著,謝翊上前去替他係腰帶:“天寒,不可任性,多穿些,我那裡還讓人做了些羽紗的棉衣,輕便,穿在裡頭也不顯得笨重,讓他們拿給你。”

許蓴敷衍道:“知道啦,倒是九哥您才是要多穿些,天寒了彆一個人去騎馬了。”他忽然想起來方子興:“怎不見方大哥?”

謝翊道:“讓他護送他嫂子去浙地了,方子靜要先上任赴任,公主有孕,得慢慢走,行李也多。”

許蓴道:“啊對,公主頭胎是得很謹慎啊。”

謝翊道:“倒不是頭胎……早些年聽子興說是沒過一個,後來子嗣上就有些艱難。好容易又得了一個,便看得分外貴重些。”

許蓴這才恍然:“怪道我說呢,方侯爺怎麼拖這麼久才要孩子。”

謝翊道:“王侯之家,內宅複雜,平南侯家已算是清靜的了。”他看許蓴衣著傳好了,才傳水。很快內侍宮人們捧著銅盆熱水進來,服侍著許蓴洗漱。

許蓴聽他意有所指,但看人都進來了,也不再追問這些,謝翊便出去命人傳早膳。

等許蓴洗漱完畢出來,熱騰騰的紫銅鍋在幾上已經咕嚕咕嚕冒著熱氣。旁邊排滿了新鮮的暖房裡栽種出來的豌豆尖、白菘菜、綠豆芽,又有鋪在冰雪上晶瑩魚膾、羊肉片。

因著是早餐,擺的都是些清淡的,謝翊讓人燙了碗細麵,親手調了調料汁拌了放在他跟前,雖然做著這家常小事,但他麵容靜默,眼神專注,這讓許蓴覺得跟前這碗麵像是稀世珍饈。

他便也替謝翊燙了一筷魚膾,看透明魚片微微卷起變%e4%b9%b3白色,連忙蘸了醬喂到謝翊嘴邊,謝翊張嘴吃了。

兩邊你給我燙塊肉,我給你舀一勺蛋羹,膩歪著把早膳給用了,便看到外邊人來報,相關的使臣都在景仁殿候著陛下召見了。

謝翊便起身道:“我先去見使臣們了,你有興趣就聽聽,沒興趣就先出宮去吧,你久不回京,眼見也快過年了,恐怕得去見見師友。”

許蓴連忙道:“好,我就悄悄聽了廣源王世子的就行。”謝翊含笑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

景仁殿前,儂思稷忐忑不安侯見,他沒想到才進京第二日便得了皇上親自召見。果然賀知秋真是深知皇帝。還是說夷州果然很重要?

聽說皇上很年輕,但卻遠見卓識,乾綱獨斷,自己那些許諾能行嗎?

他在心中反複背誦著那折子上的話,雖然賀知秋已教了他不必重複,他還是擔心皇上會問起。

一個穿著青衣的內侍過來請他進殿內,殿內比外邊暖和多了,但殿內陳設並不如何華麗,隻鼻尖傳來絲絲縷縷的龍腦香若隱若現。他不由自主與廣源王府的大殿相比,波斯地毯,金絲楠木雕的柱子,繡著金線的錦帳、嵌著寶石的青玉寶鼎、水晶雕的花瓶……

心中雖然想著,但他仍然一絲不苟向上行了大禮,行禮之時輕鴻一瞥,看見上頭坐著的皇帝,麵容體態雖然看不真切,確然甚為年輕。

卻見上麵的皇帝開口:“平身吧,賜座。卿家的折子,朕看過了,卿意我已儘曉。”

儂思稷小心翼翼起身在下邊椅上坐了,聽到此話又連忙起身道:“臣處境尷尬,不敢言為君上儘忠,隻期冀效法平南方氏。”

皇帝沉默了一會兒,儂思稷心下十分忐忑,不知賀知秋教自己這句話是否好用。

皇帝卻輕笑了聲:“教你說這話的人想必也指點過你,朕喜歡務實有用的人。”

儂思稷嘩的一下汗都冒出來了。

皇帝端坐在上頭,隻伸手命他坐下:“坐下吧。夷州曆來聽調不聽宣,納貢不納稅。你如今地位尷尬,我朝不能乾擾,因此有兩條路讓你選。”

儂思稷作揖:“臣願襄助萬歲。”

大殿空曠,儂思稷隻聽到上麵年輕的帝皇聲音緩慢而清晰:“第一條路,卿回夷州,無論什麼辦法,稱了王掌了權,朝廷下詔令認可你為正統。朕可派人襄助,帶著朝廷詔令過去,但權,要你親手去奪。”

皇帝語氣森然冷漠。儂思稷背上微微出了一層汗,忽然離座再次跪下道:“父雖不慈,兒不敢不孝,臣不敢行弑父悖逆之事,這才千裡來投陛下,請陛下恕罪。”

他叩了個頭,背上已被冷汗浸濕。

皇帝似乎沉默了一會兒,才徐徐道:“這是最快的路。若是不願,那第二條路,就隻能徐徐圖之了。”

儂思稷道:“臣願聽第二條路。”

皇帝道:“第二條路,是卿以廣源王世子之身份留在朝廷為將,為朕平海疆,清海路。待立下戰功,又有軍權在手,廣源王要廢立你,就得先過朝廷這一關,除非他麵上要和朝廷撕破臉,那又恰好給了朝廷借口,正好去討逆。”

儂思稷毫不猶豫道:“臣選第二條路。”

皇帝仿佛並不意外,道:“那卿回去做好準備吧,不日會有時機,到時候會封卿為閩州水師提督,為浙閩總督、武英侯方子靜下轄。”

儂思稷一怔,遲疑了一會兒,到底鼓起勇氣道:“臣有一個不情之請。”

上麵皇帝顯然有些不悅,淡淡道:“說。”

儂思稷心裡微微悚然,但仍然強按著內心恐懼道:“臣素日聽聞方侯爺能征善戰,又總覽閩浙兩地軍務。臣初來乍到,不熟悉方侯爺性情,隻擔心合作不好耽誤了軍情。如今既然東海要生變,能否先讓臣去津海水師熟悉熟悉?津海港口這邊亦通海口,臣過去也便宜。”

皇帝沉默了一會兒道:“卿不是說了要效法方家,怎的還與朕討價還價?無非是擔心方家勢大,你過去不能一展才學罷了。而津海這邊,軍務廢弛,提督中庸,雖然隻是四品,卻獨掌八大營。你又與靖國公世子許蓴交好,過去便能一人獨掌軍務,才好施展拳腳,又能襄助許蓴,報了他恩情,是也不是?”

儂思稷被他一語道出心中盤算,連忙跪下道:“皇上寬宏大量,臣萬死。確實擔心與方侯爺不合,臣素日領軍,有些獨斷,性情曆來被父親不喜……戰事機會稍縱即逝,為將又多在外裁斷,隻怕誤了軍機。”

皇帝道:“放心,武英侯方子靜與你一定相得。至於許蓴薦你,是丹心為國,並不圖報。無需多言,去吧。”

語氣斷然,顯然不容再違抗。

儂思稷不敢再說,隻能跪下謝恩,然後慢慢退了出去。

謝翊看屏風後許蓴也消失了,心裡笑了下,也沒去理會他,隻命人又傳下一個。

連忙了一上午,見了幾個使臣和內閣重臣,謝翊才回了內殿,蘇槐已報了他:“許世子說先回府去處理些事,晚上再來陪皇上。”↓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謝翊卻看他那龍佩已端正放在了幾上,下邊的無事牌上,朱砂字痕宛然尚未未乾,卻是許蓴在他桌上揀了朱筆,端端正正寫了“風虎雲龍”四個字。

謝翊拿起來在手裡看了看,和蘇槐道:“他這是自比賢臣呢?”

蘇槐道:“怎麼不是賢臣了?小公爺那一雙虎目多醒目啊,正是賢臣之相!與陛下聖主正是風虎雲龍,極貼切不過!再說如今朝廷賢臣如雲,名將似星,風虎雲龍之勢已成,陛下宏圖大展,四海廓清指日可待!”

謝翊笑了:“嘴甜舌滑的,就會哄朕。送去玉工那裡讓他們就這麼刻了字吧。”

第150章 路遇

許蓴溜達溜達又悄悄回了府,立刻就被盛長天給逮住了:“就知道你又偷跑了,昨晚那麼大雪都擋不住你?”

許蓴嘿嘿嘿笑著,麵上到底薄,紅了紅。盛長天捉了他手臂道:“你家府上可都被帖子送滿了,賀蘭將軍也送了來,邀了我和你。”

許蓴道:“好啊,約了什麼時候?明天吧?不如咱們帶些禮物上門拜訪去。”

盛長天卻有些猶豫,過了一會兒卻避開人悄悄問他:“姑母該不會想給你說親賀蘭娘子吧?”

許蓴斷然否認道:“並沒有,你彆瞎說壞了人家閨譽。”他眼睛一轉卻回過味來:“你對賀蘭娘子有意?”

盛長天有些支吾:“她生得是真美,又極端靜的,偏偏一雙眼睛看人,像冰雪一般,絲毫不回避。我第一次見這樣的女子。”

許蓴第一次在盛長天臉上看到繾綣向往的神情,忍不住笑了:“我阿娘說她才學極好的。”他怕盛長天不好意思,沒有勸說什麼,畢竟賀蘭家與旁人家不一樣。

他隻拍了拍他肩膀:“滿門忠烈,英雄遺孤,你要想好。”

盛長天喃喃道:“從前去南洋,那裡女子熱情,見到英俊男子就唱歌說見到愛人,就像被箭穿過心臟的鳥兒,飛不動了。”

許蓴被這誇張的話逗得噗嗤笑,隻又翻著那疊帖子道:“今日不上朝,我先去拜見我老師沈先生,下午和你和賴特先生去一下百工坊,安排一下粉彩窯的事。”

盛長天一怔:“這就聯係好了?”

許蓴道:“對呀我托了蘇公公呢,他說都是小事,下午讓我直接去百工坊那邊找瓷器的負責人安公公,然後我們這邊也安排個負責人就好。您看看,咱們家還有哪位合適的大掌櫃在這邊的?到時候就和萊特這邊聯係商議好,這個人選倒是得挑挑。”

盛長天想了下道:“掌櫃是有,但我覺得恐怕都有些難,除非我親自在這裡,或是讓二哥過來掌事,否則這個主事的人,一則要與宮裡的公公們、和禦窯匠人打交道,雖則有蘇公公替你牽線,但閻王好見小鬼難搪,須得把這些關節也得打點好,拿捏輕重,掌櫃的們在公公麵前未必就能把住了。”

“二則與萊特這樣的洋商人打交道,聽你說後邊還要涉及到彆的商品,軍火什麼的,多少有些容易犯忌,得個腦子清醒,又要確實是咱們自己的人掌著。”

許蓴道:“長雲哥現在在閩州掌家